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iip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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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的噩梦
小花的噩梦
15岁的小花吃完饭，照例到隔墙小巧家玩。她俩是小学二年级同学，还有一丝丝的亲戚——从小花姥家门上，叫小巧个“姨”，不过从来没叫过。她俩学习都不好，小巧属于脑子好用不学的，小花属于人笨学不好的。在玩上，小花一直崇拜小巧，觉得她点子多，主意大、有本事，凡事都爱听她的。
两个人都是家里的老大，下边有妹妹和弟弟。冬天，上学起得早，小花对小巧说，上学太冷了，又不能睡懒觉，麻烦！小巧说，跟你妈说，不上就是了，咱村不是有好多不上的吗？上学有什么用，大人早说了，女孩儿是赔钱货，早晚是人家的人。
再到早晨，妈再喊上学，小花就说，我不想上了，在家帮忙看小弟弟，夏天再帮忙管鱼塘，这比上学可好多了。
妈一想也对：自己没上完小学，不照样生儿育女，不照样承包鱼塘，过成了大户？给丈夫一说，丈夫说，也好，把钱全用在供小弟上，反正女孩是为人家准备的，再说十里八乡的女孩子不上学的多啦。
冬天还不大觉得，到了夏天，小花果然派上了“大”用场，她在自家的鱼塘里，给客人拴鱼钩、抓鱼、和鱼食、端茶倒水拿板凳，惹得客人们赞不绝口，她乐滋滋的。只有一次不高兴，一个大姐姐听说她不上学了，又是“训”她，又是嫌她爸妈，说这样下去耽误了，这样不行的。小花想，有你什么事，俺们过得好好的，这不是多管闲事吗？
今天，小花到了小巧家就诉委屈，说，你看弟弟抓得我手上，血淋淋的。本来爸爸买来酱鸡爪，给他四个给我俩，——人家是男孩嘛！可弟弟吃完又要我的，我给他一个，还要下一个，这个不给，就抓上了，我疼得要命，打他一下，他告妈，妈又骂了我，说我不让着弟弟，说弟弟才是他们指望的。小花说完就哭了。
小巧说，与其在家里受这窝囊气，还不如就按从前我给你说的，出去打工罢咧！到海边去，到大连去，你还没见过大海吧，可比你家鱼塘大得没影了，那里什么都有，你给人家做皮鞋，——用机器，一点也不累，月月能挣千把块，想买什么买什么，别说一个破鸡爪了。
到这么远的地方去？小花除了跟爸到镇上去过，连真正的铁路还不知啥样儿呢，家里没电视，只在村长家见过那玩艺，还不清楚，只能看一个台，后来就没再去。到从来没见过的地方？小花害怕！小巧说，怕什么呢？我跟我姨去过两次，那里可好了，比画还鲜亮呢，我过几天还要去，夏天那里爽得要命，天天都能洗海澡，哪象咱这里热得燥死个人！我告诉你，你不去可要后悔啊！
小花一直就什么都听小巧的，几天后弟弟又找事，趁大人不在，她打完弟弟，悄悄拿了爸的一百多元钱，跑了很远的路，跟着小巧和她那个“姨”，坐上了去“大连”的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上的人真多，把她们热得挤得汗流浃背，喘不过气来，小巧总说：快了快了，想过好日子就得吃点小苦。不停地换车，有几次，一些人上车下车，看着都眼熟，小花问这是怎么回事，小巧说，那是你没见过大城市的人，人家长得都差不多。小花看着“大城市”的人，也跟本村的人没啥讲气。坐了两天一夜的公共汽车，晚上，终于，小巧的姨说：到地方了！他们又走了不少的路，来到一个象似村边的小院，屋里几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地瞪着小花和小巧，小巧的姨扯过身后的小花说：瞪着俺们做什？这个才是新人。
一个青年跟她到了外边，叽咕一会进来，小巧和她姨不顾小花的苦苦哀求，跟着另外的男人们走了。剩下小花和这个男人，男人给她端上香喷喷的面条和炒菜，笑眯眯地说：“起脚饺子落脚面，从今天起，你就是俺媳妇了！”
小花吓了一跳，又懵里懵懂地，只肚子饿得要命，狼吞虎咽香香地吃了。吃完，看外面已到了三更，小花想妈妈，哭闹着要回家，那个男人理也不理她，血红着眼睛，就把她抱上了床。
小花从噩梦中醒来，屋里又脏又黑，一个老太太站在她床边，给她拿来碗菠菜粉条，两个煎饼。沙哑着嗓子说：“媳妇！快起来吃饭！”
小花吓得缩在床角，咧着嘴又哭。老太太说：“哭什么？女人都是这样，有什么好哭的？快起来吃饭，吃完帮忙干活，我家不养闲人。”
看还不动，老太太举起扫帚说：“小乖乖，我给你说，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你不听话，我打不疼你，让你男人打你！”
小花早已领教了“男人”的厉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起来，随着老太太的“指挥”，当起了媳妇。
待了不到一月，小花听着老太太对“男人”偷偷说：风声紧了，抓紧出去躲躲，可别让人逮着。
那天，老太太和“男人”对小花说：“要带你去大城市享福了，你得听话！看见没？”“男人”说着，亮出把明晃晃的刀子，架在小花的脖子上，小花觉得耳朵“轰隆”一响，不觉就尿了裤子，听得“男人”的声音远远地说：“在路上要是叫人，就一刀捅死你，还要把你扎个满脸开花，叫你当朵‘真花’”。
第二天，又是坐公共汽车，又是坐火车，——小花这下真的见到了火车，却丁点高兴新鲜劲也没了。坐了那么长的火车，人多味又难闻，一开始没座，后来有个，“男人”坐了，又过了半天，好容易才轮到小花，小花的腰快累折了。不知怎么，下边又流了血，吓得小花一个劲地撇嘴想哭，“男人”一瞪眼，小花就不敢了，后来“男人”看到小花裤子上的血，气哼哼地扯出个破内裤，撕成几块，把她揪着推到厕所里，厌恶地说：“垫上你那东西！”
眼看着一会比一会冷，后来冻得要哆嗦，“男人”扯出棉衣，套在他俩身上。车又停了，“东北”二字，小花是认得的，后边的又不认识了。又过了一站，他们下了车。又奔波了一天，找到一个盖楼的地方，十几个人夜里挤在个四面漏风的大屋里睡觉，都是男人，睡的是同一个大炕，小花也和他们一起，人挨人。第一天夜里“男人”和小花睡，第二天夜里，别人钻进她的被窝，小花想喊，那人拿手捂住她嘴，狠狠地说：“喊也没用，我给了你男人钱，他知道我来，你喊了我俩都打你！”
小花不敢作声了。以后，这个大屋里的除了两个心疼小花的“叔叔”，其余都到小花被窝里来过了，他们白天干活，叫小花给他们做饭，夜里他们都喊小花“媳妇！”。小花人呆呆的，似傻子一般，可是她的样子倒真象了“媳妇”，个没长高，身体不是原来的了。
过了一年多，小花的肚子大了，小花受不了了轮着当这些男人”的媳妇了，“男人”们也怕出了人命，——小花的“男人”还指望小花的肚子“传宗接代”呢！
“男人”带着小花“回家”了。这次临走，“男人”没亮刀子，不亮小花也不想跑了，她对着盆清水照过，看着自己的大肚子，看着自己鸡窝似的枯发，看着自己粗糙的黄脸，真难看！真老！虽然她才十六岁，她觉得自己跟村里的“娘们”没大区别了。她一点也不想跑了，她觉得自己这样的人，这一辈子，不跟着这个“男人”又跟着谁呢？她乖乖地，不声不响地跟着“男人”回来了。
“男人”家里又是夏天，热得死人，又洗不上澡，连个大海的毛也没看见。小花一天天地挨日子，等着“生孩子”。老太太和“男人”不让她出门，还常把她锁屋里，说是怕人把她抓了去。他们一天比一天慌张。有天，老太领来个娘们，说要把小花送回去，她们叽喳着说：风声太紧！让公家抓着，非得判刑，可不得了。又对小花说：你回家吧，改天再把你娶回来。
小花不敢。后来小花的姨来了，哭着说：孩子，快7个月了？去做了手术吧！然后到姨家过两天！你爹妈丢不起这个人哪！
那天，“男人”不在，妈也来了。妈抱着小花大哭：傻孩子呀！还没出咱县呢，你怎么不跑回家呢？
小花说：妈！这是大连，离咱家好几千里呀！
妈张口结舌：你这傻子！白活这么大，你看村边上，你看大路上，这是咱旺县呀，你还没出咱家乡呀！
小花快流干了的眼泪，又汹涌起来，她嚎啕大哭，她满地打滚，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都淌出血了，她捶打着妈说：“你养了个睁眼瞎，你养了个傻子，你活该，我活该！你有钱有什么用哪？你亲闺女让人骗得这么苦哇！”
妈恨得拿头撞墙，摸起锄头，要找老太拼命，老太早没影了。
后来，小花终于做了手术，小花的爸开始把小花的“男人”和小巧还有她姨都告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找这个找那个，非要撤诉，说什么也不告了，说是丢不起这个人，以后孩子还得找婆家呀！
到后来，小花的家里，竟又羞羞打打地露话说，想让小花嫁给原来的“男人”，要不，谁还会要小花？又说想让小巧和她姨赔点钱，私了了吧？！法院不同意！小花的爸找了几次，说千万不能处理，就这，全村知道的人也不少了，就这么着吧！别再丢人现眼、辱没祖宗了！
爸说，就这，小花还不知嫁不嫁得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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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3-07-01 20: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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