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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同人)回忆之剑续篇《静寂的草原》(顶楼更新至第八章,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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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同人)回忆之剑续篇《静寂的草原》(顶楼更新至第八章,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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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同人)回忆之剑续篇《静寂的草原》(顶楼更新至第八章,全文完结)
第一章
好冷……
四周都是黑暗,不见一丝的光,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黑暗突然波动了起来,虽然仍然是一丝光都不见,可我却能感觉到黑暗在抖动,以及自己的耳朵在轰鸣……
我……是不是还活着?
当眼前渐渐的出现了光,当我感觉自己的眼球正疯狂地旋转—从昏迷中醒来时肯定会有这样的感觉—我终于确定自己还活着,我从鲁斯的一箭中活了下来。
我想叫,可嘴巴张不开,直到眼前的物体停止了旋转,我才猛地坐起了身,可随即被一个人按了下去。
“潘特先生!”我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终于醒了……真是吓了我们一跳。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潘特的满头大汗,身边放着治疗杖。
“是您救了我?”
“不,应该说露依丝救了你,如果不是她决定顺法尔萨河散步,我们不会发现你被丢在那河水里。”
“是啊,”潘特那美丽的夫人露依斯端着热水走了过来,“幸好你被礁石挡住了,否则我们也发现不了你。”
“谢谢你们救了我……啊……”我刚感激完,猛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这里是哪里?琳呢?我要见她!”
潘特和露依丝四目相望,脸上露出了苦笑。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里是诺玛旅馆。琳在三天前,已经宣布不继承豪森的爵位,将基亚兰转交由奥斯迪亚管理了,而她……”潘特欲言又止。
“对不起,玛克,你错过了……琳当天晚上就和鲁斯一起离开了,应该是回撒卡吧……我们也是第二天才发现了你……”露依丝惋惜地说。
“咚!”我重重地捶下床板,手很疼。
“我很明白你的想法,但现在已经不可挽回了……”潘特以为我是因为琳和鲁斯走了而难过。
“我要追他们!我不能让琳和他走!”我发疯似地要下床,但潘特死死地按住了我。
“冷静一点!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琳已经选择了他!你懂吗?这不是琳的责任,也不是鲁斯的责任,也不是袭击你的山贼的责任,而是你的责任!如果3年前你留在琳的身边,你就不会这样输地一败涂地了!”潘特严厉地近乎冷酷的话语让我彻底崩溃了。我捂住我的双眼,努力想按住即将迸出的泪水,可是没有任何效果,它们仍然残忍地将我的软弱暴露在了潘特夫妇面前。
“是啊……”我浑身颤抖,喉咙像被哽住了东西,“如果3年前哦选择留在琳身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琳会和我在一起……豪森侯爵就不会死……鲁斯就……就……”讲到此处,我的喉咙彻底被哽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潘特疑惑地问我:“你刚刚说,豪森侯爵就不会死,还有鲁斯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袭击我的,根本不是山贼……”
“难道说……”潘特很聪明,他已经猜到了是谁。
我点了点头。
“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袭击你?”
“豪森侯爵,并不是因为生病或是身体虚弱之类的原因而死的。”
潘特的脸色变得铁青。一直一头雾水地站在旁边的露依丝也终于领悟过来,惊呼一声,装着热水的脸盆掉在地上,热水撒了一地。
“你确定吗?”又过了好久,潘特问道。
“他亲口承认的。”
“……”潘特和露依丝仍然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很明白,他们担心我是不是气晕了头,受了刺激,但我很清楚我自己没有疯,我从来没像现在那么清醒过。
“我一定要去追琳。如果鲁斯没有杀死琳的祖父,就算琳从来没喜欢过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我抓紧了被子,仿佛抓着的是鲁斯的脖子,“现在我绝对不可以让琳被他继续蒙骗下去……绝对!”
“要把事情告诉肯特吗?”潘特问我。
“不,不用麻烦他了,我们自己去找他们就行了。”
“你不想让这事情让太多的人知道吗?”
“恩,从刚刚出基亚兰的那一路走来,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琳和鲁斯……咳咳……”我突然咳嗽起来。
“没事吧?”露依丝一脸关切。
“没什么……只是,他们说琳和鲁斯……”说到这里,还是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握住缰绳。
“别介怀,他们这么说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里面的内情……”
“我当然知道……咳……只是我受不了……受不了所有人都说他们会很幸福的说法……咳……”我的眼眶开始发热,“我明白的,潘特先生,露依丝夫人,如果我不告诉你们事实,你们也会认为他们会很幸福吧。”
露依丝想说话,但被潘特制止住了。
一片沉默,只有马蹄声登登地响着。
片刻后,潘特打破了沉默:“其实我私下一直很支持你和琳的,只不过我觉得这些事情无法勉强,全看你们年轻人自己。我得承认,如果你没告诉我真相,也许我真的会觉得他们会很幸福,并且为你感到惋惜。很抱歉,上次说的话太重了。其实,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任何人的责任,那是命运给予的安排。”
“……鲁斯变成这样,以及豪森候爵的死,也是命运的安排吗?”
“……”潘特无言。显然,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范围。
“哎呀,那个人好象有点眼熟。”露依丝突然说,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人影。
我定睛一看,认出了是谁,是拉加尔特。我还记得他,3年前他也是艾利乌德军中的一员。
3年了,他没有一点的变化,仍然是那副盗贼的打扮,此刻他正站在一个墓碑前沉思着什么。我们决定不打扰他的沉思,慢慢地走过,但他一睁眼就看到了我们。
“哟,真是好久不见。”他一脸轻松,好象刚刚一脸肃穆地沉思的人不是他似的。
“恩,是啊,我还记得你。”我敷衍地回答道。
“我也记得你呢,你来这,是找你那心上人的吧?不过很可惜……”
潘特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我猛地跳下马,朝他冲了过去,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他没有闪避,只是平静地接受了我的愤怒。
“你这么不甘心吗?”他问我。
“我想我应该给了你回答。”我冷冷地说。
“好吧,那我跟你去找他们吧。反正我和那个叫鲁斯的家伙也有笔帐要算。”
“你说,你和鲁斯有笔帐要算是什么意思?”前往撒卡的路途上,我问拉加尔特。
“没什么,一点小过节而已。”拉加尔特表情没变。
“你不像是个为了点小过节而和人算帐的人。”
“哼,算是吧,不过这次的小过节让我觉得不爽,所以我要去跟他讨个公道。”
“那个小过节是什么啊?能让你如此不高兴。”露依丝来了兴致,代替我追问了下去。
“这个嘛,夫人,我能不说吗?”
“不行!”
“唉……不过是被他射了我一箭。”拉加尔特的表情好像在说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可我却在心中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3天前,那家伙……哼,还好我命一向很大,才溜得出来。”
“……”潘特一脸严肃,显然也和我一样,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我被“射杀”是3天前,拉加尔特被攻击也是在3天前,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联系……
“你是在法尔撒河附近被他攻击的吧?”潘特突然问。
“恩?”拉加尔特做出了个夸张的惊讶表情,“你怎么知道?”
“原来……如此。”我已经明白了,“你在那里遇到了他,他就攻击了你,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看到他把我的‘尸体’扔到河里!咳!”
“你的尸体?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啊?”拉加尔特一头雾水。
我不想再回忆一次事情的经过,回头看了潘特一眼,低声说:“潘特先生,请你代我说吧……”
潘特和拉加尔特说话的时候,我策马奔到了前方,直到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的距离,才放慢速度,缓缓前行。手里抚摩着挂在腰间的剑,潘特告诉我,我被救起的时候,手里一直紧握着这把琳给我的剑。只有这把剑,才可以让我那被激动或是别的什么感情所左右的心平静下来。
也许我该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从而保留了揭穿鲁斯真面目的机会,以及……也许还可以挽救我的爱情……但想起现在的琳,我心理突然感到一种莫明的恐惧,鲁斯虽然杀死了琳的祖父,可那完全出于琳这一出发点,也就是说,他是爱琳的,可想而知,现在他对琳一定很好,如果我揭穿了鲁斯,那对琳会不会造成打击?可是如果不揭穿,琳是否要在被隐瞒的情况下,和杀死自己亲人的人共同生活一辈子?如果哪一天,她发现了鲁斯的所作所为,她岂不是更痛苦?
种种思绪在脑袋里胡乱地纠缠着,让我感到头昏脑涨,不由得咳嗽起来。
“不要想这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追上琳和鲁斯。”我小声地对自己说,又握住手中的剑,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小的声音,轻轻地对剑说:“琳,请你原谅我的自私,请你帮助我,让我替你选择一个命运……琳,是选择现在的痛苦,获得以后的幸福,还是选择现在的幸福,但未来可能发生的痛苦?”我越说语速越快,缓缓地拔出剑,“如果你想选择现在的幸福,请你伤害我……狠狠的伤害我,作为对我企图破坏你现在的幸福的惩罚!”
一甩手,我把剑抛到了空中。
“你在干什么?”注意到我的异样的露依丝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可我的脑子没有对她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我只是缓缓伸出了手,放在剑即将落下的地方。
“快住手!”潘特的声音和落下的剑同时来到了我的身边,我选择了闭上了眼,闭眼的那一刹那,我似乎看见剑刃正对着我的手臂……
第二章
“你到底怎么想的,无缘无故地把手放在落下的剑下面,你不要手了吗?真是个叫人担心的人!”露依丝的语气已经不像原来那么生气了。对于她一路过来的抱怨,我都是一笑置之。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剑的剑身压到了我的手上,没有流血,甚至连疼痛都没有,还没感觉到剑身的温度,它就这样从我的手边滑了下去,掉在地上。惊愕的露依丝也因此而大惊小怪了半天。
我看着自己的左手,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禁惨然一笑:“琳,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将破坏你现在的幸福,请你允许我用一生来补偿你。”
拉加尔特自听了潘特叙说了事情的经过后就一直一声不吭,默默地骑着马。之前因为露依丝一直在对我抱怨,所以我们都不曾注意到,可当露依丝停下说话的嘴后不多久,一种很不自然的沉默就把我们全部笼罩住了。
潘特看着骑在前方的拉加尔特,对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也觉得拉加尔特有点不对劲。
“基亚兰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拉加尔特突然问。
“他葬礼的情景就可以说明一切了。”潘特回答。
拉加尔特沉默不语,像在思考着什么,那样子,就像之前在墓碑处沉思时一样。
我突然问:“拉加尔特,你以前和鲁斯认识吗?”
“还是不要叫我拉加尔特吧,直接叫我疾风吧。我听习惯了。”
“你,以前和鲁斯认识吗?”我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看来混不过去了呢,”拉加尔特无奈地笑了笑,“没错,我认识他,那件事之后,我们还见过面。”
“他想杀你,应该和你所谓的小过节有关吧?”
“哼!我算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说你是神军师了……其实,我只是给了那家伙一样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潘特问。
“毒药,就是你说的那种会让人在睡梦中死去的毒药。”
“杀死琳的祖父的毒药是你给的?”我怒火中烧,直瞪着他。
“喂喂,我怎么知道他是想拿来干这种事情,当时他只是说,这是基亚兰侯给他派下来的任务。”
“混蛋,琳的祖父怎么可能派这种任务!”我气得伸手抓住了拉加尔特的衣服,完全忘记了他和我自己都骑在马上。
“别这样,危险!”露依丝大叫。
“冷静点,绅士。”拉加尔特表情平静,这更让我恼火。
“咳咳……”咳嗽让我松开了手。突然身子一斜,我整个人差点摔下马去,幸好及时地握住了缰绳,否则非受伤不可。
“……看来你的情况不是很好。”拉加尔特看着我,轻声说。
“……鲁斯怎么会知道你有这种药的?”
“……我不想说。”
“说!!”我吼了起来。
“不!”拉加尔特表情也变了,一脸肃容。
“够了,”潘特急忙打圆场,“玛克,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在毒药这件事上纠缠不清也没用。”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那移动着的白云,无话可说。
“……我以前在黑之牙有个同伴,叫艾莎。”拉加尔特突然说。
我看着他,潘特看着他,露依丝也看着他。
“那是4年前吧,她接受牙的命令,去给一个人下毒。”
“谁?”潘特问。
“豪森侯爵。”
“什么?!”
“但,她失败了,她被人发现,而且被那人打成重伤……她已经虽然活了下来,但她再也不能灵活地运用道具,这意味着,她失去了做暗杀者的资格。后来我才知道,在下达命令的当天,那个希望我们黑之牙用慢性毒毒死豪森侯爵的人,已经被她的侄女杀死了。”
“兰古雷!”我大惊,心中的思绪一下被理清了,“难道打伤你的同伴的人是……”
“没错,是鲁斯发现了艾莎,并把她打伤。”拉加尔特抬头望天,看不清他的表情,“老实说,我不恨他,身为暗杀者,我和艾莎都早有了这种觉悟。”
“后来呢?”露依丝关切地问。
“后来,那个叫索妮娅的女人要我杀死艾莎,因为她已经没用了。”
“那个毒药,就是为杀她而准备的?”
“算是吧,但当我来到安顿艾莎的地方时,我发现,那个鲁斯也在那里。他发现了她。”
没有人出声,所有人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没有杀她,也没有带走她,因为艾莎已经告诉了他,她肯定会死的。”
“他就是在那时候知道了你有毒药?”我问。
“可是你的毒药最后是在鲁斯手里,那个艾莎并没有死啊。”露依丝显然被拉加尔特的故事吸引住了。
拉加尔特惨然一笑:“她表面上对于牙的命令是绝对忠诚的,但她的内心仍然是不认同索妮娅的,她甚至不愿意死在索妮娅的毒药下……”他脸色突然灰暗下来,“她只愿意死在我的剑下。”
“你杀了她吗?”潘特问。
“……是的,在基亚兰的郊外,我用匕首划破了她的脖子……她死的时候,血都流尽了……”
“天啊……”露依丝捂住了嘴巴。
“那是她的要求,她希望……自己死得越慢越好……这样,她可以……和我待得更久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突然间,我觉得我追究毒药的事情实在太可笑了。
露依丝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鲁斯那时,一直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当我安葬了艾莎后,他就离开了。后来我听说,他离开了基亚兰,做了佣兵。直到3年前,我才在艾利乌德军再次见到他。”
“3个月前,他找到了我,问我那瓶药是否还留着,还说基亚兰候给他下达了毒杀的任务,想要合适的毒药,于是我就将那瓶毒药给了他,毕竟过了那么多年,也没必要在把它当成纪念品留着了。只是没想到……”拉加尔特苦笑着摇摇头,“他拿来做了这档子事。”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经过一个星期的跋涉,我们终于越过了利基亚东北的山,正式进入了萨卡草原。
进入了草原,我的心情变得更紧张了,因为我知道,现在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琳和鲁斯。每遇到游牧民,我都会停下来打听琳和鲁斯的去向。渐渐地,我觉得我正和他们越来越近了。
从牧民的口中,我得知琳和鲁斯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的游牧民,这让我有些疑虑:到底是谁呢?
进入撒卡后的第3天,我们遇到了一个游牧民的营地。其实说营地并不恰当,其实只是两个游牧民常用的迁徙帐篷而已,几匹马拴在外面的木桩上,看起来似乎是牧民家。
一个中年牧民正在照料着马,我下马向他走去。
“请问……”我询问的话刚出口,那个牧民回头看到我立刻叫了起来:“哎呀,是你!”
“请问……我们见过吗?”我一头雾水。
“你忘了吗?我可是教过你我们撒卡人的歌谣的。”
“呀!是达扬先生!”我猛然想起来,2年前我曾到过草原,遇到过达扬。与其说他是草原部族的族长,不如说他是个很豪迈的牧民,当我对撒卡人的音乐表露出兴趣时,他爽快地教给了我撒卡人的音乐。当然,也包括琳在祖父葬礼上唱的歌谣。
“达扬?难道是那有名的灰色之狼?”潘特夫妇也下马走来,闻言也吃了一惊。
“哎呀,都只是个虚名而已。”达扬谦虚地笑笑,“阁下是?”
“我叫潘特,这是我的夫人露依丝。”潘特礼貌地做自我介绍。
“潘特?原来是艾特鲁斯坎的魔导军将,我也是久仰大名啊!”
“哪里,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贵族而已。”
“这位是?”达扬望向后面跟来的拉加尔特。
“呀,我只是个普通人。算是他们的朋友吧。”拉加尔特急忙说。
“达扬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呢?部族里应该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吧?”
“没什么,我时常都会出来走走的,只是这次在草原遇到了儿子和儿媳,打算跟他们一起回部族而已。”
“儿子和儿媳?”我微微皱眉,心理涌起了异样的感觉。
“是啊,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个儿子吧,他离家很久了,叫……”
“怎么了?父亲。”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我立刻感到浑身发麻。
这……这个声音……
“我叫琳,你叫什么名字?”“玛克吗?感觉有点怪的名字啊……”“玛克,我们又见面了,你过得好吗?”“你也要保护你自己啊。”“一切都结束了……如果你在菲雷待不惯,就来我身边吧,我会一直等你的,我要教你学剑,我要你能保护你自己,也可以……保护我!这样你才能算是我的好军师啊。你说对不对,鲁斯?”……
音调,语气……3年来一直在我脑海里铭刻着的声音的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地与现在听见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琳……”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玛……玛克?”
第三章
“怎么?你们认识?”达扬有些意外。
我眼睛只盯着琳,对达扬的话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3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琳,她仍然是那种草原女剑士的打扮,3年的时光,让她的身材变得更高挑了。最让最让我难受的是,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幸福的气息,嘴角还若有若无地挂着笑意。
鲁斯对她,真的很好。
琳被我看得不知所措,支吾着问:“你怎么来了?玛克。”
我被惊醒了,“哦……只是来看看你……你们。”嘴上敷衍着,在心里,我却动摇了,出发之前,乃至遇到琳前的一刻都坚定不疑的决心,动摇了。
看见了吗?琳现在很幸福,她有个爱惜她的男子,有个疼爱她的父辈,你真的忍心毁掉她现在的这些东西?
“琳,我们又见面了。”
“露依丝夫人……”
琳与露依丝的对话传入我耳中,突然变得不真实起来。
罢了,琳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放手吧,不要不甘心了,拿得起就放得下。琳会幸福一辈子的……
“玛克,别站着了,进屋子吧。”琳有点生硬地招呼着我们。
潘特等人都没动,我知道他们都在看我,在等我怎么回答。那种感觉,就像回到了3年前……是啊,如果能3年前……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已经做好了回答:“不了,我们只是顺路看看你们而已。”
话没有出口,因为另一个声音的出现。
“怎么了?琳。”
是他!杀害琳的祖父的凶手!鲁斯!
鲁斯见到我身子一震,虽然掩饰住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但眼睛仍然露出了无法掩盖的光。是畏惧的光?还是杀意的光?
“咳咳……”我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喉咙像被刀片疯狂地划拉着,仿佛随时都能咳出血来。
“你怎么了?”琳急忙问。
“没什么……”回答时我根本不敢去看琳,我努力强迫自己把目光对准鲁斯那游离的眼神,“鲁斯,你好。”
鲁斯没有回答,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
我看到达扬皱了皱眉,但没出声。
“在基亚兰,承蒙你照顾了。”我盯着鲁斯的眼睛,用我认为最坚定有力的声音说。
“……”鲁斯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在基亚兰?”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早把最初的动摇忘到了脑后,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把从基亚兰到这里的每一天晚上都在想象中面对鲁斯的话全部说出来,在琳的面前,全部说出来。
“是啊,直到现在,我还能感受到他照顾的效果,”我指了指自己的左胸,那被鲁斯的箭射中的地方,那个有心的地方,“这里,一直都很痛,现在,更是痛得要命。”
鲁斯还是一声不吭。琳却像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变,声音变得有点阴冷:“玛克,你说明白点吧,不要再拐弯抹角。”
这话像盆冷水,直接浇灭了我心头的火,可是,它太冷了,让我的心彻底地寒了:琳,你真的打算,站在鲁斯一边吗?
我看着琳,看着那美丽的、微怒的脸,脑海里所有的想说的话,无法从喉咙里发出来。
一只手拍到我的肩膀上,潘特轻声地对我说:“要我代你说吗?”声音不大,但我听得真真切切。潘特是个不可思议的人,仅仅一句话,让我那不平静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不用了,潘特先生,我想亲自说出来……正如你所说,这事情,全看我们自己。”我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回答道。
“琳,你跟我来一下好吗?”露依丝突然对琳说。
“露依丝夫人,请让琳留在这,她有权利知道,而且……我想亲自告诉她。”我对露依丝说。
露依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担忧,有无奈,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拉加尔特一直沉默着,眼睛只是盯着鲁斯。
潘特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退后了两步。
我转过头,看着鲁斯,他微眯着眼睛,毫不畏惧地正对着我的目光。
“玛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琳的语气有所缓和。
我摸着我的左胸,仍然有种破洞的感觉。很显然,受伤的感觉,仍然没有消退。轻叹了口气,我缓缓开口:“我的左胸,被鲁斯射了一箭,因为我发现,你的祖父的死因……”
鲁斯额头渗出了汗。
“我祖父的死因?他……他是在睡梦中去世的,他身体一直虚弱……”说到祖父,琳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是的,在来基亚兰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可当鲁斯……”我眼睛狠狠地瞪视着鲁斯,“亲口承认你的祖父是他下毒杀死之后,我就不再这么认为了。”
琳吃惊地捂住了嘴巴,没有惊呼,只有难以置信的眼神。
“这事有证据吗?”达扬脸色严肃。
我摊摊手:“很遗憾,现在我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我能够认定的,只有我自己耳朵所听见的东西,我所能知道的,都是一面之词……”
“是……是啊,这些都是一面之词……”琳突然开口了,脸上带着古怪的神情,像是拼命压抑着自己,看得我觉得心中一颤,“你没有根据,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懵了,一阵剧痛袭上我的心头,没有什么比琳这样的话更有杀伤力了。哀怨、懊悔、恼恨……所有的感觉压抑在自己的心头。我哀怨,哀怨我现在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的信任,这意味着我将要永远地失去她;我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不一直在琳的身边,这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恼恨,恼恨自己为什么要被那无聊的声名所拖累,因此不敢一直呆在琳的身边。
我后退,潘特扶住了我。眼眶又不争气地热了起来,一股气息直冲我的喉咙。
“哇咳咳……”猛烈的咳嗽,带动气息划着我的喉咙,比刀片还让人疼痛。我觉得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可最终,什么也没有。
“冷静点,冷静点……”潘特和露依丝的劝慰,在我耳中变得如此的模糊,心里仍然痛着:琳,你真的无法相信我了吗?我真的,不能再被你信任了吗?
猛烈的咳嗽缓和了过来,可我的情绪却没能缓过来,我颓然地望了望眼前的人。鲁斯仍然是那副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琳担忧地看着我,眼神中,我看出了犹豫;达扬脸色依然严肃,闭着眼睛在沉思着什么。
突然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是拉加尔特。
“好了,对你来说,这还是太勉强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等……等一下!”我挣扎着想抢在他前面,却被他一把推回潘特怀里。
“你现在只要闭嘴,乖乖听我说!一点点事情就心浮气躁,你还算个军师吗?”
我无话可说。
拉加尔特步伐轻松地走到鲁斯面前,用挑衅般的语言说道:“你在把军师丢进法尔萨河的时候,你肯定想不到他会被潘特夫妇给救回来吧?”
鲁斯还是没有回答。
“很好,保持沉默,这是你脱罪的最好办法是吧?不过……”
“够了!”琳打断了拉加尔特的话,她的眼眶里闪动着光芒,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够了……玛克,你知道吗?你能为我和鲁斯一起走而难过,甚至愤怒,已经让我很高兴……不,很欣慰了……你知道吗?”
我吃了一惊,因为我知道琳下面还会有话,而且,不会是好话。
“所以,请你不要再中伤鲁斯了,好吗?求你……我亏欠你的,如果死后我们的灵魂可以见面,我一定会加倍的偿还……”
“不!!!!”琳的每一句话,都疯狂地摧毁着我的神经,最终我崩溃了,彻底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上。
“……琳!”露依丝的语气带着愤怒。“别这样。”潘特制止了她。
拉加尔特似乎完全没受到影响,接着说:“……继续刚才的话吧,鲁斯,你敢不敢发誓呢?以你部族的荣誉发誓,就说:‘玛克所说的话,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全是他嫉妒我和琳的关系而编出来的,豪森侯爵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怎么样?你敢吗?”
达扬睁开了眼睛,眼睛直视着鲁斯。
鲁斯已经满头大汗,两手不自然地抖动着。
“不敢吗?你要证据吧?那瓶药的药性我已经在小动物身上研究过了,琳迪丝小姐,你的祖父去世的那天,他是不是睡得特别早呢?”
琳的身体猛地一阵,显然是被说中了。
拉加尔特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那瓶毒药你应该还没有用完吧,说不定你还带着呢……”
突然,鲁斯拔出了腰间的剑,朝拉加尔特的肚子猛刺了过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直到鲁斯把剑从拉加尔特的身上拔出来,我们才回过神来。拉加尔特立刻瘫倒在地。鲁斯没有犹豫,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摸向我腰间的剑,握住那冰冷的剑柄,将剑身抽出,然后直接迎向了鲁斯。
“住手啊!!”琳尖厉的叫喊夹杂在耳边的擦风声中,变得那么模糊。
“我可以射杀想杀琳的杀手,你呢?”“你觉得你那副臭皮囊比琳的安危更重要!”
“不管怎样,没有力量的你也要学会保护你自己啊!”“我要你能保护你自己,也可以……保护我!”
琳和鲁斯的声音,交替着在我脑海里浮现着,驱动着我向那如狼似虎的鲁斯冲过去。手里紧握着琳给我的剑,眼睛直视着鲁斯。来吧!
琳,让我也能够保护你,好吗?
第四章
“锵!”
剑刃的碰撞仅仅是一瞬间,战斗的结束,也仅仅是一瞬间
力量的差距太大了,我甚至根本没有感觉到发力,就整个人被鲁斯撞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草原那坚实的土地上滑行,压倒了无数的草叶,最后停了下来。我知道我输了。鲁斯仍然站着,我已经倒下了。
鲁斯看着我,缓缓跨出一步,突然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右肩。他闷哼一声,丢下剑,跪在了地上。
“够了吗?鲁斯,你真是萨卡人的耻辱!”露依丝的声音冷冰冰地,仍然保持着弯弓搭箭的动作,随时准备致命的一击。潘特则上前看了眼拉加尔特的伤势,立即拿出了随身的恢复杖
我看着手中的剑,脑海里一片空白:它已经断为两截。这把琳3年前带着鲜血买给我的剑,这把3年来我一直带在身边的剑,这把联系着我对琳的感情的剑,就这么断了。我的确输了。
“鲁……鲁斯……”琳这时才真正回过神来。达扬一脸阴沉。鲁斯的行为,等同于默认了毒杀豪森侯爵的罪行。
琳缓缓地走到鲁斯身边,脸上已经满是泪水。“鲁斯……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好吗?”她跪在鲁斯身边,身体不住地颤抖“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好吗?告诉我……”
“如果我说这是豪森侯爵的要求,你会相信吗?”虽然看得出鲁斯在强忍剧痛,但他的声音仍然如往常一般。可着平常的声音,却震惊了所有的人。
“……我……我相信……”琳颤抖着点了点头。
我努力地爬起来,听着琳的话,再看看手上的断剑,心里已经堕入冰窟:我彻底地输了,一败涂地。
“琳,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你仍然相信鲁斯多于相信我吗?”我绝望地看着琳,嘴里有股咸苦的味道—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流得满脸都是。
琳愕然抬起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最后低下了头,捂住了自己的脸,轻声说:“对不起,玛克……对不起……”
我的腿突然失去了支撑,整个人跪坐到了地上。看着握着手上的只剩半截的剑,我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它们压抑着我的胸口,我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整个人都要陷进其中。“咳咳……”咳嗽又来了。
“玛克……对不起……”琳除了说这一句话,再也说不出别的。
“我没有撒谎。到了现在,撒谎已经没有意义。”鲁斯语气平板。
“豪森为什么要你杀死他?”露依丝问道。
“他很清楚琳的想法,他知道琳的心里,仍放不下生养她的草原。”
“难道……”露依丝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我怀着私心接受豪森侯爵的命令时,我就已经失去了以部族的荣誉起誓资格……”鲁斯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杀玛克?你完全可以要求他保守秘密,玛克的为人你应该清楚!”露依丝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豪森侯爵想死,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希望当琳回到草原的时候,我可以留在他身边……”
“……”我感到喉咙里好象被堵上了东西。
“可是,他想错了,他还是没有完全明白琳的心意。”
“什么意思?”露依丝问。
“他希望我能带琳离开……可我很清楚,琳3年来,一直都只用给玛克的那种细身剑装饰房间……”
“……”我无言地看着琳,琳也正看着我,见到我在看她,慌忙把视线移开。
“所以你想把玛克害死?”达扬的语气变得异常地阴沉。
鲁斯低下了头,表示默认。
“啪!”达扬不顾鲁斯的箭伤,上前就给了他一巴掌。鲁斯向右倒了下去,碰到了还插在右肩的箭,疼得他咬紧了牙。
“鲁斯!你从何时拥有了这种可耻的嫉妒心?!”达扬的表情异常可怕,好象面对着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己的仇人。
“也许……是星空交给了我这颗丑陋的心……”鲁斯仰望着尚未出现的星空,喃喃地说。
“……”达扬的脸色一变,但马上就回复了原样。
“也许是天空之父赐予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吧,我必须被毁灭了……父亲,请告诉占星师,我的使命,已经完结了。”鲁斯轻声说着令人莫名其妙的话。
“这些话,你还是亲自对他说吧。你作为部族的污点,将会被带回部族,然后……当众处死。”达扬扶起鲁斯,表情终于流露出了不忍,毕竟这是他的亲生儿子。
“是吗……”鲁斯把头转向我,“玛克,拉加尔特说得对,那瓶药我还没用完,而且就放在我的包裹里。”顿了一顿,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当时如果你退缩、逃避的话,我会不惜一切杀掉你。现在,我可以放心了……”
丢下这一句话,鲁斯任由自己的父亲将自己“押”进了帐篷。琳犹豫着看了我一眼,我避开了她的目光。琳站了起来。没听见脚步声。我没说话,她也没说话,就这么沉默着,草原里一片寂静,只有潘特的恢复杖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却看见琳已经转过了身,缓缓走向鲁斯所在的帐篷。想说的话全梗在了喉咙,无法挤出口,最后只出来了猛烈地咳嗽,咳得我喉咙很疼。
琳在帐篷口顿了顿,过了一会,才慢慢地走进帐篷。
“拉加尔特怎么样了?”我问潘特。
“没什么大碍了……正如鲁斯说的,他的包裹里果然放着药瓶。”潘特说着,递过一个黑色的瓶子,很轻。我好奇地打开盖子,里面是空的。
我看着空荡荡的瓶子,心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瓶药我还没用完,而且就放在我的包裹里。”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立即往鲁斯的帐篷冲去。
“怎么了?”达扬见到我冲了进来,立即问道。
“鲁斯呢?”
“他睡了,还有什么事吗?”
“你打算走了吗?”我问潘特。
“恩,鲁斯死了,我们也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克莱因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呢。”克莱因是潘特夫妇的儿子。
“是啊,是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我喃喃地说。
“怎么,还在在意琳在鲁斯下葬时给他唱歌吗?”潘特看出了我的心思。
“也许有点在意吧……当时,琳唱的是什么,我都记不清了……”
“果然是很在意呢……你打算走吗?”
“……应该会走的。”
“……去跟她说吧,好歹也是了结一个心事。这方面的事,就不要我多教了吧?”潘特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走出了帐篷。
是啊,是时候,该了结了。
走进琳的帐篷,达扬正在陪着她,见到我进来,他的神色有点怪异,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出了帐篷。
琳背对着我,没有说话。自从和琳再次见面后,我还没有仔细地打量过她。琳似乎高了点,身材似乎没有以前的苗条,失却了几分青春的气息,但却带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我不禁心里暗叹,3年的时间,已经将她由女孩变成了女人。
“琳……”我决定开口。
琳没有任何反应。
“琳……我打算离开了。”
“……是吗?”琳语气冷淡,虽然料到了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琳……我……”话到嘴边,却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对不起,玛克。我现在,是鲁斯的妻子……”琳连头都没回,语气依旧冷淡。
我的心彻底冷了。我果然成了摧毁你的幸福的罪人了吗?你决定不给我任何赎罪的机会了吗?
“琳……我只是想说,你愿意为了我而等待3年,我已经很……欣慰了。”
琳的身躯微震,但什么话都没说。
“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我没能成为你所期望的人,鲁斯做到了。我对此没有怨言,但我为了……为了良知,”我强压下说出“你”的欲望,“毁去了你的幸福,我想我用一生都不能偿还你的哀伤……很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困扰……”我的喉咙被梗住了,不知道应该发什么声音,直到最后,我终于脱口而出,“鲁斯夫人,再见。”
琳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我看在眼里,缓缓地转过身,缓缓地走向门外。
罢了吧,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失去了她,连她给我的剑都失去了,就这么简单,不要再有留恋了。
“咳咳!!……”猛烈的咳嗽又开始侵袭我,我捂住了嘴,感觉自己的心似乎都被咳得松动了。是啊,心已经松动了,因为伤得太厉害。
我看了看捂住嘴的手,突然感到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手掌上,满是暗红的血迹。我在咳血?!
一个声音突然冲入我耳中,是琳的声音。我慌忙转身,把手藏在身后。
琳仍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在不住的抽泣。
“……对……对不起……玛克……我不是不想和你走……真的……”琳断断续续地说。
是吗?那样,我也许会好受一点,只是一点……
“但……但我不能和你走……因……因为……”
琳,我明白的,因为鲁斯已经闯入了你的心,你已经无法忘掉他了。在感情上,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做对手,注定会一败涂地……
“……因……因为……我……我有了……我有了鲁斯的孩子……”
“什么!?”我彻底被震惊了。
“对……对不起……玛克……”
我终于明白,露依丝为什么要琳回避了……我终于明白,露依丝的眼神所带的含义……
一股热流突然直冲我的咽喉,令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心似乎都要被自己咳出来。我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却怎么也制止不住,我眼睁睁地看着暗红色的血从我的手指缝中流出来,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玛……玛克!”琳的声音充满了惊恐。
我突然感到耳鸣,只看见自己的鼻子也滴出了那暗红色的血,眼前的一切似乎开始旋转起来……
在变得一片漆黑之前,我突然真切地听见了琳撕心裂肺的叫喊:“玛克!!!!!”
第五章
“玛克,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我沉默。
“……”沉默了许久,我听见了琳离开的声音。
已经3天了,每天都是如此。
“是我,达扬。”
没等我回答,达扬已经拉起布帘走了进来。
“很抱歉,玛克,劣儿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痛苦。”达扬的语气诚恳。
“不,请别这么说。”我感到很不自然。
“唉,因为一些原因,他4岁就离开了部族,独自在外闯荡,也许是太小就外出生活了,让他沾染了些萨卡人不应该有的心理……”达扬说到此处,又叹了口气,“本来,遇到离家十多年的儿子,我是很高兴的,他还带来了琳,我原本打算带他们回部族后,让他们正式成为夫妻的……”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我身为库特拉族的族长,是绝对不会承认以这种手段得来的儿媳的!”达扬的口气突然严厉了起来。
“达扬先生……”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达扬打断了:“不要以为我是为了安慰你才这么说的,我只是基于萨卡人的荣耀感和耻辱感,告诉你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我无言以对。
“琳是个好女孩,她拥有着所有优秀的萨卡人的素质,从感情上来说,我的确很希望这个女孩成为我的儿媳,然而天意弄人,对此我没有任何怨言,从那天你面对琳的反应来看,我就确定你是真心地爱着她的,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有嫌弃她有了孩子。我说得没错吧?如果你嫌弃了她,你三天前就会在一气之下远走高飞。”
“恩……”我低下了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
“对不起,达扬先生,我可以不说吗?这里面牵扯到太多的东西……”我站了起来,走到矮柜旁,看着放在上面的那把已经断为两截的剑,“请让我静一下好吗?”
“……好吧,不过能让我说最后一句话吗?”
“……请说。”
“琳这3天,每次从你这里碰壁而回,都是哭着回来的。”
说完,他大步地走了出去。
“是我,让我进来总行吧?”是潘特的声音。
“……请进。”
潘特卷起布帘,缓缓走了进来。
“真是的,在这里面待了3天,帐篷都没出过……”潘特的抱怨只维持了一小会,就转入了正题,“还在在意吗?”
我淡淡地说:“请别误会,我不是在意琳……”话没说完,就被潘特打断了:“我明白,达扬已经告诉我了。你在意的,应该是你自己的事情吧?”
“……”
“为什么呢?你有什么事情很在意?”
“可以不说吗?”
“不行!”斩钉截铁的回答,没给我任何余地。
“潘特先生……”
“以前我说过,这种事情我们不应该插手,可当我看到琳每天从你帐篷处回来的样子,我觉得我非插手不可了。”
“……”
“你既然没嫌弃琳,那你为什么让琳这3天过得如此痛苦?你知道吗?3天来,琳每天都是在露依丝的劝慰下才能睡着,你忍心继续这样伤害她吗?”我从来没看过潘特的表情如此愤怒。
“痛苦……伤害……”我的心里被触动了,是啊,我又给了琳伤害,和痛苦。
“……我只是在懊恨我自己。”我觉得自己喉咙发哑。
“为什么?”
“如果我不是那么没用的话……如果我当时能够制服住鲁斯而不是被他一箭射倒……一切也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琳也不会现在就成为了寡妇……”
“你又来了,我跟你说过了,这一切……”
“都是命运的安排是不是?!”我开始激动起来,“我不想用这种廉价的解释麻痹自己!咳咳……”咳嗽又来了。
“不要激动!”潘特语气软化下来,“你现在不能太激动……”
“……鲁斯的一箭,本意是想杀我,看来他最终还是成功了。”我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手,血迹已经比前3天淡了很多,“被箭射穿肺部,加上被淹在水中一天一夜,使得伤口感染,引发肺病……这也是因为我的无能吧……”
潘特眉头紧锁:“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拘泥于此并耿耿于怀?”
“……这3天,每天我一闭眼,我都会想起3年前在海盗船上的情景,琳那强忍剧痛的脸,被鲜血浸透的旗袍……从那天起,我就要求自己不要再让琳受到任何的伤害,任何的痛苦,这个信念支撑着我走到了龙之门……3年前,我因为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而让琳受到了伤害,3年后,因为我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而让琳再次被伤害……”我握着只剩半截的剑,心里觉得像被系上了大石,沉重,但却无法沉入谷底。
“那么,你应该滚蛋,滚得越远越好,别再接近琳,对吗?”潘特冷冷地说。
“……”我无言以对。
潘特长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下来:“你和琳一样,让些没有必要的事情束缚住自己,不敢去正视自己的感情。”
“琳……”
“因为有了鲁斯的孩子,琳的心里很痛苦,她觉得自己已经污垢了,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但她还是不想就此把你忘掉……露依丝这些天为了劝她,可费了不少的口舌。”潘特无奈地笑了笑。
“她真的……愿意原谅我吗?我让她的孩子,失去了父亲。”
“她根本就不存在原不原谅你的问题,关键是你要原谅你自己。”
“……”
“……保护与被保护,不一定就真的如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要因为你是男的,她是女的,就将他们混淆了。”潘特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向门口,“好好想想吧。琳再来找你的时候,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玛克,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琳的声音又在门帘外响起。
“……”这次的沉默出奇地长。
要答应吗?我犹豫着站了起来。琳会跟我说什么?是想跟我把话挑明了吗?还是……还是别胡思乱想了。
“……进来说吧。”我终于开了口。
“不,我在外面说就好了。”
我听着外面的风声,有点担心:“琳……”
“放心,我只是说几句话而已。”琳说得很快,好象背书一样。
“琳……”
“对不起,玛克,当时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隔着门帘,琳的声音传入了我耳中。
“不,那是我的责任,”面对琳的道歉,我突然有点心虚,“当时我……”
“玛克……我确实亏欠了你……我等了你3年,可我却没有坚持等下去,当祖父去世的时候……”琳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是不是冷了?我不安地走到门帘前想拉开,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是我对不起你,让你空等了3年……”
“不,露依丝夫人告诉我了你的苦衷,神军师的盛名,也让你感到为难吧?”
“琳……”
“因为是萨卡人,我一直都很信任着鲁斯,总是和他说话,一起做事情、练剑……因此产生了些传言,可能让你感到很困扰吧……可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意,我知道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到来……可当祖父去世的时候,一切都变了……”琳的声音低沉着。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好象有什么话想说,可说不出来。
“那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崩溃了。4年了,我几乎已经遗忘了孤身一人的感觉,可祖父的去世,让我重新感受到了孤独,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怎么离开了……虽然我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那一天的来临,仍然让我抵受不了。那些天,我一直以泪洗面,我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我的心猛地一痛,咳嗽的感觉涌上了喉咙。我右手用手帕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左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压住了咳嗽的声音,可血却无法压住,手帕已经被血浸透,连右手上都是血迹了。
门帘外的琳似乎并没有察觉,仍然用那轻缓的语调说:“就在这个时候,鲁斯闯了进来,做了我心中一直希望你做的事情:安慰我,让我拥有面对以后的生活的勇气……后来,他提出和我一起回到草原生活……那个时候,我真的有了忘掉你的想法……可是我没想到……没想到……”琳发出了一声抽泣,但很快就停止住了。
“琳……”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当我发觉自己有了鲁斯的孩子的时候,我感到很害怕,我没敢告诉鲁斯,也没告诉……达扬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一旦说出口,你就会知道,你知道了会难过、会生气……我觉得我和你的缘分真的已经尽了,所以我决定彻底把你忘记,让自己彻底地融入鲁斯夫人这个角色中……可是,当鲁斯杀死祖父的事情被你揭露出来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有了鲁斯的孩子,我觉得我已经污垢了,我觉得我不能再和你一起了,所以我决定冷淡你,可是……我办不到……我无法对我等待了三年的人冷淡,因为我无法骗自己……”
我沉默着听着琳的叙述,心里感到好受了许多。至少,你现在的心里还有着我,这样,我心理的负罪感会轻一点,因为你至少没有因此而恨我。
“玛克,我能握一下你的手吗?”琳突然问道。
“什么?”我有点疑惑。
“我想,握一下你的手……很久没有握过你的手了。”琳的右手,从门帘外伸了进来。
我看着自己带血的右手,犹豫着伸出了左手,握住了她的手背,显得很不自然。琳的手轻巧地动了动,让自己的手和我的手掌心相握。隔着一道门帘,我们就这样对握着。那种温度,那种茧与皮肤接触的感觉,就好像是在3年前……
“最后一次握你的手,应该在是在海贼船的那一次吧……都已经三年了……”
“恩……”我应了一声,眼睛看着矮柜上的断剑,心里想着3年前的那一刻,感到一阵难过。琳,我真的想拥有能保护你的剑……
“这些天,露依丝夫人一直陪着我,跟我说了很多事情,”琳突然说,“今天她跟我说了一个故事,你想听听吗?”
“故事?”
“是的,是露依丝夫人的故事。”
第六章
“那是露依丝夫人14岁的时候的事情了,”琳和缓地说,“那一年,艾特鲁斯坎的雷格尔公爵召集了20个名门闺秀来到他的府邸,露依丝夫人也是其中之一……”
“雷格尔公爵?”我有点惊讶。
“恩,是潘特先生的父亲,他召集这20个名门闺秀,是想为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潘特先生—挑选一个好妻子。”
“哦……”我还是不太明白琳对我说这些的用意。
“公爵要求她们在潘特先生和公爵面前表演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每个人都热切的展示着自己有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夫人的能力,唱歌、跳舞、演奏乐器、吟诗作对……露依丝夫人也希望能成为潘特先生的妻子,可是,出生在将领世家的露依丝夫人并不擅长这些……”
我耐心地听着琳的叙述。
“当轮到露依丝夫人的时候,她带着她的弓,鼓起勇气走到公爵和潘特先生面前,这样说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手中的弓箭。亲爱的公爵大人,如果您选择了我,我将尽我的一切,保护您和潘特殿下不受到任何伤害。’”
我心中一动,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说完这些话,露依丝夫人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因为她感觉到整个房间好象都充满着低声的讥笑……她觉得那些人的眼睛都在说:‘真是个愚蠢的女孩……雷格尔公爵和潘特殿下,哪里需要一个女子的保护?’”
我吃了一惊,我突然明白了潘特先生的那番话的含义。
“你也猜到了吧……潘特先生并没有嘲笑她,而是微笑着走到她的面前,牵起了她的手,说:‘我从没见到过如像你一般真实的女孩,露依丝。’……就这样,他们成为了夫妇,直到现在……”琳说到此处,突然握紧了我的手,没再出声。
“琳……”我也握紧了她的手。
“玛克……对不起,”过了许久,琳缓缓地说道,声音中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3年前我的话,给了你很大的压力吧?以前我希望你能变强,希望你也能够保护我……到了现在我才发现,这些想法太傻了……”
“琳……我……”我眼光扫过矮柜上的断剑。
“玛克,那时你拔出那把剑面对着鲁斯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知道你无法伤到鲁斯的,所以我害怕……我害怕你会出事,会死在鲁斯的剑下……你当时一定想着,向我证明你有保护我的能力是吧……”琳的声音颤抖。
“……”我无言以对。
“玛克,别再让自己背负着这个包袱了……你不需要拥有剑,就让……就让我来保护你好吗?我最擅长的,就是手中的剑,就让我来尽我的一切,来保护你好吗?我不会再要求你能够保护我,只要我能保护你就行了……3年前的海贼船上,我是这么做的,就让3年后的我,继续这么做好吗?”隔着门帘,我感觉到琳的身体微微地靠了过来,我可以听见琳那凝重的呼吸。
“玛克,”琳重复道,“让我能保护你好吗?”
“我可以射杀想杀琳的杀手,你呢?”鲁斯冷冷地在我的脑海里说道。我身子一颤,想抽出手来,可被琳紧紧地握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把自己和鲁斯相比较让自己觉得自卑是吗?”
“……”
“我相信了鲁斯,并不是因为他有能力保护我,而是因为……他做到了我希望你能做的事情……不是保护我免遭伤害,而是……关心我,照顾我,让我能够高兴快乐……以前我没明白,还幼稚地要求你也能够保护我,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明白了原本在3年前我保护你免遭天马骑士杀害的时候就该明白的东西,所以,”我感觉到琳的手在颤抖,“请你不要因为自己的无力,就选择不握住我的手,好吗?”
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猛地拉开了门帘。
月光之下,映射着琳脸上的泪痕,她的眼睛似乎有点肿,想起琳每天都在哭泣,我不禁心一酸,左臂一用力,将琳拉到了怀中,紧紧地将她抱住。右手不由自主地抚摩琳的头发,很奇怪的触感,是因为手上的血已经干了吧……
是的,我的血,琳的泪,都已经干了。
我握住了琳的手,轻声说:“琳,如果我因为无力而松开了你的手,请你重新握住我的手好吗?”
琳没有回答,只是在我怀中点了点头。
潘特夫妇和达扬对于我和琳携手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潘特问我。
“等待,等待琳和这一切的关系都彻底结束。”我平静地回答。
“孩子,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做……”达扬的眼神有些担忧,我明白他的意思。
“达扬先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而是我和琳共同的决定,我们两个做出这个决定,也并不是出于对自己的尊严的考虑。”
达扬显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便不再说话,只是长叹了口气。
“那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艾特鲁斯坎?我认识一个出色的医生……”
“露依丝夫人,您的好意我很感激,不过我打算留在这里和琳一起等待,而且,我跟你们出现在艾特鲁斯坎,会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玛克……那你们打算一直留在这里等吗?”
“恩。”
“那好吧,半年后我们会来给你们帮忙的。”
第二天,拉加尔特先走了。
“真不好意思啊,把你也牵连进来……”
“什么话?把我牵连进来的,可正是我自己。你可别忘了,我要不被牵扯进来,你现在会怎么样?”
我和琳相视而笑。
拉加尔特把玩这那个瓶子,将它收回了怀里。
“你打算将它带走吗?”琳问。
“那当然,这个纪念品,还是留在身上比较好,这次的事情后,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了。”拉加尔特苦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再见了!”我向着拉加尔特的背影挥了挥手。
拉加尔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平静地说:“希望还能再见吧!”
我无言,转头看着琳,琳好象没听出拉加尔特的意思,温柔地拉起了我的手。我看得出她在掩饰,掩饰自己的不安。我的肺,能让我活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我不愿意和她谈论这些,我不希望刚能和琳走在一起,就和她谈论自己何时会和她永别。
“那么,我们也要走了,半年后我们再见吧。”潘特夫妇也走到我们的身边,向我们告别。
“恩,真抱歉,拖延了你们回去的时间。”
“没什么,克莱因早就习惯了。”潘特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和露依丝夫人并肩离开了。
潘特夫妇的马蹄声远去后,草原一下子静寂了下来。
“回去吧。”我对琳说。
“恩。”
“达扬先生,我有点话想问问你。”
“正好,我也有话想问你。”
“那……你先说吧。”
“……那好吧……我想问,你觉得,劣儿自杀的时候,是种什么样的心态?”
我看着达扬,这个浑身散发着草原气息的中年人,深绿的头发好象沾上了些许细雪。他终究还是在意着自己的儿子的,虽然在我面前,他总是说他以鲁斯这个儿子为耻。
“也许……他在帐篷里看到了我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死了……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留着那瓶毒药,也许也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毕竟,他和我一样,也是最爱琳的人。欺骗琳,终究会让他感到不安和愧疚……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鲁斯的可怜……”
“是吗……”达扬沉思着。
我蹲下身来,看着鲁斯墓上的草,略红的泥土上,一根根的葱绿色的细草在微风中摆动着。达扬告诉我,撒卡人的殡葬习俗中,是不会立墓碑的,在掩埋了死者后,他们会在死者的坟上洒上牧草的种子,那些发芽的牧草,就是死者的墓碑。撒卡是个游牧民族,不会有固定的住所,这就意味着,当他们迁离死者的坟墓的时候,他们就很难再找到那个坟墓了,因为到处都将是绿草,再也无法辨认得出,这里曾有过坟墓。
“也许是因为天空在看着……”达扬突然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怎么了?”
“不……没什么……”达扬的表情有点尴尬,“该到你问我了。”
“……您曾教过我如何弹奏撒卡人在葬礼上唱的歌谣,但我从来没有听过您唱过,您能给我唱一遍吗?”
“很抱歉,对于撒卡人来说,非葬礼的场合唱这种歌是对听者的不尊重。”
“那……您能跟我说说,歌词的含义吗?”
“这个……其实没有人知道这首歌谣的确切含义。歌谣的歌词是古代撒卡语,这种语言如今流传下来的也只有发音而已,而流传的媒介,就是像这样的歌谣……撒卡的歌谣在撒卡人中谁都会唱,但歌词的含义已经无法得知了。”
“是吗……”我站起了身子。
“不过,对于歌谣要表达的意思,撒卡族人中也有个公认的说法……”
“哦?是什么?”
“歌谣想要表达的,大致是‘死者的灵魂,由吾父天空收容;死者的躯体,由吾母大地守护’之类的意思……”
“灵魂……天空……我死后会有灵魂吧……”我喃喃地说,不由得咳了起来。
“……玛克,别那么快放弃了,你还要陪琳一起等待呢。”
“不,达扬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一天,琳曾对我说,如果死后灵魂可以相见,她……”说道这里,我顿了顿,决定跳过这一句话,“……后来我一直在想,死后灵魂若能相见,会是在哪里……现在,我好象有点懂了……”
“……太阳快落下了,回去吧。”
“恩……”
琳睡得很香。
我俯下身,将耳朵贴到琳那已经凸起得很明显的腹部,听着琳体内那另一个生命的响动。那本来是一个父亲才会有的动作,可我不是父亲。
半年的时间如过眼云烟,眼看着天气慢慢地变凉,琳的腹部越来越大,我的咳嗽越来越难以抑制,我就觉得,离终结的时刻,似乎已经很近了。
原先我和琳,还可以如情侣般亲密地说着属于我们的话题,可当琳越来越显露出孕妇的特征时,我才发现,我们一直都只是为了刻意地不让对方难过而说些让自己和对方可以觉得开心的话,我们之间的相处,仍然有着尴尬,我们甚至连吻都不曾有过。
是的,终究她怀着的是别人的孩子。她知道,我知道。
琳突然动了,我吃了一惊,立即直起了身,却见到琳睁大着眼睛看着我。她原来并没有睡着。
“……玛克,你还记得我那把马尼·卡缇吧?那把精灵的剑。”琳的语气里,有着刻意为之的欢快。
“恩,我记得。自从你的肚子越来越大后,它就一直搁着了。”我努力地用调侃的语气回答道。
“那把剑一直和你一起守护着我,现在……不妨让它做点事吧……”琳似乎在尽力让自己语气轻松。
“什么?”
“当我生不下这个该死的孩子的,就用它……割开我的肚子……”
琳虽然尽力让这句话像一句玩笑,可仍在我脑海中产生了可怕的联想:鲜血、琳失去光泽的眼神……几乎是下意识地,我狂抓住自己的头大叫:“不要!”
“对不起……”琳显然受了惊吓。
“……对不起。”心情平复下来后,我感到了抱歉。
“……”尴尬的沉默
不知道沉默持续了多久,琳低低的、有些哽咽的声音将它打破了:“……我一定会给你生个孩子。”
“别这样,琳……”我握住了琳的手,感受着手上的那种熟悉的温度,“别为我担负痛苦……”
“对不起,打扰了。”达扬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潘特夫妇来了。”
第七章
“好久不见了,玛克。”
“潘特先生,露依丝夫人,很感谢你们能来……”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我这才注意到露依丝夫人身后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这位是菲丽医生,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医生,是我母亲的朋友。”露依丝夫人对我解释道。
“哦……菲丽医生,琳她现在还好,现在正在休息。”
“恩,那今天就不要打扰她了。”菲丽医生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
“琳,你感觉怎么样?”
“放心吧,菲丽医生说没事的,一切会顺利的。”
“恩,一切会顺利的……”
“琳……”我还是下定决心,向琳说出我们一直避而不谈的那个话题,“孩子出世后,你……愿意留在孩子身边,还是和我一起离开?”
“……”意料之中的沉默。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我感到了不安。
“不,你应该问的,否则我无法鼓起勇气去考虑这个问题。”琳那清澈如湖水般的眼睛看着我,语气轻柔。
“咳咳……”咳嗽突然又来了。
“玛克!”
“没关系,咳……我已经习惯了……。”我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
“玛克……”
“好好休息吧,你最近身体很虚弱。”
“玛克,你看起来不太好。”菲丽医生担心地看着我。
“我没事的,倒是琳……她没有什么问题吧?”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我感到自己的一阵紧缩,突然又咳嗽了起来。
“没事吧?”我感到菲丽医生在拍我的背。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顾不得咽喉的疼痛,我问菲丽医生:“果然有问题吗?”
“对不起……不知为何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她是修习剑法的人,不应该这么虚弱的。她是最近才开始虚弱的吗?”
想起一个星期前我对琳说的话,我突然明白了原因,无言地点了点头。
“……你们的事情露依丝跟我说了,我知道你们都有心事,你没关系,可是琳的情况,是不能这样的,为心事而茶饭不思,这样下去很危险的。要知道临产的她现在担负着的是两个人的能量啊,如果这样下去……”
“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我立即感到天地一片旋转,喉咙一紧,随即感到嘴里一股又咸又甜的味道。我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却只感到双手又粘又滑。眼前旋转着的天地突然一停,只听见嗡地一声,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醒来的时候,身边有潘特夫妇,有达扬,却没有琳。
“琳怎么样了?”
回答我的却是沉默。
“琳怎么样了!?”
“……她情况不太好。”露依丝夫人低声说。
我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就想往外冲,却被潘特拦住了。
“潘特先生!”
“我明白你的心情,玛克。冷静点听我说,”潘特语气严肃,“当时你简直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样倒在血泊中,琳看到你这副样子就晕倒了,再加上琳最近身体一直虚弱,所以菲丽医生觉得琳的产期可能会提前……”
“你是说……琳可能会早产?”
潘特点了点头。“你和菲丽医生都猜对了,就在你醒来之前,琳就已经开始出现阵痛了,现在菲丽医生正在帮助她……”
“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了。”露依丝补充说。
“玛克,琳想跟你说几句话。”菲丽医生突然走了进来。
“菲丽医生!琳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还好……快点吧,我们没多少时间。”
“琳,你还好吗?”我握紧了琳的手,很多的汗,琳现在一定很疼。
“恩……我还好……”琳的脸色苍白,讲话气若游丝,不禁让我紧张了起来:“琳,不要讲话……”
“不……玛克,我觉得我必须现在说……我决定了……等一切结束之后,我……我想和你一起,哪怕从此不再与我的孩子见面……因为我说过……我要保护你的……呜……”琳的神色突然扭曲了,显然阵痛又一次开始了。
“玛克,琳就要生了,交给我和露依丝吧。”菲丽医生走了进来,露依丝也走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吻琳,而是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我等着你。”
“玛克,我一定会给你生个孩子。”琳仿佛用着自己的最后的力气。
“别再提这个,好吗……”
“恩……”
走过菲丽医生身边时,我低声问她:“琳会没事吧?”
“……老实说,我想叫你放心,但我说不出口,”菲丽医生表情复杂,“她现在的情况,我也无法保证……我只能叫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了。”
走出营帐,我并没有等待,而是不停步地直走着,一直走到一个地方停住了脚。脚下的土地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质感,我知道,我踩着的,是埋葬鲁斯的地方,上面的牧草已经长成了,将这个所谓的坟墓彻底融入了草原之中,再也无法看到了。
“他去了,但我们仍然见得到他,因为他的墓碑将树立起来。”突然想起了在基亚兰侯葬礼上那个老人的话,不禁轻笑出声。
“你我的坟墓,皆为大地;你我的墓碑,皆为天空……”我继续向前走着,低着头,对着大地喃喃自语。风很微弱,听不见一点声音,营地内的声音,也半点传不到我的耳中。猛然回过头去,却见营地已经离我很远。草原上一片寂静。
在这片静寂的草原上独自一人,和4年前与琳相遇之前的情况是那么相似:一样的寂静,一样的孤独,以及,一样的彷徨。
4年前也是这样,我一个人,走在草原上,像现在一样拉着兜帽阻挡着阳光,在草原的入口处彷徨着不知该往何处,那时的我,与其说是为了成为军师而进行着修行,不如说是在漫无目的地旅行。完全找不到目标,找不到方向,直到我晕倒在那草原上,直到我醒来见到琳……
“咳……”咳嗽又开始了,我捂住了嘴,有几滴血从我的指缝中滴了下去。
当天气越来越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肺也变得很难受。我总为自己可能会先琳而去而感到恐惧,可今天,当菲丽医生的面容印入我眼前时,我才切实地为琳感到恐惧,就像3年前的海贼船上那样,琳会不会先我而去?我不敢去想,人们都说,神军师玛克,是料事如神的,我不敢去想……
突然觉得头重脚轻了起来,眼睛被困意所侵袭,嘴巴又干又苦,努力地睁开眼,四处是一片静寂的绿色海洋,听不见一点声音……
和四年前,和琳见面之前,一模一样的情景,一模一样的感觉……
“你还好吗?”
“你在草原的入口晕倒了。”
“我叫琳,是罗鲁卡族的。你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玛克吗?感觉有点怪的名字呢……不过,倒也不坏。”
……
……
……
“一切都结束了,如果你在菲雷待不惯,就来我身边吧,我会一直等你的,我要教你学剑,我要你能保护你自己,也可以……保护我!这样你才能算是我的好军师啊。你说对不对,鲁斯?”
“……”
“琳……”
“怎么了?玛克?这副严肃的表情?”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等待,我愿意从现在起就待在你身边,让你教我用剑,让我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你……也许这么说很对不住艾利乌德,但……我愿意一生都做你的军师,永不改变。”
“玛克……谢谢你……”
“琳,不要流泪好吗……”
当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时,我知道我醒了,但我仍然固执着不愿意睁开眼。我仍然记得,仍然记得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个梦像我给布露妮娅讲的童话,有着完美的结局……
“你醒了。”是达扬的声音。
我睁开了眼,看着那已经被我熟悉了的装饰,还有坐在我身边的达扬。
“你刚刚是做了梦吧?”
“是的,我做了梦……琳呢?她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比梦更重要的东西。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请说吧。”
第八章
“就这样……结束了?”头发花白的老人问我。
“……是的。”我垂下眼,没有看任何一个人。我不喜欢被几个人围坐在中间接受问话的氛围。
“唉……”“可惜……”“多么好的一个女孩……”营帐内,几个老人都发出了叹息声。
“那个女孩,有留下什么遗言吗?”那个老人又问。
“……”我看了看达扬,达扬点了点头。
“……有。是有关这个孩子的。”我眼光投向达扬怀抱的一个婴儿,那个婴儿虽然看上去才刚出生不久,却也已经给人以五官精致的感觉。
她的确是琳的女儿,她长大后,也许会很像琳吧……
“……我明白了,你也无须多说了,我了解。”老人叹了口气,“族长,你觉得这个孩子像她吗?”
“……恩,很像。”达扬点了点头。
“是吗……那就好,真希望自己能活到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好能看到她母亲的模样。”
“她和鲁斯是葬在一起吗?”一个老婆婆突然问。
我握住了拳头,用力咽了口唾沫,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变化:“是的……”
“那些可恶的山贼在哪?”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但在达扬和其他人的眼光下又悻悻地坐了回去。
“塔拉比尔山贼团已经被歼灭了。”达扬平静地说。
“是吗?那就好,琳和鲁斯的在天之灵也将得以安息……”老人喃喃地说。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再波动了。
“鲁斯这孩子,自幼就离开了部族,一个人在外闯荡,十多年了,他一定很孤独……幸亏有了这位叫琳的女子,能陪伴他走过他最后的几年……”
“咳咳……”我突然又咳嗽起来,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看自己的左手,将它收到了身后,打算将话题岔开,“鲁斯为什么自幼就离开了部族呢?”
“唉……都是因为我在占星时看到的那些不祥……本来这些不应该向您这位外人说的,但事到如今,说了也没有关系了。”
“您说的不祥,和鲁斯有关是吗?”
“……是的,那烧毁一切的暗红色的凶星,是伴随着鲁斯而闪耀的……”
“……”
“老实说,我身为部族的占星师,我自己都无法参透这不祥的星相的含义,因为和鲁斯有关,所以我们不得不做出了让鲁斯离开的决定……当时他还不到四岁啊……”占星师仰天长叹。
听着占星师的叙述,我突然有点明白鲁斯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的含义。原来与鲁斯有关的这一切,是从那时开始的,真像潘特说的那样……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达扬的声音突然传到我耳中。
“是啊,命运的安排……”占星师喃喃地说。
“命运的安排……”我低下头,看着挂在我腰间的那把剑,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什么都是命运安排好的,是吗?玛尼·卡缇……”
“你在这里啊?”达扬的声音让我回过头。
“恩,本来打算去找你道别的。”
“……这就是那把剑吗?”达扬目光落在玛尼·卡缇上。
“恩,是的,她是属于琳的剑,她只承认琳做主人,她跟随着琳走过了这么多年,沾了很多敌人的血……”我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抚摩着剑鞘上的花纹。
“玛克……”
“可我没想到,她也会沾上琳的血……”
“……”达扬无话
“原先以为,琳当时只是为了让我高兴而说了那个笑话……”我苦笑一下,将剑收到腰间,“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你是去要找琳吗?”
“恩……毕竟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话还没说完,我又开始咳了起来。
“玛克……”
“请不要多说了,正像潘特和您说的一样,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所以我选择听从命运。我不会再沉浸于过去的回忆了,属于我和琳的回忆之剑,已经断掉了,现在,我只想向前走,因为我知道琳在等我。把握现在都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我不想再为过去而浪费掉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时间了。”
“那么,你保重了,玛克。”
“你也是,达扬先生。”
风很大,我拉着兜帽,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马慢慢地走出库特拉族的营地
当我感觉自己离营地越来越远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营地内传出了歌声。是那为死者送行的歌谣吧?我没有回头,只是一边走着,一边听着。
那是很多人的声音,呼呼的风声中,我听不懂歌词的内容,我听不清歌声的音调,但我听得出真切的哀伤,就像在琳的祖父的葬礼上的歌声那样。
“鲁斯,你死后,有那么多的人为你唱那送行的歌谣。我死后会有谁呢?琳,你会吧?”我口中喃喃自语,慢慢地加快了脚步。我不愿意继续听,听那些为鲁斯和琳而祝福的声音。
声音逐渐的模糊了起来,逐渐微弱了下去,直到再也无法听见时,我才停下了脚步。有点疲惫,我放开了马的缰绳,低下身,长舒了一口气。
又是一片静寂的草原。不过这一次,我不会有任何的彷徨。
风突然把我的兜帽从头上吹开,在风中飘舞着,发出猎猎的声音。
“很大的风呢……”我喃喃地说,深吸了一口气,肺部立即疼痛起来,激得我一阵咳嗽,腰都弯了下去,意识模糊之中,我感觉有人在轻拍着我的背。
“好点了吗?玛克。”
“……好点了,琳。”
我重新直起了身子,转过身去,看着那清澈如水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玛克?这副严肃的表情?”
“……没什么,你等了很久吧?”
“不,我没等得很久。”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为我而等待了。”
琳“扑哧”地一声笑了:“好了好了,别再摆着那张脸了,真不好看。你离开营地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了,连马都没带。”说着说着,琳脸上露出了的笑容。强颜欢笑,我心想。
“对不起,琳,让你必须和孩子分离……”
“……”
“对不起,琳……”
“不,这是我的选择……不说这个了,”琳又回复了笑容,“她现在有个疼爱她的祖父,我没有什么可遗憾的,真的……唯一的遗憾也不过就是……”琳的脸色突然又阴了下去,“我不能再有你的孩子了……”
“说什么呢?谁叫你当时那么乱来的?”我不禁笑了笑,故做严肃地对琳说。既然你决定强颜欢笑,也让我和你一起吧。
“恩,下次再也不敢了。”琳的表情又恢复了晴朗,调皮地说道。
我们同时大笑起来。我觉得自己笑出了眼泪。
笑完之后,我握住了琳的手,轻轻地说:“该走了呢。”
“恩,该走了,去哪呢?”
“你来决定吧。”
“还是你吧,你是我的军师啊。”
我笑了笑,解下腰间的玛尼·卡缇,放在琳的手中,轻轻凑到琳的耳边说:“你还没教我学剑呢,怎么能算是你的好军师啊?”
“你又来了!”琳嬉笑地用拳头捶着我的胸口,可我却感到一股剧痛。
“咳咳……”我感到喉咙再一次被撕裂开来,身体不由自主地跪倒了下去。
“玛克!”琳似乎被吓坏了。
“没事的……”我看着手上新沾上的血迹,嘴里咸咸的,苦笑一下,感觉就像牵动了全身的神经,“原以为我已经习惯了血的味道……”
“玛克……”琳轻轻地扶我起来,脸上不再有那种故作坚强的轻松,只是直视着我的眼睛。
琳的眼睛很大,有着萨卡人特有的碧绿的眼瞳,好像清澈见底的湖水。认识琳的人都说,琳有着美丽清澈的眼睛,很像她的母亲……
就在我被琳看得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琳突然将脸贴了过来,感觉口中有一股热流穿过。我脑海里立即一片空白,过了好一阵我才意识到,琳在吻我。
琳的个头只比我矮一点点,她很轻易地就倚靠在我的身上,双手搂着我的脖子,脸贴着我的脸,看不清她的样子和表情,但我感觉得到她那急促的呼吸。琳的舌头轻巧地在我口腔中打着转,轻轻地触碰着我口腔中的每一个部位,每一次的接触,都让我的头脑感到一股迷离的晕厥感。我感觉到来自琳的口中的吸力,轻轻地拉动着我的舌头,我笨拙地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只感到自己胸肺一片窒息……
当我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弯下了腰,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看到琳的腿,看到她蹲了下来,蹲到比我低的位置,仰头看着我的脸,脸上带着微笑,嘴角上似乎有血迹。
“我咬到你了吗?”我笨拙地问了一句。
琳“扑哧”一声笑了:“没有,只是你嘴边的血还没擦干净啦……玛克,”她的表情又回复成那轻轻的微笑,“如果你不习惯血的味道,请让我帮你吧。”
“琳……”我伸手,拭去了琳嘴角的血迹,然后将琳拉了起来,“我们走吧。”
“恩,走吧。”
两年后。
“想不到你们会在这里隐居着。”
“……”
“过得还好吗?”
“还好,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所以……我还能够忍受……咳咳……”
“……选择这个地方,是谁的主意?”
“是我的。”
“我还以为是他呢……”
“不,是我,因为……在这里才能永远看见他……要见见他吗?拉加尔特。”
“……好吧,劳烦带路了,琳……啊不,玛克夫人。”
天气出奇地好。
拉加尔特看着眼前的墓碑,轻叹了口气:“真是的,想不到两年前那一别,竟然真的就不能再见一面了……”
“……”琳蹲在墓前,抚摩着玛克的名字,没有说话,突然她深吸了一口气,右手紧握着胸前的衣领,仰着头,唱起了歌来。歌声断断续续,似乎每唱一句,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拉加尔特静静地站在琳旁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听不懂琳唱的是什么,但他明白琳为什么而唱。
歌声终了,琳低下了头。
“是送别的歌吗?”拉加尔特问。
“是的……祖父去世时,我也唱了这首歌,可当玛克走时……我却怎么也唱不出来……”
“……是不舍得让他走吗?”
“我不知道……但今天,我觉得,我似乎可以唱出来了……就像玛克说的那样……”琳的声音已经呜咽。
“……你的剑呢?那把精灵剑?”
“我让玛克带走了,直到最后,他都没学会怎么用剑……”
“……”
“你知道吗?玛克军师,”拉加尔特在玛克的墓前蹲了下来,轻轻地说,“你们隐居的时候,外面发生了好多的事情,伯尔尼和艾特鲁斯坎为了找你打了场小仗,很可笑吧?伯尔尼的那个塞菲尔王子已经成为国王了,听说是把自己老爸给杀了,你一定早料到会这样了吧?那个艾利乌德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哦,都五岁了,那个神经大条的斧头领主海克特鲁的女儿也是,说不定他们能配成一对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唉……”笑着笑着,拉加尔特的笑声逐渐微弱了下去,最后演变成一声长叹。
“谢谢你,拉加尔特。”
“没什么……我先走了。潘特夫妇要我代你问个好,露依丝夫人又怀上孩子了,啊,还有,你的女儿现在过得挺好的。”拉加尔特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有风,有沙,还有爱人的墓碑……”拉加尔特喃喃地自言自语,慢慢地走远了。
“琳阿姨,来陪珐玩吧!”一个紫色头发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琳的身边。
“恩,好吧。”迅速抹掉眼泪的琳露出了笑容,拉起了珐的小手,突然咳嗽了一下。
“琳阿姨,你最近身体似乎不太好呢。”
“没事的,珐,我们回去吧。”
THE END
后记:终于结束了。老实说,我原本是不打算写这么一个续集的,回忆之剑已经很完美了,没必要再续这么一个狗尾出来,可为了一直关注着琳和军师的感情的朋友,也为了我自己心目中那个小小的私心,我还是自私地决定写出这个狗尾续貂的文章,这文章在最初构思的时候,我就没有把它当作回忆之剑的续集看待,只是把它当作一个很欣赏回忆之剑的读者为它而写的同人小说,仅仅是为满足某个小愿望而存在的东西,只不过恰巧作者就是原文的作者。不过写着写着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法再回到写回忆之剑时的状态来了,写出来的东西,首先就是自己在为之头疼,这么写之后该怎么写怎么办?这样的想法充斥了我的大脑,于是我开始了逃避,所以有一段时间,文章的更新停了,而且一停就停了将近半年,这真是让我没想到,还好,我还是回来了,为一直关注着这篇文章的朋友,带来一个结尾,也许不能让他们满意,但这是我唯一能交出的答案。属于军师与琳的回忆之剑,至此落幕。
最后,感谢勇者君等一直关注着这篇狗尾的诸位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我的电脑上陪伴我度过好几个写作不眠夜的周杰伦和FIR,感谢为我的写作提供永不枯竭的灵感的烈火之剑,以及火花。
[ 此贴被月华在2006-07-23 13:46重新编辑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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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11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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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蹭了好久,还是决定先把回忆之剑接续下去了,本来打算再写两篇与之相关的文章再动手的,但考虑到那两篇其实和回忆之剑只有丁点联系,所以决定直接把正文给写了……
原本是想一口气写完的,但考虑了一下,觉得写一章发出一章才会有继续写的动力,否则像如风飘散一样,总感觉不太好,我也不求快,只求能写精一点…………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想说一句,希望各位能给点意见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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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05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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続けよ…………
道有深力,徐易形神,形随道通,与神合一,谓之神人。
神性虚融,体无变灭,形以道通,故无生死。
隐则形同于神,显则神同于气。
所以踏水火而无害,对日月而无影。
存亡在己,出入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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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05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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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喜欢“回忆之剑”,亡灵骑士大人的续也拜读过,虽然感觉很不错,但终究期望着“原汁原味”的续作啊!
我在“寻梦之路”里也描述过琳和军师大人的爱情(虽然不是主线),而且,必须承认,在很多方面受到了“回忆之剑”的启发,衷心期待着月华兄能够为这段曲折的爱情画上圆满的句号。
又开始构思同人了啊,嗯嗯……
[3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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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05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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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楼主的续作!!
另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相信最后拉斯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ps:玩了所有的FE作品,拉斯是唯一一个让我产生厌恶感的角色!!!(在没有看到楼主的作品之前就已经是了)
[ 此贴被fe1997在2005-12-07 10:1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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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06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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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fe1997于2005-12-06 19:18发表的:
期待楼主的续作!!
另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相信最后拉斯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ps:玩了所有的FE作品,拉斯是唯一一个让我产生厌恶感的角色!!!(在没有看到楼主的作品之前就已经是了)
真郁闷,拉斯他究竟哪里惹到了阁下啊?
PS:这文章我在CHINA GBA的火纹专区也看过,请问楼主你是否在CHINA GBA的ID名称?
[5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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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08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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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红の剑士于2005-12-08 16:07发表的:
真郁闷,拉斯他究竟哪里惹到了阁下啊?
.......
白河愁MK-2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现在我在CNGBA上的那个头是我以前在火花用过的头
[6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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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08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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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凯子,更不是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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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也不喜欢拉斯
总感觉那家伙是色胚一个,还和小绿不同,属于闷骚那种
“如果这世界真有神灵存在,为什么还充满了苦痛与不公?”
“因为世上有像你这样的人。”
“没人能像我。这世上只有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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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08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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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红の剑士于2005-12-08 16:07发表的:
真郁闷,拉斯他究竟哪里惹到了阁下啊?
.......
http://bbs.fireemblem.net/read.php?tid=108070&fpage=5
这就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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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fe1997于2005-12-11 18:41发表的:
http://bbs.fireemblem.net/read.php?tid=108070&fpage=5
这就是原因!
楼上的帖子已拜读,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和楼上的一样,我也不喜欢拉斯。他配琳实在是不能接受……
PS吼一句:琳是小艾的!!!
[ 此贴被失落的勇者在2005-12-11 19:28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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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11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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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期待啊!不过琳的那句“父亲”实在是让人心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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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的确心寒。但我相信那句“父亲”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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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
疾风被灭口了..........
这下该怎么办???
[14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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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5-12-17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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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ust A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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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没那么容易死。我倒想看看潘特的戏。
[15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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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5-12-17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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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yc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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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一个,记得上次是悲剧的说
这一次希望军师和林有个好结局
[16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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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5-12-24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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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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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到第四章
[17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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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5-12-25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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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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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完楼主的第4章。写的不错啊
不过,我现在的心情只能用郁闷来形容……(孩子??……)
看来楼主还是支持琳和拉斯的
[18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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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5-12-25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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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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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可从来不支持拉斯那小样的………………这是剧情需要的说………………请耐心等待后续吧…………
[ 此贴被月华在2005-12-25 19:03重新编辑 ]
[19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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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5-12-25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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