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kenzt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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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tch 13
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凌晨的小雨洗去了漫天的飞尘,湿漉漉的街道被耀眼的阳光映得璨璨生辉,煞是耀眼。整座城市仿佛焕然一新,姗姗来迟的春天终于赶跑了昏昏沉沉的冬日,痛快的出了一口恶气,心情舒畅的在久违的和煦中撒下了这一年的第一缕清新。
楼飞是被刺穿了窗帘的耀眼阳光晃醒的,他揉了揉眼睛,抓起床头的手机一看,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整整一夜,楼飞始终在梦里漫无目的狂飚,总计撞断了四根无辜的电线杆、撞飞了七辆不知好歹的卡车、撞碎了三块没公德心的广告牌、还撞翻了一只严重缺乏法规意识公然横穿马路的母鸡。若不是从门缝中传来客厅里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楼飞可能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反映过来这并不是他下火车后睡的第一觉。
楼飞拉开门往卫生间走去的时候,萧澈正像往常一样专注的盯着他的笔记本,依然是连头都没扭一下,好像楼飞只是一撮儿空气似的。 楼飞若有所思的把牙刷捅进嘴里,盯着镜子发呆。回想起夜里那一段失魂落魄的旅程,楼飞忽然觉得腿又有点儿发软。不要再有下次了,我还没活够呢。楼飞不由自主的想。
楼飞拽下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随手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走回客厅,“起来多久了?”他问。
萧澈关掉了几个窗口,挪动身下的椅子,调整到一个可以舒适的面向楼飞的角度,说:“两个小时左右。”
“睡这么会儿就起来了?你几点睡的?”楼飞打着呵欠问道。凌晨两个人到家之后,萧澈仍是例行公事似的打开笔记本,但楼飞却是精疲力尽恍若梦中,刚到家就倒头睡了。
“你刚睡没多会儿就睡了。”
楼飞看了桌上的笔记本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对了,你不是来找人的吗?怎么没见你有动静啊?”
萧澈没事儿似的说:“……不急,先观光。”
楼飞耸了耸肩,拎起一瓶水来扭开喝了一口。
“今天有事儿没?”楼飞问。
“没什么事,怎么?”
“没事儿正好,今天把屋子收拾收拾,还得添点儿东西,饮水机什么的,老这么凑和着不是事儿。”楼飞挨个儿屋转悠了一圈,好象在检视需要添些东西。
“你要在这儿住很久吗?”萧澈问道。
楼飞挠挠头:“嗯……这个……其实我只是忽然想回来看看,本来也没打算呆太久,所以电饭锅之类的就免了,外面凑和吧。你行吗?”
萧澈点点头:“嗯,我随意,都随你方便好了。”
“嗯……对了,你就这么在外面跑?家里没事儿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上海呢?”
“我也是没什么事儿才跑出来的,时间呢……无所谓,我也没概念,所以我就暂且叨扰下去了。照你刚才那么说,咱们谁先撤可能还不一定。”
楼飞抬手打了个“不用客气”的手势。
楼飞蹬上鞋,踩在墙角的暖气片上一边系鞋带儿一边说:“走吧,下去吃饭去先。”
还没等萧澈答话,楼飞的手机响了起来,楼飞三两下系好鞋带,跑进卧室里去找手机。
不认识的号码。楼飞拿起电话贴到耳边,踱回到客厅里。
“喂?……嗯 ……——啊?你怎么…… 嗯?喔……那你过来……过来得了?我下楼接你去……我还没吃饭呢!刚起床……好好好那我过去……啊?嗯,嗯……那我叫他一起……嗯,行……那一会儿见。”
“怎么?要出去吗?”萧澈问。
“嗯,你也一起。一会儿路上买两个包子得了,先对付吧,反正快中午了。不用开车,走着去。”说着,楼飞摘下了挂在门后的外套。萧澈没再问什么,关上笔记本站了起来。
不多会儿,两个人啃着路边点心铺买的面包上路了。楼飞没估计错,早点铺的包子早就卖光了,中学旁边的早点铺没有到早上十点多还开火的道理。
“为什么叫我也去呢?”萧澈边走边问。
“点了名叫你也去,换了我也得叫你去。”
“那咱们是去……”
“对,绿野仙踪。刚才电话是雷静打的……这丫头居然会给我打电话,肯定是邹霆把我电话号码告诉她了。”楼飞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两个人推开绿野仙踪的门,往楼飞熟悉的那个位置走去,雷静已经坐在那里了。
楼飞像往常一样坐到雷静对面,萧澈又和前一天一样拽了把椅子坐到旁边。
“六年一个的电话,你吓死我了。”楼飞晃了晃手指。
雷静合上手里的书,说:“别总跟云游僧似的说话,现在不合适了。你当还跟以前似的一天到晚一个人过日子没人希得找你呢?”
楼飞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问道:“什么事儿?”
雷静先是盯着楼飞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周三这儿有个Party,刚才邹霆邀了我,还叫我邀你。”
“Party?”楼飞坐直了往四周看了看,“他人呢?”
“后面收拾柜台呢。一会儿该过来了。”雷静抬手把刚才看书时垂下来的刘海捋向一边,把鬓角的头发往耳后顺了顺,“知道为什么邀你吗?”
“为什么?什么Party?”
“喏,”雷静往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刚有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那个人过生日。”
楼飞回过头去,只见刚进门的那个人正回手关门。个子不高,看上去一米七出头,身材稍有点儿胖,不过神态显得很有活力,没有累赘感。大脸盘,看上去很墩实也很温和,头发不长,很利索,虽然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留的是整齐的偏分头,有点儿像老实的大学生。
“……嗯?他是谁?”
“他叫林舒,”雷静指了指墙角的小舞台上静静躺在那里的架子鼓,“那鼓就是他的。”
林舒关上门,往三个人坐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跟雷静打了个招呼,雷静点点头回了礼。当他的视线扫过楼飞和萧澈,正要往里厅走的时候,忽然扭回头来又看了萧澈一眼,怔了怔,似乎想了点儿什么,但他没说话,径直走进了里厅。
楼飞注意到那个人看到萧澈时,萧澈也看着那人礼貌的欠了欠身,好像两个人认识似的。他奇怪的问萧澈:“你……认识那人?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不算认识,一周前我来的时候招待我的是那个人。”萧澈用大姆指指了指里厅的方向。
“啊——?你来过?”楼飞诧异的问。
“怎么?我有说过我昨天是第一次来吗?”
“……那你怎么没提过?”
“你又没问过我。”
雷静若有所思的看了萧澈一会儿,说:“怪人。”
萧澈抬头看着雷静,问道:“嗯?说我吗?”他指着自己。
“当然了。”雷静笑了笑。
萧澈没说话,微笑着又向雷静欠了欠身。
楼飞满腹狐疑的看着萧澈,他回想着他们两个人初见邹霆,以及邹霆带着他们两个来这里的情景——还真没想到这小子之前居然已经来过一次了。来这儿干什么呢?观光?到酒吧观光?——真是怪异的习惯。
“不认识的人过生日,邀我干什么?”楼飞的眉毛拧到一起。
雷静托着半边脸想了想,指着楼飞身后正往这边走来的邹霆说:“直接问他吧。
邹霆从旁边的桌子顺手抄了把椅子,扔在萧澈旁边,摆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了下来,右手舒服的搭在椅背上,“吆!早上好啊。”
楼飞看着邹霆,说:“如题。”
“哎?什么?” “你没听见?刚才他正问我,为什么林舒过生日要叫他来。”雷静解释道。
“这个啊,已经都是朋友了吧?一块儿聚聚有什么不好?而且我还没跟他们介绍你们俩呢,不是一举两得吗?”邹霆看看雷静,又看看楼飞和萧澈。
但楼飞没买他的帐,比刚才更严肃的问:“这没说服力,有其他的理由吗?”
“……不愧是小静的朋友。”邹霆尴尬的笑了笑,“这次Party,你那个同学可能会来。” 雷静插了一句:“她会来?真的?不可能吧?你昨天不是说……”
邹霆举手示意雷静先闭嘴,接着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不过我老婆说许苑可能会来,听她的口气也不是很有把握,可能一半儿一半儿吧。”
“你老婆?”萧澈问。
“……啊,我女朋友。”邹霆脸有点儿泛红。
“……就因为这个吗?”楼飞的口气变得生硬起来。
“你应该来。”一直默不作声的萧澈说话了。
雷静瞥了萧澈一眼,也对楼飞说:“他的得对,你应该来。如果邹霆请不动你,那么算是我邀请你吧。”
楼飞不再答话,他烦躁的搓了搓耳朵,似乎有点儿不耐烦。
“对你来说是难得一见的情况,为什么不能热心一点儿呢?”雷静认真的说着,“还是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热心?”她盯着楼飞。
楼飞陌生的看着雷静。良久,他说:“……第二次工业革命了。”
“……那么,你落伍了。”雷静意味悠长的说。
萧澈微微一笑,对楼飞说:“看来这次你是跑不掉的。”
邹霆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楼飞没有漏过邹霆一瞬间复杂的表情。他想了想,说:“你们都走到路标前面去了。我知道的那个许苑,应该去年夏天才毕业才对。连事情的始末都还没搞清楚,就折腾出这么多没把握的想法,如果根本就是两回事呢?怎么收场?” 萧澈抬起手,把头发往后一捋,扫视着大家,说道:“事实永远跟在思想之后。如果思想不跑在前面,就没有所谓事实。”他又看着楼飞说:“如果一句话能说清的事情,你却要用十句话来搪塞,算不算是对事实的不尊重呢?”
雷静说:“对,从来没人劝得动你,你一向都按你自己的习惯行事,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点我也早就习惯了。你怕什么我比你更清楚,你不就是怕尴尬吗?虽然各有各的想法,但你不能否认每个人都是出于好心……”
楼飞的表情忽然紧张起来,他腾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真搞不懂你们,同年级的同学很稀罕吗?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你们连1%的把握都没有,为什么要打我的主意?”
楼飞话一出口,忽然冷了场,空气像被冻结了。
萧澈与邹霆对视了一会儿,萧澈摊了摊手,邹霆则无奈的笑了笑。楼飞刚觉得奇怪,萧澈已经开口对邹霆说:“怎么样?我说这不好使吧?光是心照不宣肯定不行,他不会买你的帐。”他指了指楼飞,接着对邹霆说:“这家伙的脑子比你想象得聪明多了,只这样是哄不住他的。”说着,萧澈居然开心得笑出声来。
萧澈发觉楼飞正盯着自己,赶忙调整了一下表情,对楼飞说:“怎么?看来不用我解释,你都猜到了吧。”
“还是解释一下吧。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你起床之前,我接到邹霆的短信,之后通了个电话。”
楼飞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说:“……那为什么不是找我呢?”
萧澈扭头看了看邹霆,接着对楼飞说:“找我,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可能性;如果找你,可能性也许会降低到零。”说罢,他征求意见似的看着邹霆。
楼飞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啊,看来点名儿叫你也来,不光是为了问昨天的事儿呢。我倒是没想这么多。”
邹霆呆呆的看看萧澈,又看看楼飞,再看看雷静。他感慨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说道:“不简单……你们几个,哪个都不好惹呢。”说着,他意犹未尽的对雷静说:“嘿,你身边儿都是些什么人哪。”
雷静笑笑:“瞎联系,这跟我可没关系。”她转向楼飞:“看来黑锅不能叫邹霆一直背着,不然被你揭穿是迟早的事儿。
“邀你们是我的主意,不是邹霆提议的。会想到找你要可能性的,肯定是我,不会是他。你是不是之前就感觉到了?说起来,其实是邹霆在帮我的忙。”
邹霆面带惭愧的摆了摆手。
“哼!”楼飞干笑了一声,“一对三,我肯定没戏唱……这样也好。”
“那么,”萧澈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第一个问题算是解决了。”
“楼飞,你说的许苑是哪个大学的?”邹霆问。
“我同学说她是去的上海复旦。”
“那么……是同一个人没错。”
“……就是说……” “嗯。她没念完。”
楼飞捂着嘴沉默不语,像是替许苑惋惜。
过了一会儿,他问邹霆:“许苑是你们的键盘手吧,她还会别的乐器吗?”
“吉它。”
“还有吗?比如西洋乐器?”
“你不问我还真给忘了……她还会双簧管。一个女孩子居然会木管乐,我们一开始也挺诧异的。她西洋乐基础很好,文笔也出众,以前我们做原创,作词作曲都是她,我们只是帮着编曲。”
萧澈忽然把一只手伸到他们中间,说道:“这样一问一答效率太低了,你们分别把自己知道的一次说清,然后再往一起拼吧。可以吗?”
雷静看了看萧澈,对邹霆说:“是好主意。”
邹霆对雷静和萧澈说:“如果你们听着不糊涂,这样也好。”
“那就这样吧。”萧澈看看楼飞,说:“你先说好了,你知道的应该不多吧。”
“嗯……”楼飞吁了口气,点了支烟。
“……我直到昨天才把她的名字和人对上号。虽然高中三年都是同年级的同学,但我从没跟她说过话,我知道的或是听同学说的,或是听我父亲说的……
“如果我什么都没记错,她一定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小时候学的是西洋乐,我记得她会钢琴和长笛,不过我一直不知道她会吉它。现在想起来,她长得挺漂亮的,难怪时不时总能听到有人谈起这个名字。高中三年她一直是我父亲班里的学生,我父亲是她班主任。那些年我们校的教工乐队很火——因为校长会大提琴,也是音乐爱好者,所以学校里经常组织教工乐队演出,也有许多学生对乐器产生了兴趣,当时学校还因此受过什么表彰……
“我的母亲和父亲都是教工乐队的成员,母亲是小提琴,父亲是管乐。我父亲从我小时候就一直玩管乐,木管和铜管都很擅长,乐队里本来就缺管乐,所以乐队所不可或缺的单簧管和双簧管都是我父亲的强项。我母亲是初中部的,她在学校里组织过小提琴班,我父亲代课任务很重,也没兴趣开班,但他也教过几个学生学管乐,许苑就是其中一个。之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是因为那几个学管乐的孩子里只有她一个女的。”
楼飞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许苑……这么说我应该很早就认识她,只是没把名字和人对到一起而已。我父亲平时在家里总是念叨我的成绩,时不时的拿许苑作例子。其实不用他说,全年级几乎都知道许苑的英语全校第一,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英语考试她几乎每次都是满分,我们年级有英语竞赛时都是她去。不过高三之后很少听人提起她了,可能是成绩下滑了吧。
“高二那年她开始跟我父亲学双簧管,因为她音乐基础非常好,学得很快,所以有一段时间我父亲是一对一的教她,具体学到什么时候我就不清楚了……暂时我只想起这么多,你接着说好了。”楼飞朝邹霆作了个“请”的手势。
邹霆叹了口气,轻轻的摸着嘴唇,开始回忆。
“我们所认识的,一直都不是像你说的那个‘学生’许苑……
“说起这几年的事儿和我们这些人,一时半会儿就讲不完了,我只说一说与许苑有关的吧。你知道,我比你们大几岁,我们这几个人中只有林舒和我同岁。我们两个是2002年年初认识许苑的,当时她就快要高中毕业了。她认识我和林舒之前,一直和唐萦还有其他几个人,也就是现在还在这里的这些人一起玩音乐。当时他们中有两把吉它,但没人肯玩贝斯,正好当时我和林舒闲着无事可做,就玩到一起去了。当时除了许苑和她的一个同学之外,其他几个孩子都是另一所中学的,而且都已经毕业快一年了。按理说许苑和我们凑在一起玩,也只是玩到高考,许苑的成绩一直很不错,所以肯定不会像我们这些人,毕业之后就混在一起玩音乐。许苑的录取通知下来时,我们还给她开过一次庆祝会呢。那年的九月,许苑就去上海了。
“第二年,也就是2003年的三月,许苑忽然冷不丁回来了。据说是出了什么事被学校除名了,看她很伤心的样子,我们不想多问。那之后许苑一直很孤僻,几乎不跟我们联系。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她忽然找到我们说‘不如我们组band吧’。说实话许苑作为一个音乐人很出色,我们一起玩的那几年也一直有这样那样的打算,加上大家都很担心许苑的心情,觉得如果组band一起玩的话,多多少少大家都会更开心一些,所以一拍即合。
“当时我们就作了一些打算,在之后都一一施行了。总之许苑回来之后,我们的小乐队人手都齐了,一起玩好一段时间……其实说起许苑,大家都觉得她的脾气很古怪,平时感觉她很离群索居,说话也没着儿没落儿,动不动就惹人发毛,而且感觉她心情起伏特别大,开心也好郁闷也好,一点儿头绪都摸不到。但大家都知道她这人是很善良又热情的,就是没人摸得清她的脾气。
“到2004年的夏天,出去留学的那个回国了……我刚才是不是没提他?他叫张默,是唐萦的姐姐的同学,和唐萦他们同年不同校,毕业那年他去了澳大利亚留学,但后来因为有唐萦和她姐姐在其中,所以一直有联系。04年的夏天他回国后和我们商量乐队的事儿。之前的一年,也就是03年他就说他想回来开个酒吧,把我们的乐队扔进去,既给我们找了个安身之地,也满足了他一个心愿。他从高中起也很喜欢音乐,但家庭和他所在的重点中学的双重压力很重,他一直没有机会。他回国之后就一直致力于这件事,其中的细节我就不说了,总之,到了2005年的二月,这家‘绿野仙踪’已经在他的名下了。
“之后的进度都很快,没多久乐队就都准备停当了,那段时间里许苑最忙,因为她一直在着手做原创,她坚持认为如果没有好的原创歌曲,乐队连起名字的必要都没有——这一点我和林舒倒是也赞同。大概一直搞到那年五月,当时大家已经有点儿按捺不住兴致了,所以从那时起就开始在这里演奏了。”
邹霆顿了顿,呡呡嘴接着说:“说‘好景不长’太恰当了,还没过那年夏天,许苑忽然跟中了邪似的,把原创工作扔到一旁,钻回家不出来了,而且也不再跟我们一起合练。其实之前几个月就觉得她心情一直不好,但都以为是她太专著于创作影响了心情,谁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那么严重。我们去找过她好多次,看她倒也没什么脾气,还是乐呵呵的,但只要一跟她提乐队的事儿,她要么大发脾气要么低着头一声不吭,总之像一块木头似的没了动静。后来我们去的次数少了,她的反映也更激烈了,似乎有不跟我们断了联系不罢休似的劲头儿。我们也无能为力,除了我女朋友能跟她说上话,没一个人能从她那儿讨到好脸色。至于她究竟怎么回事儿,到现在也没人知道。
“从那时起到现在,掐指算来也快两年了,一提起许苑,每个人的心里都像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滋味……像你刚才说的,如果她安安稳稳的念大学,去年夏天就已经是复旦毕业的高材生了,现在却落到这种地步,哎……”邹霆长叹着。
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雷静的眼圈有点儿泛红,看着窗外发呆。萧澈在一旁低着头,拢着手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唏嘘么?”楼飞嘀咕了一句。他拄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问邹霆:“你们有见过她的家人吗?”
邹霆愣了一下,答道:“……没有,从没见过,我私下问过所有人,都说从没见过她的家人。这种事不方便问,所以谁也没问过她……你知道什么吗?”
“……嗯,我知道一点儿。”楼飞犹豫着,仿佛拿不定主意说还是不说。
“……我父亲偶尔提过她‘有志气’,当然是说来教训我的。许苑高一时她父母就离婚了,后来我偶尔听学生们闲谈的时候提到,她母亲已经不在本地,她和她父亲一起住。但我记得快到高三的时候有些女生碎嘴时说‘许苑她爹把她扔下跑了’,也有说‘许苑跟她爹翻脸了’的。都是些闲言碎语,所以我没留心过,刚才听你说了那些才想起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否符合实际情况你对比一下就应该比我清楚了。”
邹霆拧着眉头想了一阵儿,不解的问:“那……总得有亲戚吧?”
楼飞摇了摇头:“不知道。”
气氛又一次凝固了。
雷静把手里的书挡在脸前,书贴着脸颊慢慢的滑落下来。
“呵呵……亲戚吗……”
雷静的眼睛从书后露了出来,邹霆忽然惊呆了——那是他从未从雷静的眼睛里见到过的目光——讥讽、嘲弄、还有愤怒。
楼飞叹了口气,略带忧愁的悄悄瞥了雷静一眼,把烟屁股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噌的站了起来:“到此为止。”
耀眼的阳光照得厅里暖洋洋的,但没有人感到哪怕一丝暖意。萧澈揉了揉被阳光刺痛了的眼睛,默默的点燃一支烟。袅袅的青烟盘旋着向屋顶飞去,渐渐消散。 つづ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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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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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7-05-22 16:44| |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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