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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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新区,步行街上一栋七成新的电梯公寓,五楼沈之默住处
“荷……还真他妈痛……”罗坤叼着烟皱着眉囫囵不清地说。 沈之默手上加劲将伤口周围的乌血擦干净。 短暂的吸气声之后是“哎呀呀”的惨叫。 “行了,别叫得跟狼嚎似的。别人还以为我虐狼呢。”沈之默拿棉球蘸了酒给罗坤皮肉外翻的左手前臂涂了涂,取了绷带胡乱缠上。“沈哥,你这手法,分明就是要我残废呀。” “嫌我缠得不好是吧,那我再拆了?”“别别别,算你狠。”罗坤抽回手,活动了一下,手臂麻酥酥的舒服了很多。 “又跟你家老头子吵架了?”罗坤甩着手臂哼哼唧唧:“哎,烦啊!老头子就这点爱好,成天唠叨。不过呢,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点惹人讨厌罢了,反正都习惯了。” “那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让我划一刀,看看你脸色难不难看。”罗坤没好气将烟气喷到他脸上。沈之默笑笑就去翻他的本本,这次的方案得到大家的认可让他干劲十足。 罗坤在旁边问:“沈哥你认识冰轩比我早,你说冰轩这人到底怎么样?” “瞧这话问得,出什么事啦?”沈之默心知若是无事他也断不会问这样的话,一边收拾药水绷带一边问,“小俩口闹别扭了?”罗坤不说话,径直拉开冰箱拿出两罐青岛啤酒。沈之默说:“别乱拿我的粮食。” “沈哥,你认识卓凌峰吧。”罗坤凝视着手中易拉罐的拉环问道。沈之默点点头:“见过几次。”罗坤不动声色:“这人你了解吧?”“不清楚。”沈之默觉得奇怪,翻本本停了下来,“怎么了?”罗坤仰头将啤酒灌了下去:“没怎么。” 沈之默看出了他并不想告诉自己,也不便追问,靠在沙发上悠然地喝了一口啤酒,罗坤没说话,伸手将沈之默的本本拉了过去。 “干嘛?”“玩游戏啊。”“你难道准备在我这里过夜?”“收容一下我这可怜人吧。”“那好,睡沙发去。” “奔腾M 740,80G硬盘,1G DDR2 内存,还独立显卡GF6600 GO……靠!除了硬盘以外什么都比我家的台式机好。”“嫌自己机子差的话,里屋的工作站借你,每月租金1000。” “你抢人去吧你。”罗坤说,目光落到D盘根目录,开始自言自语,“怎么都是些诡异的游戏……红色警戒·尤里的复仇!?这是哪一年的游戏啊!光环、最终幻想8、生化危机3,越来越古老……” “要玩游戏到卧室开台式机去,别瞎捣鼓我的本本。”“那不是你的工作站嘛,能让我用来玩游戏?”“你看着办吧……别碰我里面的资料就成。”“那就好,”罗坤嚷嚷道,“来联网,对战红警吧。”“你喜欢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游戏?”“不敢来就明说嘛,沈哥。我不会笑话你的。”罗坤弹弹烟灰,在里屋发出邪恶的笑声。沈之默虽说不受他激将,却也没了睡意,拿起鼠标线接在本本上:“既然如此,我就陪你走一遭吧。”
“那个混蛋,我杀了他!”楼伶怒不可遏,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 “小妹。”楼可在一边提醒,楼伶怏怏坐下。 欧阳默不作声,盯着吧台上端放的雪克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歌仰起头,双眼遥遥望着天花板上悬吊的藤萝,动也不动,如同死了一般。“这么早打烊做什么?”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欧阳怔了怔:“本来是要去找方桦谈谈关于乐队的事,不过她不在家,可能已经开始正式演出了吧。”他停了一阵子,看了楼伶一眼,忽然说:“她陪着咱们一干人窝在这不毛之地地方荒废了两年多的青春,也是该走了。”言语中不胜唏嘘。 楼可关切地问:“乐队的人还没凑够吗?他们真的不愿回来?” 欧阳淡然道:“我压根就没想过能再把人拉回来。最近常有歌迷来问,但是知道缘由后也都无能为力,只是说可惜。” “像这样的地下乐队总是很难留住人……或许这便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吧。”楚歌说。欧阳看着她,一阵怜悯:“楚歌,你真的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我还能有什么事?”她激动起来,“天蝎现在都快解散了,你还管我的事做什么?”“你没事就好。”欧阳收回目光,笑道。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那家伙,报警吧。”楼伶对此还耿耿于怀,“如果能找到帮你的那人作证……” “不用了,反正也没怎么着,只是衣服撕破了而已。”楚歌闭上眼睛,拉了拉欧阳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
门口响起了敲玻璃的声音,还不等店内的人询问,大门已经被推开,来人笑着说:“原来有人啊。咦?不光欧阳、小伶,连楼可小姐姐和楚歌小姐姐也在啊。”那人顿了顿说,“能给杯酒吗?” 楼伶迎上他的目光,只一瞬间就偏过头去,冷冷地说:“打烊了,要喝酒找别家吧。” “别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嘛,我来找你们可是有正事要谈的。” 对方苦笑着说。他左耳戴着耳环,头发有些纷乱,仍旧是那副和英俊的脸不太搭配的样子,穿着带雪白毛领的咖啡色大衣和黑帆布长裤。来人正是原天蝎的队长肖飞。 “谈什么谈,我说打烊了,出去!”楼伶站起身来。“别使性子,好好说话。” 楼可拉了拉她,然后扶起楚歌,“我们休息去了,你们慢慢聊吧。” “哦,楼可小姐姐和楚歌小姐姐拜拜~” 楼伶皱着眉头,看面前油嘴滑舌的男子在那边笑着挥手,忍不住想把茶杯丢过去狠狠砸上他的脑袋。待楼可二人拐进里屋之后,肖飞转过来,笑着说:“楼伶,你还没有考虑好吗?”“不用了,没什么好考虑的。”楼伶懒得理他,直接转身把椅背对着他。 “别这样子嘛,你看,方桦也不会回来这里了,这样下去天蝎消亡是迟早的问题。” “你好象很喜欢现在这种状况?”楼伶不冷不热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桦姐不会回来?”肖飞说:“她并不是愿意默默无闻在水晶蝶呆一辈子的人,我想你也不愿意吧……”楼伶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不好意思,我就是情愿在这儿呆一辈子。”这句话让欧阳很是宽慰。 肖飞无奈地耸肩,“可是,无论如何,以往的‘天蝎’已经不复存在了。” 一直没有吭声的欧阳忽然说:“肖飞,你的意思是——你想解散‘天蝎’?”肖飞摇摇头,拉了张凳子坐下。楼伶大怒,挥了挥杯子:“谁允许你坐的!”肖飞苦笑着站起来说:“我们可是从北新区一路走过来的,很累啊,让我坐一下吧。” “不行!他们两个也来了?人呢?”“在门外面等我,不敢进来。” “谅他们也不敢……”楼伶哼哼着,开始收拾楼可和楚歌留下的杯子。“你这么凶,他们当然不敢进来喽。”肖飞打趣到。“你说什么!?” “没什么,嘿,”肖飞如何不知道她的脾气,立即转换话题,“你也稍微认真一点回答下我的问题嘛——” “有屁就放,别影响我工作。”正准备拿杯子去洗的楼伶不耐烦地说。“真的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吗?”肖飞期待地看着她的脸,“你会看到天蝎的重生。即便没有方桦,天蝎一样可以存在,而且是比以前更加引人注目的存在。” “开什么玩笑,”楼伶冷冷淡淡地回答,“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肖飞强笑道:“这么好的机会,实在可惜了……” 默默喝茶的欧阳抬起头,他看见楼伶在听到那话的时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眉眼中流露出忿忿的意味。 肖飞示意欧阳出来说话,他冲旁边正气呼呼擦桌子的楼伶努努嘴,欧阳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身来。“嘿,小丫头别偷听哈……”他笑嘻嘻地将欧阳拉出大门。“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笑得这么贱。”楼伶嘀咕着,收了几人用过的杯子转身进了吧台。
接下来的几天变得平静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肖飞他们没再过来,偶尔可以听见那些长驻水晶蝶的歌迷提起说在哪里哪里又见到了他怎么怎么样,方桦也没有踪影,手机打过去后得到回应是温柔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楚歌理所当然地和男朋友分手了,分手那天这名曾经发誓要对她一生一世好的男人痛哭流涕一脸悔不该当初的样子,最后一直重复着:“你不会报警吧?我知道你最心软了,你不会去报警的对吧?不会去的吧。”被拉着作为陪同的楼伶便斜着眼不屑地看着那男人的嘴脸,只觉得一阵阵恶心。
而水晶蝶那支新人乐队还在为乐队、为歌迷不懈的奋斗,活脱脱当年的天蝎。看着他们投入的模样楼伶常常走神,脑子里瞬间又回到两年前初到这酒吧的时候。
那时候,楼伶初到水晶蝶,和现在一样每天就懒懒散散地给客人倒倒酒,看看这些人的醉态聊以度日。她不会调酒,对酒名却记得相当熟,但是仍不能避免因为心不在焉而倒错酒,不过欧阳从没有怪罪过她,只说她是神经大条的女孩。 那时候,前代的天蝎也刚刚经历过一场变故,吉他手杰在车祸中丧生,原本名噪一时的天蝎面临解散的危险。杰是一名大三的好学生,腼腆害羞,看到小女孩对他笑就会红透耳根,但是只要一站上舞台他就像君临天下的帝王,目光冷酷,征服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妹。肖飞很赏识他,曾经一度想将乐队交给他。 那时候,杰说他有个梦想是自己赚钱买一把Music Man的顶尖吉他。然后抱着吉他去他心爱的女生窗下弹奏。每当别人问他那幸运的女生是谁,他总是红着脸躲到一边装着调戏小妹妹,但是那笨拙的嗓音每次都淹没在女生痴情的惊叫声中。 每到这个时候,欧阳就会在一边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时候,楼伶对他推崇备至,她不像那些小女生一样疯狂,却能记住他弹奏的每一个音符。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一看就能刻进脑海,就是记功课不行。
她又想起了鼓手“唐糖”,这个憨头憨脑的家伙每次排练的时候都要敲错音,俗称“任何时候都要慢半拍”,因此总被作为队长的贝斯手肖飞用指头问候脑袋。让人省心的是临到上场演出还从没错过。 肖飞因为经常用指头去戳唐糖的脑门,得来绰号“一指禅师”。 键盘手强不爱说话,古井不波的一张脸,偏偏又喜欢穿黑衣服,像极了古龙笔下那位有羊癜风的跛子拔刀手傅红雪。沉默寡言不合群,就是他给楼伶留下的最深印象,甚至有时候她都想不起强的模样。但是没人敢忽略他的存在,正如同没人敢忽略傅红雪的存在一样。
方桦那时候脱俗如仙子,一身白衣素净出尘,冷淡模样没人敢造次。对除乐队和水晶蝶以外的其他人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这样一个被称为冰山的女孩却总是看着唐糖被欺负的傻样而哈哈大笑。
那时候多好啊,大家都在。
可是杰死后,天蝎就垮掉了,唐糖忽然想起要做摄影师,于是一夜之间去了西藏,此后再没有过他的消息。接着,强也无声无息的消失,直到现在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些什么,他的模样在楼伶的脑海里越变越淡,到现在除了那漆黑的形象以外几乎不可寻觅。
而后,肖飞招来了新的乐队成员接替三人空缺的位置。连楼伶自己也没想到吉他手这个重要的位置居然是肖飞留给自己的。他对楼伶说,你早就在杰推荐的名单上了。 他们的声望迅速崛起,成为这一带最有名气的地下乐队,可谓如日中天。然而两年以后,天蝎再次遇到了危机……
楼伶想着想着不禁入了神,她刻意不去回忆那些让人伤感的时刻,脑子里一直想起唐糖因为经常敲错音而被气急败坏的肖飞用扇子砸脑袋的情景就忍不住发笑。
喂,你吃错药啦?欧阳取笑她。
你才吃错药了呢。她一边反嘴一边有条不紊地将杯子推到吧台前。坐在她对面的人将酒杯接过,左手支着脸颊,低着头,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颜色很白保养得非常好的前额,是个稚气未脱的男孩,他一直看着手中的啤酒,就那么一直过了好久,等到楼伶在外面抽了一根烟回来,发现他面前的酒还没动一丝一毫。 总有些人来这里是为了借酒浇愁。看着少年一脸愁容,想必也是如此。楼伶也没太在意,相比之下她更想知道那天肖飞、欧阳两人之间到底进行过怎样的对话,但每次询问欧阳他都笑着说没什么。 楼伶在一边胡乱猜测,而这边厢的欧阳右手则叠出一片幻影,雪克杯在他的控制下如同有了生命般舞动,然后从中倾洒出琥珀色的酒水,散发着芬芳扑鼻的独特香味。楼伶洗了手回来,歇下手中的活,侧头看他。欧阳的侧脸在暗淡的灯光下显露出的线条使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正是这魅力,使得附近学校的小女生天天往这酒吧跑。他并不算是英俊男子,但那淡淡的微笑却总能让人安心。 在楼伶印象中,欧阳就是那种不管面对什么情况都能发出淡淡笑容的男人,似乎永远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他。这个男人怎么从来就没看到他焦急过?楼伶心想,怎么修炼出来的?转念又想或许他也只是神经大条也说不定。啊,我为什么要说“也”?想到这里她又笑出声来。
怎么?面前的男孩疑惑道。没什么,她忍住笑回答。
那男孩看着她,忽然说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待续…]
[ 此贴被岩流明在2006-05-03 18:3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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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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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6-05-03 11: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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