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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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征文活动】 沙海
暮海从沙丘上走下来时，一场战斗刚刚结束。实力相当的双方，伤亡殆尽。
“孩子”，暮海循声望去，尚有一名生还者坐立着。暮海走过去，瞥见他裸露的小腿皮肤变成了紫色。暮海挽起他的裤腿，紫色的沙化已经蔓延到了膝盖以上。
“哈哈”生还者发出似笑似咳的声音，“是我们赢了。”说完这话他突然倒下去了，暮海又把他抱起来。“孩子，你也是器具师吧，听着，我怀里有份委托书，去帮我把赏金交给我的妻女，她们在城下的营地。”生还者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向陌生人托付遗愿。
“告诉我”暮海问道，“成为器具师对你意味着什么？”
“机会，让我的家人摆脱相同命运的机会……”生还者眼中最后一次闪现了人类的光芒便不由得伸长脖子，仰过头，沙化沿颈部向上最终覆盖了整个头部，生还者的身躯顿时化作紫色的尘土从暮海臂弯塌下去，失去了人形。
暮海从那堆慢慢被风带走的紫沙中捡起了委托书。赢了吗？暮海想到，从成为器具师的那一刻起，生命便成了加速燃尽的烛灯，器官迅速地衰竭，在胜利的时候却刚好燃尽了生命力而沙化，这是何等的讽刺啊。就是这样的加速死亡和无葬身之所，是机会吗？这毫无疑问是诅咒吧。暮海并不觉得悲伤，也没有对同类的怜悯，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他只想要个答案，虽然生命变得更为短暂，但如果只是想要做好一件事就不会彷徨，也不会畏惧死亡。
任着思绪延伸时，暮海的警觉并没有降低。背后射来一支冷箭，暮海转身伸出右手，嘴中轻声念道：“盾”。食指前瞬间生成一面紫色的盾将箭嵌入其中。“弩”暮海念道，盾又瞬时化作弩将箭反转，发射出去。听得一声惨叫，伪装在沙丘中的攻击者当时毙命。不过是这一带靠劫掠商旅和搜刮遇难者尸体过活的野贼——“沙鬼”吧。暮海正走过去确认时，竟从另一个方向又射来一箭，暮海再次化盾接住，从沙丘中跳出一个“沙鬼”，还只是个小孩子，满眼泪水举着弩对着暮海大声说着什么。尽管语言不通，但暮海已经意识到发生什么了，自己刚刚杀掉的是这小孩子的亲人。暮海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刚才的反击或许是有点冲动，但他没有自责或是原谅自己的闲暇，这个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也许怎样活着都不该被责怪了。
“翼”，暮海身后生出一对巨翅，面对着小沙鬼缓缓升到半空。“你会怎样活下去与我无关，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暮海转身挥动巨翅，“无暇彷徨”，暮海谨记这四字，不能被任何情绪所左右，保持冷静的判断力，如果迷茫更要迫切地去追寻答案，完成他被赋予的使命，面对他被赋予的人生，面对这个诅咒。面朝着一切开始的地方——最初之塔——飞翔。
最初之塔是在大陆任何角落都看得到的高耸入云的尖塔。名为最初之塔，因为它“最初”就存在。也许是上一个文明的遗留物，也或许是神创造的，因为塔的高度是现在的人类用什么手段也造不出来的。沉默，神秘，令人敬畏。曾有很多人想要登上塔顶一探究竟，但他们最后都放弃了，或早或晚。当在无止境的旋转楼梯上忘记了已经过了多少时间，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和勇气，甚至忘记了外面的世界的样子和自己是谁时，恐惧和无助将会把人完全占据。
最初之塔座落在紫色的山谷之中，那里原本有过城邦，后来不知何时慢慢消失了，后来的人在遗留的城址下建立了村落。而后的数年村落的人们慢慢发现了许多异样。种植的农作物偶尔会开出紫色的花而没有果实，孕妇们数年间也产下了多次死胎。人们最后慢慢意识到曾经的城邦为何消失，意识到这些也许都与最初之塔有关，意识到那些紫色的土壤实际上是被塔吸干了生命力之后的生物的残渣。
里长萨洛辗转数年募集佣兵，学者，工程师数十人先后数十次试图登顶以找到结束这“瘟疫”的办法。其间积累了许多经验，也在塔内留下了工事，标记等基础。在准备充分之后，他们终于怀着信念发起了最后一次挑战。
“这是你的第十二次吧？”萨洛问身边的学者。
“你记得很清楚嘛。”学者三十几岁的年纪，却有着一头惹眼的白发。这是他的第十二次登塔。
“你觉得上面的确住着神吗？”一旁的工程师问道。
学者默默地点点头。
“‘不管那是什么，都可以被称为神’”萨洛重复了学者曾说过的话，“可是如果这种东西被称为神，你不觉得是对这个词的亵渎吗？”
“答案在上面。”学者笑了笑。
众人仰望塔顶，紫色的光芒更刺眼了。他们已经登上了前所未及的高度。确认人员状态和补给后，再次上路。
忽然队伍后面一阵嘈杂，有人报告萨洛，刚才有人跳下去了。
这已经是这一次登塔的第三起了，萨洛知道这种绝望的情绪是会传染的。“诸位，在七年前，我决定登塔前，我的村子就已经有十五个婴孩在降生之前便被这座塔夺取了生命。这座塔欠他们一个解释，即便是‘神’就有这样的权力了吗？这是我第五十三次登塔，那时的信念丝毫未变，每踏上一层新的台阶，都距离答案更近一步，应该觉得畏惧的是它而不是我们。”萨洛的话沉稳有力，他自己也因为抑制不住的激动一时说不下去了，听者们也都在无言的对视中感染了那份强大的信念，队伍重新前进。
“那真是振奋人心”学者小声说道，“每一次听都是一样的感觉。”
“那么你呢？你从没告诉我你登塔的理由，苏河。”
“呵呵”苏河轻声笑了下，“其实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他顿了一下，“这里曾经有人登上来过。”
“我擦掉那个记号的时候你看到了吧？”
“不是那个”苏河诡笑着，“如果我告诉你，这些台阶不是最初就存在你会怎么想？”
“你都知道些什么？”萨洛一惊。
“稍安勿躁，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最初之塔的假说》——鄙人尚在完善中的拙作。这次登顶将会是最好的验证。”苏河依旧是一副微笑的表情。
又历经了不知多久，一行人已经习惯了被包围在紫光之中了，他们已经离塔顶很近了，空气更为稀薄，火把也停止了使用，塔吸收生命力的作用也越来越明显。原来数十人的队伍只剩寥寥几人，并且健康状况堪忧。
“我看不见了！”忽然有人大叫。
“孩子，不要惊慌，到我这来，坚持到塔顶，这也许是可以恢复的。”萨洛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但对方过度惊慌下跌了下去。其实萨洛也几乎失明了，而且因为年纪的缘故变得很虚弱了。苏河承担起领队的责任，尚且活着的人们几乎是在台阶上爬行着。
苏河忽然停下了，在不知又过了多久之后。萨洛用尽力气挺起身子，这就是塔顶了吗？紫色光芒的中心是一个球状的发光体，因为视力的原因，萨洛只是大概感觉到苏河取下了那光球捧在手中，光芒一下子减弱了，只是映着苏河的脸庞。
“就是它！”萨洛嘶吼着，他好像十分确定那光球就是一切的元凶，“苏河，快毁了它！”
然而苏河呆在那里，萨洛记得那表情，苏河好像瞬间被什么东西魅惑了一样，痴痴地盯着那光球。“这才是最美最吸引人的东西，它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你疯了……”萨洛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是唯一见证了世界被改变的那一刻的人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对于后世的人，苏河这个名字是神也好，魔鬼也罢，都不再是普通人类的名字。对紫晶的开发和研究改变了世界，以寄生紫晶方式产生的器具师有着令人畏惧的力量，各国军队皆有一定数量的储备。乱世，大黑暗时代的到来，这个世界正在加速瓦解着。
回到此刻，暮海的面前出现了两名前来拦击的器具师，同样身背双翼，手中幻化着紫色的兵器。“前面是苏河大人的领地，不可再靠近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暮海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刃！”暮海造出惊人的巨大利刃配合高速飞行，两名器具师在交手的一瞬便变成了暮海身后的碎片。
抖落掉头巾，暮海的一头白发迎风乱舞。
“我来收拾你了，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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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e me，your desti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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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10-12-15 19: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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