影之流岚
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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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琉璃
天空,一瞬间变得不那么明朗,阳光像被悲怆与绝望的泪水一丝丝浸湿的绸缎,渐渐地失去着他的颜色,一片片阴霾如同侵蚀着残弱无力的植物那无法动弹的躯体的虫,从天际涌动而来。风,刹那起了,伴着天地空洞洞的色调,哀号出一阵阵如同鬼泣一般的音律。
阳光,完全被袭击而来的那灰蒙蒙的颜色所吞噬了,天穹暗淡,那灰色骤然如同触手蔓延流淌下来, 又被狂风快刀一样地撕裂,到处浪迹飘零。就在那一瞬间,白色的雪花从天上被疯狂地四处倾洒。
暴风雪,本不该降落在这九月初秋的利基亚的土地上,但是,一片片狂暴坠落的雪花,却真真切切地扎在了这片南国的大地,那铺天盖地的白茫茫的颜色,看不到所谓生的气息,那一刻,万物冰封。
刚刚哄睡了罗伊的菲奥拉,显得略微有些疲惫,虽然有蕾贝卡等等其他家臣的侍候,但是每天晚上,菲奥拉却一直都坚持自己将年幼可爱的孩子哄到睡熟,在战场上深情地关爱着部下的她现在晶莹的眸子中充满了母爱,她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散乱的长发,依旧如同新婚一样美丽与可爱,虽然拖着华贵的天鹅绒的大衣,却依然用美丽的步子走向衣柜,拿出一件厚厚的衣服,走进了艾利伍德的房间,而艾利伍德,坐在书桌旁,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雪,完全没有意识到妻子走进他的屋子,烛光之中,俨然一个充满责任的领导者的眼神审视着窗外意外的大雪,静止地思索着,睫毛随着烛光的跳动而轻弹。
“艾利伍德……”菲奥拉的声音轻柔又美丽,像突然飘来但是又全然不惊的一屡暗香。她轻轻地坐在艾利伍德的身旁,将衣服,软软地覆在爱夫的身上,然后便将身体靠在艾利伍德的怀中,静静地依偎着,“天气很冷,快睡吧。”
“大雪下了几天了?”
“已经第七天了。”
“哎……”艾利伍德沉重地叹息着,他将头低下去看着依偎在怀中的爱妻,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一只手,抚摸着她的长发,“领地内的人民,又在受苦了吧,明天罗汶带部队去发些救济品吧。”
“是啊,真希望这雪早些停下。”菲奥拉将身体靠的更紧了,她凝望窗外,城堡的檐下,一段段琉璃如同刀一样延伸着,她的心中,萌动着故乡北国的伊利亚,泪水突然禁不住在眼眶中转着。
“想家了吗?”艾利伍德早已经在注视着她的脸庞,菲奥拉使劲摇摇头。
艾利伍德伏下身去,两手轻轻地捧起菲奥拉的脸,在左脸颊,深情地一吻。
“等过段时间,我陪你回伊利亚看看吧……”
菲奥拉使劲地点点头,眸子里的泪花终于像窗外的雪花一样坠落了。
坠落了,是雪白的颜色……
海克托尔从床上坐了起来,身旁,芙罗莉娜像孩子一样熟睡着,海克托尔慢慢地将被芙罗莉娜当作抱枕的一只胳膊从她小小的怀抱里抽出来,又把被子给芙罗莉娜盖好,下了床,来到了窗子边。窗外,鹅毛大雪不住地纷飞而下,雪地里,奥斯提亚重骑士团一个个魁梧的战士,严密地巡逻着城堡的四周。他们不住地互相清理着彼此身上的积雪,以使得同伴不至于太冷。海克托尔用手拉上了窗帘,借着为了让芙罗莉娜好好睡熟而营造的不太明亮的卧室的灯光,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只巨斧的前面。他伸出手去,手指触碰着巨斧的斧面,顿时,一股血腥的狂热从他的手臂传达过去,充斥着他的头脑。一种让人没有什么好感的气息蔓延出来。熟睡的芙罗莉娜被这种气息弄醒,她用小手揉着稀松的眼睛,头发睡得很凌乱,宽大的睡衣使得一只肩膀都露了出来,她抬头,看到了站在斧子面前的海克托尔。
“海克托尔大人……”
“啊?”海克托尔被这个柔弱又稚嫩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家伙,你怎么醒了?”
说着,海克托尔转了过来,重新回到了床边坐下,他的大手,抚摸着芙罗莉娜瘦小的背脊。
“快睡觉啦,小家伙,现在还是深夜。”
“海克托尔大人,把那东西送回神殿好吗?我看着好怕……”
“没有关系的,它是我无穷的力量啊!真应了老爷子说的了,‘凶星降临贝伦’,最近贝伦在不断的增兵,赛菲鲁那小子轼父继位之后,人就完全变了。我们奥斯提亚作为利基亚地区的领导,需要这份力量保卫我们自己啊!”
“可是这是神的东西啊!提尔巴恩大人说它有‘战死沙场’的诅咒,普拉米蒙德大人也说这东西‘非凡人所能降’,让我们一定要送回神殿,海克托尔大人,我怕……”
“没关系,小家伙。”海克托尔重新躺在了床上,将小小的芙罗莉娜一把拉在臂弯里。“没有这东西,如果贝伦攻过来,我该怎么保护利基亚的人民,怎么保护奥斯提亚的人民,怎么保护你,还有小莉莉娜呢?”
“可是,我真的怕。”芙罗莉娜说着便使劲往海克托尔的臂弯里面钻,“我怕你会被神惩罚,我怕那个诅咒,我怕你有一天不在我的身边,海克托尔大人……呜呜……”
“不会的,傻瓜。”海克托尔全然不在意的笑着,些许无奈地哄着这个虽然已经成为了妈妈,但是还完全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的小家伙,“这把斧子我一定要留在身边,这是为了大家。小家伙,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一定不可以跟任何人说,奥辛也不可以,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你也一定答应我不要出什么事好吗?”
“不会的!怎么可能!哈?我出事?别傻啦!”
“嗯,那样就好,海克托尔大人……”
芙罗莉娜又静静地抱着海克托尔的胳膊,像孩子一样睡熟了,窗外,暴风雪还在下。
坠落了,是凛冽的颜色…… 露赛亚虔诚地低着头,如同流水一样美丽的金色的长发铺散在他如少女一般的肩头,他合手祈愿,在神女艾米莉奴的塑像前,静静地做着祷告,蓝白相间的僧袍虽然陈旧,却洗的十分干净。虽然刺骨的寒风不断地灌进这个破旧的礼拜堂,但是他那如同少女一样的纤纤细手却紧紧地合在一起,对神的虔诚没有丝毫的颤抖。
祈祷完毕,露赛亚抬起头,两只柔弱的手已经通红了,他叹了一口气,蒸汽便形成了一道长长的白雾。 “露赛亚先生!露赛亚先生!”一群孩子从礼拜堂的门口涌了进来,他们都是来自利基亚各地的孤儿,冬季的衣服还没有准备好,他们一个个冻得小脸通红,瑟瑟发抖,但是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充满了喜悦,因为在他们的簇拥下,两个大人向这边走来。
“雷蒙德大人?!普莉希拉小姐?!”露赛亚一惊,赶忙跑过去,“这么大的雪,你们怎么来了?!”
“很担心你的孤儿院,露赛亚。”雷万的表情一如平常一样平静的如同明镜止水,不起丝毫的波澜变化,他看着露赛亚,一如冷静的佣兵看着自己的战友。
“其实也没有什么的,这里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孩子们都很听话。”露赛亚开心的看着在自己的脚边围着跑来跑去追逐打闹的孩子,“只是奥斯提亚领主好久没有资助我们了,孤儿院里没有钱,暴风雪又突然来了,没办法给孩子们添置冬天的衣物。看着他们觉得怪可怜的。”
露赛亚伸手抚摸着孩子们的头,脸上,流露着难过和愧疚。
“哼,海克托尔吗?”雷万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敌意,但是他的表情依然没有一丝变化。
“是的,原来他对我们孤儿院很扶持的,捐钱捐物,又答应长期援助我们。但是最近他的性格有些变化,援助也停止了,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别管他了,拿着……”雷万从身上掏出一袋金币,“这是我这段时间我做佣兵积攒的佣金,拿去用吧。”
“这怎么可以!”露赛亚赶紧将雷万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雷蒙德大人,我怎么可以要您的钱!你还要照顾您和普里希拉小姐的生活……” “拿去吧,当年你是康沃尔家的家臣,后来康沃尔家被奥斯提亚家迫害,当一个家族除了被送出去的普莉希拉,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浪迹天涯的时候,所有的家臣,只有你始终追随着我,过着四处做佣兵的苦日子。现在是我帮帮你的时候了,露赛亚。”
“雷蒙德大人……”
“拿去吧,露赛亚。”
“嘿嘿!雷万先生像爸爸,露赛亚老师像妈妈!”“胡说,露赛亚老师是男的,怎么叫妈妈?”“男的也可以叫妈妈!”几个围在脚边的孩子争执着,露赛亚看着他们,幸福的笑了。可是虽然只是孩子几句幼稚的话,普莉希拉却很认真的听在心中,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一把抓过雷万的胳膊,搂得紧紧的。
“虽然当时,听了奥辛将军的话没有杀海克托尔,但是如果,他做了一个不顾黎民乱杀无辜的暴君的话,我一样会站出来杀了他,一样,是为了康沃尔家。”
礼拜堂外,暴风雪还在肆虐着,但是礼拜堂内,却洋溢着温暖。
坠落了,是晶莹的颜色……
人迹罕至的魔之岛,那迷雾重重的险恶之地现在也是一片白雪皑皑,丛林的郁郁葱葱显得不再神秘,因为一切都被坦白的冰雪覆盖,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无论是什么样的颜色,都被浇灌上了一层白色,天地之间,只有洁白,就像那晶莹剔透纯真无瑕的爱情。
岛上有一棵异乎寻常的紫红紫红的树,虽然现在,它也被白雪覆盖,但是那散落在地上的紫红紫红的叶子证实了它晴天之下美丽的存在,那落在雪地里的星星点点的紫红色,像玫瑰,像红唇,像热情奔放的爱情绝唱。
扶着这棵紫红色的特殊的树的,是一个发色桔黄,身体瘦弱却精干的男人,可是现在,他已经被冻死了,从外表看,他穿的像一个寒酸的盗贼,但是他的腰间挂着的匕首的套子上却赫然印着奥斯提亚家族的纹章——他是一个神出鬼没身手了得的密探。但是这时候,他那僵硬的身体已经不再动弹,他那灵活的眸子已经不再睁开,最重要的是,他执著的爱着自己的女友的那颗心,已经停止了跳动。在那棵紫红色的树的树干上,他用匕首,刻下了平生最后的留言:
“蕾拉,我永远都爱你。 ——马修”
作为密探,注定了这一生的命运,悄悄的生,悄悄的死,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存在。但是,希望能够永远陪伴在爱人身边的他,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在魔之岛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永远挺立着两棵树,两棵紧紧地抱在一起的树,一棵紫红色,一棵桔黄色,他们是这个大陆上最真挚的爱情的见证。
雪依旧在下,但是却压不到这两棵合抱在一起的树。
坠落了,是无瑕的颜色……
妮诺来到小木屋后面的空地上,那里,有三个十字架,糟糕的木材,惨不忍睹的手工,加上暴风雪残忍的压迫,三个十字架早已歪歪扭扭的疲惫不堪,但是,在这三个十字架上,却公正又清晰地刻着三个名字:
“布雷丹·利达斯、罗伊德·利达斯、莱纳斯·利达斯。”
身材幼小的妮诺穿着破烂的只是仅仅可以用来遮住身体的衣服,一个人跪立在十字架的面前,努力地用手弄掉十字架上面的积雪和冰块,保护着这些十字架不被暴风雪弄坏,从暴风雪开始到现在,每天每天她都坚持着,手被冻伤了,裂出一个个伤口,流出来的血又被冻住,结成一个个红色的冰凌再一次扎在伤口上,好不容易不流血却又被粗糙的十字架的木刺戳伤,一遍一遍,伤痕上又是伤痕。
可就是这样的十字架,妮诺也不知道做过多少个,竖过多少次。妮诺和加法尔在一起,作为黑牙组织的残部,被各地领主雇用的赏金猎人以及加法尔以前的仇家到处追杀,过着逃亡的生活,作为原黑牙的成员,他们没有家,也没有人可以依靠。曾经的死神加法尔这个响亮的名号和多的无法数清楚的仇家,使他根本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在一次和仇家的对决中,为了救被仇家胁迫的妮诺,加法尔受了重伤,曾经的死神已经几乎拿不起那把暗杀用的剑。
妮诺清理完十字架已经几乎冻得说不出一句话了,她用尽全力站起来,一步一步挪进小木屋,小木屋是用破烂的木头、树皮、还有一些柴草勉强搭成的,因为仅仅靠妮诺一个人的力量,远远做不成这样一个需要几个强壮的男人才能完成的任务。小木屋里的地面上也积着雪,因为这样的屋子根本没有办法挡住暴风雪的袭击,风夹杂着雪花与冰凌扑打进来,无情的欺凌着这个可怜的小屋子。
小屋子里面昏暗的灯光让人几乎只能看得清东西的轮廓,小屋墙角,堆着一片破布与柴草,那便是床,而曾经的死神加法尔,如今便躺在那里,他的胸口有一道大的令人颤栗的伤口,几乎劈开了他的整个上半身,没有恰当的药物处理,伤口渐渐发黑,巨大的疼痛折磨着死神,每一次疼起来,都会几乎要了他的命。
“咳咳——”加法尔猛烈的咳嗽,可是每一次咳嗽都只能加剧他的痛感,可是他从不因为疼痛而叫喊或者呻吟,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一流的暗杀者,而是因为他的面前站着的是妮诺。
“加法尔!”妮诺听到加法尔的咳嗽声,立刻拼命拉动着快要冻僵的身体冲了过去,她如同跌倒一样俯下身,趴在加法尔的身边。
“妮诺,外面……还在下雪吗?”
“嗯,加法尔,你很痛吗?你告诉我好吗?”
“没事,已经……都那么长时间了……不痛了……”
“加法尔……”妮诺看着加法尔硬撑着说话的样子,心里就像被刀子一次次划过,“都是我,都是为了我!不然你就不会受伤!不然你就可以安然无恙的逃脱!加法尔!”
“不是的……”加法尔说,“因为我爱你,妮诺……”
“加法尔……呜呜……”
“妮诺,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加法尔还没有说完,便被妮诺强烈的打断了。
“不许胡说!我不要你死!加法尔!你要好好陪着我!”
“妮诺,我曾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死神,一个用来杀戮的工具,是你让我恢复了人性,我很想用一辈子的爱,努力努力的去报答你,可是,看样子我的生命真的差不多了。”
“加法尔!你不许胡说!你会好好的!你一定会好好的!”
“妮诺,我没有什么其他报答你的了,我想……给你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加法尔?!”妮诺又害羞又惊喜,她深深的投入了加法尔的怀里……
………………
“我们要好好的,我们要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加法尔……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
暴风雪还在肆虐着,小木屋后面的十字架上又结上了一层冰凌,妮诺躺在加法尔的身旁,疲劳的她依偎着自己的爱人,很快进入了梦乡,今天是她逃亡生活中最幸福的一天。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之后等着她的,却是令她无法接受的命运……
第二天,十字架上面的冰块结出了闪亮的琉璃,掉落在雪地上,那是传说中天赐魔道之子妮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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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彼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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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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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8-02-14 13: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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