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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天龙剑 -> 文学区 -> (ZT):龙枪编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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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比·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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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
秋季的最后一日,曙光既清澈又明亮。空气中夹杂着暖意,蕴含着南风所送来的温暖
香气,自从难民们逃出了帕克塔卡斯后,暖洋洋的南风仿佛守护着他们一路逃离龙人大军。
龙人大军花费数日才突破了帕克塔卡斯的城墙,它的大门被巨石封锁,高塔被溪谷矮人所
戍守。赛斯顿率领着英勇的溪谷矮人,站在高塔上向下头无计可施的龙人们投掷石块、死
老鼠、偶而还夹杂着他们倒霉的同伴。这给了难民们足够的时间逃入山脉,虽然饱受小部
分龙人部队的骚扰,但却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
佛林特自愿带着一队人类,到山脉里寻找能让每个人渡过寒冬的地方。由于丘陵矮人
的家乡离此不远,佛林特对这里的地形还算熟悉。佛林特的小队发现了一条僻处于陡峭群
峰间的狭窄山谷,唯一的人口在冬天时会被大雪封闭。这座山谷易守难攻,可以轻易地击
退数量惊人的龙人大军,况且还有很多山洞可以躲避恶龙的攻击。
难民们沿着一条危险的路走进山中,抵达了这座山谷。一阵雪崩掩盖了他们的足迹,
同时也封锁了入口。等到龙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可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山谷在群山的包围中得以躲过冬天的酷寒。森林中到处都是猎物。清澈的山泉从山中
流下。人们悼念死者,庆祝逃出生天,建造了栖身之地,举办了一场婚礼。
秋季的最后一日,西沉的暮色在群峰上撒落宛如火焰般的颜色,像是怀念着死去的龙。
河风和金月在这一天结为连理。
当两人表明希望由伊力斯坦为他俩主持仪式时,伊力斯坦感到无比荣幸,并且详细询
问着他们族里的规矩。但两人表示全族的人都已丧生,奎苏族的传统已不需要再继续。
“这将会是我们的婚礼,”河风说。“象征着新时代的开始,而不是沉溺在早该随风
而逝的过去。”
“我们会怀念自己的同胞。”金月柔声说着。“但我们必须向前看,而非频频回首。
我们借着牢记过去的哀伤与美好、来赋予它价值。但历史将不再是我们的包袱。”
因此,伊力斯坦从米莎凯的白金碟中遍查了古老诸神有关婚姻的规范。他要求金月和
河风写下自己的誓言,打从心中找出两人相爱的真正意义。因为这誓约将在诸神面前立下,
即使死亡也不能使其终止。
奎苏族的传统还是保留下了一部份。两个人必须在交换誓约的时候献上一个亲手做的
礼物,以示真诚。
正当阳光还炙热的时候,伊力斯坦站上了他的祭坛,人们静静地站在祭坛下仰望着。
提卡与罗拉娜由东走来,手上拿着火把。
金月,酋长的女儿,尾随在她们的身后。
她放下闪耀着金光和银光的秀发,任其披落在肩上,头上戴着秋天落叶拾级而成的冠
冕,穿着从旅程一开始就穿在身上的鹿皮裤,颈上的米莎凯护身符闪炽着光芒。她拿着用
珍贵的丝绸层层包裹的礼物,因为她的爱人必须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提卡眼神迷稼地走在她前面,年轻女孩的心中充满着自己的梦想,她开始觉得男人与
女人所共同分享的大秘密或许并没有那么恐怖,说不定反是件甜美而值得期待的事。
罗拉娜站在她身边,高举着火把。人们低语盛赞着金月的美,但罗拉娜走过时,每个
人都沉默了下来。金月是人类,她的美丽宛如绿树、远山及蓝天般易于亲近。
罗拉娜的美是专属于精灵的美,换言之,是带着神秘气息的。
两名女子将新娘带到伊力斯坦的身旁,然后转过身面向西方,等待新郎。
明亮的火光照亮河风的前路,坦尼斯和史东,两人脸色严肃地领路。河风尾随在后,
身高鹤立鸡群,神情依旧冷漠而严肃,但他眼中有着喜悦的光芒,即使火把的火光也为之
黯然。他的黑发上戴着落叶所制成的桂冠,他的礼物用泰索何夫的手帕包裹着。佛林特和
坎德人跟在他身后。卡拉蒙与雷斯林走在最后头,法师以手中的玛济斯法杖取代火把。
男子们将新郎带到伊力斯坦面前,然后加入女士们的行列。
提卡发现自己正站在卡拉蒙身旁。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碰着他的手。他温柔地对
她笑着,将她的小手紧握在自己的大手中。
伊力斯坦看着眼前这对新人,心中不禁想到他们所遭遇过的危险、哀伤和恐惧,以及
他们艰困的生活。他们的未来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呢?他有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两人见到伊力斯坦的神情,也都理解了他的想法,体谅地双双伸出手来。伊力斯坦将
他们拉近,低声说着只让他们听见的话。
“是你俩人的爱情以及对彼此的信心,为这个世界带来希望。
你们彼此都愿意为这希望献出生命,彼此也都曾拯救过对方的性命。阳光仍在闪耀,
但黑夜就要来到。你们也是一样,你们将共同渡过漫长的黑夜,直到曙光降临。但你俩人
的爱将会是点亮前路的火炬。“伊力斯坦往后退了一步,开始对所有的人发言。一开始,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但他感觉到诸神的宁静祥和降临了此地,祝福着这一对新人,因此声
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朗。
“左手代表属于心的手,”他把金月的左手放在河风的左手上,并且将自己的左手一
起放上。“我们将这两人的左手紧紧相握,让心中的爱意也随之紧密交融,汇成更伟大的
节操,犹如小溪江成大河。河流流经大陆,流入未知的领土,探索着新的国度,但终归流
人海中。凭着他俩人的爱,神上之神帕拉丁,请祝福他们,并让他们能在这破碎的大地上
仍旧保有着心灵的平静。”
在一片沉默的祝福中,丈夫和妻子紧紧相拥。朋友们围拢起来,孩子们静静地靠在父
母身旁。原先满怀逝者之情的心慢慢抚平。祥和逐渐降临。
“对着彼此发誓。”伊力斯坦说。“交换你们彼此出自于真心及手中的礼物。”
金月凝望着河风的眼眸,深情款款地说着。
“北方烽火连绵恶龙肆虐于天,”智慧终将降临,“智者和愚者皆云。
“在战火中,在最该英勇无畏的时候。
一切都比男女间的约束来得重要。“但你和我,越过了燃烧的平原,穿过了地底的黑
暗,让世人知道,让每个角落明了,上天又赐予了他们重生的机会,我们所站着的祭坛,
我们彼此的呼吸,一切都比男女间的承诺来得重要。
接着,河风说:冬日即将降临,天地一片灰暗,积雪里,是该对原野中萌芽的树木赞
许,因为这一切都比男人对妻子的承诺来得重要。
我们信守着彼此的承诺,在暮色里订下金石之盟,借着英雄们的见证,借着火光的照
耀,孩子们将会看见被恶龙所遮掩的星月,微不足道的事也困男人对女人的承诺而变得宏
伟。“交换了誓约之后,两上交换了彼此的礼物。金月羞赧地将礼物交给河风。他颤着手、
打开了这份礼物。那是一络金发串成的指环,以同它一般华美的金银系带束着。金月将母
亲的首饰交给佛林特,老矮人的手艺一如往昔。
在索拉斯的废墟中,河风找到了一块逃过恶龙肆虐的树枝,他一直将这样东西带在背
包里。这根树枝变成了河风送给金月的礼物。一枚指环,光滑无缺,没有任何的装饰。打
磨过之后,木质闪着丰润的金色光泽,表面布满美丽的纹理。金月拿起戒指,想起了她第
一次看见那么多树时的感受,那一夜他们仓皇得又饿又暴地逃进索拉斯,带着蓝色的水晶
杖。她开始轻泣,用泰斯的手帕拭着眼睛。
“祝福这两样礼物,帕拉丁。”伊力斯坦说。“这些礼物象征着无畏的牺牲与无私的
爱情。让他们俩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还能够看着这两样礼物,让自己相信,前方依然
有着爱情照耀。伟大而光耀的神,精灵和人类的神,矮人和坎德人的神,祝福这两位,你
的子民。愿他们两人今日在心里种下的爱情种子,借着他们灵魂的滋润,能够发育成生命
之树,庇护那些寻找安宁、祥和的人们。
借着两人交换的誓约,紧握的双手,给予彼此的礼物,你们两人:河风,流浪者的孙
儿,金月,酋长的女儿。在心中,在人们的眼中,在神的眼中合而为一,永不分离。“河
风将他的戒指戴上金月瘦削的手指。金月拿回她的戒指,河风照着奎苏族的仪式跪在她的
面前。但金月摇摇头。
“起来吧!战士。”她笑着说道,眼角还泛着泪光。
“这是命令吗?”他柔声问。
“这是酋长的女儿所给你的最后一道命令,”她低声说。
河风站起身。金月将金色的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河风轻拥她入怀,而她也紧拥着他。
两人双唇相接,身心有如水乳交融般合而为一。人们高声欢呼,点亮了火把。太阳西沉到
山后,天空中满是如火般灿烂的晚霞,很快地,如黑丝绒般浓密的黑夜笼罩了暮色。
新人被大伙们前呼后拥地带下小丘,宴会和狂欢接着开始。
雕着松树与森林的大桌子摆放在草地上。孩子们终于摆脱了典礼的束缚,可以尽情的
奔跑,玩着屠龙的游戏。
今夜他们将所有的不快和烦忧全抛诸脑后。男人们搬出他们从帕克塔卡斯抢来的大桶
麦酒和红酒,向新人敬酒。女人们则端上一盘又一盘的食物,盘里装着的是从森林里猪来
的野味、捡拾来的野果、以及从帕克塔卡斯的粮仓里夺来的食物。
“别挡我的路,让一让,让一让。”卡拉蒙嘟咬着坐了下来。大伙笑着让出位置给他。
马丽塔和另外两名女子端上来一大盘的鹿肉,放在卡拉蒙的面前。
“这才叫食物啊!”战士赞叹道。
“嘿!”佛林特大喊,边用叉子叉往卡拉蒙盘子上一块正在冒烟的肉。“你该不会连
这一块也想吃掉吧?”
卡拉蒙欣然地利用这个空档,一滴不漏地在佛林特脑袋上空干了一大杯的麦酒。
坦尼斯和史东两人比邻而坐,低声交谈。坦尼斯的眼角偶而会膘向罗拉娜。她坐在一
张桌子旁,热络地和伊力斯坦聊着。坦尼斯一边想着她今天是如此的美丽动人,一边感慨
她与自己当初离开奎灵那斯提时那个一厢情愿、为爱所苦的小女孩之间有着多大的差异。
他告诉自己这样的转变是很好的。但他同时发现自己正奇怪她与和伊力斯坦有什么好聊的?
史东拍拍他的肩膀。坦尼斯吃了一惊。他完全忘了刚刚两人的话题。他红着股开始道
歉,却看见史本脸上的表情。
“怎么搞的?”坦尼斯警觉着半站起身问。
“嘘!不要乱动。”史东压住他。“用看的就好。在那边,自己一个人坐着。”
坦尼斯迷惑地望向史东指着的地方,他看到一个人独自坐着,心不在焉地吃着面前的
食物,像是淡而无味一般。只要有人靠近,他便低下头,提防地看着那个人,直到他经过。
也许是感觉到了坦尼斯的眼光,他突然抬起头,直挺挺地盯视着他们。
“不可能的!”他颤声道。“我们明明看见他死了!和依班一起,没有人可以逃过—
—”
“那么我没看错了。”史东面色凝重地说。“你也认出了他。我还以为我神志不清了。
我们去和他谈谈。”
当他们再转回头的时候,人却已经不见。他立刻在人群中搜索,但却已经错失了抓住
他的机会。
当银色和红色的月亮升起时,已婚的人们绕着这对新人围成一个圈圈,唱着赞颂婚姻
的歌曲。未婚的单身男女则在外面成对共舞,孩子们则因为过了上床时间而跳上跳下的嬉
闹着。营火旺盛地燃烧着,夜空中高挂着银色与红色的月亮,乐声、人声鼎沸。金月和河
风紧抱着彼此,两人的眼睛中闪耀着比火焰还要炙热的光芒。
坦尼斯站在远处看着朋友们。罗拉娜与吉尔赛那斯两人跳着精灵传统的舞蹈,唱着精
灵欢宴时的歌曲。史东和伊力斯坦讨论着要往北方找寻传说中的海港,美丽之城塔西斯,
希望能够找到船将这群人截离这个被战火摧残的大陆。提卡厌倦了看着卡拉蒙不停地吃,
不断逗弄着佛林特,直到他红着一张老脸答应和她共舞为止。
雷斯林到哪里去了?坦尼斯四处张望着。半精灵记得宴会上还看到过他。法师食量很
小,只顾着喝他的草药汁。看来异常地苍白而沉默。坦尼斯决定先找到他。
和这个少年老成,工于心计的法师相处似乎比较适合他今晚的心境。
坦尼斯漫无目标地在月光漫步,多少意识到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他发现雷斯林坐在
一株遭闪电台中。树干焦枯、枝叶散落一地的树下。半精灵在沉默的法师身旁坐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躲藏在半精灵身后的身旁。泰斯好不容易可以听到这两个人密谈的内
容了!
雷斯林的眼睛看着被群山遮掩,只浮露出些微轮廓的南方大地。南风依然吹着,但风
向就要改变了。气温正慢慢降低,坦尼斯隐约感觉到法师瘦弱的身子正发着科,借着月光
的照耀,坦尼斯惊讶地发现他与同父异母的姊姊奇蒂拉竟是如此的相像。
这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却让坦尼斯的心中浮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让他感到更加
不安。他不停地将一块焦黑的树皮由右手掷到左手,再由左手丢回右手。
“你为什么看着南方?”坦尼斯突然问。
雷斯林看着他。“我的这双眼睛只能看到什么,半精灵?”法师自怨自艾的低语。
“我看见了死亡,死亡和毁灭。我看见了战争。”他指着天空。
“星座还没有回到天上。黑暗之后还没有被击败。”
“真正的胜利或许还很遥远。”坦尼斯开口,“但我们总是打了一场胜仗——”
雷斯林边咳嗽,边哀伤地摇头。
“你觉得没有希望吗?”
“希望是否定现实的表现。不过是画饼充饥罢了。”
“难道你是说我们应该就此放弃?”坦尼斯说,恼怒地抛掉树皮。
“我是说,我们应该丢掉那张画饼的纸,用自己的眼睛看清事实。”雷斯林回答。
他边咳着边将袍子拉得更紧。“你要怎么和恶龙作战,坦尼斯?我们还会遇到更多的
龙!比你所想像的还要多!我们所呼唤的屠龙英雄修码在哪里?屠龙枪在哪里?省省吧!
半精灵。你不用再和我讨论什么希望的问题了。”
坦尼斯没有回答,法师也不再说话。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一个人继续看着南方,一个
人看着空寂的夜空。
泰索何夫躲近树后面的草丛中。“没有希望了!”坎德人难过地自语道,后悔自己跟
来偷听他们的对话。“我不相信,”他自言自语着,但目光也随着坦尼斯一起投向夜空。
连坦尼斯也觉得没有希望了,坎德人察觉,这个想法让他心股俱裂。
自从老法师死后,坎德人的身上开始起了不为人知的转变。
泰柬柯夫开始觉得这场冒险是认真的,因为这将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他想过自己为
何会被卷入这一切,也许原因正是他所告诉费资本的答案:他该做的事虽然小,但却是不
可或缺的。
但直到刚刚为止,坎德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切努力说不定都会落空,大家的心血可
能都会白费;也许大伙都会受苦,失去身旁所爱的人:就像费资本。恶龙们还是会获得最
后的胜利。
“不过——”炊德人低声对自己说,“我们还是会继续尝试,继续保持希望。
这是最重要的——尝试和保持希望的心。也许最后只有这件事有意义吧。“从天空,
缓缓地飘下了轻柔的物体,拂过坎德人的小鼻子。泰斯伸出手去一把抓住。
那是根小小的,白色的羽毛。


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Someone rewarded for the past endeavors;
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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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as, it has g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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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英雄物语

冬天凛冽的寒风在外面吹着,但对卡若理山脉中的高山矮人来说,暴风雪的威力对他
们毫无影响。当领主要求肃静的时候,群集的人类和矮人们纷纷安静下来,一个矮人诗人
走出来欢迎回归的英雄。
威胁由北方降临,正如我们所预知:寒冬的先锋,龙之舞遍及大地,直到从森林里,
从平原上太地底下,他们九人汇聚,天地变色于前。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黄昏的余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
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一位来自岩石的花园,自接入的厅堂,饱经风霜却又凝聚智慧,心和意志毫无迟滞的,
在手臂的血脉中流窜。
在他如父般慈祥的臂弯中,众人的灵魂齐聚。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黄昏的余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
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一位是从和风拂面的国度降临,随风漂荡,在晃动的草原上,坎德人的国度中,一个
小小的麦子也有机会,转成青绿,转成金黄,再转成青绿。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黄昏的余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
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下一位来自平原,遥远的国度,在天际的家园。
带着一柄水晶技,慈悲的压力,光芒闪耀于其手,承受着世界的伤口,她出现在人群
之中。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黄昏的余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
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下一位亦来自平原,在月亮的阴影下,遵照着仪式,遵照着传统,跟随着月光,他的
魔力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控制着他战士的血液,控制着他战士的双手,从天空中降落的
光芒。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黄昏的余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
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一个没有出现的英雄,离开却未及回归,有着火热的心,黑发的女剑客:她的荣耀无
法以言语形容。
久年的摇篮曲,身处在半梦半醒中。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黄昏的余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
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一位有着荣誉之心,带剑的豪侠,数世纪以来守护着大地的翠马,从索兰尼亚的废墟
中出现,再升起,当他的心坚守着岗位。
当他舞蹈的时候,宝剑是他最忠实的伙伴c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
黄昏的余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下一位是黑暗的对比,单纯的兄长,让握剑的手尝试任何的可能。
甚至心中纤细的心弦。他的思绪像是被风吹皱的春水连自己也看不见底。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黄昏的余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
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下一位是大家的首领,半精灵,两族的血液让他受尽排挤,森林,平地,不管是在人
类或精灵的世界中。
为了勇气而战,却害怕单纯的爱,他束手无策的面对着两者。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黄昏的余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
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最后一位来自黑暗之中,呼吸着黑暗,殒落的流星藏在话语之中,躯体忍受着无数的
伤口,换取无上的知识,直到,直到他的祝福也跟着完结。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黄昏的金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
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旅途中又加进了其他的人们:一个毫无教养,却高贵到无法用教养来评断的女孩;一
个美丽的公主,从森林中出现;古老的命运支线,没有人可以确定主角到底是谁。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黄昏的余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
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威胁自北方降临,正如我们所预知:冬日暂住,龙类沉睡在暂时宁静的大地上,但人
森林里,从平原上太地底下,他们九人汇集,决定了眼前天地的运转。
九名英雄,在三个月亮的光辉下,在秋日黄昏的余晖中:世界为此退缩,他们挺身而
出创造自己的传说。
每个人,或是至少许多酷爱龙枪的读者,为了要搞清楚在这段诗歌中到底是哪九名英
雄而想破了脑袋。由于奇蒂拉的出现、造成了许多的困扰;但是,玛格丽特和崔西当时并
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说明了历史记载平党的一面:记录历史的人总是会有某种特殊的角
度、特殊的思想:谁能够断言克莱恩上没有吟游诗人会把奇蒂拉算进这九人当中呢?

——麦可。威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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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白色有翼船 希望在布满灰烬的平原上

坦尼斯坐在高阶追寻者评议会召开的会场中,皱眉倾听着。
虽然这个伪教算是正式解散了,但领导着八百位难民的政治实体还是沿用这个名称。
“我们并不是对提供给我们地方居住的矮人毫不感激。”韩德瑞克挥舞着遍布疤痕的
手,夸张地说道,“我们都很感激,这点我可以确定。正如同我们感激那些找回卡拉斯神
锤,让我们有机会居住在这里的英雄一样。”韩德瑞克对坦尼斯深深地一鞠躬,后者简单
地点头回礼。“但我们不是矮人!”
这番激情的告白引起了一阵低沉的赞赏声,让韩德瑞克花了好些时间静候群众安静下
来。
“我们人类本来就不应该居住在地底下的!”周遭立刻响起大声的应和和鼓掌声。
“我们以农维生。我们不能在山坡上耕种作物!我们所要的是像我们被迫放弃的家园
一样的土地。我认为那些害我们颠沛流离的家伙应该要负责!”
“他是指龙骑将吗?”史东讽刺地低声对坦尼斯说。“我很确定他们会很乐意有人要
来找他们负责。”
“这些笨蛋能够侥幸活命就应该感谢了!”坦尼斯抱怨着。
“瞧!他们竟然反咬伊力斯坦一口,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
帕拉丁的牧师,同时也是这群难民的领袖,站起来回应韩德瑞克。
“因为我们需要新的家园,”伊力斯坦回答,低沉的声音在洞窟中回响着。“所以我
建议派出一个使节团,前往美丽之城塔西斯。”
坦尼斯以前就听过伊力斯坦的计划。他的思绪飘到一个月前,他和同伴们刚从德肯的
墓穴将神锤带回来时。
现在已服膺于宏非尔领导下的矮人领主们,已经开始准备面对北方邪恶势力的入侵。
这些矮人们并非真的畏惧这股势力,毕竟他们的地底王国看来是滴水不漏的。他们也遵守
坦尼斯带回神锤时所给的承诺:让帕克塔卡斯的难民们居住在南门,索巴丁地底王国的最
南边。
伊力斯坦把难民带到索巴丁。他们努力试着要重建自己的生活,但这样的安排对他们
来说不尽如人意。
他们的安全当然无虑,但难民们原先大多是农民,很难忍受居住在矮人们的地底洞窟
中。春天到了,他们可以在山坡上耕种,但收获只够糊口。人们想要居住在有着新鲜空气
和阳光的天空下。他们不想依赖矮人。
伊力斯坦想起了古老传说中有着关于美丽塔西斯的叙述,以及在它的港口中出人的天
鹅形的船只。早在伊力斯坦刚提出来的时候,坦尼斯就坦言这些只不过是传说。自从三百
年前的大灾变之后,安塞隆大陆这半边便未曾有人听说过任何关于塔西斯的消息了。因为
矮人们在当时封锁了索巴丁王国,也是唯一通过卡若理山脉的通道;有效地阻隔了南北之
间的讯息传递。
坦尼斯忧心忡仲地眼见高阶追寻者议会一面倒地投票支持伊力斯坦的提议。他们计划
派出一小队人夫塔西斯,设法连络上进港的船只,乘上船,甚至买下一艘船来。
“谁要带领这个小队?”坦尼斯默默地问自己,虽然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每只眼睛都投向他。坦尼斯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始终只是静静听着、一声不吭的雷
斯林便走到议会前,他瞪着他们,眼睛闪着奇异的金光。
“你们这些蠢货!”雷斯林说,他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怒意,“你们在做着蠢人才会有
的美梦。要我说多少次?要我提醒你们星辰的预兆多少次?你们自己看见夜空中出现两个
空洞的时候有何感想?”议会的成员们变换着坐姿,还有几个人交换着不耐烦的眼色。
雷斯林注意到这一点,继续说,他的声音中轻蔑的意味越来越明显。
“的确,我也听到了你们当中某些人的说法。这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常常会发生的,
就像是树叶从树上掉落般。”
几个议会成员交换着意见,点着头。雷斯林静静地看了几分钟,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
然后,他再度开口,“我重复一次,你们都蠢到极点。被称作黑暗之后的星座消失的原因
是因为它已经降临克莱恩。从白金碟上知道,代表帕拉丁的星座,也就是俗称的英勇战士,
也来到克莱恩抵抗它的入侵。”
雷斯林停下来。站在他面前的伊力斯坦就是帕拉丁的先知,许多人改信这位神扯。他
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周遭的人对他妖言惑众的愤怒。神怎么可能会亲自参与人类的事务?难
以置信!但被看作妖言惑众对雷斯林而言根本就不会造成任何困扰。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记住我说的话!在‘祷文’中有记载,黑暗之后将会带来它的
‘尖啸大军’。这些尖啸大军就是恶龙!”
雷斯林最后一句话带着嘶嘶声,就像佛林特说的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都知道了。”韩德瑞克不耐烦地打断他。因为已过了他晚上习惯喝杯小酒的时
间,这才让大神官有勇气开口。只是当雷斯林沙漏状的眼眸像两支黑箭刺穿他后,他很快
地后悔了。“你——你要说什么?”
“和平早已不存在克莱恩的任何一角落上,”法师嘶哑地说着,挥舞着瘦削的手。
“就算找到船,你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论你们到了哪里,只要抬起头看着夜空,你们就可以看见两个毫无一丝光亮的空洞。
不论你躲到哪里,都会有恶龙追着你们!“
雷斯林开始咳嗽,他的身体因喘息而扭曲起来,看来摇摇欲坠,他的挛生哥哥及时跑
向前,用强壮的臂膀接住他。
卡拉蒙将雷斯林抱离会场后,看来似乎阴霾散尽。议会的成员摇摇头,声音微颤,苦
中作乐地谈着这些童话。要想像整个克莱恩都陷入战火的样子实在太不切实际了。就连安
赛隆大陆这个部份的战争都已接近尾声。龙骑将猛敏那已经被击败,龙人大军也被击退。
议会成员们伸着懒腰离开了议事厅,各自回到家中或酒店。
他们完全忘记询问坦尼斯会不会带领这个小队。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会。
坦尼斯表情凝重地和史东交换了个眼神,离开了洞穴。今晚轮到他守夜。虽然矮人们
认为地底王国很安全,但坦尼斯和史东两人始终坚持要在通往南门的外墙边安置岗哨。他
们太了解龙骑将,以致于在睡梦中也不敢对这值得‘尊敬’的敌人掉以轻心。
坦尼斯靠着南门的外墙,神情若有所思。他的面前是一片盖满了白雪的草地。夜空十
分冷冽平静。他们身后是卡若理山脉——南门的唯一通道,事实上是一块巨大的突起岩石。
这是矮人们固若金汤的防卫系统之一,也是矮人王国在毁灭性的大灾变和矮人门战役之后,
能够锁国将近三百年的最大功臣。
大门有六十尺宽,近三十尺高,强力的机械装置控制它的开合。门的正中央几乎有四
十尺厚,除北门外,这可以说是全克莱恩最坚固的大门了。一旦关上,光从外表完全无法
查觉出它和岩壁之间的差别,这也是古老的矮人工匠们鬼斧神工的杰作。
但自从人类进驻南门之后,这里开始点起了火把;让男人、女人和小孩能出去透透气。
对居住在地底的矮人而言,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弱点。
坦尼斯站在那里,看着草原外的森林,感觉不到一丝的宁静,史东、伊力斯坦和罗拉
娜则加入了他。这三人本来正在讨论着一些事情;显然和他有关,却突然沉默下来,让人
感到不舒服。
“你看起来很忧郁。”罗拉娜轻声对坦尼斯说,手放到他的手臂上。
“你相信雷斯林是对的,没错吧。坦塞勒——,坦尼斯?”她要讲出他的人类名字仍
有些结巴。但她心里明白,他的精灵名字只会为他带来痛苦。坦尼斯看着放在他手臂上的
纤细小手,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掌合上去。
只不过几个月前,这双手还会让他感到罪恶与挣扎,纠缠在与一个人类女子和一个儿
时玩伴的爱情中。但如今罗拉娜的手让他感到温暖与平静,虽然还是会令他心跳不已。他
思索着这样的反应,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我从很久以前就学会相信雷斯林的忠告。”他说,同时也明白这会让他们十分的失
望。果然,史东的脸色阴沉下来,伊力斯坦皱着眉头。
“我想这次他还是对的。我们赢了一场战役,但距离全盘胜利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我
们都知道,北方的索兰尼亚正陷入猛烈的战火中。我们可以轻易揣测出黑暗的势力绝不会
只以征服阿班尼西亚作为最后目标。”。,“但你只不过是在揣测!”伊力斯坦争辩道。
“别让那名年轻法师身边的黑暗气息干扰了你的思考。他也许是对的,但我们没有理由放
弃希望和尝试!塔西斯是个繁荣的海港——至少我们听说的是如此。在哪里我们一定可以
打听到其他地方的情形。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一定能再找到某个与世无争的乐园。”
“听伊力斯坦的,坦尼斯——”罗拉娜柔声说。“他很有智慧。当我们的人民逃离奎
灵诺斯的时候,他们不是盲目地逃难。
他们是逃往一个没有战争的天堂。我的父亲有个计划,虽然他不敢公布——“
罗拉娜突然安静下来,讶异着她一席话所造成的影响:坦尼斯甩开了她的手,直视着
伊力斯坦,眼神中满是愤怒。
“雷斯林说过,希望只不过是否定现实的表现。”坦尼斯冷冷地说着。
伊力斯坦带着歉意地看着他,半精灵勉强一笑。“我向您道歉,伊力斯坦。我实在是
太累了,请原谅我。你的建议很好,我们是该带着希望前往塔西斯,而不该想那么多。”
伊力斯坦点点头,转身离开。“你要跟过来吗,罗拉娜?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但在
我将领导权交给议会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马上过来,伊力斯坦,”罗拉娜红着脸说。“我——我想要和坦尼斯说说话。”
伊力斯坦体谅地看着两人,然后和史东一起沿着黑暗的小路回到南门。罗拉娜站在入
口的地方,神情逐渐冷漠了下来,因为坦尼斯明显地装作没看见她。
“你又怎么了?”她最后终于开口。“听起来你似乎正帮着雷斯林打击我所见过最有
智慧也最好的人!”
“不要随便批评雷斯林。”坦尼斯沙哑着、边说边将火把插进水桶中。火光在嘶嘶声
中熄灭。“事情不见得都像你们精灵认为的一样只有黑与白。法师救了我们很多次。我开
始相信他的推理——我承认我觉得这比盲目的信仰更容易使人相信!”
“你们精灵?!”罗拉娜大叫。“你的口气听起来还真像个人类!坦塞勒斯,你体内
留着的精灵血统比你愿意承认的还要多!
你以前说留胡子不是为了掩饰你的血统,我相信你。但现在我不敢确定了。我身处在
人类之中已经够久,够了解他们对精灵的看法了!我为我是精灵而感到骄傲。但你不是!
你感到羞耻!为什么?因为你爱上的那个人类女子,她叫什么来着?奇蒂拉?“
“闭嘴,罗拉娜!”坦尼斯大吼。他把一只火把丢到地上,大步走向站在门口的精灵
女子。“如果你想要讨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你和伊力斯坦呢?他也许是个帕拉丁的牧师,
但他也是个男人——相信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我每天都只听到你说——”他开始捏着嗓
子学起她的声音,“‘伊力斯坦很有智慧’、‘只要问伊力斯坦,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听伊力斯坦的话,坦尼斯——”
“你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罗拉娜顶了回去。“我敬爱伊力斯坦,我尊敬
他。他是我所见过最体贴,也最有智慧的人。他乐于牺牲自己,一辈子都为了别人而活。
但我所爱的只有一个,我只爱过一个人,虽然我开始怀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你在可怕的
斯拉莫瑞里曾说过,我的行为幼稚得像个小女孩,所以最好赶快长大。我已经长大了,半
精灵坦尼斯。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我看过死亡,也目睹了无数的苦难。我从没有如此害怕
过!
我学习如何战斗,如何去杀死我的敌人。每件事都让我感到无比的难过与挣扎,直到
麻木为止。但让我更难过的是看见你依然保持着清澈的眼神。“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罗拉娜。”坦尼斯静静地说着。
银色和红色的月亮升起,虽然不是满月,但仍然亮到足以让坦尼斯看见在罗拉娜的大
眼中滚动着的泪水。他伸出了手想搂着她,但她退后了一步。
“你也许从不这样认为。”她忿忿不平地说。“但你显然有意要让我们这样想!”
她对他伸出的手视若无睹,从墙上抓下一支火把,走进索巴丁王国的黑暗通道中。坦
尼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晶蜜色的头发反射着火光,看着她婀娜多姿,有如故乡
白杨树般的身影渐行渐远。
坦尼斯站了一阵子,看着她的背影,搔着克莱恩上没有其他精灵长得出的浓密红胡子。
他思考着罗拉娜的最后几句话,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奇蒂拉。想起她蓬松的黑色卷发,她暴
躁、刚愎自用的个性,和她健壮、肉感的、为了成为女剑客所锻炼出来的身体。但这幅图
像随即慢慢消失,被一双清澈、冷静的精灵双眸所取代。
如雷般的声响回荡在群山中。移动巨大石门的机关开始启动,让石门慢慢地关闭起来。
坦尼斯看着它关上,决定不要进去。
“关在墓穴里。”他笑着想起史东的话,但他的心中同时也感到一股寒意。他静静地
站了片刻,看着那扇沉重的石门拦阻在他和罗拉娜之间。石门发出一阵沉重的闷响,关了
起来。这片山壁变得冰冷,毫无生物的气息。
坦尼斯叹了一口气,拉紧斗篷,向着森林走去。即使睡在雪地里也比睡在地底下要好
多了。前往塔西斯前必经的灰烬平原,此刻想必也被封在层层积雪下。
边走边想着日后的旅程,坦尼斯抬头看着夜空。它闪着美丽的星光,但两个空洞遮掩
了原本无假的美丽,雷斯林所说的两个失踪的星座。
天空的空洞,我的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空洞。
在和罗拉娜的激烈争执后,坦尼斯几乎为可以开始接下来的旅程感到高兴。每个人都
同意要离开,他知道这群朋友们并不觉得在难民间能找到归宿。
这趟旅程的准备工作让他有很多事情可以忙。他可以告诉自己不在乎罗拉娜躲着他。
在旅程之初,天气让大伙都感到很愉快,几乎有回到秋天的感觉。
阳光照耀着大地,驱赶一切寒意。只有雷斯林仍披着最厚重的斗蓬。刚开始横越平原
的北边时,大伙儿都十分愉悦地彼此调侃着、喀闹着,谈着过去以往居住在索拉斯时的趣
事。没有人提起最近所经历的种种黑暗、邪恶的事,仿佛在眼前光明的远景之下,他们可
以用意志力让相同的事情不再发生。
夜晚,伊力斯坦总会在营火旁解说着他刚从随身携带的白金碟上所学习的新知识。他
的故事温暖了空虚的心灵,也更坚定了他们的信念。即使是坦尼斯,花了一辈子所寻找的
真实信仰如今出现眼前,他却反而用更挑剔的态度检证着;也开始觉得它确实值得相信。
他试着想要相信它,但有件事阻碍了他,每当他望向罗拉娜的时候,他的内心便明白是什
么在阻挡着他。直到他解决自己内心的挣扎为止,他体内不停交战着的人类与精灵的血统
是不会让他安静下来的。
只有雷斯林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那些快乐的谈笑、嬉闹与营火旁的聊天都与他无关。
法师整天都研读着他的法术书。如果被打搅了,他会恶言相向。晚餐之后(他吃得很少),
他会自己一个人坐着,看着夜空,那两个空虚的空洞反射在他沙漏状的眼眸中。
几天之后,大伙的情绪就开始低落。太阳被云朵遮住,寒冷的北风呼呼地吹着。天上
突然下起了大雪,有一整天他们被暴风雪困在洞穴里无法行动。虽然没有人可以说出原因,
但他们晚上派出加倍的守卫,威胁和压力越来越明显。河风担心地看着留在身后的足迹。
正如同佛林特所说的,一个瞎掉的溪谷矮人也可以跟踪他们。威胁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仿
佛有人随时在他们的身边侧耳倾听着。
但会是什么人,会出现在这个几近三百年没有人迹的灰烬平原上?


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Someone rewarded for the past endeavors;
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Did winter evercome?
Alas, it has g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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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主人与龙之间 不情愿的旅程

巨龙叹口气,伸展着宽大的翅膀,把身体从舒适的温泉之中拉起。他从一片水蒸汽中
现身,小心翼翼地走人寒风之中。冰冷的冬日微风刺痛着他细致的鼻腔和喉头。他强自压
抑着回到温泉中的冲动,开始攀爬着眼前的悬崖。
龙恼怒地攀爬着被温泉的高热蒸汽浸酝,随即又结冰的岩石。
石块在他的脚下碎裂,纷纷滚向底下的山谷中。
他不小心滑了一跤,暂时失去了平衡。伸开巨大的翅膀,他轻易地恢复了平衡,但这
只让他觉得更加不快。
清晨的阳光照亮着山峰,轻抚着龙的蓝色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但却没有让他
感觉到丝毫温暖。龙再度发抖,踏着冰冷的地面。冬天并不适合蓝龙出没,更不适合在这
种地方旅行。特别是在渡过了漫漫长夜后,他脑中一直有着这个念头。蓝天无奈地寻找着
他的主人。
他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找到了他的主人,带着狰狞的头盔和蓝色的龙鳞甲,他的外型
十分具有威吓力。龙骑将的披风在身后漂荡着,十分专注地看着脚下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阁下,请回到帐篷中。”让我可以回去泡温泉吧!他内心暗想。“寒风刺骨,您何
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蓝天猜想,龙骑将或许正观察着地形,安排着部队进退的顺序,及恶龙编队攻击的方
式。但事实并非如此,进攻塔西斯的计划老早就由另一名龙骑将擘划完成,就是原先在这
块土地上管辖红龙的那位大人。
红龙和他们的龙骑将控制着北方,但我现在却站在这里,站在这鸟不生蛋的南方土地
上,蓝天不悦地想。我身后还有一整队的蓝龙,他低头看着正快乐地浸泡着温泉、以消除
这刺骨寒风所带来寒意的弟兄们。
笨蛋!蓝天嘲讽地想。他们只等着龙骑将的一声令下,便用口吐的致命雷电摧毁城市、
消灭敌人。他们对龙骑将的信心十分的坚定,的确,蓝天也承认:他们的主人带领着他们
赢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而且末曾折损过一员巨龙。
他们把问题留给我,因为我是龙骑将的座骑,因为我和龙骑将最熟悉。好吧,是没错,
我和龙骑将确实能彼此了解。
“我们没理由到塔西斯去。”蓝天直言无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并不害怕龙骑将。
不像其它的龙类,不情愿地服待着他们的主人,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掌控者。蓝天尊敬自
己的主子,甚至有些敬爱他。“红龙们不希望我们来这里,这是可以确定的。我们也确实
犯不着这样作。这座令你如此着迷的城市会轻易地陷落。
里面没有任何的部队,他们中了我们的计,跑到遥远的边疆地带去了。“
“我们会来这边是因为探子回报他们也在这里,或是马上就要到了,”尤骑将简短地
回答。声音虽低,却压过了强风的声势。
“他们……他们……”龙自言自语的在岩石上踱步着。“我们放下了北方的战争,浪
费了宝贵的时间,放弃了即将到手的钢铁。
竟然只为了一群恼人的冒险者。“
“你也知道,财富对我没有意义。如果我想要的话,我可以买下塔西斯。”龙骑将用
结冰的手套抚摸着蓝龙的颈背,冰块发出破碎的声音。
“北方的战争一直都很顺利,艾瑞阿卡斯并不介意我的离开,巴卡瑞斯是个不错的年
轻军官,几乎像我一样地了解我的军队。
别忘记,蓝天,他们可不是一般的通缉犯,这些‘恼人的冒险者’杀死了猛敏那。“
“啐!那个人早就自掘坟墓了。他着魔了,迷失了真正的目标。”龙看着自己的主人。
“这句话也必须拿来警告其他人。”
“着魔?是的,猛敏那是着魔了。有些人应该更正视他所着魔的问题。他是个牧师,
他知道真神的知识一旦在民众中散布开来,会带来多大的伤害。”龙骑将回答。“现在,
根据回报,人类之中有个名叫伊力斯坦的领袖,他已经成了帕拉丁的牧师。米莎凯的崇拜
者则把医疗的神技带回了大地。不,你错了,猛敏那相当有远见。这件事的确非常的危险,
我们应该赶快阻止他,而不是袖手旁观。”
龙不屑地发出吟声,“这个牧师伊力斯坦并没有领导民众。他带领着的是八百个刚从
帕克塔卡斯的矿坑中逃出来,可怜兮兮的难民。现在他们和高山矮人一起被困在南门。”
龙坐在岩石上,终于感觉到晨光为他的鳞片带来一丝丝的温暖。“而且,根据探子的密报,
他们现在已经往塔西斯前进,今天晚上,伊力斯坦就会成为我们的俘虏。就算是帕拉丁的
牧师又怎么样!”
“伊力斯坦对我们来说没有用处。”龙骑将不感兴趣地耸耸肩。
“他不是我要找的人。”
“不是?”蓝天惊讶地抬起头。“那么是谁呢?”
“有三个我特别感到好奇的人。我会提供给你每一个人的描述!”龙骑将更靠近蓝天,
“就是因为他们,我们才会加入明天塔西斯的攻城行动。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些人。”
坦尼斯走在冰封的平原上,他的靴子一步一步嘈杂地踩在雪地上。太阳自他背后升起,
发出许多的光,但却没有多少的热。他抓住斗篷看着四周,确定每个人都跟了上来。大伙
一直线地前进,每个人都踏在前一个人的足迹中,前头沉重而强壮的人们为后面虚弱的伙
伴开道。
坦尼斯带领着他们。史东走在他身边,虽然他仍对被迫留下卡拉斯神锤感到遗憾,但
他依旧稳步向前。他看起来比以往更加的小心以及疲惫,但他始终紧跟在坦尼斯身边。这
并不简单,因为史东坚持穿着他全套的古老战甲行动,后者的重量让他每一步都深陷雪地
中。
跟在史东和坦尼斯身后的是卡拉蒙。他像只大熊般地在雪地中跋涉着,身上的武器吭
唧作响,他背着自己的盔甲和干粮,同时也背着雷斯林的份。光看着卡拉蒙就让坦尼斯感
到十分的疲倦,因为大汉不但自己轻易地走在雪中,同时也帮身后的人在积雪中拓开道路
来。
在所有的人当中,坦尼斯感到最亲切的是走在卡拉蒙后面的吉尔赛那斯。两人从小一
起长大,但吉尔赛那斯是个精灵贵族,奎灵诺斯领袖的幼子,而坦尼斯只不过是个被强暴
的精灵女子所生出来的杂种,只有一半精灵的血统。更糟糕的是,坦尼斯竟然胆敢(虽然
当初看来十分的幼稚)偷偷地喜欢上吉尔赛那斯的妹妹,罗拉娜。这不但让两人连朋友都
做不成,还让坦尼斯总是感觉吉尔赛那斯似乎宁可见到他死。
河风和金月并肩走在精灵贵族的后面。穿着他们厚重的毛皮披风,天气对他们而言并
不算冷。这股寒冷与他们心中燃起的爱火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他们刚刚新婚一个多月,这
两位被此间互相信赖,自我牺牲的爱情让全世界有机会重新见到古老的真神,现在变得更
为炙热,因为他们找到了新的方法表达这样的情感。
后面的是伊力斯坦和罗拉娜。伊力斯坦和罗拉娜,坦尼斯觉得自己很奇怪,一方面羡
慕的看着金月和河风,一方面却又不由自主地把眼光投向他们、伊力斯坦和罗拉娜,两人
总是待在一起。
总是专注地交谈着。伊力斯坦,帕拉丁的牧师,穿着在雪地中也闪耀着光芒的白饱。
虽然胡子花白、头发渐稀,但他的外型仍然十分吸引人。正是那种会吸引小女孩的形象。
很少有男人或女人能看着他的眼眸而不感到莫名激动的,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曾经在鬼门关
走了一遭,并且找到了更为坚强的信仰。
他旁边的是他忠实的“助手”罗拉娜。这个年轻的精灵女子孩子气的从奎灵诺斯逃出
来,跟随着坦尼斯。她被迫快速地成长,被迫对着这个受苦的世界张开了双眼。知道队伍
里面的许多人(坦尼斯也包括在其中)觉得她是个累赘,罗拉娜努力地要证明自己。
在伊力斯坦的身上她找到了机会。
身为太阳咏者的女儿,她身体里流着政治家的血液。当伊力斯坦挣扎着要让地底王国
中的八百多个人吃饱穿暖时,是罗拉娜挺身而出分担他的烦忧。慢慢地,她对他来说变得
不可或缺,一件让坦尼斯很难接受的事实。半精灵咬紧牙根,强迫自己把眼光从罗拉娜身
上移开,转移到提卡身上去。
原本是女服务生的提卡,如今已是名有经验的冒险者。雷斯林的哥哥因为自己必须走
在前面,所以要求她走在瘦弱的法师身边,提卡和雷斯林似乎都不太满意这样的安排。红
袍法师低着头、迎着风,沉默地走着。他时常被迫停下来,不停地咳着,直到差点晕倒。
此时,提卡总会看见卡拉蒙关心的眼神,总会迟疑地试着扶住他。但雷斯林却总是恶目相
向地推开她。
老矮人走在最后面,困难地在雪中走着。他的头盔和顶上“狮鹫兽的鬃毛”是积雪中
唯一可见的东西。坦尼斯徒劳无功地试着要告诉他狮鹫兽没有鬃毛,但佛林特总是以自己
对马严重过敏来抗辩。坦尼斯笑着摇摇头。
佛林特坚持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直到卡拉蒙连续三次将他从积雪里挖出来之后才放
弃,咕哝着走到最后面去当“后卫”。
快乐地漫步在佛林特身边的是泰索何夫,他的声音连最前面的坦尼斯都听得见。泰斯
正在对老矮人诉说着一个让人惊讶的故事,他某次发现了一只长毛象(管它是什么)被两
个怪异的巫师给囚禁起来。坦尼斯叹口气,泰斯总是让他神经紧张。他已经严厉地斥责过
泰斯不准再用雪球打史东的头。但他知道这没有用。坎德人本就是为了冒险和吸收新的经
验而生,泰斯正享受着这不情愿的旅程中的每一分钟。
是的,他们的确还在这里。他们的确还跟着我。
坦尼斯突然转过身,看着南方。为什么是我?他不停地问着自己。我对自己的未来毫
无概念,大家却都希望我领导他们。我没有像史东一样有驱逐恶龙,成为修玛第二的理想。
我也没有像伊力斯坦有着把真神的知识散布给每个人的神圣使命。我甚至不像雷斯林热衷
于追逐强大的力量。
史东推推他,示意他往前看。一线低矮的山脉出现在地平线上。如果坎德人的地图是
正确的,塔西斯城就在这些丘陵的后面。
塔西斯,有翼的白色天鹅船,白色闪耀的高塔。美丽之城塔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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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美丽之城塔西斯

  坦尼斯摊开坎德人的地图。他们已经抵达了那荒凉的小山的底下,根据地图,从这里
应该可以俯瞰塔西斯。
“我们不该在白天爬上去,”史东从嘴上拿下围巾说。“我们会变成百哩之内都可以
看见的明显目标。”
“的确不行,”坦尼斯同意。“我们要在山脚下扎营。但我还是要爬上去,先看一下
这座城市。”
“我不喜欢这样,一点都不喜欢!”史东抑郁地自言自语。“有些事情不对劲。你要
我和你一起去吗?”
坦尼斯看见骑上脸上的忧虑神情,摇摇头。“你把其他人组织起来。”他被起冬天的
白色披风,准备爬上那座白雪覆盖,怪石遍布的小丘。正准备要往上爬,他感觉到肩膀上
有一只冰冷的手。他转身看见法师闪着金光的眼眸。
“我和你一起去。”雷斯林耳语道。
坦尼斯惊讶地看着他片刻,然后抬头打量着小丘。这攀爬起来并不简单,他也知道法
师不适合太过激烈的运动。雷斯林看见他的眼光,很快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哥哥会帮助我的,”他指着卡拉蒙说,后者吃了一惊,但很快地就跑过来站在弟
弟身边。“我要亲眼看看美丽的塔西斯城。”
坦尼斯不安地看着他,但雷斯林的表情像是钢铁般的固执。
“很好。”半精灵说,打量着雷斯林。“但你在山坡上会看起来像一块显眼的血迹,
找个白袍子把自己盖住。”半精灵邪恶的笑容几乎可以和雷斯林相比。“去向伊力斯坦借
一件。”
坦尼斯站在山的上俯瞰着美丽的塔西斯城,开始低声咒骂着。
不悦的话语夹杂着水气涌出。他把斗篷的兜帽盖在头上,失望地看着痛下的城市。
卡拉蒙推推他的双胞胎弟弟,“小弟。”他说。“怎么搞的?我不明白。”
雷斯林又咳起来。“你的优点是在你使剑的那只手,哥哥。”法师小声地耳语道:
“看看塔西斯,传说中的海港,你看见了什么东西?”
“嗯,”卡拉蒙思考了一下。“这是我看过最大的一座城市。那里还有船——就像传
说中的一样——”
“美丽的塔西斯城中的白色有翼船。你看到了那些船,哥哥,你看见了什么不一样的
地方吗?”
“他们看起来有点破烂。船帆破破旧旧的,而且——”卡拉蒙眨眨眼,倒抽一口冷气。
“没有水了!”
“观察力真敏锐。”
“但坎德人的地图——”
“那是大灾变之前的了。”坦尼斯插嘴道:“该死,我应该早就知道的!我应该先考
虑这点!传说中著名的海港,美丽的塔西斯现在已经距海很远了!”
“而且毋庸置疑的,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三百年,”雷斯林耳语道。
“当天上落下着火的山脉时,它撞出了深海,就像我们在沙克沙罗斯看到的一样。但
同时也摧毁了原有的海洋。半精灵,现在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些难民?”
“我不知道,”坦尼斯不悦地道。他看着那座城市,然后转过身。“光是站在这边没
有用。海不会为了方便我们就跑回来。”他转身缓缓地走下山坡。
“我们要怎么办?”卡拉蒙问弟弟。“我们不能回去南门。我发现有人或是有什么东
西在跟着我们。”他不安地看着四周。“即使是现在,我都感觉到有眼睛在观察我们——”
雷斯林挽着哥哥的手。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两人看起来十分相像,就像是光与影的一
体两面。
“你很聪明,会相信你的直觉,我的好兄弟,”雷斯林柔声说。
“我们被极可怖的邪恶,极大的危险所包围。我从人们抵达南门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
我试着要警告他们——”他突然不停地咳起来。
“你怎么知道?”卡拉蒙问。
雷斯林摇摇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回答。然后,当那一阵喘息过去之后,他突然
深吸一口气,恼怒地看着哥哥。“你还没学到吗?”他愤怒地说。
“我就是知道!我就只能这样说,在大法师之塔我用我的健康和理性所交换得来的。
我为了——”雷斯林突然往口,看着哥哥。
卡拉蒙每次提到这个试炼就会变得脸色苍白。他开始想要说话,但却说不出来,然后
清清喉咙。“我只不过是不了解——”
雷斯林叹口气,摇摇头,抽开自己的手。他靠着法杖,开始走下山坡。
“你本来就不可能会了解的,”他喃喃道。“永远不会。”
三百年前,美丽的塔西斯城是阿班尼西亚的王城。从这里驶出的白色有翼船开往克莱
恩的每一个角落。它们满载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回到这里,有珍贵的,有稀奇的,有美丽的,
有丑恶的。塔西斯的市场几乎算是一个奇观。街上充斥着水手,他们的金色耳环和小刀一
起反射着日光。船只从别的地方带来不同肤色的人种,贩卖着各种稀奇的货物。有些穿着
色彩大胆、鲜艳的丝绸,上面还装饰着美丽的珠宝。他们贩卖着香料、茶、橘子和珍珠,
还有关在笼子里色彩鲜艳的大鸟。其他人则光着上身,贩卖着稀有动物的华丽皮毛。
当然,塔西斯的市集里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客户;几乎像是商人般的多样化。穿着白
袍、红袍、黑袍的法师走在广场上,寻找着可以帮助他们施展法术的稀有药材。那时他们
就受到大家的猜忌,孤立地走在人群中。只有少数几个人敢跟穿着白袍的法师说话,更别
说有人胆敢占他们的便宜。
牧师们也在这里找寻药水所需要的药材。因为在大灾变之前的克莱恩主,有些人侍奉
善良之神,有些持奉中立之神,有些则侍奉邪恶之神。每一种牧师都有绝大的力量。他们
的祈祷,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有回应。
不论何时,在这些各种各样的人们之中,总是有着索兰尼亚骑土;他们维持秩序,保
护领土,过着有纪律而又严格的生活,遵照着骑士规章和誓约过活。骑士们是帕拉丁的追
随者,并且以他们无私的忠诚著称。
被城墙包围着的塔西斯有着自己的军队,据说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攻陷过。整座城市在
一名领主和索兰尼亚骑士的治理下,维持着理性、和平和公义的骄傲。塔西斯开始变成一
个学术集散地;从各地来的智者群聚于此,分享着各自的智慧。学校和巨大的图书馆纷纷
建立,雄伟的神庙则献给伟大的诸神。渴求知识的年轻人不远千里来到塔西斯求知。
早期的巨龙战争并没有影响到美丽的塔西斯城,因为在这座巨大的城市之中,有着誓
死捍卫它的索兰尼亚骑士和规模庞大的舰队,让黑暗之后不敢妄动。在她来得及伸出魔掌,
攻击这座王城之前,修妈就将其击败,从天空中将其彻底驱逐。因此塔西斯繁荣兴盛,在
“力量的年代”中,成为全克莱恩最富有且骄傲的城市。
就像其他克莱恩上的城市一样,骄傲都带来了悲惨的收场。
塔西斯开始向诸神要求更多更多:财富、权力、光荣。他们崇拜伊斯塔教皇,后者在
看到人们受苦之后,自大的向诸神要求赏赐:一如诸神赐给谦逊的修玛的力量。即使是遵
守着严格的骑士誓约的索兰尼亚骑士,他们的宗教信仰也开始变得徒具形式,没有任何内
涵。这一切都是受到伟大教皇的影响。
然后大灾变降临,一夜天空降下火焰。大地摇动,诸神愤怒地将高山丢向克莱恩,处
罚伊斯塔教皇和他骄傲的人民们。
人们转向哀求索兰尼亚骑士。“你们是拥有权柄的人,救救找!”他们哭喊着。“求
上天开恩啊!”
但骑士也无能为力。大火从天上降下,大地裂开。海水枯干,船只搁浅,城墙倒塌。
当这可怕的一夜结束之后,塔西斯的海港消失了。白色的有翼船像是受伤的海鸟般躺
在干地上。受惊且浑身是伤的幸存者试图重建这个城市。期待伟大的索兰尼亚骑士能够走
出他们在北方的巨大要塞,从帕兰萨斯、索兰那斯、敏加堡、泰尔佳走到南方,来帮助这
些受困的灾民,再一次地保护他们。
但骑上没有出现。他们有自己的问题要解决,根本无法离开索兰尼亚。即便他们可以
离开,一个新的海洋也分隔了阿班尼西亚的大陆。索巴丁地底王国的矮人们闭关自守,拒
绝让任何人进入,连山脉间的交通也跟着断绝。精灵们退人奎灵诺斯,诅咒着人类造成了
这场大灾难,疗伤止痛。很快地,塔西斯就和北方的所有城市断绝了联系。
因此,在大灾变之后,驱逐之日来到。城市的领主陷入了非常尴尬的状况中。他不相
信骑士真的堕落了,但他也知道人民需要找到代罪羔羊发泄怒气。如果他选择站在骑士那
边,那么他将会失去城市的控制权,因此他被迫闭上眼睛,容忍暴民们攻击城里剩下的少
数骑士。骑士们大多数被驱逐,或是被杀害了。
一段时间之后,塔西斯恢复了秩序,领主重新建立了一支新的军队。但很多事情改变
了,以往相信古老真神的人们现在背弃了她。他们崇拜新的神,虽然他们很少对祈祷做出
回应。在大灾变前所有的牧师力量都消失了。假信的牧师开始在大陆四处漫游,骗人的江
湖郎中则贩卖着他们的万灵丹。
又过了一段时间,许多人离开了塔西斯。不再有水手们出现在街道上;精灵、矮人和
其他的种族也不再出现。留在塔西斯的人们喜欢这样的状况。
他们开始畏惧,不信任外面的世界。陌生人并不受到欢迎。
可是塔西斯已经担任货物集散地那么久的一段时间,能够来到这里的商人仍然继续这
样做。城市的外观已经渐渐地重建,但内部的神庙、大图书馆、学校则继续荒废着。广场
又重新开放,只不过变成农夫贩卖农产品,牧师推销各种信仰的地方。和平的假象像是块
毯子盖住了整个小镇。除了城中央的遗迹之外,几乎没有人会相信这里曾经那么繁荣。
现在,当然,塔西斯也听闻了战争的消息,大部分的人都一笑置之,虽然领土的确派
出了军队去防守南方的平原。但如果有人问起原因,他会说这只不过是场演习。这些传言
都是从北方传来的,每个人也都知道索兰尼亚骑士正努力地重建他们的势力。只不过这些
骑士们的手段实在让人不齿:竟然散播恶龙重回大地的传闻!
这就是美丽之城塔西斯,大伙在日出之后不久进入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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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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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Did winter evercome?
Alas, it has g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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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比·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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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被捕!英雄分离不幸的分别

  城中仅剩的几个守卫一早起来睡眼惺忪所看到的第一个景象就是这群疲惫不堪,带着
武器的旅行者。他们并没有阻止这群人,甚至连盘问他们都嫌麻烦。一个留着红色胡子,
话声轻柔的半精灵(塔西斯已经有几十年没看到过这样的人)对他们解释来意,说他们只
不过是找个地方休息。他的朋友们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性。守卫们打
着可欠,告诉他们到红龙旅店的道路。
整件事也许就这样收尾。毕竟,最近战争的谣言四起,塔西斯中的奇怪人物也越来越
多。但,其中一个人类进城门的时候,他的披风被风吹开,一个守卫瞥见了底下的闪亮盔
甲。守卫看见了被此地人唾弃,视为不祥象征的索兰尼亚骑士的徽记刻在古老的胸甲上。
一名守卫蹑手蹑脚,一声不响地跟着队伍走上大街,在暗地里监视着。
守卫确定他们走进了旅店,并且在寒风中等待了片刻,直到他推测这些人已经进了房
间为止。之后一声不响地溜进去,对旅店主人说了几句悄悄话。他看见大伙坐在大厅里,
很明显的已经准备休息。他立刻回去向当局报告。
“这就是相信坎德人地图的下场!”矮人一边把空盘子推开,用袖子擦嘴,一边恼怒
地说。“带我们到了一个没有海的港口!”
“这不是我的错,”泰斯抗议道。“我把地图交给坦尼斯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这张地图
是大灾变前的东西了。‘泰斯,’坦尼斯在我们离开前说,‘你有没有地图可以告诉我们
怎么到塔西斯?’我说我有,于是便把这张地图交给他。上面有藏在山脉底下的索已丁王
国,也有我们出发的南门,这边就是上面记载的塔西斯,每样东西都在地图上该在的地方。
海自己跑掉了又不能怪我!我——”
“够了,泰斯。”坦尼斯叹气道。“没有人怪你。这不是谁的错,只是我们抱着太高
的期望了。”
坎德人松了口气,收回地图,小心地卷起来,放进他收藏所有珍贵地图的盒子中。然
后他用手支着小下巴,看着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的同伴们。他们开始心不在焉地讨论着下
一步该怎么办。
泰斯觉得有些无聊。他想要好好地看看这座城,这里四处都是有趣的景象和声音。佛
林特被迫要一路和他拉拉扯扯的才能够到得了旅店。这里的市场充斥着各种各样珍奇的货
物,等着像他这样的内行人去鉴赏。他甚至还看到了其它的坎德人,他很想跟他们说话,
讨论一下家乡的近况。佛林特从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泰斯叹着气把注意力转回到坦尼斯
身上。
“我们今天晚上在这边过夜,好好地休息,尽量打听一下周遭的状况,然后回报给南
门那边的人知道。”坦尼斯说。“也许更南边还会有其他的港口,我们可以派一些人去看
看。伊力斯坦,你的想法呢?”
牧师把面前没有动过的食物推开。“我猜只能这样了,”他毫无生气地说。“但我得
回去南门,我不能离开我的同胞太久。你也应该跟我一起来,亲爱的。”他把手放在罗拉
娜的手上。“我不能没有我的左右手。”
罗拉娜对伊力斯坦报以微笑,接着,她的眼光投向皱着眉头的坦尼斯,笑容很快地消
失了。
“河风和我讨论过这点。我们要和伊力斯三起回去。”金月说,她的秀发在穿透过窗
户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人们需要我的医疗能力。”
“这对新人还怀念可以保持隐私的帐篷,”卡拉蒙用清晰可闻的耳语声道。金月差红
了脸,她的丈夫则笑了起来。
史东不悦地看着卡拉蒙,面向坦尼斯,“我和你同进退,好兄弟。”他说。
“当然,我们也是,”卡拉蒙也热心地说。
史东双眉紧蹩,看着雷斯林,后者紧紧裹在红袍子里,坐在火炉边喝着能舒缓地咳嗽
的奇怪草药。“我不认为他适合长途旅行,卡拉蒙——”史东开口。
“你突然之间开始关心我的健康了,骑士,”雷斯林用洞察一切的口吻讽刺的说。
“但,恐怕你关心的不是我的身体状况吧,史东。布莱特布雷德?你担心的是我日渐强大
的力量,你怕我——”
“够了!”坦尼斯看见史东的脸色阴沉下来,立刻说。
“要嘛法师回去,不然就是我回去。”史东冷冷地说。
“史东——”坦尼斯开口道。
泰索何夫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离开了餐桌。每个人这个时候都只注意着骑士、半精灵、
法师之间的争执。泰索何夫偷偷地溜出红龙旅店(泰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笑,但坦尼斯无
法苟同)的大门。
泰斯边走边想起那件事,一边欣赏着眼前的奇景。坦尼斯脸上最近鲜少出现笑容,他
似乎把整个世界的重担都担在肩上。泰索柯夫知道坦尼斯出了什么差错。炊德人从口袋里
拿出一个精致的戒指来,仔细地观察着。戒指是金质的,精灵手工打造,上面雕着长春藤
的叶子。他是在奎灵那斯提捡到的,这回可不是他‘借’来的。它是在坦尼斯归还给罗拉
娜之后,被心碎的罗拉娜丢在他脚边的宝贝。
坎德人想到这点,觉得暂时分开,去寻找一些新的冒险是大伙所需要的。
他当然要跟着坦尼斯和佛林特一起;因为他坚决地认为这两个人没有他活不下去。但
在这之前,他得要好好地看看这座城市。
泰索何夫走到街道的尽头,一回头就可以看见红龙旅店。很好,目前还没有人冲出来
找他。他正打算要问一位路人市场怎么走,突然看见一样会让整座城更有趣的东西……
坦尼斯终于暂时平息了史东和雷斯林间的争执。法师决定留在塔西斯,顺便在大图书
馆的遗迹里面找找资料。卡拉蒙和提卡留下来陪他。史东、佛林特(还有泰斯),三个人
要继续往南探索,回程的时候则跟这对兄弟会合。其他人则必须失望地回去南门。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坦尼斯准备上前把过夜的费用付给旅店老板。正当他在数着银币
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请你把我的房间安排在伊力斯坦的房间附近。”罗拉娜说。
坦尼斯目光犀利地看着她。“为什么?”他问,试着保持声音的镇定。
罗拉娜叹气道。“我们不会又要为了这个争吵吧?”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坦尼斯背对着微笑的旅店老板冷冷地说。
“我这辈子第一次做些有用,对其他人有帮助的事情,”罗拉娜说着抓住他的手臂。
“你竟然为了嫉妒的缘故,要让我停止这样的努力——”
“我不是嫉妒,”坦尼斯红着脸辩解道,“我在奎灵诺斯就已经跟你说过,我们之间
的年少轻狂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
他停下来考虑自己话中的真实性。虽然他口头是这样讲,但他的灵魂仍然陶醉在她的
美貌中。是的,年少轻狂的感情的确已经过去了;但会不会这样的感情已经被取代,已经
被某种更成熟,更持久的感情取代了?他会不会不经意地放弃了这机会?会不会因为他自
己的顽固和死要面于,失去了这难得的机会?自己的行为很像人类,半精灵想。拒绝接受
可以轻易到手的东西,却又在失去之后才体会到它的可贵。他迷惑地摇着头。
“如果你不是嫉妒,那么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伊力斯坦继续不受干扰的工作?”罗拉娜
冷冷地说。“你——”
‘嘘!“坦尼斯举起一根手指。罗拉娜生气地想再度开口,但坦尼斯用凶恶的眼光看
着她,她无可奈何地闭上嘴。
坦尼斯倾听着。没错,他是对的。他现在可以清楚听见泰斯的胡帕克杖末端皮制弹弓
所发出来的尖锐声响。这个声音非常特殊,是坎德人把它举在头上挥舞的时候才会发出的
声音,这声音让人感到寒毛倒竖。这也是坎德人警告同伴有危险的方法。
“有麻烦了,”坦尼斯柔声说。“快去集合其他人。”罗拉娜看见坦尼斯严肃的神情,
只能一声不吭地照做。坦尼斯突然转过身,面对正要悄悄溜出柜台的老板。“你要去哪里?”
他来势汹汹地问。
“只不过去查看一下你们的客房,客人。”老板毫不迟疑地回答,然后形迹可疑地消
失在厨房中。就在此时,泰索何夫冲进旅店。
“守卫!坦尼斯,守卫往这边来了!”
“他们不可能是来抓我们的,”坦尼斯说。他突然住口,看着手脚不大干净的坎德人。
“泰斯——”
“这次不是我,真的!”泰斯抗议道。“我连市场都还没到咧!
我只不过刚走到街口,然后就发现一整队的士兵往这边冲过来。“
“又发生什么跟守卫有关的事了吗?”史东走进大厅问道。
“该不会又是坎德人在编故事吧?”
“不是。你们听听,”坦尼斯说。每个人都噤声不语。他们清楚地听见穿着军靴的脚
步声往他们的方向接近,大伙彼此对望,交换着担心的眼神。“旅店老板也不见了。我想
我们进入这个城市也未免太过轻易了点,应该要有一些麻烦的。”坦尼斯抓着胡子,很清
楚每个人现在都在等着他的号令。
“罗拉娜,你和伊力斯坦上楼去。史东,你和吉尔赛那斯留在我身边。其他人回到自
己的房间去。河风,你负责指挥他们。
你,卡拉蒙、雷斯林,负责保护他们。如果有必要的话,雷斯林,不惜使用魔法。佛
林特——“
“我要和你在一起。”老矮人坚定地说。
坦尼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当然了,好兄弟。我就知道这一点不需要特别跟你交代。”
佛林特微笑着从背后抽出战斧。“拿着,”他对卡拉蒙说。
“与其被守卫没收,我宁愿送给你。”
“这是个好主意,”坦尼斯说。他解下腰间的剑带,死去的精灵国王送给他的魔剑斩
龙剑交给卡拉蒙。
吉尔赛那斯静静地递上他的剑和弓。
“还有你的武器,骑士,”卡拉蒙伸出手说。
史东皱起眉头,他带着的这柄古老的双手巨剑是他身为伟大的索兰尼亚骑士的父亲唯
一的遗物,他在把自己的妻儿送上逃亡之路后就消失了。史东慢慢解下刻,交给了卡拉蒙。
平日乐天的战士,看出史东的迟疑,也跟着严肃起来。“我会好好保护它的,你也知
道,史东。”
“我知道,”史东无奈地笑着说。他看着站在楼梯口的雷斯林。“而且,那只叫做卡
特皮勒斯的虫也一直在守护着它,不是吗?”
雷斯林讶异地看着提起这件事的骑士,当时他在索拉斯城曾经利用一点小伎俩来骗过
地精,让他们很信史东的剑受到了诅咒。这也是骑士唯—一次接近感谢法师的行动。雷斯
林露出短暂的微笑。
“是的,”他低声说。“那只虫会一直在的。别担心,你的武器是安全的。你托付给
我们保护的人命也一样……我们会尽力的……再会了,朋友们。”他嘶哑地说,奇异的沙
漏状眼眸反射着光芒。“下次再见面将是很久以后了。我们之中将有人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说完这句话,雷斯林鞠了个躬,抓紧自己的红施,开始走上楼梯。
我怎么会信任雷斯林?坦尼斯恼怒地想,一边听见脚步声停在门外。
“去吧!”他命令道。“假如他是对的,那么我们现在也无能为力了。”
大伙迟疑地看了坦尼斯一眼,照着他的指示开始移动,迅速地爬上楼梯。当伊力斯坦
拉住她时,罗拉娜害怕地看了他一眼。
卡拉蒙拔出剑,等待着该走的人。
“别担心,”壮硕的战士不安地说。“我们会照顾自己的。如果你们日落后还没回来
——”
“不要来找我们!”坦尼斯猜到卡拉蒙的想法,立刻插嘴道。
半精灵受到雷斯林可怕预告所干扰的程度远比自己所愿意承认的要来得深。他与法师
相识多年,看见他的力量逐渐增长,同时也看见黑暗聚集在他的四周。“如果我们没有回
来,把留在这里的人通通带回南门。”
卡拉蒙不情愿地点点头,轰隆作响地走上楼梯,武器彼此撞击发出声音。
“也许只是一般的临检吧,”史东压低声音,很快地说。现在已经可以从窗户看见守
卫的身影了。“他们可能会问我们一些问题,然后就放走我们。但我很确定他们一定有我
们每一个人的外貌描述!”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寻常的临检。你从四周的人全都突然消失了就可以看出。他们肯
定是要逮捕我们其中的某些人,”坦尼斯说,这时警长和城门的卫兵带着大批的守卫闯进
来。
“就是他们!”卫兵指着他们大喊。“那个就是骑士,就像我报告的一样。那是留胡
子的精灵,矮人、坎德人,还有一个精灵贵族。”
“好的,”警长粗鲁地说。“那么其他人呢?”他比了个手势,身边的守卫全部举起
武器指着他们。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坦尼斯轻描淡写他说。“我们是第一次来塔西斯,只
不过要去南方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我们不欢迎陌生人,”警长回答。他的眼光转向史东,从鼻子发出不屑的声音。
“特别是索兰尼亚骑士。如果你像你们声称的那么无辜,你们应该不介意在法庭里回答城
主一些问题。你们其他的朋友呢?”
“我的朋友们觉得很累,都回房休息了。我们不想惹麻烦。
我们四个人会和你一起去回答那些问题的。(“是五个啦!”,泰索何夫努力地要引
起大家的注意,但每个人都对他视若无睹。)没必要惊动我们其他的伙伴。“
“去把其他人抓来,”警长命令他的手下。
两名守卫冲上楼梯,突然整个楼梯化成一团火焰!整间屋子满是浓烟,逼得守卫不得
不往后退。每个人都开始往外面跑。坦尼斯抓住泰索何夫,后者正睁大眼睛准备~股劲儿
地往外冲。
警长不停地吹着哨子,他的几个属下则准备冲到街上去发布警报。但火焰立刻消失得
无影无踪。
“哗——”警长放下他的哨子,脸色苍白地走回旅店里。坦尼斯偷偷地回头一看,不
禁打从心里佩服。现在一点烟的痕迹都没有了。他可以依稀听见雷斯林在楼梯上念诵着。
警长不安地往上窥探着的时候,念咒声停了下来。坦尼斯吞了口口水,他知道自己一定跟
警长一样脸色苍白,他不安地看着史东和佛林特,雷斯林的力量正在增加。
“法师一定在上面,”警长喃喃道。
“不错,爱吹哨子的小孩,你要花多久的时间才会明白!”泰斯以一种坦尼斯心知会
惹来大麻烦的语调说着。他用力踏了坎德人一脚,泰斯吃痛闭上了嘴。
很幸运的警长似乎没听见。他看着史东,“你会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吗?”
“是的,”史东回答。“我向你保证。”骑士加上一句。“不管你们是怎么样看待骑
士的,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荣誉就是我的生命。”
警长的眼光看着黑暗的楼梯问。“很好,”他最后说。“两名守卫给我看着这个楼梯。
其他人守着别的出口。仔细检查每个进出的人。你们都知道这些陌生人的长相了?”
守卫们点点头,彼此交换着不安的眼神。两名被安排到看守楼梯的倒霉守卫害怕地看
了它一眼,尽可能地离楼梯远远的。坦尼斯不禁在内心暗笑。
一行五个人,包括正开心笑着的坎德人,跟随着警长走出旅店一当他们走上街的时候,
坦尼斯看见窗口有人影晃动。他看见罗拉娜站在窗口,脸上有着担心的神色。她举起手,
用精灵语的唇形说出“对不起”。雷斯林所说的话如今浮上心头,他感觉到~阵寒意。他
的心很痛,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她,整个世界突然为之阴沉了下来。他忽然意识到,在过
去的这几个月中,当龙骑将肆虐,黑暗横行,一切都已绝望的时候,罗拉娜在他心中的地
位。她的信念。勇气、和从不放弃希望的精神!她和奇蒂拉是多么的不同!
守卫戳戳坦尼斯的背。“面向前!不要再和你的朋友们打手势了!”他大吼道。半精
灵这时想起奇蒂拉。不会的,那个女剑客绝对不可能有这么无私的举动。她从来不会像罗
拉娜一样帮助弱者。她唾弃、轻视那些优她弱的人。
坦尼斯比较着奇蒂拉和罗拉娜,但他也注意到,原先奇蒂拉的名字所带来的痛苦已经
消逝了。如今他脑中只有罗拉娜,那个把月前还只是个被宠坏的精灵女孩。她的名字让他
感到全身热血沸腾,他想好好地拥抱她。现在,也许一切都太迟了。
当他走到街口时,他偷偷回头,希望能够给她一个回应,让她了解自己已明白一切。
让她了解他过去始终是个笨蛋。让她明白他的想法——但窗帘却已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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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暴动 失踪 阿尔瀚娜·星光

   “该死的骑士……”
一块石头击中骑士的肩膀。虽然石头并不能隔着他的盔甲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骑士
还是抽搐了一下。坦尼斯看见他苍白的脸和微微抖动的胡须,知道这种伤害远比武器所能
造成的来得大。
当他们被捕的消息传开来之后,群众开始聚集。史东不理旁人的嘲弄和辱骂,怀着尊
严,抬头挺胸地走着,虽然守卫们试着把群众推回去,但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虚
应故事。群众投出更多的石块,甚至许多不洁的东西。很快的每个人全身上下都是瘀伤和
割伤,还有些秽物和垃圾挂在身上。
坦尼斯知道史东绝对不会有任何反击的动作,至少在面对这些群众的时候不会,但半
精灵得要牢牢地抓住佛林特。即使是这样,坦尼斯还是担心生气的矮人会冲过守卫,开始
攻击那些群众。可是因为把全副的精神都摆在佛林特身上,坦尼斯完全忘记了泰索柯夫这
个家伙。
除了平常不太尊重他人财物所有权的习惯之外,坎德人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他们‘骂
阵’的天赋。每个坎德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天赋。这才是这种看来并不强壮的种族在战
士和骑士,食人妖和巨魔中生存的原因之一。所谓的骂阵就是用言语或行为去侮辱敌人,
让他们情绪激动到无法克制,进而失去战斗所必需的冷静,忍不住狂乱的攻击,失去了准
头和防御的技巧。泰斯是个骂阵的顶级高手,不过平常在和他的战士朋友旅行的时候鲜少
有机会用到这项天赋。但这次泰斯决定好好地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开始回骂那些群众。
当坦尼斯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之后已经太迟了。他徒劳无功地试着阻止他。泰斯站在
队伍的最前端,坦尼斯站在最后,根本来不及把他的嘴堵住。
泰斯觉得,“该死的骑土”和“精灵烂货”这种骂人的话缺乏想像力。他决定要让这
些人见识一下语言的多变性和它的无限可能性。泰索何夫骂人的话可说是混合了创意和想
像力的经典之作。不幸的是,这些话也都非常的直接露骨,而且多半牵涉到他们的家人,
虽然说话的人仍是一睑无辜的样子。
“那是你的鼻子还是某种肿瘤?你身上爬着的那些虱子可以表演走钢索吗?你妈妈会
不会是溪谷矮人?”这还只是一开始的牛刀小试。接下来的状况改变之快超乎想像。
守卫们警觉地看着骚动的群众,警长赶快命令队伍脚步加快。原本他视为战利品展示
的游街,现在完全变成了暴动的前兆。
“塞住那个坎德人的嘴!”他愤怒地大喊。
坦尼斯绝望地试图接近泰索何夫,但忙乱成一团的守卫和狂暴的群众让这变成了不可
能的任务。吉尔赛那斯被打倒在地。史东挡在精灵的前面,试图阻止其他人伤害他。佛林
特也暴怒地不停攻击着四周的人群。坦尼斯才靠近泰索何夫,就被一个著茄打中脸孔,一
时之间什么都看不见。
“喂,警长,你知道你可以拿那个哨子来做什么吗?你可以把它塞——”
泰索何夫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告诉警长他的哨子有什么其他的用途了,因为就在那一刻,
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把他抓出了一团混战当中,另外两只手则抓住了他不停乱
踢的小脚。
一个袋子罩到泰斯的头上,他被这些不知名的人给抱走的时候,鼻子只闻的到麻袋的
味道。
坦尼斯把着茄汁从刺痛的双眼上抹去,听见四周响起更多穿着靴子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当他终于可以看清楚的时候,半精灵很快地环顾四周,确定大伙都安好无恙。史东扶着吉
尔赛那斯站起来,一边替精灵额头上的割伤止血。怫林特愤怒地咒骂着,边把一片卡在他
胡子里的甘蓝菜拿掉。
“那个混蛋坎德人到哪里去了!”矮人大吼道。“我要——”
他停下来看着四周。“那个混蛋坎德人在哪?泰斯?让我把你——”
“嘘!”坦尼斯命令他住嘴,这时才发现泰斯多半已趁乱逃了出去。
佛林特气得脸色发青。“那个小混蛋!”他咒骂着。“是他害我们落到这个田地的—
—”
“嘘!”坦尼斯怒目瞪着矮人。
佛林特猛然闭上嘴。
警长把他的犯人们推进审判厅里面,到了这栋丑恶的砖造建筑物里面之后,警长才发
现有一个犯人失踪了。
“我们要把他找回来吗?”一个警卫问。
警长考虑了片刻,接着生气地摇摇头。“别浪费时间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知
道要找出一个刻意躲藏的坎德人有多困难吗?不用了,让他走吧。真正重要的犯人还在我
们手上。让他们在这边等,我要进去通知议会。”警长走进一扇普通的木门,把守卫和坦
尼斯一行人留在一个黑暗、异味浓烈的走道中。墙角躺着一个酒气熏人,大声打呼的工匠。
守卫们则一肚子火地把制服上的南瓜、萝卜、青菜屑和各种各样的脏东西弄掉。吉尔赛那
斯试着要把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史东努力地清理肮脏的斗篷。
警长走了回来,站在走廊的尽头。
“把他们带过来。”
守卫们把犯人推向前,坦尼斯利用这个机会靠到史东身边。
“这边是谁在治理的?”他低声问。
“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领主依然还控制着这座城市,”骑士低声回答。“塔西斯的
贵族一向以行为高贵、注重荣誉著称。”他耸耸肩。“况且,他们能用什么罪行来控告我
们?我们什么都没做。最糟的状况大概会是将我们驱逐出城。”
走进议事厅的时候,坦尼斯怀疑地摇摇头。他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比外面走廊更阴暗、
异味更重的大厅。两位塔西斯的议员甚至拿着内含香料的橘皮囊靠近鼻子来遮掩这股异味。
六位议员坐在设立于高耸平台上的长凳,领主的左右两边各坐三位。领主自己则坐在
正中央的高背椅上。他们进来时,领主抬起了头。当他注意到史东时,微微抬起了一边的
眉毛,坦尼斯甚至觉得他脸上的线条变得比较没有那么严厉。领主甚至礼貌地对骑士点点
头示意。坦尼斯不禁燃起了希望。大伙走向前,站在审判者的前面。那里并没有给他们坐
的椅子。嫌疑犯或是犯人必须站着申诉他们的无辜。
“这些人的罪名是什么?”领土问。
警长忿忿地看了大伙一眼。
“鼓动暴动,大人。”他说。
“暴动!”佛林特再也忍不住。“我们根本和那场暴动没有关系!是那个笨——”
一个穿着长袍的身影从后方的阴影中突然出现,低声对着领主耳语。大伙在一进来时
没有看见他,现在他们看见了。
佛林特咳嗽一声,闭上了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坦尼斯一眼。矮人摇摇头,肩膀垂了
下来。坦尼斯担心得开始叹气。吉尔赛耶斯用颤抖的手擦去额头上的血迹,脸上充满了恨
意。只有史东仍然若无其事的看着那张半人半蜥蜴的丑恶龙人脸孔。
在其他人被守卫带走之后,留在旅店里的人待在伊力斯坦的房间一个多小时。卡拉蒙
手中拿着出鞘的剑,站在门边警戒着。
河风不停地看着窗外。从这个距离他们就可以听见群众的喧闹声,众人不停地交换着
不安的眼神。很快地喧闹声沉寂下来。没有人敢再来打搅他们。旅店陷入像死亡般的寂静
中。
一整个早上都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苍白、毫无热力的太阳在天空中移动着,一点也
没办法温暖这寒冷的天气。卡拉蒙把剑入鞘,开始打起呵欠。提卡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
河风走到金月身旁,小心地注意她的安全,后者则正和伊力斯坦讨论着安排难民的计划。
只有罗拉娜站在窗口,虽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守卫因为一直在街上走来走去,已经感到
疲倦,纷纷躲到骑楼底下取暖。她可以听见身后提卡和卡拉蒙轻声地谈笑着。罗拉娜转身
看着他们。卡拉蒙用非常小的声音在对着提卡说话,似乎是在描述着一场战斗,提卡注意
地听着,眼中闪耀着崇拜的光芒。
这年轻的女子在他们一起寻找卡拉斯神锤的路上已经历过了许多场战斗的历练,虽然
她一直不大会用剑,但她却无师自通地把盾牌攻击发展成了一门艺术。她现在可以轻松地
穿上盔甲。
虽然盔甲不是很合身,但她仍然不停地添加一些配件在身上,同时也不断地遗落一些
配件在战场。阳光照耀着她的锁子甲,反光则衬托着她美丽的红发更加耀眼。卡拉蒙和这
个女子谈天时,脸上的表情不但生动,而且也比平常要轻松许多。两人并没有肢体上的接
触,至少在那双金眸的监视下不会,但两人靠得非常的近。
罗拉娜叹口气转过身,一想到雷斯林说的话,感觉自己非常孤独,也跟着感觉到非常
害怕。
她听见自己的叹气声有了回应,但那并不是悔恨的叹气声。
而是恼怒的叹气声。她微微转过身看着雷斯林。法师因上了原先一直在看着的法术书,
走到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下。他每天都必须要阅读这一本法术书。这也是法师们所受的
诅咒,每个法师每天都必须要背诵这些法术,因为只要稍有懈怠,这些法术就会像火中的
余烬熄灭般地消失。每个法术都会消耗法师一部份的体力,让他越来越衰弱,直到体力耗
尽,必须要休息为止。
雷斯林自从和大伙在索拉斯碰面之后,不管是能力还是力量都在提升当中。死在帕克
塔卡斯的老法师费资本教了他几种新的法术,他现在也能够轻易施展。随着他能力的成长,
大伙也越来越不信任他。没人有敢随便相信他。的确,他的法术救了他们很多次。但他给
人一种阴沉、神秘的感觉,仿佛他一直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心不在焉地抚摸着他从沙克沙罗斯得到的深蓝色法术书,并看着底下的街道。金眸
中沙漏状的瞳孔闪耀着冷冽的光芒。
虽然罗拉娜不喜欢和法师说话,但她一定得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很久之后才
会再见?
“当你望向远方的时候,你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她坐在他旁边,轻声地问。她突然
觉得自己被未知的恐惧所包围。
“我看见什么?”他柔声地覆诵。声音中带着强烈的痛苦与哀伤,不像是他平日愤世
嫉俗的的口吻。“我看见时光躁蹲着人们。
人类的血肉在我眼前逐渐衰老,腐败。花朵盛开,在我眼中却已凋谢。满树翠绿,在
我眼中却已落叶满地。在我眼中,世界一直处在黑暗中,沉浸在永恒的寒冬中。“
“那——这是大法师之塔给你的礼物吗?”罗拉娜问,几乎吓得说不出话来。“为什
么?有什么理由吗?”
雷斯林露出少见的、扭曲的笑容。“为了要提醒自己也只不过是凡夫俗子,为了要让
我同情弱者。”他的声音渐渐变低。“我年轻的时候非常桀傲不驯。我是接受测验最年轻
的候选者,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的能力!”她瘦弱的双拳紧握。“喔!我的确让他们知道
了。他们破坏了我的身体,折磨了我的灵魂,直到我拥有了——”他突然住嘴,眼光飘向
卡拉蒙。“有了什么?”罗拉娜又害怕又好奇地问。
“没什么。”雷斯林低下头,低声地说。“我不应该说的。”
罗拉娜看见他的双手颤抖着。前额满是汗珠。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又开始咳嗽起来。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她红着脸摇摇头,咬紧自己的下唇。“我——我很抱歉让你回忆
起这么痛苦的过去。我不是有意的。”她迷惑地低下头,让头发遮住她的脸——一个孩子
气的举动。
雷斯林无意识地靠向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那亮丽、几乎看起来有着自己生命
的秀发。接着他眼中看见自己逐渐老化的手,他无奈地微笑、很快地抽回手,靠在椅子上
“,唇上挂着那抹无奈的笑容、罗拉娜并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当看着她的时候,雷斯林
眼中看到的是他这一生唯一能够欣赏的美丽容颜。以精灵的标准来说,她还是十分年轻的,
即使在法师被诅咒的眼光中,她依然是不受任何苍老、死亡包围的。
罗拉娜对此一点都不知情。她只知道他轻微地动了一下。她想要起身离开,但她觉得
被法师吸引,而且他也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我是说——你可以预见未来吗?坦
尼斯告诉我你的母亲——他们是怎么说的——预知?我知道有些时候坦尼斯会来寻求你的
指引……”
雷斯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罗拉娜。“半精灵来找我讨论问题并不是因为我能够预见未
来。我不能,我不是预言家。他来找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愿意用脑,而其他的笨蛋们多半没
有这种能力。”
“但——你之前说过。我们之中有些人也许再也不会相见。”
罗拉娜诚挚地看着他。“你一定预知了什么事情!是什么——我一定要知道!是坦尼
斯吗?”
雷斯林考虑了一下,当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只不过——在那短
短的一瞬间——我知道——”看起来他努力地在回忆,然后他突然耸耸肩。
“知道什么?”罗拉娜追问。
“什么都没有。如果骑士在这里,他一定会说是我想像力过度发达。那么,坦尼斯跟
你说过我的母亲,”他说,突然改变了话题。
罗拉娜虽然有些失望,但仍然期望和他多说些话好得到更多的讯息,所以她点头道,
“他说她天生就可以看见未来。她可以看见许多即将发生的事情。”
“那是真的,”雷斯林低声说,接着露出嘲讽的笑容。“这对她实在太有用了。她第
一个丈夫是个北方来的英俊战士。几个月之后两人的热情很快就消逝,彼此都觉得十分难
熬。我母亲的身体本来就很屠弱,常常会陷入一两个小时的昏迷中。两人靠着她丈夫当佣
兵所赚来的钱艰苦地过活。虽然他有着贵族的血统,但他从来不提到他的家世。我觉得他
所用的甚至不是自己的本名。”
雷斯林眯起眼睛。“不过我很确定他告诉了奇蒂拉。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到北方去寻根
的原因。”
“奇蒂拉。”罗拉娜压抑着声音说。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就像是身上的一处伤口,同时
她却也想要多了解这个坦尼斯所爱的女人,“那么,那个贵族战士是奇蒂拉的父亲喽?”
她沙哑地说。
雷斯林用锐利的眼光打量着她。“是的,”他低声说。“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姊姊。比
我和卡拉蒙大概大八岁左右。我推测,她应该长得很像她的父亲。一个英俊、一个美丽。
暴躁、没耐心。
喜欢作战、强壮而且毫无畏惧。她的父亲把唯一的知识,也就是武术都教给她。他出
门的时间越来越久,有一天就这样不见。
我的母亲说服了那些追寻者,宣布他已经死亡。然后她嫁给我的父亲。他是个普通的
男人,一个木匠。再一次的,她的预知能力又没有帮上任何的忙。“
“为什么?”罗拉娜问。她被这个故事所吸引,同时也惊讶于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法
师今天竟然这么健谈。但她却不知道法师只是为了要多看看她脸上的表情才会如此多话。
“我和我哥哥的诞生是其中一件,”雷斯林接着剧烈地咳起来,指着他的哥哥说,
“卡拉蒙!我该吃药了!”他嘶哑的声音可以穿透最大声的谈话。“还是你聊得太过高兴,
完全忘了这件事?”
卡拉蒙的笑声硬生生地终止。“不是的,小弟。”他满怀罪恶感地连忙站起,在火上
放一壶水。提卡低下头,畏怯地不愿正视法师。
打量她片刻之后,雷斯林转身面对罗拉娜,后者看着这景象感觉到一丝寒意。他若无
其事地接了下去。“我的母亲生过孩子之后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接生婆说我已经死了,要
把我放弃。如果不是因为奇蒂拉,我可能真的死了。她常常说,她的第一场仅就是为了我
和死神搏斗。是她抚养着我们。母亲当时已经没办法照顾小孩,父亲被迫整天工作以喂饱
我们。他在我们十几岁的时候意外死亡了,母亲则在那一天陷入昏迷,”雷斯林压低声音,
“再也没有醒过来。后来她活活饿死了。”
“好可怕!”罗拉娜发着抖说。
雷斯林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双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然后他的嘴唇抽搐了一下。“这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要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要让自
己被控制!”
罗拉娜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着。这是她问那个问题的好
机会,但这会让眼前这个她不信任。
并且爱慑的男人看穿她内心的世界。然而她的好奇心和她的爱都太过深切。她一直不
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脱身的陷讲当中。因为雷斯林很乐于知道每个人内心深处的
秘密,因为将来也许有机会可以利用他们。
“那你后来怎么了?”她吞咽着口水问。“奇——奇蒂拉有没有事?”
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提到她的名字,但她却羞愧地红起了脸,紧张得结结巴巴。雷斯
林饶富兴味地看着罗拉娜内心的挣扎。“奇蒂拉那时已经离开了,”他回答。“她十五岁
的时候就已经离家,靠自己的功夫赚钱。卡拉蒙告诉过我,她是个高手,靠佣兵的工作来
赚钱对她并不困难。喔,对了,她也常常回来,看看我们过得怎样。当我们年长了些,技
巧更熟练以后,她带着找们一起工作。我和卡拉蒙那个时候才学会如何联手作战,我用我
的法术,我哥哥用他的剑。然后,在她遇见坦尼斯之后,”雷斯林看着罗拉娜努力保持平
静的神情,“她更常和我们一起旅行了。”
“和谁旅行?你们都去些什么地方?”
“还有史东。布莱特布雷德,一个那时起便一直梦想着骑士身份的家伙,坎德人,坦
尼斯,我和卡拉蒙。我们和退休之前的佛林特一起旅行。直到路上越来越危险,佛林特放
弃了四处旅行的生活。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从朋友身上学到了够多的东西,都觉得有些厌
倦了。坦尼斯说,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了。”
“你们就照着做了?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你们的领袖了?”
她试着回忆她小时候认识的坦尼斯,那时他还没有留胡子,脸上也没设这种因为操心
和关怀留下的痕迹。但那个时候他就常常闷闷不乐地发呆,被自己体内的两种血统折磨,
他感觉自己虽然拥有两边的血统,但却又不属于任何一边。那个时候她就不太了解他了。
只有当此刻生活在一个全是人类的世界中时,她才明白他的感受。
“他拥有我们所知道一切适合当领袖的特质。脑筋动得快,聪明、有创造力。但我们
每个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有这些特质。为什么其他人会跟随坦尼斯呢?史东拥有贵族的血统,
他属于一个古老光荣的组织。为什么他会服从这个杂种的命令?河风呢?他不相信人类之
外的种族,对人类也是半信半疑。但他和金月都随着坦尼斯去地狱走了一遭,并且活着回
来了。为什么呢?”
“我想过,”罗拉娜开口,“我觉得——”
但雷斯林不管她说的话,自顾自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坦尼斯听从自己的感觉,他
不像骑士一样压抑自己的感情,或是像河风一样隐藏它们。坦尼斯明白,有些时候领导者
必须要用‘心’思考,而不是用脑。”雷斯林看着她。“记住这句话。”
罗拉娜眨眨眼,呆了片刻,法师语气中的优越感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接着问,
“我注意到你略过了自己。如果你像你声称的一样聪明、厉害,那么你为什么要跟随坦尼
斯呢?”
雷斯林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他闭上嘴,接过卡拉蒙小心端过来的一杯热水。战士
看着罗拉娜,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阴沉、忧郁,雷斯林每次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他都是这个
样子。
雷斯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卡拉蒙的忧心。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撒了一些绿色
的叶子到热水里。一种浓厚、酸苦的味道很快地充斥了整个房间。“我并没有跟随他。”
年轻的法师看着罗拉娜。“到目前为止,坦尼斯和我只不过碰巧方向相同而已。”
“我们的城里不欢迎索兰尼亚骑土,”领主严肃地说,他的眼光投向其他人。“同样
的也不欢迎精灵、坎德人、矮人或是任何和他们一起旅行的人。我知道你们的同伙里有一
个魔法师,穿着象征中立的红袍。你们都穿着盔甲。你们的武器上面都染着血迹,而且随
时都准备拔剑,很明显的你们是有经验的战士。”
“是佣兵,毫无疑问的,大人。”警长说。
“我们不是佣兵,”史东走到长板釜则面说,他的态度不卑工几。“我们是从北方的
阿班尼西亚平原来的。我们在帕克塔卡斯从龙骑将的手中解救了八百名的壮丁和妇孺。我
们躲过龙人大军的追击,躲在小山谷里过活。我们一群人前来南方是为了要寻找传说中塔
西斯的渡船。
我们并不知道这里已经离海很远,不然我们根本不必这么麻烦。“
领主皱起眉头。“你说你们是从北方来的?不可能。从来没有人可以安全地通过索巴
丁的矮人王国。”
“如果你了解索兰尼亚骑士,你就会知道我们宁愿死也不愿意说谎,即使是面对我们
的敌人也从无例外。”史东说。‘俄们进入矮人王国,并找到了失传的卡拉斯神锤,藉此
赢得了过路的权刮。“
领主不安地变换着坐姿,看着坐在他背后的龙人。“我的确或多或少的对骑上有些了
解,”他不情愿地说。“因此我相信你说的话,虽然这有点难以置信——”
大门突然轰的一声打开,两名守卫粗鲁的带进一个犯人。他们推开群众,将犯人推倒
在地板上。犯人是个女人。蒙着厚重的面纱,穿着长裙和一件厚重的披风。她在地上躺了
一会,仿佛太累或太失望而没有力气站起来。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意志力一般,地挣扎
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很明显的没人愿意上前帮助她。
领主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坐在他身后的龙人站起身,感兴趣地看着眼
前的女子。女子挣扎着,手脚都被斗篷和长裙给绊住,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然后史东走到她身边。
骑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于竟然有人这样对待女性。他看了看坦尼斯,
一向小心翼翼的半精灵摇摇头,但眼前这个女子挣扎着站起身的景象实在造成太大的冲击。
他向前踏出一步,感觉到一把长朝抵在他的背后。
“你要杀就杀吧!”骑士对守卫说,“我还是要扶起这位女士。”
守卫眨着眼后退,他看着领主,等待进一步的命令。领土轻微地摇摇头。坦尼斯留心
观望着,不禁屏住了呼吸。但他觉得领主笑了笑,又很快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笑容。
“女士,请容我为你效劳,”史东用这世上早已不通行的正规礼仪询问这个女子。他
强壮的手臂将女子扶起。
“你最好离我这一点,骑士先生,”女子说,隔着一层面纱几乎听不见她的声育。但
一听见那语调,坦尼斯和吉尔赛那斯都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她说。“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是西瓦那斯提的精灵!
“吉尔赛那斯低声对坦尼斯说。
“史东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坦尼斯低声说,“他怎么可能知道?我自己也差点认不出那口音。”
“她在这里干什么?西瓦那斯提距离这里很远——”
“我——”坦尼斯刚开口,但一个守卫用力地推推他。领主开口的时候他正好闭上嘴。
“阿尔瀚娜女士,”他冷冷地说,“我已经警告过你赶快离开这座城。上次是因为你
仍具有精灵族外交使节的身份,所以对你特别宽容,这外交礼仪在塔西斯是依然通用的。
我当时就告诉过你,一天之内就一定得离开。现在我发现你还留在这里。”他看看守卫。
“她的罪名是?”
“尝试雇用佣兵,大人,”警长回答。“她在老水源路上的一座旅店前被抓,大人。”
警长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史东。“幸好这两群人没有遇在一起。当然,塔西斯城里面没有人
会愿意帮助精灵。”
“阿尔瀚娜,”坦尼斯自言自语说。他在吉尔赛那斯耳边说。
“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
“难道你离开的时间太久,连这个名字都认不出来了吗?”精灵低声的用精灵语回答。
“我们住在西瓦那斯提的表亲只有一位叫做阿尔瀚那。阿尔瀚那。星光,星辰咏者的女儿,
全族的公主。
因为她没有兄弟,一旦她的父亲去世,她就会统治整个西瓦那斯提。“
“阿尔瀚那!”坦尼斯开始回忆起来。数百年前,当姬斯——卡南率领族人逃离可悲
的阅墙战争时,他们逃到了奎灵那斯提。
但双方的领导者仍然用神秘的方法维持着连络,“从风中阅读讯息,用银色月光的语
言说话。”现在他想起阿尔瀚那是谁了。传说中拥有倾城美貌,是所有精灵女子中的最美
丽的精灵公主,面貌就像她出生那天明亮的月光般纯洁无瑕。
龙人靠向前,在领主的耳边说话。坦尼斯看见他的脸色一沉,看起来似乎不同意,但
他咬着嘴唇,叹口气,点了点头。龙人又再度退回到阴影中。
“阿尔瀚那女土,你被捕了。”领主沉重地说。守卫走向前,史东也趋前一步保护她。
史东望向左右,用眼神警告着守卫。他即使手无寸铁,看来却仍如此的高贵、有自信,守
卫们也不禁呆了一下。但领主的确向他们下了一道命令。
“你最好想个办法,”佛林特压低声音说。“我很赞成骑士精神,但现在时间、地点
都不对!”
“你有什么建议吗?”坦尼斯不悦地回嘴。
佛林特没有回答。他们也都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什么人,
但史东死也不会让这些守卫碰她一根寒毛。她是谁根本就无关紧要。他心中感到十分挫折,
却又对朋友十分钦佩,他悄悄拉近自己和一名守卫间的距离,知道自己至少可以解决掉这
个守卫。他看见吉尔赛那斯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精灵虽然平常不是很用心,但他毕竟
仍是个法师。见到坦尼斯脸上的表情,佛林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准另一个守卫低下头,
准备用头盔撞上去。
接着突然领主开了口,他的声音轻微颤抖着。“住手,骑士!”声音中有着数世纪以
来代代传承的权威与自信。史东听见后,立刻放松下来。坦尼斯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我
不会让这个大厅染上鲜血。这位女上触犯了这块土地的法律,在过去的年代中,你们骑士
发曾誓要维护的律法。但我同意,没有理由粗鲁地对待她。守卫,你们要以如同对待我一
般的礼仪护送这位女士进牢房。而你,骑士阁下,由于你对她如此关切,你将得和她同行。”
坦尼斯推推吉尔赛那斯,后者惊醒过来。“的确,就像史东说的一样。领主历代都是
相当明智,重荣誉的。”坦尼斯耳语道。
“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半精灵。”佛林特听见他们的悄悄话,嘟哝着说。
“先是那个坎德人引起了一场暴动,然后这个罪魁祸首消失了。现在这个骑士又被关进监
狱。下次,记得提醒我和法师走近些。至少我事先知道他很疯狂!”
当守卫们把人犯带开的时候,阿尔瀚那开始在长裙的绔语中寻找某些东西。
“请你帮个忙,骑士先生。”她对史东说。“我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它是个小东西,
但却很珍贵。你可不可以——”
史东很快地蹲下身,立刻看见那样东西在哪里,它反射着光芒,被她的长裙遮住了一
部份。那是个形状像是一颗星星的胸针,上面镶嵌着美丽的钻石。
一个小东西!他倒抽一口冷气,这一定价值连城。难怪她不想要让那些粗鲁的守卫找
到。他用手小心地拾起,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保持着半跪姿望向那女子。
当那个女子把兜帽脱了下来,拿掉脸上的面纱,史东惊讶地屏住呼吸。有史以来第一
次,人类看到了阿尔瀚娜。星光的脸。
“暮拉拉萨”——黑夜的公主,精灵们是这么称呼她的。她的秀发,有如晚风般的轻
柔、乌黑,用着宛若蛛网般精细的网子盘束在脑后,上面点缀着闪亮的宝石。她的皮肤苍
白得像是银色的月亮,眼眸则是几近纯黑的深紫,双唇则像是红月的阴影殷红润。
骑士的第一个想法是感谢帕拉丁,他已经跪了下来。他的第二个想法是,为了保护她,
死也是值得的,他的第三个想法是自己得要开口说些话,但是脑中似乎忘却了一切语言。
“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高贵的骑土,”阿尔瀚娜柔声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史东的
眼眸。“我说过,这的确是个小东西。请您起身。我已经很累了,看来我们要去相同的地
方,您也许可以帮我个大忙,搀扶我走过去。”
“谨遵所嘱。”艾东几近痴迷地说着,他迅速站起身,顺手将珠宝放进腰带中。他伸
出手臂,阿尔瀚娜将她细柔、洁白的手放在他臂上。在她的碰触下,骑士开始轻轻颤抖。
对骑上来说,当她再度蒙上面纱的时候,仿佛飘来一片乌云盖住了星空。史东看见坦
尼斯跟在他们后面。但他现在脑中只有那张美丽的脸孔,他呆呆地看着坦尼斯,表情一片
空白。
坦尼斯也看见了阿尔瀚娜的脸,觉得自己也跟着激动起来,但同时他也看见了史东的
脸。他看见那张股进入了史东的心房,而且将会比毒箭更严重的伤害骑士。因为他知道,
这份情感不会有好下场的。西瓦那斯提是个非常骄傲、封闭的民族,害怕外来的污染会让
他们失去自己生活的方式,他们完全拒绝和人类有任何的往来。这也是阋墙战争的主因。
不可能,坦尼斯伤心地想,即使是那银色的月亮也不会比她更遥不可及。
半精灵叹口气。他们最不愿意碰到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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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Someone rewarded for the past endeavors;
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Did winter evercome?
Alas, it has gone.
[46 楼] | Posted:2004-01-18 17:11|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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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索兰尼亚骑士 泰索柯夫的真知眼镜

   守卫带着人犯走过门廊的时候,经过了两个站在阴影中的身影。两个人全身上下都被
衣服给遮盖住,很难看出来他们的身份。
他们头上带着兜帽,脸上绑着布条。长长的袍子盖住他们的身体,甚至连他们的手都
被像是绷带的布条给绑住了。两人低声地交谈着。
“你看!”一个人很兴奋地说。“就是他们。他们符合我们收到的描述。”
“不是每一个吧。”另一个怀疑地说。
“但你看那个半精灵,那个矮人,还有那个骑士!告诉你,就是他们!我知道其他人
在哪边,”那人阴险地加上一句。“我问过守卫了。”
另一个较高的家伙想了一下,看着那群人犯被领着走上街道。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马上回报给主子知道。”那高大的人转过身,看见另一人迟疑
了一下,也跟着停了下来。“你在等什么?”
“难道我们不应该要跟下去吗?看看那些笨守卫。你知道那些人犯会试着逃跑。”
另一个家伙扬起了令人不快的笑声。“他们当然会逃跑。我们也知道他们会逃哪去,
当然是回到朋友身边。”高大的家伙走进午后的阳光中。“况且,几个小时之后一切便没
有差别了。”高大的人迈开大步,较矮的人随后跟上。
大伙离开审判厅的时候,外头正好下起雪来。这一次,警长学乖了,他不会再笨到带
着人犯走上大街,他带着人犯走进审判厅后面的一条阴暗小巷子。
坦尼斯和史东交换了个眼色,正当佛林特和吉尔赛那斯准备要动手时,半精灵赫然发
现巷子中的影子开始动了起来。三个披着斗篷的身影跳到守卫面前,手中的钢刀闪着光芒。
警长把哨子拿到嘴边,但他根本没有机会发出声音。其中一个人用剑柄把他打昏,另
外两个人则冲向守卫,后者马上一溜烟地逃跑了。披着斗篷的人面对着众人。
‘你是谁?“坦尼斯突然间获得自由,惊讶地问。那披着斗篷的身影让他想起索拉斯
城外的龙人。史东把阿尔瀚娜拉到他背后。
“我们逃过一劫,又陷入了更凶险的局面吗?”坦尼斯命令道。
“脱下你们的兜帽!”
但其中一个戴着兜帽的人转向史东,高举着手。“Oth Tsarthon e Paran. ”
他说。
史东吃了一惊。“Est Tsarthai en Paranaith.”他回答,然后转向坦尼斯。他指着
那三个人准备开口。
“骑士?”坦尼斯惊讶地问。“为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史东。布莱德布雷德,”其中一个骑士用腔调很重的通用语说,
“守卫很快就会回来。快跟我们走。”
“先别忙!”佛林特低吼道,他稳稳地站着。他刚折断一跟长戟来让武器比较称手。
“你一定得花时间解释,否则我就不走!你是怎么知道骑士的名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等
我们——”
“喔!就把他撞开吧——”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阴影中说。“用他的尸体喂乌鸦。大概
只有他们可以消化矮人,世界上这种动物可是很少有的——”
“满意了吗?”坦尼斯转向佛林特,后者气得满脸通红。
“总有一天,”矮人发誓,“我要杀了那坎德人。”
大伙背后的街上响起了哨声。这群人毫不迟疑地立刻跟着骑士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小巷
子里。泰斯藉词还有事要处理,一溜烟地在坦尼斯来得及抓住他之前溜掉了。半精灵注意
到骑士们对这样的状况并不感到惊讶,也没有试着去阻止泰斯。不过他们拒绝回答任何问
题,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着大伙往前走,一直到进入了塔西斯的旧城区为止。
骑士们停下了脚步,城内这区域现在没有任何人会来。街道空旷而且曲曲折折,坦尼
斯想起了沙克沙罗斯城的残破景象。三个骑士拉着史东的手臂,到比较隐密的地方以京兰
尼亚语讨论着,其他人则趁此机会休息。
坦尼斯靠着一堵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座城市仅存的遗迹看来十分雄伟,比现在
新建的建筑还要来的气派许多。他终于明白在大灾变之前,美丽之城塔西斯这称号的由来。
如今却什么也不剩,街道上只有巨大的石块四散阻住道路。空旷的广场上长满了枯黄的杂
草。
他走到吉尔赛那斯身旁,一起在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后者正在和阿尔瀚娜谈话,精
灵礼貌性地为她介绍了坦尼斯。
“这位是阿尔瀚娜。星光,这位是半精灵坦尼斯。”吉尔赛那斯说。“坦尼斯在奎灵
斯提居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是我舅舅妻子的儿子。”
阿尔瀚那除下面纱,冷冷船打量着坦尼斯。舅舅妻子的儿子,这种拗口的说法只表示
坦尼斯并非在道德规范下所生的儿子。不然他只需要以“表哥”来介绍他就可以了。半精
灵的脸红了起来,往日的伤痛再度涌上心头,跟五十年前所造成的伤害一样的剧烈。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够摆脱这样的折磨。
坦尼斯抓抓胡子,沙哑地说,“我母亲在大灾变之后的黑暗年代中不幸遭到人类战士
强暴。咏者宽大为怀地在她死后收养了我,视我如已出。”
阿尔瀚娜的眼神变得更为黯淡,看来像是黑暗的夜空。她抬起眉毛,“你认为有必要
因为你的血统感到抱歉吗?”她冷冷地说。
“不……不……”坦尼斯呼慌地说,感觉到自己的脸像火烧一样。“我——”
“那么就不必要。”她说,边转过身继续和吉尔赛那斯说话。
“你问我为什么要来塔西斯?我是来找帮手的。我得要回西瓦那斯提寻找我的父亲。”
“回到西瓦那斯提?”吉尔赛那斯重复道。“我们——我的同胞并不知道西瓦那斯提
的精灵已经离开了古老的故乡。难怪我们会失去连络——”
“是的,”阿尔瀚娜的声音听来有些哀伤。“将你们,也就是我们表亲逐出奎灵那斯
提的那股邪恶力量,如今也降临到我们身上了。”她低下头,随即又抬起来,声音低而轻
柔。“我们和这邪恶力量搏斗了很久,最后我们被迫得在全体灭亡和撤退之间做一个选择。
我的父亲将人民交给我领去亚苟斯南方。他选择孤身和这股邪恶奋战。我反对他的做法,
但他说他有办法阻止这力量摧毁我们的家园。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带领着族人到达了安全
的地方,并且把他们留在那里。因为事隔多日,我们却一点都没有他的消息,所以我回来
寻找我的父亲。”
“女士,难道在这么漫长的旅程中没有任何战士保护你吗?”坦尼斯问。阿尔瀚娜惊
讶地看着坦尼斯,仿佛不相信他胆敢打断他们的谈话。起先她看起来似乎不准备回答,但,
凝视他一阵子之后她改变了原先的想法。“有许多战斗自愿要跟随我,”她骄傲地说。
“但我说的将人民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不过是个最接近的说法。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所
谓安全的地方。战士们必须留在那里保护我的人民。我单枪匹马前来,希望能够找到勇士
和我一起去西瓦那斯提。依据惯例,我前去谒见这城的领主和议会——”
坦尼斯摇摇头,面色凝重地皱眉。“这真愚蠢,”他直言不讳地说。“即使在龙人大
举入侵之前,你也应该知道这座城对精灵的印象!他们只有把你赶出城是你的狗运好。”
阿尔瀚娜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她黑色的双眸闪烁着。
“我只不过是遵循传统,”她冷冷地回答,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愤怒。
“不这样做跟野蛮人并无两样。当领主拒绝提供帮助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会靠自己的
力量来找到帮手,若不是这样,人家会觉得我失了礼数。”
虽然佛林特只听到他们片段的谈话,但他推推坦尼斯说,“她和那个骑士可真是天生
一对。”他不屑地说。“当然,那得他们没先被礼节和荣誉整死才行。”在坦尼斯来得及
回答之前,史东走了回来。
“坦尼斯!”史东兴奋地说,“骑士们找到了古代的大图书馆!
这也是他们来此的目的。他们在帕兰萨斯城里面找到一些资料,记载着古代龙的相关
记录是存放在塔西斯的图书馆里。骑士评议会派他们来这边调查这座图书馆还存不存在。

史东以手势比请那三位骑士走向前。“这是布莱恩。多那,位阶是圣剑骑士。”
他说。“亚兰。桃博,位阶是皇冠骑士,这位是德瑞克。克朗加,位阶是玫瑰骑士。”
骑士们向他们鞠躬为礼。
“这位是半精灵坦尼斯,我们的领袖。”史东说。半精灵看见阿尔瀚娜半信半疑地打
量着他,仿佛要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史东介绍了吉尔赛那斯和佛林特,然后面向阿尔瀚娜。“阿尔瀚娜女土,”他开口,
随即红着脸说不下去,发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阿尔瀚娜。星光,”吉尔赛那斯替他说下去。“星辰咏者的长女。西瓦那斯提的精
灵公主。”
骑士再度行礼,这次鞠躬的角度更大。
“诸位拯救我于困境之中,请接受我衷心的感谢。”阿尔瀚娜冷冷地说。她的目光环
视众人,但在史本身上停留最久。她由德瑞克的位阶玫瑰骑士知道他是这群人的领袖。
“你找到评议会派你们来找的资料吗?”当她说话的时候,坦尼斯好奇地打量着已经卸下
斗篷的骑士们。他从观察中知道,索兰尼亚骑士的统治阶层骑士评议会派出的是他们最精
锐的骑士。他特别注意德瑞克,三人中最年长,同时也是最高阶的骑士。只有极少数的骑
士可以升到玫瑰骑士的位阶,因为必须要接受漫长而危险的考验。而且只有血统纯正的骑
上才有资格接受这样的考验。
“我们找到了一本书,女士。”德瑞克说。“是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古文书写而成
的。但里面有许多龙的图画,所以我们计划把它抄写一份带回圣奎斯特,希望那里的学者
能够解读里面的内容。但我们不久前找到了一个可以翻译的人。那个坎德人——”
“泰索何夫?!”佛林特再也忍不住了。
坦尼斯嘴巴张得大大的。“泰索何夫?”他不可置信地重复。
“他只能勉强看懂通用语,根本不可能看懂古代文字的。我们之中唯一有可能看懂那
些记载的是雷斯林。”
德瑞克耸耸肩。“坎德人有一付眼镜,他说那是‘魔法的真知眼镜’。他戴上它之后
就可以读懂书里面的记载。上面说——”
“我可以想像他说些什么!”坦尼斯插嘴说。“有关机器人、传送戒指、飘在空中植
物的故事。他在哪里?我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泰斯有魔法眼镜?”佛林特嘟哝着。“那我就是溪谷矮人了!”
众人进入了一栋颓记的建筑。他们爬过一堆瓦砾,跟着德瑞克来到一道低矮的拱门前。
青苔和尘埃的味道十分浓厚。里面非常黑暗,大伙刚从正午的阳光下走进来,一时之间什
么都看不见。
德瑞克点起一根火把,他们看见一道通往更深处的狭窄、回旋的楼梯。
“图书馆是建造在地底下的,”德瑞克解释。“也许这就是它能逃过一劫的原因。”
众人快步走下楼梯,很快地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房间。
坦尼斯深吸了口气,连阿尔瀚娜都睁大了眼睛。这个巨大的房间从地板到顶端都是一
望无际的高大木制书架。书架上满满的全是书,各种各样的书,有用皮革当封面的,有用
木片当封面的,有用某种早已绝种的树叶当封面的。有些根本没有装订的文件,用黑色的
缎带绑在一起。几个书架倒了下来,弄得满地都是及膝深的文件。
“这一定有上千个书架!”坦尼斯赞叹地说。“你们是怎么找到哪本书的?”
德瑞克摇摇头,“这并不简单。”他说。“我们花了很久的时间在这边搜索。当我们
最后找到它的时候,我们比原先更加地失望,因为很明显的那本书不能随便移动。甚至连
我们翻页的时候每一页都开始化成飞灰。我们担心将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够抄写这本书。
但那个炊德人——”
“是的,那个坎德人,”坦尼斯阴沉着脸说。“他现在在哪里?”
“在这里!”一个尖细的声音说。
坦尼斯寻着声音的来源,看见这黯淡的房间中点着一枝蜡烛。
泰索何夫坐在一个高脚椅上,正弯身阅读着一本书。当众人走近他的时候,可以看见
他鼻梁上挂着一付小小的眼镜。
“好吧,泰斯,”坦尼斯说。“你是从哪里弄来这样东西的?”
“弄来什么?”坎德人无辜地问。他看见坦尼斯眯起眼睛,一付即将发作的样子,他
一手摸着那付细边的眼镜。“啊,喔,这个吗?
我把它放在我的袋子里,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我是从矮人的地底王国——“
佛林特哀号着用双手捂住脸。
“它正好放在一张桌子上卢泰斯看见坦尼斯皱眉,抗议道:”真的!附近没有人,我
以为有人不小心忘了它。我只不过是代为保管一下而已。也是做件好事嘛!说不定会有贼
把这宝物偷走,这很有价值幄!我本来要把它还回去的,但在我们和黑暗矮人、还有龙人
作战,夺回那把神锤之后,我就一个不小心忘了。等到我想起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往塔
西斯的路上,离矮人王国很远了,我想你不会为了还一个眼镜就走回去,所以——“
“它的功能是?”坦尼斯赶快打断坎德人,知道如果不赶快转移话题,这个故事可能
会一直到后天都说不完。“它棒透了!”泰斯很高兴坦尼斯没有对他大吼大叫,兴奋地说
:“我有一天把它放在一张地图上。”泰斯拍拍他的地图盒。“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透
过这个眼镜我可以阅读地图上的字!不,这样听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泰斯见到坦尼斯
又皱起眉头,赶忙说:“但这张地图上面写的字我以前从来都没看懂过。所以我用它来试
了每一张地图,我都可以看得懂。坦尼斯!每一张!甚至连非常非常古老的都可以!”
“你从来没对我们提过这件事?”史东瞪着泰斯。
“这个,因为没有人提起这件事嘛!”泰斯抱歉地说。“如果你们直接问我,像这样
——‘泰索何夫,你有一付魔法眼镜吗?’——我一定会立刻对你们说实话的。但你们从
来没有啊,所以,史东。
布莱特布雷德,不要那样看我。无论如何,我反正可以看懂这本书。让我告诉你们里
面说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它是魔法眼镜,而不是某种矮人的仪器?”坦尼斯感觉到泰斯似乎有所
隐瞒,于是问道。
泰斯吞了一口口水。他本来希望坦尼斯不会问这个问题的。
“喔!”泰斯结巴地说,“我——我想我曾经,呃,碰巧,在你们都忙着的时候跟雷
斯林提过这档事。他说这也许是有魔法的,为了证明给我看,他施展了某个法术,眼镜就
开始发光,表示它的确是有魔法的。他问我这个眼镜的功能,我示范给他看,他记起来古
代有所谓的‘真知眼镜’,是很久以前的矮人法师为了要阅读其他语言所写的书所制造出
来的物品,还有——”泰斯停了下来。
“还有?”坦尼斯追问。
“还有——呃——它们也可以用来阅读法术书。”泰斯的声音越来越小。
“雷斯林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如果我胆敢偷看他的法术书,不管正着看还是倒着看,他就要把我变成蟋蟀,
一口一口把我——我吃掉。”泰斯结巴地说。他睁大眼睛看着坦尼斯。“我相信他会这样
做的。”
坦尼斯摇摇头。他也相信雷斯林可以编出这种足以吓退坎德人好奇心的恐吓来。“还
有说什么吗?”他问。
“没有了,坦尼斯。”泰斯无辜地说。事实上雷斯林还有提到别的事,但是坎德人一
直不能理解那句话。他说过那付眼镜看事情看得太过真实了,这没什么道理,所以他觉得
这也许木值得提起。
而巨坦尼斯也够生气了。
“好吧,那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坦尼斯不情愿地问。
“喔,坦尼斯!好有趣喔!”泰斯很高兴拷问终于结束了。他小心地翻过一页,甚至
连这样都足以让那张纸在他的小手指下开始破裂。他伤心地摇摇头。
“几乎每次都是这样。你可以看看这里。”其他人围拢到炊德人身边,看着欢德人指
着的部份。“描绘龙的图画。有蓝龙、红龙、黑龙、绿龙。我本来不知道有这么多种龙的。
你们看看这个东西——”他翻到另一页。“喔!你们现在看不见了,但那是个巨大的玻璃
球。书上记载着,如果你有这样一个玻璃球,你就可以控制各种龙类,并且让他们听从你
的命令!”
“玻璃球!”佛林特吸吸鼻子,打了个喷嚏。“别相信他,坦尼斯,这付眼镜唯一的
功用大概只是让他所吹的牛更夸张而已。”
“我说的是实话!”泰斯自豪地说。“这样东西叫做龙珠,你可以去问雷斯林!他一
定会知道的,因为根据上面的记载,这些东西是古代的大法师制造出来的。”
“我相信你就是了。”坦尼斯眼见泰斯一付沮丧的样子,无可奈何地说。“但这对我
们来说恐怕没有什么意义。也许这些东西在大灾变时便已经被摧毁了,我们也不知道要上
哪去——”
“不,我们知道。”泰斯兴奋地说。“上面有一份保存这个东西地点的列表。你看—
—”他突然停下来,小心地倾听着。“嘘!”他专注地听着。其他人跟着静了下来。片刻
间,他们什么也没听见,接着,他们逐渐听到坎德人敏锐的耳朵早已听见的声音。
坦尼斯感到双手变得冰冷;口中一阵干涩。现在他可以听见,在不远的地方,数百只
号角一起吹响的声音——一种他们都曾听过的声音。那低沉、用以宣告龙人大军及恶龙即
将前来的铜号角声。
代表死亡的号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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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Someone rewarded for the past endeavors;
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Did winter evercome?
Alas, it has gone.
[47 楼] | Posted:2004-01-18 17:12|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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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注定无缘再见

  第一波恶龙开始攻击塔西斯后,众人才刚好赶到市场边。一伙人不甚愉快地与骑士们
告别。骑士们劝他们一起逃进山脉里。
众人拒绝后,德瑞克要求泰索何夫跟着他们一起走,因为坎德人是世上唯一知道龙珠
藏放地点的人。坦尼斯很清楚坎德人一定会先逃之夭夭,只好无奈地拒绝。
“史东,把坎德人带来,和我们一起走。”德瑞克不顾坦尼斯命令着。
“长官,我不能这样做。”史东把手放在坦尼斯的手臂上回答。
“他是我们的领袖。我必须要优先照顾我的朋友。”
德瑞克冷淡的声音中夹杂着愤怒。“如果这是你的决定。”他回答,“我不能阻止你。
但这将是你的一个污点,史东。布莱特布雷德。不要忘记你还不是一名骑士。你最好开始
祷告,在你的晋升大典中,我不会出现质疑你的资格。”
史东面色灰败,斜眼瞧着坦尼斯,后者听到这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已经没有太多
时间再想这事了,低沉的号角声,风中传来的嚎叫声,都逐渐接近中。骑士们回到山中的
营地,大伙则回到镇上来。
他们看见许多镇民站在屋外听着这奇怪的号角声,他们以前从未听过这声音,当然也
不明白这声音所代表的意义。正在议事厅里的领主听到这声音立刻站起来,他急急地转过
身去面对坐在他身后阴影中的龙人。
“你说过我们不会有事的!”领主咬紧牙关说。“我们还在协商——”
“龙骑将已经对协商感到厌烦了。”龙人打着哈欠说道。“这座城的确不会有事——
当然要等它学到教训之后。”
领主双手捧住头。其他议会的成员还不完全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当他们看见领
主的指缝间流下了泪水时,每个人都明白了现在的状况。数百只红龙在天空中清晰可见。
三或五只一组,他们火红的双翼在落日下反射着妖异的光芒。塔西斯的人民只知道一件事,
死神就在他们头上飞舞着。
当龙俯冲下来,第一次掠过整座城的时候,对龙的恐惧掩盖了每个人的心智,这恐慌
所造成的破坏远比大火还要来得严重。龙的翅膀遮住阳光时,每个人的脑中都只有一个念
头:逃命。
然而他们已经无处可逃。
恶龙第一次俯冲后,便确信它们不会遇到任何的抵抗,于是它们开始攻击。他们一个
接一个盘旋在上空,像一道烈焰般扑向地面,吐出的火焰吞食了许多建筑。逐渐扩散的大
火引起了可怖的暴风。街道上满布呛人的黑烟,黎明成了黑夜。灰烬像是黑雨般地撒下。
人们陷入了原本名叫塔西斯的灼热地狱中,恐惧的尖叫转变成痛苦的惨叫。
当恶龙开始攻击的时候,如潮水般的民众在街头狂奔着,没有多少人知道自己要去哪
里。有些人大喊着山里会比较安全,有些人则沿着大街没命地乱跑,其他人则努力试着要
冲出城门。天空中盘旋着数百只红龙,随自己喜好地烧杀着。
人潮掩过了坦尼斯和他的伙伴们,把他们冲散。不由自主地撞上旁边的建筑物。呛鼻
的浓烟让他们不停地流泪,不停地咳嗽;他们还必须不停地和意图摧毁理性的恐惧奋战。
温度越来越高,整栋建筑物就这样炸开来。吉尔赛那斯被暴风推撞向墙壁,坦尼斯趁
机抓住他。一手抓住精灵的坦尼斯只能无助地看着其他的伙伴被暴乱的民众冲散。
“快回旅店!”坦尼斯大吼着。“在旅店会面!”只是他也不能确定其他人到底听见
了没,只能推测大家应该都会朝那个方向前进。
史东用强壮的手抓住阿尔瀚娜,连拖带拉地带着她穿过人心惶惶的大街。在浓烟中他
试着要看清楚其他伙伴,但一点用处也没有。然后,他开始了最绝望的努力,他不停地和
一波又一波的人潮搏斗着,除了站稳之外,还得要支撑着阿尔瀚娜。
阿尔瀚娜突然之间一个不稳,被人潮给带了开来。史东飞身上前,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用穿着盔甲的身体开出一条路,好不容易才重新抓住脸色死白、全身发抖的阿尔瀚娜,她
用尽全身力量抓住他,好不容易才能够在他身边站稳。一道影子掠过他们,一只恶龙尖啸
着冲向街道上盲目的男人、妇女和小孩。史东拉着阿尔瀚娜躲进门廊,当龙俯冲下来时,
他用身体护住她。大街陷入烈火之中,撕裂人心的哀号此起彼落。
“别看!”史东拥紧阿尔瀚娜对她低声说,自己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恶龙终于飞走,
突然之间原先吵吵嚷嚷的大街陷入了一片死寂。街上没有留下任何会动的东西。
“趁我们还有机会的时候,快走。”史东颤抖地说着。两人互相依靠,跌跌撞撞地走
上大街。他们失去了所有理智,完全靠着本能行动,最后再也受不了满街的浓烟和大火,
被迫得再找一处骑楼休息。
有短暂的片刻,他们俩人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彼此紧紧相拥着,感谢上天没有让他们
落入同样的命运。但却又害怕自己过不了几秒钟也会是一样的下场。
阿尔瀚娜靠着史东的胸膛。那古老的盔甲让她的脸颊感受到些许凉意。它坚硬的金属
让人感觉十分可靠,她可以感觉到底下稳定、快速、让人放心的心跳声。接着她的手臂强
壮、肌肉结实。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黑发。
阿尔瀚娜是属于骄傲、严肃民族的纯洁女子,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自己要在何时、何地。
何处嫁给谁。他是个精灵贵族,在作好这个安排的这么多年以来,基于俩人的共识,他们
从未有过进一步的接触。阿尔瀚娜来寻找自己父亲的时候,他和人民留在一起。她被迫卷
入人类的世界,不停受到新价值观的冲击。她不屑他们,却又被他们所吸引,那是种冲动,
热烈而不加以掩饰的情感,正当她觉得自己会永远瞧不起这个种族的时候,一个与众不同
的人出现了。
阿尔瀚娜抬头看着史东忧郁的脸庞,她可以看见他自豪、高贵、严格而毫不松懈的自
我要求,不停地自我磨练和追求完美,那是种永远也达不到的完美。也因此他的眼中才会
有这种深沉的哀伤。阿尔瀚娜发觉自己已被这个人类男子深深吸引。她崇拜他的力量,只
要有他在身边就感到快乐,她感觉到一阵电流,一股暖意将她吞没。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
比一千只恶龙所吐出的火焰还要可怕的火焰所包围。
“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史东低声耳语,却被阿尔瀚娜出乎意料地将他推开。
“我们就在这边分手。”她的声音有如夜风般凄冷。“我得要回到我的住所了,多谢
你的护送。”
“什么?”史东说,“你自己一个人回去?这太疯狂了。”他伸出手抓住她。“我不
能容许——”他立刻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感觉到阿尔瀚娜突然全身僵硬起来。她动也不动
地用恨恨的目光看着他,直到他放开手为止。
“我也有我的朋友。”她说。“就像你一样,你的忠诚只对他们付出,我的忠诚则是
献给我的朋友。我们得要分开了。”看见史东痛苦的神情里闪烁的泪光,她的声音不禁迟
疑起来。有一瞬间,阿尔瀚娜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勇气继续说下去。但她想到了需要
自己领导的人民,于是重新找回了力量。“我感谢你的体贴和帮助,趁着街道还算空旷的
时候,我得走了。”
史东看着她,脸上先是露出痛苦以及迷惑的神倩,然后恢复严肃。“阿尔瀚娜女士,
我很高兴能够为你效劳。但你还身处在危险中一请容许我护送你回到你的住所,然后我就
不会再打搅你。”
“不可能的!”阿尔瀚娜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说。“我的居处并不远,我的朋友
也在等着我们。我们有自己的方法可以离开这座城。请原谅我没有表达出足够的感激,我
一直不大能相信人类。”
史东的褐色双眼开始闪烁。阿尔瀚娜站得如此靠近骑士,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全
身都在颤抖。她差一点又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
“我知道你住在哪里。”她困难地吞咽着。“红龙旅店。也许等到我找到我的朋友之
后,我们可以帮助你——”
“不用麻烦了,”史东冷冷地说。“也不需要感谢我。我只不过服从着骑士规章罢了。
再会。”他开始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什么,转过身来。他从腰带间拿出那只光彩耀人的钻石别针,他
把它放进阿尔瀚娜的手中。“拿去。”他说。
他看着她的眼眸,突然看见她极力掩藏的痛苦。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很柔和,虽然
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样做。“我很荣幸你愿意把这样的宝物交给我保管。”他温柔地说,
“即使只有几分钟。”
精灵女子看着这个珠宝片刻,然后她开始发抖。她的眼睛与史东的双眸交会,正如她
所想的,他的眼神里不见严厉,只有无比的温柔与同情。
她再一次被人类所吸引。阿尔瀚娜低下头,难以正视着他,只能轻柔地握着他的手。
她把珠宝放进他的手中,慢慢地将他的手合上。
“送给你。”她柔声说。“当你看着它的时候,请想起阿尔瀚娜。
星光,并且记得她在某处想着你。“
泪水突然朦胧了骑士的视线。他低下头,没有办法出声。然后他轻轻地吻了宝石一下,
将它小心地放回腰带中,并且伸出手;但阿尔瀚娜面色苍白地躲进门廊中。
“你走吧。”她说。史东呆立片刻,迟疑不决,但是他因为面子的缘故,不能拒绝她
的要求。骑士转身走上恶梦般的街道。
阿尔瀚娜在门廊中望着他片刻,逐渐硬起心肠。“原谅我,史东——”她低声自语。
然后她突然停下来。“不,不要原谅我。”她沙哑地说。“感谢我。”
闭上双眼,她胸中开始构筑出一幅画面,变换成讯息传送给她藏匿在郊区的朋友,让
他们快来将她带离这人类的世界。收到了心电感应的回答之后,阿尔瀚娜叹口气,开始焦
急地打量着满是黑烟的天空。
“啊!”雷斯林听到第一声号角声穿透下午的宁静之后,冷静地说:“我早就料到了。”
河风边想着该怎么做,边用不满的眼光看着雷斯林。坦尼斯命令他们保护大家不受守
卫的伤害是很简单,但要面对龙人,要面对龙!河风暗沉的双眸扫视着大伙。提卡站起身,
手放在剑柄上。
这年轻的女孩勇敢、沉着,技术却不值一提。平原人还可以看见她手上被自己割伤的
伤痕。
“怎么了?”伊力斯坦困惑地问。
“龙骑将,开始攻击这座城市了。”河风沙哑地回答,试着思考目前的处境。他听见
一阵金属的撞击声。卡拉蒙醒了过来,高大的战士看来一点也不紧张。感谢天!虽然河风
讨厌雷斯林,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对双胞胎结合钢铁与魔法的战技相当的高明。罗拉娜,
他也注意到,看起来也非常地冷静,但她是个精灵,河风还是没有学会真正的相信任何精
灵。
“如果我们没有回来,就尽快出城。”坦尼斯是这样跟他说的。
但坦尼斯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贸然出城只会在大平原上遇见龙人大军。河风
现在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在旅途中一直觉得有人在监视他了。就在第一只龙俯冲向这个城市
的时候,他用族中的语言咒骂着,并且感觉到金月紧紧地抱住他。他低头看去,看见了她
的笑容,以及她眼中的信任。她毫无保留地信任真神,也相信他。他松了口气,不再感到
惊慌失措。
一阵波动撞击上这栋建筑。他们可以听见街上的惨叫声,可以听见火焰猛烈燃烧的声
音。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一层,到一楼去。”河风说,“卡拉蒙,记得把骑上的宝剑和其
他的武器一起带着。如果他们——”他本来要说“还活着”,可是看见罗拉娜的神情让他
没办法继续。“如果坦尼斯和其他人逃出来,那么他们会回到这边。我们在这里等他们。”
“这个决定好极了!”法师嘲讽地说,“特别是当我们本来就无处可逃的时候!”
河风不理他的嘲讽。“伊力斯坦,带其他人下楼。卡拉蒙、雷斯林,你们两个先留下
来。”其他人离开之后,他很快地说:“我们最好的做法,依我所见,还是只能待在屋里。
封锁这整栋旅馆,上街是死路一条。”
“你认为我们可以撑多久?”卡拉蒙问。
河风摇摇头。“也许几个小时吧。”他简单地说。
两兄弟看着他,脑海中同时浮现了奎苏族遭到屠城的惨状、以及索拉斯被攻陷时的样
子。
“我们不能被活捉。”雷斯林低声说。
河风深吸一口气。“我们会尽量守住。”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但如果我们守
不住——”他手放在腰间的刀上,却说不出自己将会怎么做。
“不用这么麻烦。”雷斯林嘶哑地说。“我有草药,只要混合一杯酒,既快速,而且
毫无痛苦。”
“你确定吗?”河风追问。
“相信我。”雷斯林回答。“草药是我最擅长的知识。”他毫不迟疑地回答,同时注
意到平原人的身躯正微微发抖。
“如果我还活着。”河风柔声说,“我会给她,或他们这种毒药。
如果没办法——“
“我明白。你一定要相信我。”法师回答。
“罗拉娜呢?”卡拉蒙问,“你知道精灵的个性。她不会——”
“交给我来处理。”雷斯林柔声重复道。
平原人看看法师,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雷斯林冷静地站在他们面前,双手交叠放在
袖子里,兜帽遮住大半的脸庞。河风看着自己的匕首,考虑其他的做法。不,我做不到,
至少这种方法不行。
“很好。”他吞咽着口水说。他停下来,害怕自己要走下楼梯面对其他人,但街上的
杀伐声越来越清晰。河风猛然转头走下楼梯,把两兄弟留在楼上。
“我会奋战到死!”卡拉蒙试着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对雷斯林说。
但说不到几个字,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答应我,小弟,如果我……你会自己
服下这毒药……”
“不需要。”雷斯林简短地回答,“我的体力根本不足以撑过这么大场面的战斗。我
会先因自己的法术耗尽体力而死。”
坦尼斯和吉尔赛那斯奋力冲出人群,比较强壮的半精灵努力推、挤、拉、扯才逃出了
那群失去理性的暴民。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为了躲避龙的攻击而四处寻找掩护。吉尔赛那斯
双膝一软,坦尼斯被迫将他扶进骑楼下,精灵全身无力地软瘫在坦尼斯身上。
半精灵看见红龙旅店之后,不禁赞美伟大的诸神,但很快地,他赞美又变成了咒骂。
因为旅店前面几乎已经完全被那些黑漆漆的爬虫类给包围了。他拉着全身无力、盲目跟进
的吉尔赛那斯,跌跌撞撞地躲进一个屋檐下。
“吉尔赛那斯!”坦尼斯大吼,“旅店!它被包围了!”
吉尔赛那斯抬起头,茫然地往前看。突然间,他明白了。
“罗拉娜!”他惊呼,随即挣扎着走到街上。“我一定得找到他们——他倒在坦尼斯
的怀里。
“留在这里。”半精灵帮助他坐下来,边说,“你还不能乱走动,我会试着溜过去的。
我从后门过去看看。”
坦尼斯跑向前,沿着街道躲躲藏藏地前进,刚跑过了一个街口左右的距离,便听见了
一声嘶哑的吼叫,他看见佛林特疯狂的比着手势。坦尼斯冲向他们。
“怎么搞的?”他问,“你们为什么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半精灵话说到一半,”
喔,糟了!“他低声说。
矮人脸上满是灰尘和泪水冲刷出的痕迹,跪在坎德人身旁。
坎德人被一根落在街道上的大柱子压住了。泰斯像是个聪明孩子的小脸上满是灰尘,
脸色惨白。
“该死,这个没脑袋的坎德人。”佛林特哭叫着,“就是喜欢让房子碰到自己头上。”
矮人因为试着要把这个需要三个壮汉才能移开的柱子从炊德人身上移开,双手弄得满是伤
痕和血迹。坦尼斯把手放在泰斯的脖子上。他的脉搏十分微弱。
“留在这里看着他!”坦尼斯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我要去旅店,我把卡拉蒙带过
来!”
佛林特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把眼光转向旅店。两个人都听见了旅店外的杀声,也都看
见了火光下的武器反光。偶尔旅店里还会有奇怪的闪光,那是雷斯林的魔法。矮人摇摇头,
他知道这坦尼斯得用飞的才能够把卡拉蒙平安地带过来。
但佛林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当然,小家伙,我会看着他的。再会了,坦尼斯。”
坦尼斯吞咽着口水,试着要回答,最后还是放弃,沿着街道跑去。
雷斯林不断地咳嗽着,几乎快要站立不住,他拭去嘴角的血迹,从袍子的最内袋拿出
一个黑色皮囊。他只剩下最后一个法术,法力大概也会跟着一起用完。现在他的手疲倦地
发着抖,试着要将皮囊中的药材倒进一瓶酒中;这瓶酒是他吩咐卡拉蒙在战斗开始前拿过
来的。他的手剧烈地抖动着,一阵咳嗽让他倒了下去。
他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抬头看见了罗拉娜,她从他瘦弱的手中将皮囊拿了
过来。她自己的手上则满是黑绿色龙人的血液。
“这是什么?”她问。
“施法所需的药材。”法师咳嗽起来。“把它倒进酒瓶中。”
罗拉娜照着吩咐把药材倒进酒中,它很快地就溶解进酒中。
“先别喝。”法师强忍住咳嗽说。
罗拉娜看着他。“这是什么?”
“安眠药。”雷斯林眼神闪烁的回答。
罗拉娜不解的一笑。“你不会认为我们今天晚上还能够睡觉吧?”
“不是那种安眠药,”雷斯林定定地看着她回答。“这种安眠药可以让你陷入候死。
心跳、呼吸几乎完全停止。皮肤变得苍白、冰冷,身体变得僵硬。”
罗拉娜的眼睛睁大。“为什么——”她说。
“要当作最后的防线。只要你够幸运,敌人们会认为你死掉了,把你留在战场上。但
如果运气不好——”
“如果——?”她脸色苍白地追问。
“那么,听说有几个人曾在自己的坟墓中醒来。”雷斯林冷静地说。“但我不认为我
们有这种机会。”
他的呼吸平顺许多,坐了下来,低头躲过了一只飞过他头上的箭,箭落在地板上。他
发现罗拉娜的手颤抖着,才明白她原来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的坚强。
“你想让我们都喝下这瓶酒吗?”她问。
“这能让我们逃过龙人的凌虐。”
“你怎么知道?”
“相信我!”法师虚弱地笑道。
罗拉娜看着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心不在焉的在盔甲上擦了擦沾满血迹的手指。血
迹根本没有消失,但她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一支箭射过她身边,但是她连眼珠都没动一下,
只是呆呆地看着它。
卡拉蒙从冒着浓烟的大厅跌跌撞撞地出现了。他肩膀上的箭伤正在淌血,红色的血和
敌人的绿色血液构成了奇妙的对比。
“他们已经快冲破正门了!”他气喘吁吁地说。“河风命令我们退守到这里来。”
“注意听!”雷斯林警告大家,“他们不只从正门冲进来!”通往后巷厨房的门也轰
然一声破裂。
卡拉蒙和罗拉娜立刻转过身准备迎战。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
“坦尼斯!”罗拉娜收起武器,飞奔向他。
“罗拉娜!”他喘着气说。他将她紧搂入怀,心情一松懈,差点忍不住掉下眼泪。卡
拉蒙也跟着上来热情地一把抱住他们俩个。
“大家都还好吧?”坦尼斯好不容易透了一口气,说道。
“到目前为止还好。”卡拉蒙边窥探着坦尼斯身后。当他只看见坦尼斯一个人时,脸
色一沉。“其他人——”
“史东不见了。”坦尼斯忧心地说。“佛林特和泰斯在对街。坎德人被压在一根柱子
下。
吉尔赛那斯在大概两个街口远的地方。他受伤了。“坦尼斯告诉罗拉娜。”不算严重,
但是他没有办法走到这边来。“
“欢迎你,坦尼斯。”雷斯林边咳边说。“你刚好赶上和我们一起迎接死神。”
坦尼斯看见眼前装着黑色液体的酒瓶,也看见了旁边的黑皮囊,震惊地看着雷斯林。
“不行。”他坚定地说。“我们不会死,至少不会像——”他打断自己的话。“把所
有人集合到这里来。”
卡拉蒙扯开嗓子边跑边喊。河风本来在大厅里捡起敌人的箭回射他们,因为他自己的
箭很早以前就射完了。现在他也跟着跑回来。其他人跟在他后面,看见坦尼斯,每个人脸
上都露出满怀希望的笑容。他们的信心让半精灵感到无比的压力。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他
们失望的。也许我已经让他们失望了。他生气地摇摇头。
“听着!”他大喊,试着要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外面龙人的吵杂声。“我们可以试着从
后门逃出去!攻击这里的敌人只有一小撮。
主力部队还没有进城。“
“有人在追我们,”雷斯林喃喃说着。
坦尼斯点点头。“看起来的确是。我们时间不多了。如果我们可以逃进山里面——”
他突然抬起头,忘记刚刚讲的话。每个人也都跟着闭上嘴,仔细的听着,他们认出了
那尖锐的叫声,皮翅撕裂空气的声音,它们都越来越接近。
“找掩护!”河风大喊。不过太迟了。
外面传来一声尖啸和一声闷响。三层楼用高石、木头搭建的旅店开始像是海滩上的沙
堡般摇晃起来。尘埃和瓦砾飞溅,火焰包围整座房子。他们可以听见楼上传来木头折断、
落下的声音。
这档建筑看样子是撑不住了。
大伙惊讶地张大眼看着巨大的屋粱跟着屋顶砸在开始凹陷的顶楼地板上。
“快出去!”坦尼斯大吼。“这整个地方快要——”
半精灵正上方的屋梁发出巨大的折裂声,开始慢慢地裂开。
坦尼斯一把抓住罗拉娜,尽全力将她往另外一个方向推。他最后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
伊力斯坦伸手扶在了她。
坦尼斯头上的屋梁趴哒一声断了开来,他听见法师尖声说了一些话。然后,他觉得自
己开始往下掉,仿佛整个世界都落在他头上。
史东躲在街角,刚好看见红龙旅店在火焰和烟尘中坍了下来,顶上的红龙则在胜利地
盘旋着。骑士的心剧烈跳动着,充满了恐惧及悲伤。
骑土躲进骑楼中,正好闪过一群用着粗鲁、冷淡的语言谈笑着的龙人。显然他们认为
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正准备要去找别的乐子。三个穿着蓝色制服或是红色制服的龙人
似乎对于旅店被摧毁感到非常不悦,对头上的红龙摇晃着拳头。
史东感到自己几乎被绝望所包围。他无力地靠着大门,呆呆地看着龙人,看看龙人们
下一步要怎么做。他们还会在废墟底下吗?也许他们已经逃出来了。然后,他的心头大石
终于放下,他看见一阵白色的反光。
“伊力斯坦!”他看着牧师从瓦砾中出现,拖着另一个人。龙人们拔出剑,跑向牧师,
用普通话威胁他们投降。史东口中大喊索兰尼亚骑士的战呼,从走廊中跑出来。龙人转过
身,看到骑上的出现似乎有些犹豫。
史东从眼角看到有个人跟他一起冲出来。他瞄到头盔上的反光,也听见矮人的大吼声。
接着他听见了另外一个走廊上传来了咒语念诵的声音。
吉尔赛那斯虽然站不起来,但还是爬出骑楼,用手指着龙人。
火焰的飞镖从他的手中直射而出,其中一个龙人被射中胸口,全身着火地倒下。佛林
特跳起来,用手中的石块打倒另一个。史东则用拳头打昏剩下的一个龙人。接着他立刻扶
住了脚步踉跄,还拖着一个女子的伊力斯坦。
“罗拉娜!”吉尔赛那斯在走廊上大喊着。
被烟雾弄得昏沉沉的,精灵女子抬起呆滞的双眼。“吉尔赛那斯?”她喃喃地说,接
着她抬起头看到了骑士。
“史东——”她无意识地说,无力的指着背后。“你的宝剑,我看到它在这里,在那
边——”
史东也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宝剑被压在许多的瓦砾之下,旁边则是姬斯——卡南的神
剑,仿佛刚从废墟中挖掘出来。史东不停地将石块移开,努力地清除那些瓦砾,要将这两
件武器挖出来。
骑士也不断注意着底下有没有传来呻吟声、叫声,但只有一片寂静。
“我们得赶快离开。”他停下来慢慢地说。他看着伊力斯坦,后者正呆视着那堆瓦砾,
脸色非常的苍白。“其他人呢?”
“都在里面了。”伊力斯坦用颤抖的声音说。“半精灵——”
“坦尼斯?”
“是的。在恶龙攻击旅店前,他刚好从后门闯进来。他们都挤在一起,就在房子的正
中间。我当时站在门口,坦尼斯看见屋梁断裂,他立刻把罗拉娜推过来。我扶住她,然后
整栋建筑就倒了下来,他们不可能——”
“我不相信!”佛林特愤怒地跳上那堆瓦砾。史东抓住他,把他拉回来。
“泰斯呢?”骑士严厉地问矮人。
矮人脸色一沉。“被压在杜子下面,”他面色灰败地说。他疯狂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把头盔也给弄掉了。“我得要回去救他。
但我不能没有卡拉蒙——“矮人开始哭泣,眼泪落在他的胡子上。
“那只大笨牛!我需要他!他不能这样对我!坦尼斯也是!”矮人咒骂着。“该死,
我需要他们!”
史东伸手拍拍佛林特的肩膀,“快去泰斯那边,他现在需要你,龙人满街跑来跑去,
我们不会——”
罗拉娜尖叫起来,那害怕、恐惧的声音像是利箭般穿透了史东的耳膜。他转过身正好
抓住她,阻止她往瓦砾上扑。
“罗拉娜!”他大喊。“你看看!你看看!”他用力地摇着她。
“没有人可以逃过的!”
“你不懂!”她对他尖声大吼,挣脱他的束缚。她趴在地上,试图要举起一块烧黑的
石块。“坦尼斯!”但那石块太过沉重,她只能举起尺寸。
史东心痛地看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接着他听到了答案。
号角声!成千、成百的号角声响,越来越近。大军已经入侵了。他看着伊力斯坦,后
者无奈地点点头。两人冲向罗拉娜。
“亲爱的。”伊力斯坦柔声说,“你现在也帮不上他们的忙。活着的人还需要你。你
的哥哥受伤了,坎德人也是。龙人的大军这个时候又杀过来了。我们现在一定要赶快离开,
留一条命和这些该死的怪物作战,要节哀啊!坦尼斯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别让他的牺牲
变得毫无意义!”
罗拉娜看着他,脸上满是黑烟、灰尘,泪水和血液所构成的可笑图形。她听见了号角
声、也听见了吉尔赛那斯的哀号、更听见了佛林特大喊着泰索柯夫快死了,她还听见伊力
斯坦的话。天上下起雨来,因为龙吐出的火焰而融化的积雪,变成水滴由天而降。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冷却了她发烫的肌肤。
“史东,扶我起来。”她用几乎僵硬的嘴唇勉强说。他扶着她站起来。她的脑中昏昏
沉沉,一片混乱。
“罗拉娜!”她的哥哥哭喊着。伊力斯坦说得对,活着的人还需要她。她得到他身边。
虽然她情愿死在这堆瓦砾上,但是她不得不活下去。这才是坦尼斯希望她做的事。他们需
要她,她必须要支持下去。
“再会了,坦塞勒斯。”她耳语道。
雨势加大,像棉絮般从天而降。仿拂诸神也在为美丽的塔西斯而哭泣。
水不停地滴在他头上。这种状况让人感到寒冷且不悦。雷斯林试着翻过身,避开这恼
人的水滴。但他动弹不得,身上仿佛压着千斤重担。他害怕地试着想逃离这场恶梦。恐惧
让他完全清醒过来。一恢复理性,恐惧就消失了。雷斯林照着他所学的再度控制了自己,
强迫自己观察眼前的状况。
什么也看不见。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他被迫要倚靠其他感官。
不过他得先把身上的重量移开才行。他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小心地移动手臂,没有什么特别的痛楚,看来身体没有骨折。抬起手,摸到一个人
:这是卡拉蒙,从他穿着的盔甲和味道就可以猜出来。他应该早就知道的。雷斯林用尽全
身的力气,把哥哥推到一边,从他身体下爬了出来。
现在法师可以比较轻易地呼吸,他先将脸上的水珠抹去。在黑暗中摸着哥哥的脖子,
测量着他的脉搏,很稳定,呼吸也很平顺,皮肤也还是温暖的。雷斯林放心地躺平在地板
上,不管他现在身在何处,至少有人陪着他。
他在哪里?雷斯林努力回想着最后记得的景象。他记得屋梁开始断裂,坦尼斯把罗拉
娜推开。他记得他耗尽体力施了最后一个法术,那个法术把他体内的能量转换,变成一个
可以阻挡其他物理攻击的护盾。他记得卡拉蒙用身体护住他,整栋建筑物倒在他们身上,
然后一阵坠落的感觉。坠落……
啊!雷斯林突然明白了。我们一定是从一楼掉到酒窖去了。
摸索着石制的地板,法师意识到自己已经全身湿透。最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在找的玛
济斯法杖。它的水晶球没有丝毫的破损。
这支由帕萨理安在大法师之塔中赐给他的宝物只有龙焰能够将它损坏。
“施拉克”雷斯林低声说,法杖随即大放光明。他坐直身看着四周。
是的,他是对的。他们在旅店的地下室。打碎的酒瓶把酒撒得一地。装着麦酒的木桶
被劈成两半,他四周的液体看来并不完全是水。
法师用法杖照亮每一个角落。坦尼斯、河风、金月、提卡都在这里,他们都挤在卡拉
蒙附近。他飞快地打量了他们一下,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他们四周都是各种各样的瓦
砾,断成两半的屋梁有一半掉在地上。
雷斯林露出微笑,那一道法术真是杰作。他们又欠了他一次人情。
但那也得我们不被冻死才行,他回归现实提醒自己。他全身都在发抖,几乎拿不稳玛
济斯法杖,并且开始咳嗽。这样他会死掉的,大家一定得找到出去的方法。“坦尼斯。”
他摇着半精灵。
坦尼斯躺在雷斯林魔法护盾的最外层。他喃喃自语,全身抽动了一下。雷斯林再摇摇
他,半精灵反射性地大喊一声,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
“坦尼斯,已经安全了。”雷斯林低声咳嗽着说。“醒一醒。”
“什么?”坦尼斯飞快坐直身,看着四周。“我们在——”然后他记起来了。“罗拉
娜?”
“走了。”雷斯林耸耸肩。“你把她推到安全的地方——”
“我想起来了……”坦尼斯躺下去。“我也听见你念了什么咒语——”
“所以我们才没有被压死。”雷斯林紧紧拌着湿透的饱子,靠近正在满头雾水打量着
四周的坦尼斯。
“我们是在哪个该死的——”
“我们是在旅店的酒窖里,”法师说。“地板塌了下来,所以我们就掉到这里来了。”
坦尼斯抬头往上看,“天哪!”他惊讶地说。
“是的。”雷斯林跟随着坦尼斯的眼光。“我们被活埋了。”
在红龙旅店的废墟之下,大伙开始思考着自己的处境,看起来不大乐观。金月治好了
他们不大严重的外伤:这得要感谢雷斯林的法术。但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底下昏迷了多
久,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更糟糕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样逃出去。
卡拉蒙小心地试着移动头上的石块,但是整个瓦砾堆似乎开始摇晃着倒下来。雷斯林
立刻提醒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施法保护他们,坦尼斯疲倦地叫大汉先停下手边的工作。他们
四周的水开始越积越深。
正如同河风所说的,差别只是在他们会怎样死掉:缺氧,冻死、被瓦砾压死、或是被
淹死。
“我们可以大声呼救。”提卡全身发抖地建议着。
“那么还可以再加上一项:被龙人宰杀。”雷斯林说。“他们是上面唯一能听见你叫
声的生物。”
提卡红着脸,很快地用手揉揉眼睛,卡拉蒙看了弟弟一眼,把提卡楼人怀中。雷斯林
则用厌恶的眼光看着他们俩人。
“我没有听到上面有任何的声音。”坦尼斯迷惑地说。“大家应该都觉得龙人大军—
—”他停下来,卡拉蒙与他的目光交会,两名战士缓缓地点点头。
“什么?”金月看着他们问。
“我们已经在敌人的占领区之中了。”卡拉蒙说。“龙人的大军已经占领了整座城,
可能还包括附近方圆几十哩。即使我们能逃出去,也无路可去。”
像是为了强调这件事实一般,大伙听见头上发出一阵声响。
他们早已熟悉的龙人语言透过瓦砾传了下来。
“我早告诉你们这是浪费时间。”另外一个地精的声音用蹩脚的通用语说,“这堆废
墟里面不会有人活着的。”
“你们这些吃狗肉的家伙,自己去跟龙骑将说啊!”龙人大吼,“我相信他对你的建
议很感兴趣的,或者他的龙也会感兴趣。命令就是命令,每个人都给我开始挖!”
头上传来挖掘、石头被拖开的声音。泥土和尘埃开始沿着缝隙掉落下来。屋梁发出尖
锐的声音,但还是撑住了。
大伙面面相觑,几乎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每个人都想起了那些攻击旅店的奇怪
龙人。“有人在追踪我们。”雷斯林曾说过。
“我们在这些瓦砾中找些什么?”一个地精用自己的语言问,“银币?珠宝?”
坦尼斯和卡拉蒙都懂一些地精语,他们仔细地听着。
“都不是!”第一个发布命令的地精说。“是间谍或是一些龙骑将想要亲自盘问的人。”
“在这里面?”地精惊讶地问。
“这才是我要问的!”他的伙伴大吼。“你也看到我现在的下场。那些蜥蜴人说他们
本来被包围在旅店里面,后来红龙把整栋建筑弄垮之后没有人逃出来,所以龙骑将推断他
们还在里面。如果你问我的看法:那些笨龙把事情搞砸了,我们现在得要替他们擦屁股。”
挖掘和地精的交谈声越来越清晰,偶尔还会传来几声龙人发号施令的声音。上面可能
有五十几个家伙!坦尼斯震惊地想。
河风很快地把剑从水中拿起,开始擦干它。卡拉蒙平日乐天的脸覆上了阴霾,他放开
了提卡,开始拿起自己的剑。坦尼斯的武器不见了,河风丢给他一把匕首。提卡也拿起自
己的剑,坦尼斯摇摇头。他们将会在封闭的空间里面作战,提卡会需要很大的空间。半精
灵露出疑问的表情看着雷斯林。
法师摇摇头,“我会试试看。”他低声说。“但我实在很疲倦了;非常疲倦。我没有
办法思考,没有办法集中精神。”他低下头,剧烈地发抖。他尽可能让自己不要咳嗽,以
免泄漏了他们的位置。
一个法术大概就可以让雷斯林倒下。不过他大概还是比其他人要幸运,至少他不会被
活捉。
他们头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地精是一群强壮且不易感觉疲惫的工人。他们只想赶快解
决掉这边的工作,然后回去收集战利品。
大伙静静地在底下等待着。一堆泥土混合着雨水从开口泻了下来。每个人都握紧武器,
不久之后他们就会被发现了。
外面突然传来新的声音。他们听见地精害怕的大叫,龙人对他们大吼,命令他们回去
工作。但他们可以听见铲子、圆锹丢在地上、和龙人咒骂的声音,似乎所有的地精都开始
逃跑。
接着头顶上传来一声清澈、尖锐的啸声,更远的地方传来相同回应的声音,听起来像
是老鹰在平原上翱翔时的叫声,只不过这声音现正在他们头上。
先是传来一声尖叫。那是龙人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仿佛那家
伙被活生生的撕成两半。更多的叫声、金铁交鸣的声音,另一声啸声,和这次更为接近的
回应声。
“这倒底是什么?”卡拉蒙睁大眼睛问。“这不是龙。这听起来像——像是巨大的猛
禽!”
“不管它是什么,龙人正被它无情地攻击着!”金月吃惊地说。
很快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这阵寂静让大伙更加担心。新的邪恶力量降临了吗?
接着又是一阵挖掘的声音,石块和木头被移到街道上。上面的那些家伙还想要把他们
挖出来!
“它吃掉了所有的龙人。”卡拉蒙低声说。“这下它要过来吃我们了!”
提卡脸色苍白,紧紧抓住卡拉蒙的手臂。金月吃了一惊,连河风都失去了惯常的冷静,
忧心忡忡地看着上方。
“卡拉蒙。”雷斯林颤抖地说。“闭嘴!”
坦尼斯同意法师说的话。“我们是在自己吓自己——”他刚开口,头上突然掉——大
堆瓦砾,石块和木片掉的他们满身都是。一只巨大的爪子伸了下来,穿透瓦砾难,大伙纷
纷找掩护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入侵。
他们无助地躲在屋梁或是酒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巨大的爪子抽回去,留下一个大
洞。四周一点声在都没有。有一一段时间,大伙没有人敢乱动,但外面依旧没有任何的声
音。
“这是我们的机会,”坦尼斯压低声音说。“卡拉蒙,去看看外面有什么。”
高大的战士已经离开原先躲藏的地方,蹑手蹑脚地开始移动。
河风拿着剑跟在他后面。
“什么都没有,”卡拉蒙望向外面,疑惑的回答。
坦尼斯赤手空拳的走过来站在洞口边往上看着。意想不到的有个黑色的身影遮住亮光,
出现在他们头顶上。人影的身后站着一只巨大的野兽。他们只看得见一颗巨大的鹰头,眼
睛在火光中闪耀着。锐利的喙反射着火光。
大伙往后退了一步;太迟了,那个人已经看见了他们。他又走近了一步,河风这时才
想到他的弓箭,但也来不及了。卡拉蒙一手将提卡楼人怀中,用另一只手紧握着剑。
那个身影慢慢地走近洞口,小心地注意着脚下的石块,脱掉头上的兜帽。
“半精灵坦尼斯,我们又见面了,”一个像是天边星辰般清澈。
冷洌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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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Someone rewarded for the past endeavors;
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Did winter evercome?
Alas, it has gone.
[48 楼] | Posted:2004-01-18 17:13| 顶端
薛比·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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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逃出塔西斯 龙珠的故事

   恶龙展开翅膀,在塔西斯城上空飞舞着,龙人大军则在底下搜寻着塔西斯城。龙骑将
很快便会召回他们,准备下一场的战斗。
但此时他们可以好好地休息,在空中他们制造出来的炙热上升气流中好好地漂浮,狩
猎着那些胆敢出现在街道上的愚蠢人类。红龙在空中翱翔着,保持整齐的编队飞行,跳着
死亡之舞。
现在克莱恩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们。他们知道这点,也尽情地享受着胜利的欢
愉。但有些时候还是会有状况打搅他们的飞行。刚刚就有一个中队的队长,收到了在某个
旅店废墟旁发生战斗的报告。一个年轻的雄龙领着整个中队到了现场,嘴里喃喃咒骂着地
面部队的无能。当龙骑将是一个无能、懦弱的大地精时,你能期待些什么呢?这个大地精
甚至连亲自观看攻陷这种软绵绵的城市都不敢。
红龙叹口气,回忆起猛敏那骑在派烙斯背上,亲自领导着他们时的光耀。他才是个名
符其实的龙骑将!红龙心不在焉地摇摇头。啊,他现在可以清楚地看见那边就是现场。他
命令队员停留在空中,自己俯冲下去仔细调查。
“你给我停下来!”
红龙煞住自己俯冲的势子,惊讶地抬头望去。这声音十分有力、清晰,而且是从一个
龙骑将口中发出来的。他并不是投德!虽然这个龙骑将披着厚重的斗篷、闪闪发光的盔甲
和面具,但从声音就可以分辨出来他是个人类,不是地精。这个龙骑将是哪里来的?
又是为什么而来的?因为红龙惊讶地发现,他骑在一只蓝龙身上,身旁还有许多只蓝
龙跟随。
“大人,您的命令是?”红龙严肃地问。“您并不是管辖这块土地的龙骑将,有什么
权力命令我?”
“人类的命运是我的任务,我不需要考虑这发生在哪一块土地上。”龙骑将回答。
“我的力量就足以命令你,骄傲的红龙。我命令你俘虏这些人。我要盘问这些人,把他们
抓来给我,你会得到应得的赏赐的。”
“你看!”一只年轻的雌红龙说,“狮骛兽!”
龙骑将发出了一声混合着不悦和惊讶的低呼。龙群们低头看着从底下浓烟中飞出的三
只狮骛兽,身形不到龙的一半,这些野兽以他们暴烈的性格著称。龙人部队在他们面前像
是一盘散沙,狮骛兽用利爪和尖嘴将不幸阻挡住他们去路的龙人撕成两半。红龙恨恨地尖
啸,带领着整个中队往下俯冲。但龙骑将挡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被迫停住。
“我告诉过你们,一定要活捉他们!”龙骑将坚持说。
“他们已经逃跑了!”红龙愤怒地回答。
“就让他们走吧!你不需要担心这件事了,我让你回到原来的编制里。如果那个蠢蛋
投德问起这件事,告诉他,他是如何弄丢蓝色水晶杖的秘密并没有因为猛敏那的死而被遗
忘。修马斯特。投德的过去仍然有人记得:就在我的脑海里。如果他胆敢向我挑战,我就
要让每个人都知道!”
龙骑将对他们行礼,掉转龙头,飞快地追向那群逃脱的敌人。
红龙看着蓝色的龙群消失在夜空中。
“我们也要追上去吗?”雌红龙问。
“不用了,”雄性红龙看着那龙骑将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回答。
“我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我不需要你们的感激,甚至也不想听到它,”阿尔瀚娜。星光打断了坦尼斯说到一
半的感谢词。大伙在风雨中骑在狮鹫兽的背上,双手紧抓着狮鹫兽的羽毛,愣愣地看着底
下死寂的城市快速的缩小。
“也许你听完我说的话之后也不会想要感谢我了。”阿尔瀚娜冷冷地看着在她背后的
坦尼斯。“我救你们是有目的的。我需要战士们帮助我去寻找我的父亲。我们要飞去西瓦
那斯提。”
“这是不可能的!”坦尼斯吃了一惊。“我们得和朋友会合!你得飞到山里面,我们
不能去西瓦那斯提,阿尔瀚娜。拯救世界的命运落在我们肩上!如果我们能找到龙珠,我
们就有机会消灭这些可怕的怪兽,结束这场战争。然后我们就可以去西瓦那斯提——”
“现在我们就要去西瓦那斯提,”阿尔瀚娜不为所动地说。“半精灵,你在这件事上
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的狮鹫兽只服从我的命令。如果我对他们下令,你们会像龙人一样被
撕成两半。”
“总有一天精灵们会发现自己是一个大家庭中的一份子,”坦尼斯愤怒的声音颤抖着。
“你们不可能永远都是被宠坏的长子,一切衣食无虞,我们这些人只能等待你们留下
来的面包屑。”
“上天赐给我们的就是我们应得的,你们这些人类和半人类。”
她声音中的嘲讽有如匕首般锋利,“为了要得到更多而毫不珍惜地抛弃它,我们不需
要你们的帮助就可以好好活下去。至于你们会怎么样,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现在你看起来并不太排斥我们的帮助嘛!”
“我会好好赏赐你们的,”阿尔瀚娜回答。
“西瓦那斯提里面所有的钢铁或是珠宝都不足以——”
“你们要找的是龙珠没错吧,”阿尔瀚娜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其中一颗在哪里。就
在西瓦那斯提。”
坦尼斯眨眨眼。有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龙珠让他想起朋友的现况。
“史东呢?”他问阿尔瀚娜。“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和你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回答。“我们分开了。他要回旅馆去和你们见面,我则必须呼唤我
的狮鹫兽。”
“如果你需要战士,那么为什么不找他带你到西瓦那斯提?”
“这你管不着。”阿尔瀚娜背对太过疲倦而无法清楚思考的坦尼斯。他接着从狮鹫兽
鼓动翅膀的声音中听到了人类的叫喊声。是卡拉蒙!战士大喊着指着他们的背后。又怎么
了?坦尼斯疲倦地想。
他们已经飞出了浓烟和遮蔽塔西斯的乌云,飞进了清朗的夜空。顶上的星光像钻石般
地闪烁着,反而让那两个失踪星座所留下来的空洞更加明显。银色和红色的月亮已经西沉,
坦尼斯不需要他们的光芒也可以分辨出身后紧迫不舍的黑影。
“龙——”他对阿尔瀚娜说,“在追我们。”
坦尼斯之后一直记不起这场恶梦般追逐的详细经过。冷风不停地打在他们身上,死在
龙焰之下似乎也变得诱人起来。众人恐慌地回望,目不转睛地看着龙慢慢地追上来,直到
眼睛疲倦得流下泪水,冻结在脸颊上,还是不敢轻易转过身去。深夜时大伙才迫不得已的
躲进悬崖上的洞穴中,当他们于黎明时再度飞上天空,却身后的龙依然紧追不舍。
只有少数的生物能够飞得比狮鹫兽快,但这群他们第一次见到的蓝龙,总是在天际保
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停地追赶着。逼得大伙只能在疲倦的狮鹫兽晚上被迫要休息的时候跟
着一起躲藏。食物也不充足,只有阿尔瀚娜带着一些quith-pah ——一种晒干的水果制成
的干粮,虽然可以让人支撑下去,却对腹中的饥火没有什么帮助。即使是卡拉蒙也因太过
疲倦而没有办法吃下什么东西。
坦尼斯记忆中唯一深刻的是在他们旅程第二天所发生的事。
他正在告诉营火旁的大伙有关坎德人在大图书馆中的发现。一提到龙珠,雷斯林的眼
睛立刻泛起异彩,他的面孔被一种发自内心的光芒照亮。
“龙珠?”他低声说。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一”坦尼斯问。“它们到底是什么?”
雷斯林没有马上回答。他紧紧裹着他和哥哥的斗篷,尽可能地靠近营火取暖,但他瘦
弱的身躯仍然止不住地发抖。法师的金色双眸看着坐离众人远远的阿尔瀚娜,后者决定和
他们同住一个洞穴,但却仍不屑和他们交谈。但无论如何,她似乎半转过身注意地听起来。
“你说西瓦那斯提有颗龙珠?”法师看着坦尼斯低声说,“这问题不应该问我吧?”
“我知道的很少。”阿尔瀚娜苍白的脸孔转过来面对火光日“我们把它视为过往年代
的遗物,保留它最大的原因是好奇心。谁知道人类会再度唤醒这邪恶力量,把恶龙带回克
莱恩?”
在雷斯林来得及开口前,河风生气地说:“你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是人类做的!”
阿尔瀚娜不屑地看了河风~眼,她觉得和野蛮人争论有失自己的身份,因此并没有回
答。
坦尼斯叹了口气。平原人在精灵服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地位。
河风花了很多时间才学会相信坦尼斯,更久的时间才学会相信吉尔赛那斯和罗拉娜。
怀着相同歧视的阿尔瀚娜现在似乎又造成了新的伤痕。
“很好,雷斯林。”坦尼斯静静地说。“告诉我们你对龙珠知道多少。”
“卡拉蒙,把我的药水拿来。”雷斯林命令。战士照着吩咐把那杯热水带过来,卡拉
蒙小心把它放在法师面前。雷斯林把草药混进热水中。那股奇怪、酸苦的味道充斥在空气
中。雷斯林皱着眉,暖饮着药汁边开口道。
“在梦幻的年代中,正值整个克莱恩都尊敬吾辈法师时,世界上有五座大法师之塔。”
法师声音低沉,仿佛在回忆着痛苦的过去。
他哥哥阴沉着脸,低头看着洞穴的地面。坦尼斯看见这阴影落在双胞胎的脸上,不禁
又开始怀疑在大法师之塔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这样彻底地改变两个人,但他知道问
也没用,两个人都发过誓不能对外人述说这件事。
雷斯林再度开口前沉默了片刻,接着深吸一口气说:“当第二次巨龙战争展开时,我
辈中最伟大的法师们进入了最雄伟的大法师之塔,也就是位于帕兰萨斯的那座塔,制造出
了龙珠。”
雷斯林的眼神开始涣散,他嘶哑的声音也跟着停了下来。当他再度开口的时候,整个
人仿佛重生。甚至连声音都变了,变得更为沉稳流沉房晰,也不再咳嗽。卡拉蒙惊讶地看
着他。
“着白袍的法师首先进入了大法师之塔。当努林塔瑞血淋淋地挂在夜空中时,穿着红
袍的法师走进塔中。最后,黑色的圆盘,努塔瑞,群星中的一个黑洞升起,只有知道它存
在的人才看得见,此时黑袍法师走进大厅中。”
“这是历史上不寻常的一刻,各种袍色法师间的歧见被摆在一旁。历史上只有两次这
样的状况,第二次就是所有法师联合起来对抗这个背弃他们的世界:史称‘失落之战’,
但那时还没有人能够须见这样的状况。那时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那股巨大的邪恶力量一
定得消灭。因为那力量打算摧毁所有的魔法,好让它自己的魔法成为唯一的力量!有些黑
袍法师曾经试着和这股力量合作”——坦尼斯看见雷斯林的眼中发出灼热的光芒。“但很
快的就发觉自己反而被这股力量控制。
因此,当天空中出现三个满月时,龙珠就此诞生。“
“三个月亮?”坦尼斯轻声问,但雷斯林像没听见似地,继续以仿佛不属于他的声音
说下去。
“那天晚上法师们施展庞大且强力的法术,由于威力太大,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承受。
最后,连他们都精疲力竭地倒下,肉体的力量和精神的力量都被榨干。第二天早上,台座
上放着五颗混合着光与影的龙珠。除了一个被留下,其他的都被紧急地带到其他的大法师
之塔去。就在每座塔中,龙珠协助消灭了黑暗之后的邪恶力量。”
雷斯林眼中狂热的光芒开始消逝。他的肩膀垂下,声音微弱,开始剧烈的咳嗽。其他
人屏住呼吸看着他。
坦尼斯最后清清喉咙。“你刚刚说三个月亮是什么意思?”
雷斯林呆滞地抬起头。“三个月亮?”他嘶哑地说。“我不知道什么三个月亮。刚刚
我们在讨论什么?”
“龙珠,你告诉我们创造它们的过程。你怎么会——”坦尼斯看见雷斯林躺回席子上,
接着闭上嘴。
“我什么也没跟你们说过!”雷斯林恼怒地说。“你在胡扯些什么啊?”
坦尼斯看着其他人。河风摇摇头,卡拉蒙咬住嘴唇,脸上满是担心之色。
“我们刚刚在谈有关龙珠的故事。”金月说,“你正准备要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事情。”
雷斯林从嘴角擦去血迹。“我知道的不多。”他疲倦地耸耸肩。
“龙珠是由大法师所制造的。只有我辈中最有力量的法师才能够使用它。如果法力不
足的人试着要使用它,就会唤醒巨大的邪恶力量。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了。所有龙珠的相
关资料都在那场法师被人们唾弃的战争中湮灭了。据说,两颗龙珠在大法师之塔被攻陷的
时候跟着毁了,以免落入暴民的手中。有关其他三颗龙珠的故事则和那些法师一起消失了。”
他的声音越变越小。最后他躺回席子,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那场失落之战、三个月亮、
雷斯林用不属于他的声音说话,这些都没有道理。”坦尼斯喃喃道。
“我一点都不相信!”河风冷冷地说。他抖抖被风,准备睡觉。
坦尼斯本也打算跟着休息,但他看见阿尔瀚娜蹑手蹑脚地走出阴影,站在雷斯林身边。
她看着睡着的法师,双手扭搅在一起。
“法力够强?!”她用充满恐惧的声音说。“我的父亲!?怎么可能!”
坦尼斯突然明白了一切。
“你不认为你的父亲会使用龙珠?”
“恐怕他会。”阿尔瀚娜紧握双手回答。“他说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逐退那邪恶
的力量。他一定——”她很快蹲下来。“叫醒他!”她黑色的双眸闪着光芒。“我一定得
知道!叫醒他,叫他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危险!”
卡拉蒙轻柔但坚决地把她拉开。阿尔瀚娜瞪着他,露出混合着恐惧和愤怒的表情,有
那么片刻,她像是想赏给卡拉蒙一巴掌。
但坦尼斯很快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
“阿尔瀚娜女士。”他冷静地说。“叫醒他不会有任何的好处,他已经把他所知的都
告诉我们了。他显然不记得另外一个声音说过些什么。”
“我以前看过小弟这样过。”卡拉蒙低声说。“仿佛他变成另外一个人。每次这个样
子都会让他精疲力竭,最后什么事都不记得。
阿尔瀚娜扯开自己的手,表情恢复了如白色大理石般的镇静。
她转身走到洞穴前半部,拉开河风挂在洞穴口的毯子,差点把它扯下来,然后走出洞
外。
“我值第一班卫哨好了。”坦尼斯告诉卡拉蒙,“你先去休息。”
“我要先照顾雷斯林。”大汉把毯子铺在瘦弱的弟弟身边。坦尼斯跟着阿尔瀚娜走出
门。
狮鹫兽睡得很熟,它们枕着自己柔软的羽毛,锐利的爪子紧抓着悬崖边,不会有任何
的危险。在黑暗中他一下子找不到阿尔瀚娜,紧接着发现她靠着一块大石头,双手蒙住脸,
伤心地哭着。
如果这骄傲的西瓦那斯提精灵让人看见她柔弱的一面,她永远不会原谅他的。坦尼斯
悄悄地躲回毯子后。“我要出来守夜了!”在他再度走出去之前,他故意大声地说。他把
毯子掀起来,斜眼看见阿尔瀚娜站起来,急忙用手擦着自己的脸。她转身背对他,他则慢
条斯理地走过去,给她时间恢复平静。
“洞穴里面空气太闷了。”她低沉地说。“我受不了。我得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我守第一班的夜。”坦尼斯说,接着他随口问,“你看起来似乎很担心你的父亲会
使用这个龙珠。他应该知道这个龙珠的过去吧?如果我没记错,他也应该是个法师才对。”
“他只知道这颗龙珠是从哪里来的。”阿尔瀚娜虽然极力克制,但她的声音仍然微微
地颤抖。“那个年轻法师说的有关失落之战和大法师之塔的沦陷都是正确的。但他说其他
三颗龙珠都消失了并不完全正确,我父亲把一颗龙珠带到西瓦那斯提保管。”
“失落之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坦尼斯靠在阿尔瀚娜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奎灵诺斯没有任何的记载吗?”她不屑地看着坦尼斯。“你们和人类混在一起的结
果竟然是变成这样的野蛮人!”
“这都是我的错。”坦尼斯说。“我从来不注意听族中的史官长老解释过去的历史。”
阿尔瀚娜瞪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说实话还是在讽刺。但看见他脸上严肃的表情,
加上她也希望有个人陪着,她决定回答这个问题。
“当伊斯塔在力量的年代中势力越来越大的时候,伊斯塔的教皇和他手下的牧师十分
妒忌法师的力量。牧师觉得世界上已经不需要魔法了,因为他们不能控制这力量,所以对
它感到恐惧。法师虽然广受尊敬,但即使是穿着白袍的法师也并不能获得人们全然的信任。
牧师要煽动人们对法师的排斥可说是轻而易举。正当日子越来越糟时,牧师开始把罪过怪
到法师身上。每个法师都必须通过其中恐怖试炼的大法师之塔,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人们的
目标。
暴民疯狂的攻击这些地方。正如同你朋友所说的,法师们再一次的团结起来捍卫他们
的最后堡垒。“
“他们怎么可能会被打败?!”坦尼斯不可思议地问。
“你跟你的法师朋友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还会问出这么无知的问题?他虽然拥有无
比的力量,但他还是得要休息。再怎么伟大的法师也需要利用休息的时间来重新记忆这些
法术,恢复体力。
即使那些力量跟着这悲剧一起消失在克莱恩上的最强大法师,也必须要花上数小时的
时间来阅读法术书,背诵这些法术。当时也和现在一样,法师的人数并不多。没有多少人
胆敢接受大法师之塔里的考验,因为失败就是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坦尼斯低声说。
“是的。”阿尔瀚娜回答。“你的朋友那么年轻就敢接受试炼,他必定非常勇敢,或
是非常有野心。他从来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坦尼斯喃喃地说,”他从来没提过。你继续说。“
阿尔瀚娜耸耸肩。‘当这场战役变得一面倒的时候,法师自己摧毁了两座大法师之塔,
所产生的爆炸力让附近方圆几十里寸草不生。只有三座大法师之塔留了下来。伊斯塔之塔、
帕兰萨斯之塔、威莱斯之塔。前面两座塔的毁灭吓坏了教皇,因此他放过了伊斯塔和帕兰
萨斯两座塔中的巫师,保证他们毫发无伤,换取他们和平地离开这两座塔,因为教皇很清
楚巫师们可以轻易地连带摧毁这两座城市。“
“于是巫师们前往那座从来没有受到威胁的大法师之塔,位在卡若理山脉中的威莱斯
之塔。在威莱斯,他们疗伤止痛,守护着这世界上魔法仅存的一丝火光。他们没有办法随
身携带的法术书,因为数量实在太多,而且许多书籍上也有着保护性的魔法;所以都送给
了帕兰萨斯城的大图书馆。根据我族的传说,那些法术书至今仍然好好地保存在里面。”
银色的月亮升起,银白色的光芒照耀着它女儿的脸庞,虽然她一份冷峻的模样,但坦
尼斯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欣赏着。
“你知道有第三个月亮吗?”他颤抖着看向夜空。“黑色的月亮。”
“我只知道一点点。”阿尔瀚娜回答。“法师们的力量都来自于月亮,白袍法师从银
色的月亮吸取力量,红色的月亮赐予红袍法师能力。根据传说,黑袍法师的力量来源也是
一个月亮,但只有他们才知道它的名字和如何在夜空中找到它。”
雷斯林就知道,至少他体内的另外一个声音知道,坦尼斯心里想,但没有说出来。
“你的父亲是怎么得到龙珠的?”
“我父亲罗拉克那时还是个学徒。”阿尔瀚娜转身面对月亮,柔声回答。“他前往伊
斯塔的大法师之塔接受试炼,他也成功地通过了试炼。那个时候他第一次看到了龙珠,”
她沉默了一段时间。
“我即将要告诉你的故事,我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我之外,我的父亲也没有对
任何人说过。我会告诉你只因为你有权力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
“在测验之中,龙珠——”阿尔瀚娜迟疑了一会,找寻比较恰当的字眼,“和他谈话,
与他心灵沟通。它似乎害怕某种即将到来的大变动。‘你不能将我留在这座塔中’它说。
‘如果我被毁灭了,整个世界的未日也将到来。’我的父亲——我想你可以说他偷走了龙
珠,虽然他自己认为是保护了龙珠这无价之宝。法师们放弃了伊斯塔之塔。教皇将它挪做
己用。最后法师们也放弃了帕兰萨斯之塔。”阿尔瀚娜打了个寒颤。“它的故事非常悲惨。
教皇的手下,当地的政务官,前去查封这座巫师之塔;这是他的说法。但每个人都看得出
来他的眼神贪婪地打量着这座巫师之塔,因为传说中里面或美丽或丑恶的无穷宝藏早已是
全大陆知名。”
“白饱法师关上了它的黄金大门,用一把银色的钥匙锁住它。
当政务官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接过钥匙时,塔上的窗口出现了一个黑袍法师。“
“‘这扇门,这座塔,直到能自由控制过去未来的强者出现之前,将永远无人能近!
’他大喊。邪恶的法师跳出塔外,对着大门坠去。门上的尖刺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在这座
塔上施展了最后的诅咒。金色和银色的大门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变成可怖的黑色。原先白
色、红色的尖塔变成死气沉沉的灰色,黑色的尖塔则变成一堆瓦砾。”
“政务官和民众害怕地转身逃跑。从那一天起,没有人胆敢进入帕兰萨斯之塔,甚至
连接近大门都不敢。在塔被诅咒了之后,我的父亲才把龙珠带到西瓦那斯提来。”
“但你的父亲在拿走龙珠之前应该还知道更进一步的资料吧?”坦尼斯追问,“像是
如何使用——”
“就算有,他也没跟我说。”阿尔瀚娜担心地说。“因为我只知道这些了,我得要休
息了,晚安。”她自顾自地说着。
“晚安,阿尔瀚娜女士。”坦尼斯轻声说。“今晚好好的休息。
不要担心,你的父亲非常睿智,而且很有智慧。我相信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阿尔瀚娜本来已经准备离开,但她听见话中的同情,迟疑了一下。
“虽然他通过了试炼。”她声音小到坦尼斯被迫走近注意听。
“但他并不像你的朋友那样拥有强大的力量。如果他觉得龙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
怕——”她哽咽起来。
“矮人常说,”坦尼斯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鸿沟拉近了不少,轻轻搂着阿尔瀚娜纤细的
肩膀。“‘借来的烦恼最后还回去的时候,还得要多加上伤心的利息。’别担心,我们会
帮助你。”
阿尔瀚娜没有回答,她只让自己放松了一瞬间,接着挣脱他的怀抱,走向洞穴的入口。
她突然转身,停下来。
“你很担心你的朋友。”她说,“其实并不需要。他们安全地逃出了那座城。虽然坎
德人差点没命,但他还是活了过来。现在他们正前往冰河地带,找寻另一颗龙珠。”
“你怎么会知道?”坦尼斯吃了一惊。
“我已经都告诉你了。”阿尔瀚娜摇摇头。
“阿尔瀚娜!你怎么知道的?”坦尼斯严肃地追问。
她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我——我把星钻给了他。他当然不知道它的力量,也
不知道要如何使用它。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把它送给他,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坦尼斯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
“他那么的勇敢,那么的有骑士风度。他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姓名。
只因为我有了困难,他就挺身而出伸出援手。而且——”她的双眼泛着光采。“当恶龙屠
杀人们的时候他掉下了眼泪。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大人哭,即使我们被恶龙赶离家园时也
没人掉泪。我想也许我们早已遗忘了怎么哭泣。”
接着她仿佛发现自己说了太多,急忙掀起洞口的毯子,快步走了进去。
“天哪!”坦尼斯忍不住说。星钻!多么珍贵稀有的礼物啊!
精灵恋人被迫分离的时候才会交换的宝物,它将两人的灵魂联系在一起。借着它的力
量,两人可以分享内心最深处的情感,从对方身上获取支持的力量。但坦尼斯有生以来从
来没听过有人类接受过星钻这样的宝物。它对人类会有什么影响?它会有什么效果?
还有阿尔瀚娜——她绝不可能爱上一个人类,也不可能回应人类的爱。这一定是某种
盲目的感情。她当时既孤单又害怕。不行,这一定会是场悲剧,除非精灵或是阿尔瀚娜自
己心中有了什么重大的改变。虽然坦尼斯知道罗拉娜和其他人都安好无恙,并为此感到欣
慰,但他不禁同情起史东的处境来。


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Someone rewarded for the past endeavors;
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Did winter evercome?
Alas, it has gone.
[49 楼] | Posted:2004-01-18 17:14|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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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西瓦那斯提进人梦中

  第三天,一行人继续迎着朝阳飞行。他们已经摆脱了恶龙的追逐,虽然提卡不停回首,
声称仍然可以看见地平线上的黑影。
当天下午,当太阳落到他们背后时,他们已经接近东——塔拉斯,王者之河,也是西
瓦那斯提和外面世界的疆界。
坦尼斯可说是从小就听着精灵们叙述西瓦那斯提的美丽风景长大的,虽然奎灵那斯提
的精灵并不后悔放弃了这块宝地。他们并不怀念那里的奇景,因为这传说中的奇景已经变
成精灵之间分别彼此的重要差异。
奎灵那斯提的精灵和自然和谐共存,并且随时乐意增加它的美丽。他们在树林里建造
家园,用魔法让树干上沾染着金银的色彩。他们用玫瑰色的石英建造家园,也欢迎大自然
的一切和他们一起共舞。西瓦那斯提就不同了,他们喜欢独特、与众不同的事物。他们有
耐心、有毅力,对于动辄活到几百岁的精灵来说,一个世纪又算的了什么?自然中存在的
独特性不够,他们就雕塑自然来适合他们的需求。他们将整个森林重新设计,雕塑、挖掘,
把花草树木安排成奇幻的花园。
他们并不真正的“建造”屋子,而是将土地上的大理石雕塑成适合居住的各种各样稀
奇罕有的模样。在各个种族彼此猜忌之前,矮人工匠常常不远千里而来的观赏这些作品,
被它们独特的美丽感动而掉泪。据说,来到西瓦那斯提的人类则会深深地陷入那美丽的幻
梦中,永远无法离开。
坦尼斯所知的这些都是传说中的记载,因为在阋墙战争之后,奎灵诺斯就再也没有任
何精灵曾经踏足过西瓦那斯提。很多人认为,没有任何人类在这之前的数百年中曾经到过
西瓦那斯提。
“那些故事。”当他们骑在狮鹫兽背上飞越森林时,坦尼斯问阿尔瀚娜,“说是人类
一进入西瓦那斯提就会着迷于它的美丽,再也无法自拔。我的朋友们能出得来吗?”阿尔
瀚娜回头瞪着他。
“我知道人类很弱。”她冷冷地说,“但我不认为他们有那么弱。人类不能进入西瓦
那斯提是因为我们不准他们进来,我们当然更不可能会想要把他们留在里面。如果我觉得
会有任何的危险,我就不会让你们进入我的家园。”
“即使是史东也一样?”听到她话中所带的刺,他克制不住自己反问的欲望。
但他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反应。阿尔瀚娜立刻转身面对他,秀发像是鞭子般地抽过他的
脸颊。她的脸气得发白,底下的青筋显而易见。她的黑色眼眸似乎要将他活活地吞蚀。
“不准你对我这样说!”她咬牙切齿地说。“不准在我面前提到他!”
“但昨晚——”坦尼斯惊讶地回答,双手无意识地摸着自己发烫的双须。
“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阿尔瀚娜说,“我那时很疲倦、害怕。就像我……
我见到史——,那个骑士的时候。我后悔和你提到他。我也不应该告诉你星钻的故事。”
“你后悔把它送给他吗?”坦尼斯问。
“我踏上塔西斯的那天就开始后悔了。”阿尔瀚娜用激动的口吻低声说,“我希望我
从来没有到过那里!从来没有!”她突然转过身,留下坦尼斯独自一人思考着。
大伙看见星辰之塔在阳光下闪耀着时,正好飞到河边,狮鹫兽突然停了下来。坦尼斯
四处打量着,看不出任何的危险征兆。
但狮鹫兽仍然急速地下降。
第一眼看过去,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西瓦那斯提曾经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地面上
没有冒起龙人大军驻扎时会冒出的炊烟,整块大地上也没有焦黑、杀戮的痕迹。他可以看
见底下的白杨树林依旧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美丽的大理石建筑物仍缀饰着这片宁静的森
林。
“不可以!”阿尔瀚挪用精灵语对狮鹫兽说,“我命令你们!
继续飞!我一定得到塔中才行!“但狮鹫兽仍然不顾她的命令,不断地盘旋下降。
“怎么搞的?”坦尼斯问,“他们为什么停下来?我们已经可以看见那座塔了。发生
什么事了?”他打量着四周。“我没发现什么特殊的状况。”
“他们就是拒绝继续前进。”阿尔瀚娜脸上露出担心的神情。
“他们不愿意告诉我原因,只表示我们必须自己走到塔那边。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坦尼斯不喜欢这样的状况。狮鹫兽以骁勇、独立着称,一旦他们效忠某个主人,他们
一定会誓死服从命令。西瓦那斯提的精灵贵族也因此代代背驯养狮鹫兽作为他们的座骑。
他们虽然体积比龙小,但闪电般的速度、锋利的爪子、尖锐的喙、锐利的后爪,都让他们
成为绝不可轻忽的敌人。据说狮鹫兽在克莱恩上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感到惧怕。他想
起一件事:这些狮鹫兽曾经毫不迟疑地穿越成群的恶龙,飞入塔西斯。可是现在这群狮鹫
兽竟然胆怯起来,他们降落在河岸边,拒绝听从阿尔瀚娜不断的命令。他们只是燥郁地在
河岸边等待,拒绝服从任何的命令。
最后大伙无计可施,只好从他们背上下来,卸下补给品。这些狮鹰混合的生物带着歉
意,优雅地飞上青天。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阿尔瀚娜忽视投向她的愤怒眼光,很快地说。“我们也只
能步行,就这样。反正路不远。”
大伙群聚在河岸边,看着深途的森林。没有人开口,每个人都紧张地搜寻着任何可能
的危险。但他们所看到的也只有白杨树林在落日的余晖中反射着夕照,小溪潺潺地流着。
森林中一片宁静,只有冬天的气息笼罩一切。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的同胞逃离这里是因为受到攻击?”坦尼斯终于忍不住问阿尔
瀚娜。
“如果这片土地这样也算是在恶龙的控制下,我搞不好还能变成溪谷矮人!”卡拉蒙
轻蔑地说。
“我们当时的确是!”阿尔瀚娜目光搜寻着任何不寻常的事物,回答道,“就像塔西
斯一样——恶龙满天飞舞!龙人大军走进我们宝贵的森林、肆无忌惮的烧杀——”她无法
继续说下去。
卡拉蒙靠近河风耳边低声说:“根本是捕风捉影嘛!”
平原人皱起眉头。“如果只是这样,我们未免太幸运了些。”
他看着精灵女子。“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我们到这边来,也许这是个陷阱。”
卡拉蒙考虑片刻,不安地看着他的弟弟,自从狮鹫兽离开之后,雷斯林的金色眼眸就
不曾离开过这座平静的森林。壮硕的战士悄悄地把剑从鞘中松开,走近提卡。看起来仿佛
意外船,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提卡害怕地看了雷斯林一眼,但仍紧紧地抓着卡拉蒙。
法师一直愣愣地看着这一片荒野。
“坦尼斯!”阿尔瀚娜陶醉于眼前的美景,忘形地将手放在他肩上,乐观地说:“也
许那个方法生效了!也许我的父亲打败了他们,我们可以回到久违的家园!喔,坦尼斯—
—”她兴奋地颤抖,“我们一定得立刻过河去弄个清楚!快来!渡船口就在下面不远的地
方——”
“等等,阿尔瀚娜!”坦尼斯大喊,但她已经沿着青翠的岸边奔跑起来,长裙也跟着
飞扬。“阿尔瀚娜!该死。卡拉蒙,河风追上去。金月,试着去和她沟通一下。”
河风和卡拉蒙不安地交换眼神,但还是照着坦尼斯的命令,沿着河岸跟在阿尔瀚娜身
后奔跑。金月和提卡缓慢地跟在后面。
“有人知道这片森林里面有什么吗?”坦尼斯低声问。“雷斯林——”
法师似乎没听见。坦尼斯又走近几步。“雷斯林?”他重复道,看见法师出神的看着
眼前的景物。
雷斯林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仿佛刚从梦中醒来。接着法师意识到有人在跟他讲话,他
闭上眼睛。
“什么状况,雷斯林?”坦尼斯间,“你感应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坦尼斯。”法师回答。
坦尼斯眨眨眼。“没有?”他追问。
“眼前好像有一片无法穿透的浓雾,一堵空白的墙。”雷斯林嘶哑地说。
“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应不到。”
坦尼斯专注地看着他,突然明白雷斯林没有说实话。但是为什么呢?
法师面无愧色地看着坦尼斯,嘴角甚至带着一抹微笑,仿佛他也知道坦尼斯并不相信
他,而他也丝毫不在乎。
“雷斯林。”坦尼斯低声说,“假设精灵国王罗拉克试着使用龙珠,将会发生什么事?”
法师看着眼前的森林。“你觉得可能吗?”他问。
“有可能,”坦尼斯回答。“阿尔瀚娜告诉过我一些事,她说罗拉克在伊斯塔的大法
师之塔中接受试炼时,龙珠和他为通,要求他带它逃离即将到来的大难。”
“他就服从了吗?”雷斯林的话声如同眼前小溪般的轻柔。
“是的,他把龙珠带回西瓦那斯提。”
“那么这就是伊斯塔的那颗龙珠,”雷斯林低语。他眯起眼睛,渴望地叹口气。“我
对龙珠并不很了解。”他冷冷地强调,“除了我告诉过你的部分。但我知道一件事,半精
灵,就算我们能活着离开,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你是什么意思?这里有什么危险吗?”
“这有什么不同吗?”雷斯林把手收进袖子中。“你也清楚我们势必得进入西瓦那斯
提。或者,你愿意放弃获得龙珠的机会?”
“但如果你看到什么危险,告诉我们!我们至少可以有心理准备——”坦尼斯怒气冲
冲地说。
“那么就先作好准备吧。”雷斯林低声说,接着他转身跟在哥哥的后面缓缓地行走着。
当夕阳落下时,大伙正好渡过那条河到了对岸。著名的西瓦那斯提森慢慢地被黑暗吞
没。黑夜像是刚刚渡船底下的黑色河水般地吞没了整座森林。
他们的速度非常地缓慢。一艘雕刻精致,借着精细的绳子和滑轮在两岸之前来回的渡
船第一眼看起来似乎状况还不错。但当他们一踏上船,开始航向对岸时,他们发现绳子已
经腐朽。渡船就在他们的眼前开始破损,河水也开始变色,带着血腥味的红棕色河水不停
地拍打着船体。
他们刚踏上对岸,开始卸下补给品时,绳子就在他们的眼前断成两半,渡船顺水流下。
晚霞同时也跟着消逝,夜色将他们完全包围。虽然天空十分的清朗,没有任何的云朵遮蔽,
但却看不见任何的星斗。天空中也没有红色或是银色的月亮。唯一的光芒来自小溪,闪烁
着妖异、邪恶的光芒。
“雷斯林,你的法杖。”坦尼斯说。他的声音在这森林中听起来震耳欲聋。连卡拉蒙
都退缩了一下。
“施拉克”雷斯林念出点亮水晶球的咒语。但它的光芒冰冷。
惨澹,似乎只有照亮法师奇异的双眸。
“我们得走进森林。”雷斯林发抖地说。他转身踉跄地走进黑暗的荒野中。
没人开口,也没人敢动。他们站在岸边,被不可见的恐惧所包围。恐惧来得毫无理由,
更因为这种不合逻辑的感觉,众人感到压力沉重。恐惧从地面向他们袭来,恐惧渗入他们
的四肢百骸,吸干了他们心灵和肉体的力量,恐惧感直透入脑髓。
在害怕些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的理由!没有可以让他们感到恐惧的事物,
却又对这一片虚无感到无比的恐惧,这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侵蚀着他们的灵魂。
“雷斯林说得对。我——我们得——得要走进森林——找到——找到可以过夜的地方
栖身。”坦尼斯用尽全身力气,牙关打颤地说。“跟——跟着雷斯林。”
他全身发抖,跌跌撞撞地走向前,不知道背后到底有没有人跟上,也不想知道。他可
以听见身后传来提卡的呻吟和金月试着用不听话的嘴唇念出祷文的断断续续声音。他也听
见卡拉蒙叫弟弟停下脚步,河风害怕地大叫。但这都无关紧要了,他得要赶快跑,赶快逃
出这里!他唯一的目标就是雷斯林法杖上的光芒。
他绝望地跟着法师走进森林中。当坦尼斯好不容易走到树的旁边时,他发现自己全身
力气都被抽干。他害怕得不能动弹,浑身发抖地跪下来,扑向前,双手抓向地面。
“雷斯林!”他害怕地说。
但法师也无能为力。坦尼斯最后看见的一件事就是雷斯林的法杖慢慢地,慢慢地从雷
斯林毫无血色的手中掉落,掉向地面。
这些树,这些西瓦那斯提著名的美丽的树林,经过多年的安排和设计,成了世上少有
的美景。坦尼斯四周全都是树,但现在这些树背叛了他们的主人,变成一座活生生、集恐
怖之大成的花园。连叶子也散发着诡异的绿光。
坦尼斯恐惧地看着四周。他这辈子看过许多诡异的事物,但从没有像眼前这么可怕的。
他想,这也许会让他疯狂。他急躁地四处乱绕,却找不到逃脱的路径。四周满满的都是树,
西瓦那斯提古老的树,变形、狰狞的树。
他四周的每棵树春来都被禁烟在永恒的煎熬中,仿佛连灵魂也得不到释放。扭曲的树
枝像是灵魂的肢体,痛苦地弯折着。曲折的树根露出地面,徒劳无功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树的生命力活生生地从树干上的大洞中源源流出,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成了痛苦的哀号。西
瓦那斯提的树木似乎落下红色的血泪。
坦尼斯完全没办法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或是已经经过多久的时间,他只记得自
己无意识地向着星辰之塔前进,看着它慢慢地出现树梢。他不停地走着,什么阻挡都没有
遇见。接着他听见坎德人害怕的尖叫,仿佛某种受伤的小动物。他转过身看见泰索何夫害
怕他指着那些变形的树,突然意识到坎德人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他身边还出现了脸色灰
白的史东,害怕得面无血色,不住哭泣的罗拉娜,恐惧地睁大眼睛的佛林特。
坦尼斯趋前拥抱罗拉娜,虽然他的手臂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人类血肉的温暖,但他的理
智还是清楚的告诉他,她并不在这里。
即使当她抱着他的时候,这种感觉让人更加不安。
接着他站在像是监狱的树林前,感觉到恐怖的气氛越来越浓。突然,各种扭曲变形的
动物从树林中冲出,扑向大伙。
坦尼斯拉出武器反击,但他的武器无力地在手中晃动着。他被迫将视线从这些无比恐
怖的生物身上移开。
骑着马,混在这群怪物中的是高大的精灵战士。他们浑身没有一丝肌肉,眼框中没有
眼珠,优雅的手臂上更只有白森森的一片。手上拿着闪着幽光的剑在大伙身旁四处冲杀,
吸取活人的血液。但只要一被武器砍中,他们就立刻像轻烟般消失。
但他们所造成的伤害则是千真万确的。正当卡拉蒙和一只身上长着毒蛇的恶狼奋战时,
他抬头看见一个精灵战士无声无息地贴近他身边,高举起长矛准备刺下。他尖叫着呼喊弟
弟的支援。
雷斯林念出,“兹。急拉南。凯尔。所司——阿兰/苏。卡力。甲拉兰”一团火球从
法师的手中飞奔而出,直射向那精灵……却一点作用也没有。它高举长矛,用不可思议的
怪力刺出,穿透了卡拉蒙的盔甲,穿透了他的肌肉,把他牢牢地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精灵战士把武器从卡拉蒙的肩上拔出。卡拉蒙扑倒在地上,他的鲜血和树干的汁液混
合在一起。雷斯林怀着难以想像的怒气,从手臂上的暗袋中掏出一把银色的匕首射向精灵,
让他连人带马一起消失无踪。卡拉蒙仍然无助地倒在地上,他的手臂和肩膀只剩一丝肌肉
连结。
金月开始低头替他祈祷,但她的信仰在这无边的恐惧中也开始动摇,连祈祷文都无法
念得正确。
“帮助我,米莎凯。”金月祈祷,“帮助我医治我的朋友。”
恐怖的伤口慢慢地开始愈合。虽然鲜血仍然不停地向外涌出,但死神已经暂时放过了
这个战士。雷斯林跪在哥哥身边和他说话。突然法师闭上了嘴。他瞪着卡拉蒙身后的树林,
无法置信地张大奇异的双眸。
“是你!”雷斯林嘶哑地说。
“谁啊?”卡拉蒙衰弱地问,听见雷斯林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惊讶与恐惧。大汉看着
眼前的一片绿光,却什么都看不见。“你是什么意思?”
但雷斯林专注地和另一个对象谈话,并没有回答。
“我需要你的帮助,”雷斯林严肃地说。“现在,就跟以前一样。”
卡拉蒙看见弟弟伸出手,仿佛跨越极大的鸿沟,他莫名地感到无比的害怕。
“不,小弟!”他慌张地抓住弟弟。雷斯林的手放下来。
“我们的约定还是照旧。什么?你还要更多?”雷斯林静默片刻,接着叹口气。“你
说吧!”
法师倾听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卡拉蒙仔细地看着他弟弟,注意到他泛黄的脸孔变得苍
白。雷斯林闭上眼睛,仿佛正吞着那苦涩的药汁。最后他低下头。
“我接受。”
卡拉蒙尖叫着看着雷斯林的外袍,象征他在这个世界上完全中立的红施,开始慢慢地
变成血红色,暗红色,最后变得更深……黑色。
“我接受。”雷斯林更为平静地说。“同时也明白未来是可以改变的。我们要怎么做?”
他倾听着。卡拉蒙抓着他的手,绝望地哀号着。
“我们要怎么活着到达塔中?”雷斯林询问他隐形的导师。他再一次的仔细听着,又
点点头。“我会得到我需要的?很好,祝你好运,如果你可怕的旅程中会有好运的话。”
雷斯林站起身,黑袍在他身边迎风招展着。法师不顾卡拉蒙的啜泣,和金月看见黑抱
时的惊讶,开始找寻坦尼斯。他找到了半精灵,后者正靠着一棵树,和一群毫不疲倦的精
灵作战。
雷斯林冷静的从袋子里掏出一撮兔毛和炭笔。他用左手揉搓着它们,伸出右手开始念,
“兹。基拉南。凯尔。咖吨。所莎恩/苏。
卡力。甲拉兰“。他的手指飞窜出数道闪电,划破混着绿光的空气,射向那些精灵战
士。他们跟着消失了。坦尼斯跌跌撞撞地后退,似乎筋疲力尽。
雷斯林站在被树林所包围的空地上。
“快来我身边!”法师命令同伴。
坦尼斯迟疑了一下。精灵战士沿着空地边缘不停地往前闯,但只要雷斯林举起手,他
们就仿佛撞上一堵隐形的墙。
“快站在我身边。”自从雷斯林接受大法师之塔中的试炼后,大伙惊讶地第一次他用
正常的声音说话。“快点,”他又说。“他们现在不会攻击,他们害怕我。但我没有办法
一直阻挡住他们。”
坦尼斯向前走,红色胡子下的脸色苍白,额上的伤口不住地冒着血。金月扶着卡拉蒙
踉跄地走向前。他紧抓着流血的手臂,表情痛苦地扭曲。慢慢地,一个接着一个,大伙都
走进了保护圈中,最后只剩下史东站在圈外。
“我知道最后一定会这样的。”骑士慢慢地说。“我宁死也不接受你的庇护,雷斯林。”
话声刚落,骑士转身走进森林的更深处。坦尼斯看见精灵的首领比了个手势,他手下
恐怖的军团跟在后面。半精灵开始迈步往前,然后感觉到一只出奇强壮的手抓住他。
“让他走。”法师严肃地说,‘不然我们会全部倒下的。我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们一定要设法走进星辰之塔中。我们得要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
因为这恶梦中的每一个可怕的生物、每一个变形的生命都会尽全力阻止我们。但你们得先
知道一件事:我们身在梦中,罗拉克的恶梦中。
也是我们自己的恶梦。我们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也可能反被拖累。记得,虽然我们
的身体还是醒着的,但我们的心灵却是沉睡着的。除非我们真的相信,否则死亡只存在你
的心灵中——“
“那我们为什么没办法醒来?”坦尼斯愤怒地质问。
“因为罗拉克的信念太过强烈,而你的信念没有那么执着。
当你们最后可以说服自己这的的确确是个梦的时候,就是你们醒来的时候。“
“如果这是真的。”坦尼斯问,“如果你相信这是个梦,那么为什么你没有醒来?”
“也许,”雷斯林微笑着说,“我宁愿不要醒来。”
“我不明白!”坦尼斯挫折地大喊。
“你会明白的。”雷斯林严肃地预言,“不然你就会死。不管怎么样,反正结果都没
有多大的差别。”


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Someone rewarded for the past endeavors;
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Did winter evercome?
Alas, it has gone.
[50 楼] | Posted:2004-01-19 09:15| 顶端
薛比·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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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醒来的梦未来的影像

   雷斯林不顾众人惊愕的眼光,走向正紧抓着流血手臂的哥哥。
“我会照顾他的。”雷斯林对金月说,一面用穿着黑袍的手扶住哥哥。
“不可以。”卡拉蒙吃了一惊。“你不够强壮——”当他感觉到弟弟手臂支撑着他时,
立即闭上了嘴。
“我现在已经够强壮了,卡拉蒙。”雷斯林从容地说着,这种态度让战士感到一阵寒
意。“靠着我,亲爱的哥哥。”
因为恐惧和疼痛,卡拉蒙这辈子第一次虚弱到需要雷斯林的扶持。法师扶着他,两人
并肩穿过这可怖的森林。
“发生了什么事,小弟?”卡拉蒙断断续续地问,“你为什么换上黑袍?你的声音—
—”
“省点体力吧,哥哥。”雷斯林轻声建议。
两人往森林的深处走去,不死的精灵战士从树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他们可以感觉
到支撑这些死亡躯体的强烈恨意,可以清楚地看到在空洞眼框中闪烁着的微光。但没有任
何人胆敢攻击这穿着黑袍的法师。卡拉蒙感觉到自己温热的鲜血从指缝间不断地涌出,滴
在地上被黏液所覆盖的落叶上。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开始产生幻觉,觉得自己的影子
越来越强壮,而自己正一步步地迈向死亡。
坦尼斯在树林中奔跑着,搜寻着史东。他发现他正在和一群明暗不定的精灵战士搏斗
着。
“这是个梦!”坦尼斯对着正不停劈砍着这些不死生物的骑上大喊。骑士每次砍中敌
人,都只让他们暂时消失,接着又立刻出现。半精灵抽出剑,奔向前和史东并肩作战。
“呃!”一支箭射进骑士手臂,他跟着低呼一声。因为锁子甲护住了他的手臂,伤口
不深,但血却不停地喷出。“这会是梦吗?”史东一面拔出洁血的箭簇,一面咬牙说。
坦尼斯跃至骑士身前,让敌人不致逼近,直到史东能够止住伤口的血为止。
“雷斯林告诉我们——”坦尼斯刚开口。
“雷斯林!哈!看看他穿的袍子,坦尼斯!”
“但是你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西瓦那斯提!”坦尼斯困惑地抗议。他有种和自己争执
的奇怪感觉。“阿尔瀚娜说你们在冰墙冰河里!”
骑士耸耸肩。“也许有人派我来帮助你们。”
好吧。这是个梦,坦尼斯告诉自己,我将要醒来,但四周没有任何的改变,精灵仍然
在眼前,仍然在不停地攻击。史东一定是对的,雷斯林说谎。就像他在进入森林前也说了
谎是一样的道理。但为了什么呢?有什么理由吗?
接着坦尼斯想起来了:龙珠!
“我们得在雷斯林之前赶到塔中!”坦尼斯对史东大喊。“我知道法师的目的了!”
骑士只能点点头。从那时开始,坦尼斯只记得自己一寸一寸,不停战斗才能向前迈进。
一次又一次,两名战士击退不死的精灵战士,却被更多的敌人攻击。时间慢慢地流逝,但
他们对时间一点概念都没有。几分钟前太阳还照亮着这一片诡异的绿,马上夜晚就像恶龙
的翅膀掩盖大地。
就在黑夜来临时,史东和坦尼斯看见了那座塔。用大理石建造的塔反射着白色的光泽。
它耸立在一片空地之中,像是只从坟墓中伸出的骷髅手指。
一看见那座塔,两个人都立刻拔腿狂奔。虽然早已筋疲力尽,但两个人都不想在日落
之后留在这片森林中。精灵战士看见到手的猎物就要脱逃,开始愤怒地尖啸,紧追在后。
坦尼斯不停地跑着,觉得肺部快要爆炸了。史东跑在他前面,不停砍杀着出现在他们
面前的精灵战士。正当坦尼斯快要抵达塔旁时,他觉得有支树根抓住了他的脚。他一头摔
在地上。
坦尼斯紧张地试图挣脱,但树根越抓越紧。正当坦尼斯不停挣扎时,一个不死精灵,
脸上的神情扭曲,高举起一支长矛,准备要刻穿他的身体。突然间那精灵睁大双眼,长矛
脱手,一柄剑砍穿了他透明的身体。精灵尖叫着消失。
坦尼斯抬头看看是谁救了自己一命。他看见一个奇异的战士,虽然奇装异服却很熟悉。
战土拿下头盔,坦尼斯看见她棕色的双眼!
“奇蒂拉!”他吃惊地倒抽一口凉气。“你在这里!怎么会?
为什么?“
“我听说你需要人帮忙。”她说,她捉弄人的笑容比以往更有魅力。“看来我是对的。”
她伸出手。
他握住伸出的手,迷惑地被拉起来。她感觉起来十分真实。
“前面那是谁?史东?好极了!就像当年一样!我们要进塔里去吗?”她看见坦尼斯
脸上惊愕的神情,大笑着问。
河风独自一人,和不停出现的精灵战士奋战。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接着他听见
一声清澈的呼喊。他抬头看见了奎苏的族人!他兴奋地大喊。但,出乎意料的,他看见他
们将箭头指向他。
“不可以!”他用奎苏语大喊,“难道你们不认得我了?我——”奎苏的战士用箭回
答了他的问题。河风感觉到乱箭一支接一支的插在他身上。
“是你把蓝色水晶杖带来的!”他们大喊。“是你的错!我们的村庄被摧毁是你的错!”
“我不是有意的,”当他倒在地上时,他低声地说。“我不知道,请原谅我。”
提卡不停地砍杀着挡路的精灵战士,却看到他们一下子全变成了讨厌的龙人!他们爬
虫类的双眼血红,长舌舔着长剑。恐惧让这个酒吧的女服务生感到一阵恶寒。她跌跌撞撞
地撞上史东,骑士气冲冲地转过身叫她别挡路。她跟跄地绊到了佛林特,矮人不耐烦地推
开她。
提卡双眼之中满是泪水,害怕地看见龙人的肌肉从白骨上长出,重新加入战斗的行列。
之后她失去控制,疯狂地砍杀着每一个会动的物体。
直到她看见雷斯林穿着黑袍出现在她眼前,她才恢复了神智。法师一言不发地指向前,
顺着他的手指——她看见佛林特死在她的脚下,被她疯狂挥舞的剑给砍死。
是我带他们来的,佛林特想。这是我的责任,我是最年长的,我得要带他们逃出这里。
矮人卸下战斧,大吼着冲向精灵战土。但他们只是不断地嘲笑他。佛林特愤怒地走向
前,却发现自己步履瞩珊。他的关节开始肿大,令人难以忍耐的疼痛。他满布岁月痕迹的
手指颤抖着,让战斧也跃到地上。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接着他明白为什么精灵不攻击他。
他们打算让衰老结束他的生命。
即使他知道了这件事,佛林特感觉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开始不清。他拍着背心
的口袋,想不起来自己把老花眼镜放到哪里去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一个熟悉的身
影。是提卡吗?没带眼镜他看不清楚——金月在扭曲、变形的树林中奔跑着。她感觉到孤
独、迷失,拼命地找寻着自己的朋友。她听见从很远的地方,河风在金铁交击的声音中呼
喊她的名字。接着她听见呼喊她的声音被痛苦的哀号硬生生地切断。她不顾一切地拨开技
极冲向前,全身被割得伤痕累累。最后她终于找到了河风,战士躺在地上,全身插满了箭
簇——她所熟悉的箭!
她跑向他,跪在他身边。“治好他,米莎凯。”她像往常一般地祈祷。
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河风灰白的双颊上依;日没有任何的血色。他的眼珠依然丝毫
不动,定定地看着染着绿光的天空。
“你怎么不回答呢!治好他!”金月对诸神哭喊。接着她知道了。
“不要啊!”她尖叫。“惩罚我吧!是我对你们产生疑惑!是我对你们的信念有了动
摇!我看着塔西斯被焚,孩子们在痛苦和哀号中死去!你们怎么可以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我试着要相信你们,但当我看见那种惨况的时候,我禁不住有了动摇!不要惩罚他……”
她啜泣着趴在丈夫的尸体上,对逐渐逼近的精灵战士毫无反应。
泰索何夫着迷于眼前的恐怖景象,再度离开了小路,这次他发现,不知怎么一回事,
他的朋友们摆脱了他。不死生物也不理他。这些靠着恐惧维生的形体在他的小身体里感觉
不到任何的恐惧。
最后,在四处游荡了几乎整整一天后,坎德人终于到了星辰之塔的大门口。在这里,
他快乐的旅程到了终点,因为他找到了朋友们:至少是其中一个。
提卡靠着紧闭的大门,正和一群丑陋的难以想像的敌人奋战。泰斯知道只要她能够躲
进塔里,就一定可以逃过一劫。他狂奔向前,小身体轻易地穿过这场恶斗,跑到门口,开
始仔细地检查大门的锁,提卡则疯狂地挥舞着长剑,阻挡那些精灵。
“快点,泰斯!”她害怕得快要窒息。
那是个非常简单的锁,只有一个构造简单的机关防护着它,泰斯很惊讶精灵们干嘛要
费这个手脚。
“我几秒钟就可以打开这个锁。”他宣布。正当他开始下手的时候,背后有人撞了他
一记,让他的手滑了一下。
“喂!”他转过身,恼怒地对提卡喊。“小心一点——”他把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吞回
去。提卡躺在他的脚边,红发上沾满了鲜血。
“不,提卡不要!”泰斯低呼。也许她只是受了点伤!也许如果他能够把他带进塔里
面,会有人可以救她。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手开始发抖。我得要赶快,泰斯紧张地
想。这门为什么不开?构造明明很简单啊!他生气地捶向那个锁。
销咖哒一声弹开,同时他感觉到手指被轻轻地刺了一下。通往塔内的大门慢慢地打开。
但泰索何夫只是愣愣看着手指上的一个小红点。他转头看着锁,上面有一个金色,小小的
针反射着光芒。一个简单的锁,一个简单的机关。他应该可以轻松解决的。
当毒性开始发作,他感觉到全身发热,一低头,却看见一切都太迟了。提卡死了。
雷斯林和他的兄弟毫发无伤地通过了森林。卡拉蒙惊讶地看着雷斯林用威力强大的魔
法赶走敌人,有些时候则是单纯的用言语就击退这些如潮水般涌来的怪物。
雷斯林非常体贴,细心地考虑到别人。卡拉蒙这一天中必须不停地休息。傍晚的时候,
卡拉蒙只能勉力拖着双脚走向前,甚至还得倚靠着他的弟弟。卡拉蒙越变越虚弱,雷斯林
则越变越强壮。
最后,当夜幕低垂,为这恐怖的一天划上句点时,这对双胞胎终于抵达了星辰之塔。
他们在这边停下脚步,卡拉蒙全身发热,痛得无法忍受。
“我得要休息一下,小弟。”他喘息着说。“把我放下来。”
“当然,哥哥。”雷斯林温柔地说,他扶着卡拉蒙靠上珍珠色的墙壁,用冷静的双眼
打量着哥哥。
“再会了,卡拉蒙。”他说。
卡拉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双胞胎弟弟。战士可以看见树林的阴影中仍然有绝不放弃
的怪物在虎视耽耽地看着他。当他们知道有能力驱逐他们的法师将要离开后,开始慢慢地,
一步一步地逼近。
“小弟。”卡拉蒙慢慢地说。“你不能就把我丢在这里!我没办法抵挡他们。我没有
力气了!我需要你!”
“也许吧,但你也看得出来,亲爱的哥哥,我不再需要你了。
我已经获得了你的力量。现在,我终于摆脱了大自然残酷的安排,我又是一个完整的
人了。“
卡拉蒙无法理解地看着他,雷斯林开始转身离开。
“小雷!”
卡拉蒙绝望的哀号让他止住脚步。雷斯林回头看看自己的双胞胎哥哥,他的金色双眼
在黑色的兜帽下显得更加炯炯有神。
“又弱又怕的感觉如何,亲爱的哥哥?”他柔声问。雷斯林转过身,跨过星辰之塔门
口提卡和泰索何夫的尸体,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
史东、坦尼斯和奇蒂拉刚抵达塔底,就看见草丛中躺着一具躯体。如幻影般的幽灵和
精灵战士开始围绕着他,不停地用手中冰冷的武器攻击着,一边尖啸着。
“卡拉蒙!”坦尼斯心碎地大喊。
“他的弟弟呢?”史东斜眼看着奇蒂拉,“毫无疑问的是弃他于不顾了。”
坦尼斯摇着头,众人跑上前去帮助他。史东和奇蒂拉用手中的剑将幽灵们阻挡住,坦
尼斯则开始察看身受重伤的卡拉蒙。
卡拉蒙张开模糊的双眼,在眼前的一片血红中,勉强认出坦尼斯的模样来。他努力地
试着要说话。
“保护雷斯林,坦尼斯——”卡拉蒙咳出一大口血。“我不会继续在他身边了,帮我
照顾他。”
“照顾雷斯林?!”坦尼斯愤怒地问。“他把你留在这边等死,等死耶!”坦尼斯抱
紧卡拉蒙,卡拉蒙疲倦地闭上眼。“不,你错了,坦尼斯。是我叫他走的……”战士的头
无力地向前一委。
夜色开始笼罩他们。精灵们消失了。史东和奇带拉并肩站在死去的战士身边。
“我刚刚跟你说过什么?”史东粗鲁地问。
“可怜的卡拉蒙。”奇蒂拉蹲在卡拉蒙身边。“我一直知道最后会是这样子的。”她
沉默了一会,接着柔声说,“所以我的小雷斯林终于已经拥有了真正的力量,”她嘲讽地
自言自语。
“那是用你弟弟的命换来的!”
奇蒂拉转头看着坦尼斯,仿佛试着要了解他说的话。接着她耸耸肩,低头看着倒卧在
自己血泊当中的卡拉蒙。“可怜的孩子。”她低声说。
史东用斗篷盖住战士的尸体,众人开始搜索塔的入口。
“坦尼斯——”史东指着眼前说。
“喔,不要,不要是泰斯。”坦尼斯喃喃说。“还有提卡。”坎德人的尸体正好在门
后面,他小小的肢体因为剧毒的副作用而卷曲着。他身旁躺着提卡,一头红发浸在血泊中。
坦尼斯跪在他们身边,坎德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包在;临死前的挣扎中打了开来,东西
散了一地。
坦尼斯看见金色的闪光。他弯下身去捡起了一个精灵所制作的戒指,雕刻着长春藤的
模样。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双手捂住脸,泪水开始不争气地滑下。
“坦尼斯,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史东把手放在朋友的肩上。“我们一定得继续前
进,结束这整个恶梦。如果我做不到,那么我至少要杀了雷斯林之后再死。”
死亡不过是个幻象,这只是个梦,坦尼斯不停地念着。只这是法师所说的话,而他也
看见了法师的所作所为。
我会醒来的,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去相信这是一个梦。但当他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
坎德人的尸体仍然无情地出现在他眼前。
坦尼斯紧握住手中的戒指,跟着其他两个人走进了被青苔所覆盖的大理石走道。精致
的绘画高挂在墙上的金制架子上。透过高大、沾满污迹的窗户射进了一道鬼魁般的微光。
这条走道也许以前非常的美丽,但现在连墙上的壁画都有着死亡的气息。三个人走着,慢
慢地注意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闪烁着奇异的绿光。
众人可以感觉到绿光中所含的能量,仿佛像温暖的太阳般一阵阵地击打着脸庞。
“邪恶的中心。”坦尼斯说。他的心中充满各种激动的情绪,愤怒、懊悔、复仇的冲
动。他开始跑向前,但那道绿光像是实体般的,夹带着周遭的空气开始挤向他,最后连踏
出一步都需要非常大的努力。
奇蒂拉在他的身边跌跌撞撞地走着,虽然坦尼斯自顾不暇,但他还是伸出一只手搂住
奇蒂拉。奇蒂拉的脸上满是汗水,黑色的头发紧贴在湿透的前额上。她的眼中充满恐惧,
坦尼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害怕。史东开始剧烈喘息,渐渐支撑不住自己穿着沉重盔甲的身
躯。
一开始,他们似乎一点进展都没有。慢慢地他们发现自己正在一寸一寸地向那个发出
绿光的房间前进。那片光芒现在已经强到让人无法直视,每一步都必须花费更多的力气。
他们已经疲惫不堪,肺像是有火在烧,肌肉无比酸痛。
正当坦尼斯觉得自己再也无法踏出一步时,他听见有个声音呼喊他的名字。他抬起正
剧烈疼痛的头,看见罗拉娜站在面前,手中拿着剑,她似乎完全不受周遭压力的影响,欢
天喜地向着他跑来。
“坦赛勒斯!你没事!我一直在等——”她把话吞回去,看着坦尼斯搂着的女人。
“是谁——”罗拉娜开口问,接着她突然明白了。这就是那个人类女子,奇蒂拉。坦
尼斯爱着的女人,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接着转成血红色。
“罗拉娜——”坦尼斯感觉到不知所措,为了自己竟然让她难过感到十分沉重的罪恶
感。
“坦尼斯!史东!”奇蒂拉指着身后大喊。
每个人听见她话声中的恐惧,都立刻转过身来看着那染着绿光的走道。
“Dradus Tsaro,deghtyah!”史东惊讶地用索兰尼亚语说。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绿龙,它的名字叫做湛青。血暴,它是克莱恩上少数的巨龙。
只有最巨大的红龙身躯会比它庞大。
它闻到了钢铁、人类、精灵血肉的味道,在走廊上搜寻着,身上散发出令人难以逼视
的绿光。它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大伙。
他们没办法移动分毫,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无法动弹,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龙摧枯
拉朽的撞开整个走廊,仿佛这些大理石都只是干掉的泥巴。它张开血盆大口,湛青沿着走
廊走向他们。
他们什么事都不能做。武器在僵硬的手中无用的晃荡着。他们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死状。
正当巨龙渐渐逼近时,一个影子从没人发现的走道中冒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
“雷斯林!”史东静静地说。“我以诸神之名起誓,你将为你哥哥的死付出代价!”
骑士忘记了眼前的巨龙,脑中只有卡拉蒙僵硬的身躯,他高举着剑扑向法师。雷斯林
只是冷冷地瞪着他。
“尽管杀了我,骑土,你就会亲手毁灭了自己和所有的人。
因为我的魔法,只有借着我的魔法——你们才有机会打败湛青。
血暴!“
“站住,史东!”虽然他的心中也同样充满了恨意,但坦尼斯知道法师是对的。他可
以感觉到雷斯林的黑袍中散发着强大的气息。“我们需要他的力量。”
“不可以,”史东摇着头,雷斯林靠近大伙,他则一步步地后退。
“我以前就说过,我绝不会靠他保护。现在不会。再会了,坦尼斯。”
在任何人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史东走过雷斯林,朝向湛青。血暴走去。绿龙等待着
自从他征服了西瓦那斯提之后第一次的挑战,渴望地摆动着他的头。
坦尼斯紧抓着雷斯林。“想想办法!”
“骑士挡住了我。我施的法术也会杀了他的。”雷斯林回答。
“史东!”坦尼斯大喊,他的声音空洞的回响着。
骑士迟疑了一下。他侧耳倾听着,但并不是在听坦尼斯的声音。他听见的是一阵清澈、
响亮的喇叭声,它的乐声像是家乡白雪覆盖的山脉上冰冷的空气般,清脆、单纯的喇叭声
抚平了他被恐惧、绝望所掩盖的心灵。
史东发出雀跃的战呼回应这喇叭声。他高举起宝剑,那柄他父亲传下来,剑鞘上有着
翠鸟和玫瑰的古董。一扇破碎的窗户中照进了一道月光,银色的月光反射在刀锋上,穿透
了这浓密、邪恶的绿光。
喇叭声再次响起,史东也再次回应,但这次他发不出声音来。因为喇叭的乐声变调了,
不再甜美清澈,它的声音粗鲁,充满了嘲笑的意味。
不!史东靠近绿龙的时候想。这明明是敌人的号角声!他被骗进陷阱中了!他可以看
见四周被龙人士兵包围,嘲笑着他的愚笨和粗心。
史东停下脚步,他紧抓住刻的手开始在手套里冒汗。无法击败的巨龙就在他面前,四
周还包围着无数的士兵,每个都舔着嘴唇,等待着他自投罗网。
恐惧在史东的胸口堆积,他的皮肤变得又冰又黏。号角三度响起,这次更加的恐怖、
邪恶。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没有意义。
死亡、毫无荣誉的下场在等待着他。绝望笼罩着他,他无助地看着四周。坦尼斯呢?
他需要坦尼斯的时候却找不到他。他无助地不停覆诵着骑士信条,荣誉即吾命,但这些字
句在他的耳中听来空洞、无意义。他不是个骑士。这信条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他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愚蠢幻梦中!史东的宝剑开始颤抖,接着掉下地;他的创躺在
地上,他像个孩子般的跪在地上啜泣着,不愿意面对眼前的恐惧。
湛青。血暴利爪一挥就结束了史东的生命,湛青。血暴用利爪穿透了他的身体,接着
不屑地将他丢到地上,成群的龙人蜂拥而上,想要将他砍成肉酱。
但他们被阻挡住了。一个在月光下闪着银光的身形跑向骑士的身体。罗拉娜很快地低
下身,拿起史东的宝剑。接着直起身,她面对着那些龙人。
“敢碰他就得死,”她含着眼泪说。
“罗拉娜!”坦尼斯尖叫着试着跑向前帮她忙。但龙人扑向他。他拼命地砍杀着,试
着要靠近精灵女子。当他快要到达罗拉娜身边时,他听见奇蒂拉呼喊着他的名字。他回头
看见她正被四名龙人包围。半精灵迟疑地停下脚步,就在那一刻,罗拉娜的身体被龙人一
剑穿透,倒在史东的身体上。
“不要啊!罗拉娜!”坦尼斯大吼着冲向她。但他又听见奇蒂拉再度呼救,他停下来
捧住头,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奇蒂拉倒在敌人的攻击下。
半精灵迷惘地啜泣着,觉得自己快被逼到疯狂的边缘,渴望死亡可以结束这样的痛苦。
他紧抓住姬斯——卡南的魔剑,冲向那只绿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杀掉敌人,或是干脆被
杀。
但雷斯林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像是个黑曜石制成的墓碑,站在巨龙面前。
坦尼斯倒在地上,知道自己的死亡已经注定。他紧抓着手中的金戒指,等待着死亡的
降临。
接着他听见法师吟唱出威力强大的咒语,巨龙愤怒的大吼。
两者在死斗着,但坦尼斯不想去管。他紧闭上双眼,不听外界的所有声音,只有一样
东西还有意义——他手中握着的金戒指。
突然坦尼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戒指压着他的手掌:金属的部份感觉起来冰冷,边缘则
很粗糙。他可以感觉到上面雕刻着的图案割裂他的手掌。
坦尼斯闭上眼,用力握着那戒指。金子紧压着他,深深的陷入肉里。痛……真痛……
我在做梦!
坦尼斯睁开眼。索林那瑞的银色光芒和努林增瑞的红色光芒照耀着眼前的高塔。他躺
在一片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他的手紧紧握着,让自己痛醒过来。疼痛!戒指。恶梦!坦
尼斯记起了刚刚的梦境,惊恐地坐起身。但整个大厅里只有一个人。雷斯林软瘫在墙边,
不停咳着。
半精灵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雷斯林。他越走近就越可以看见雷斯林的唇边
挂着血迹,就如同他瘦弱身躯上披着的血红色袍子一般。
梦境。
坦尼斯打开手。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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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梦境结束 恶梦开始

半精灵打量着大厅四周。此地就像他的手般空无一物。朋友们的尸体不见了,绿龙也
不见了。一面破墙中吹来一阵冷风,吹过雷斯林身上的红饱,卷起地面上的枯叶。半精灵
走到雷斯林身边,正好抓住缓缓倒下的年轻法师。
“他们呢?”坦尼斯摇着雷斯林问。“罗拉娜?史东?其他人,你的哥哥呢?他们都
死了吗?”他看着四周。“还有那只龙——”
“龙已经离开了。当龙珠知道它没有办法打败我的时候,它就把龙送走了。”雷斯林
推开坦尼斯,自己倚墙站着。“当时它没有办法击败我。但现在却连个小孩子都可以打倒
我。”他沮丧地说。
“至于其他人……”他耸耸肩。
“我不知道。”他奇异的双眼看着坦尼斯,“你活下来了,半精灵,因为你的爱非常
的坚定。我活下来则是因为我的野心。我们借此在恶梦和现实间保持连结。我们怎会知道
其他人现在如何呢?”
“那么卡拉蒙还活着。”坦尼斯说。“因为他对你的爱。他用最后一口气求我饶你一
命。告诉我,法师,我们刚刚看到的未来不能改变吗?”
“何必要问呢?”雷斯林疲倦地说。“坦尼斯,难道你现在就要杀了我吗?”
“我不知道——”坦尼斯轻声说,一边想着卡拉蒙的遗言。“也许吧。”
雷斯林难过地笑了笑。“省省力气吧!”他说。“随着我们站在此地,未来依旧不断
改变,否则我们便算不上是诸神的子嗣、而是他们游戏中的棋子。但——”法师离开刚刚
靠着的墙,“一切尚未结束。我们得要找到罗拉克和龙珠才行。”
雷斯林沿着走廊前进,倚着他的玛济斯法杖。水晶球的光芒照亮刚刚闪耀着绿光的走
道。
绿光,坦尼斯站在走道中,百思不解,试着要将梦幻与现实分开。因为梦中的景物比
他此刻所见的还要真实。他看着破碎的墙壁。刚刚真的有只龙在这边?走廊的尽头刚刚真
的有让人不能直视的绿光吗?但现在夜幕低垂,走廊一片黑暗。他们刚来的时候还是早晨,
那时月亮还没升起,现在却已变成满月。到底过了多少夜?过了多少天?
接着坦尼斯听见走廊底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小雷!”
法师停下脚步,肩膀低下,慢慢地转过身。
“我的兄弟。”他低声说着。
卡拉蒙毫发无伤地站在走廊中间,在星光下看着他的双胞胎弟弟。坦尼斯听见雷斯林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很累了,卡拉蒙。”法师咳嗽,带着嘶嘶声地吸了一口气。
“在恶梦结束、三个月亮落下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雷斯林伸出瘦弱的手。
“哥哥,我需要你的帮助。”
坦尼斯听见卡拉蒙发出了啜泣声。大汉跑进房间,长剑发出恼人的噪音。他跑到弟弟
身旁,搂着他。
雷斯林倚着卡拉蒙强壮的臂膀。双胞胎一起走过破碎的墙壁,朝坦尼斯看见绿光和巨
龙的房间走去。坦尼斯心中忐忑不安、跟着他们前进。
三个人进入了星辰之塔的待客厅。坦尼斯好奇地四处打量着。他以前常常听见人们称
颂着它的美丽。奎灵诺斯的太阳之塔是为了缅怀这座星辰之塔所建。两座塔有些类似,但
却又不完全相像。一座充满了光亮,另一座却充满了黑暗。他看着四周。顶上的大理石尖
塔闪烁着珍珠色的光芒。
塔的目的是收集月光,就像太阳之塔是设计来收集阳光是一样的。塔中的窗户是宝石
所制造的,专门用以折射、收集两个月亮的光线,让红白两色的光在大厅中交错。但如今
宝石全破掉了。
穿透它们的月光也随之扭曲了。银色的月光像是尸体般的惨白,红色则像是鲜血般。
坦尼斯颤抖着看向顶端。在奎灵诺斯,天花板上是绘制着星座。两个月亮及太阳的壁
画。
但这塔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刻出来的黑洞。透过那个洞,可以看见无边无际的黑
暗。没有任何发亮的星辰。像是满天星斗中出现黑色的洞穴。正当他思考着个中含意时,
雷斯林开口说话,他转身聆听着。
就在这会客厅的中央,阿尔瀚娜的父亲罗拉克就坐在那边。
他萎缩、扭曲的身体几乎消失在一个雕刻着鸟兽的巨大王座之中。
王座或许也曾美丽,但此刻王座上的鸟兽全成了骷髅。
罗拉克动也不动地坐着,他的头往后仰,仿佛正无声地呐喊着。他的手则放在一颗圆
形的水晶球上。②“他还活着吗?”坦尼斯感觉到一阵寒意。
“是的!”雷斯林回答。“无时无刻在忏悔。”
“他怎么了?”
“他活在恶梦中。”雷斯林回答,边指着罗拉克的手。“那就是龙珠,显然他企图控
制它。可惜他不够坚定,所以反而被龙珠所控制。龙珠唤来了湛青。血暴守护西瓦那斯提,
巨龙决定让他活在恶梦之中来折磨他。罗拉克沉睡在这恶梦当中,他深爱着这片土地,所
以恶梦成真了。因此我们当初进入的就是他的恶梦。他的梦——以及我们的。因为打从我
们走进西瓦那斯提起,我们也同时落入巨龙的掌握之中。”
“你早知道我们将会面对这事!”坦尼斯抓住雷斯林,把他扳过来,指控他,“你早
知道我们会走过这么可怕的地方,早在河边你就知道了——”
“坦尼斯。”卡拉蒙警告着挪开半精灵的手。“不准这样对他。‘”
“也许吧!”雷斯林操着肩膀。他迷起眼睛。“也许不。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所知道
的一切!”
在他来得及回答之前,坦尼斯听见一声低呼,听来似乎是从王座底下发出的。坦尼斯
气急败坏地看了雷斯林一眼,旋即转过身看着声音的来源。他小心地举起剑,走近那个方
向。
“阿尔瀚娜?!”
精灵女子趴倒在父亲身上,头枕在他的膝盖哭泣着,她没发现坦尼斯,他走向她。
“阿尔瀚娜。”她温柔地说。她迷惑地抬起头。
“阿尔瀚娜。”他再说。
她眨眨眼,浑身发抖地抓住他,仿佛努力抓住现实世界。
“半精灵!”她低呼,“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见法师说这是个梦。”
阿尔瀚娜害怕地回想。“我——我拒绝相信这个梦。我醒了,却发现恶梦成真了!我美丽
的家园变成了恐怖的废墟!”他双手遮住脸。坦尼斯跪在她身边,搂紧她。
“我在梦中一路走来。花了我好几天的时间。”她紧抓着坦尼斯,“正当我要进入塔
中时,巨龙抓住了我。它把我带到这边,带到我父亲的面前,想要叫他杀了我。但即使在
恶梦里,我的父亲也无法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所以湛青就用幻觉来折磨他:就是它拷
打、羞辱我的景象。”
“你呢?你也看见了吗?”坦尼斯抚摸着这女子黑色、柔顺的长发,低声问。
一会儿之后,阿尔瀚娜开口,“没有那么可怕,我知道这是个梦。但我的父亲以为那
是真的——”她开始啜泣。
半精灵用手势叫卡拉蒙过来。“带阿尔瀚娜到她可以躺下来休息的地方。我们会尽量
帮助她的父亲的。”
“我没事的,哥哥。”雷斯林回应卡拉蒙关心的眼光。“照着坦尼斯的话做。”
“来吧!阿尔瀚娜。”坦尼斯扶着她站起来。她踉跄地走着。
“有你可休息的地方吗?你需要恢复体力才行。”
她原本想抗拒,但她发现了自己有多衰弱。
“带我到我父亲的房间。”她说。“我会告诉你怎么走。”
卡拉蒙扶着她,两人慢慢地走离这个大厅。坦尼斯回头看着罗拉克。雷斯林站在精灵
王之前,坦尼斯听见法师低声地自言自语。
“怎么了?”半精灵小声地问。“他死了吗?”
“谁?”雷斯林慌张地眨着眼睛说。他看见坦尼斯看着罗拉克。
“喔!罗拉克?不是,我相信没有。时候还没到。”坦尼斯这才发觉原来法师是在看
着龙珠。
“龙珠还控制着他吗?”坦尼斯紧张地看着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的东西。
龙珠是颗巨大的水晶球,直径至少有二十四寸。它安放在一座扭曲、变形的金制台座
上,就像西瓦那斯提受尽折磨的宿命。这龙珠应该就是强大绿光的来源,但现在却只能在
它的最深处看到点点脉动着的绿光。
雷斯林手放到龙珠上,坦尼斯注意到在念咒文的时候,他尽量小心不碰触到它的表面。
一阵微弱的红光开始包围着龙珠,坦尼斯往后退了一步。
“别怕。”雷斯林看着那红光渐渐消失,低声说,“这是我的法术。这颗龙珠本身附
有法术,虽然龙已经离开了,但它并没有如我所料的就此失效。它仍然主导着一切。”
“你是说控制着罗拉克吗?”
“是控制着它自己。它已经释放了罗拉克。”
“是因为你的缘故吗?”坦尼斯喃喃说,“是你击败了它?”
“龙珠没有被击败!”雷斯林立刻回答。“借着其他力量的帮助,我可以击败那只龙。
龙珠预知到湛青。血暴将被击败,所以才将它遣走。它之所以释放罗拉克是因为他已经没
有了利用价值。
但龙珠的力量仍然非常强大。
“雷斯林,告诉我——”
“我无话可说,坦尼斯。”法师咳嗽着。“我必须要保持体力。”
雷斯林到底是接受了谁的帮助。他对这个龙珠又知道些什么?坦尼斯打算追问下去,
但看见雷斯林的金色双眸后,他闭上了嘴。
“我们现在就可以释放罗拉克。”雷斯林又说。他走向精灵王,轻柔地将罗拉克的手
从龙珠上移开,一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他还活着,至少目前还是。脉搏很微弱。你可以
走近一点。”
但坦尼斯看着龙珠,反而后退了一步。雷斯林饶富兴味地看着半精灵,也跟着后退。
坦尼斯不情愿地问,“再回答我一个问题,龙珠对我们还有用吗?”
雷斯林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接着他小声地回答,“还有的,只要我们敢。”
罗拉克深吸一口气,随即发出了尖叫声。那声音虽然细微,但却让人不寒而栗。他的
手像骷髅般的爪子萎缩扭曲着。他的眼睛紧闭着。坦尼斯徒劳无功地试着让他冷静下来。
罗拉克持续尖叫到发不出声音来,接着他开始无声的呐喊。
“父亲!”坦尼斯听见阿尔瀚娜的哭喊。她又出现在大厅中,她推开卡拉蒙,跑向父
亲。
紧紧地握住他瘦弱的手亲吻着,她哭泣着哀求他不要尖叫。
“休息吧!父亲。”她不停地念着,“恶梦已经结束了。龙已经离开了。你可以休息
了,父亲!”
但他的尖叫仍然持续着。
“天哪!”卡拉蒙苍白着脸走上前,“我受不了了。”
“艾亲!”阿尔瀚娜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着。慢慢地,他挚爱的声音穿破了罗拉克脑中
扭曲的影像。尖叫声逐渐变弱,最后变成了细微的哼声。最后,他仿拂害怕眼前景象一般,
小心翼翼地张开眼。
“阿尔瀚娜,我的孩子,你还活着!”他举起颤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不可
能!我看见你死掉了,阿尔瀚娜。我看见你死了好几百次,每一次都比上次更惨。他杀了
你,阿尔瀚娜,他想要我来杀你。
但我做不到。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接着他看见坦尼斯,
他的眼中闪着怒火,夹杂着愤怒的火焰。
“是你!”罗拉克大喊,他从王座上站起身,双手紧握着王座的把手。“你,半精灵!
我要杀了你——无论如何我都会试着这样做、我一定要保护西瓦那斯提!我要杀了你!杀
了和你一起的人!”接着他的眼光转向雷斯林,眼中的愤怒转成了恐惧,他发着抖、退离
法师。
“但你,我杀不死你!”罗拉克恐惧的眼神又变成了迷惑。
“不!”他大喊,“你不是他!你的袍子不是黑色的!你是谁?”他的眼神转向坦尼
斯。“你呢?你们不是要伤害这里吗?我做了什么啊?”他呻吟着。
“不要,父亲!”阿尔瀚娜恳求着,抚摸着他发烫的脸。“你需要休息。恶梦已经结
束。西瓦那斯提安全了。”
卡拉蒙用强壮的双臂抱起罗拉克离开这座大厅。阿尔瀚娜放不下父亲紧握的手,紧跟
在后。
安全了,坦尼斯看着窗外变形的树。虽然不死的精灵战士已经消失了,但罗拉克在恶
梦中所造成的损害仍然存在。变形的树仍在泣血。谁想住在这边?坦尼斯难过地想着。精
灵们不会回来了。邪恶的生物会进占这座森林,罗拉克的恶梦仍将成真。
想到这座噩梦般的森林,坦尼斯突然开始想起其他的朋友,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们
都还好吗?如果像雷斯林说的,他们相信了这个噩梦,这该怎么办?他们会真的死掉吗?
他的心情无比的沉重,他知道他得要回到这座可怕的森林中找寻他们。正当半精灵试着强
迫自己的身体开始移动时,他的朋友们进入了塔中。
“我杀了他!”提卡看见坦尼斯,不禁大喊了起来,眼神中充满着遗憾和恐惧。“不!
不要碰我,坦尼斯。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我杀了佛林特!我不是有意的,坦尼斯,我发誓!“
卡拉蒙走进房间,提卡哭着倒向他。“我杀了佛林特,卡拉蒙。
不要靠近我!“
“嘘——”卡拉蒙温柔的将她搂进怀中。“这是个梦,提卡。小弟说的,矮人根本没
来过这里。嘘——”他抚摸着她卷曲的红发,亲吻了她。卡拉蒙紧抱着她,两人都在彼此
的怀中找到了慰藉。
慢慢地,提卡的嘴泣停了下来。
“朋友。”金月伸出手拥抱坦尼斯。
半精灵看见她脸上忧伤的表情,紧紧搂住她,同时奇怪地看着河风。他们俩人梦到了
什么?但平原人只是摇摇头,脸色同样的苍白、忧伤。接着坦尼斯想到,每个人一定都做
着自己的梦,他突然想起了奇蒂拉!
她看起来是如此的真实!还有濒死的罗拉娜。他闭上眼睛,靠着金月。感觉到河风的
手臂搂着他们俩个。两人的爱让他舒缓许多。噩梦所带来的恐惧开始消失了。坦坦尼斯随
即想到一件可怕的事。罗拉克的噩梦成真了!他们的呢?
坦尼斯听见身后的雷斯林开始咳嗽。法师紧抓住自己的胸口,跌坐在罗拉克的王座台
阶上。坦尼斯看见仍抱着提卡的卡拉蒙关切地注意弟弟,只是雷斯林却毫不理睬。他理了
理抱子,筋疲力竭地闭上双眼,躺在地板上。
卡拉蒙叹着气、将提卡楼得更紧了些。坦尼斯看着俩人的影子在红色和银色的月光下
合而为一。我们都得休息了,坦尼斯感觉到自己的双眼已布满血丝。但怎么可能?我们怎
么可能再度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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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分享的经验 罗拉克之死

但,他们终究还是睡着了。他们尽可能彼此靠近,瑟缩在星辰之塔冰冷的石板上。正
当他们沉睡时,有一群人在距离西瓦那斯提遥远而险恶的陌生之地醒了过来。
罗拉娜第一个醒来。她从熟睡中大喊着坐起身,起先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喊着
:“西瓦那斯提!”
佛林特颤抖着醒来,发现自己的手指仍然可以活动。腿上的疼痛并不比平常来得严重。
史东则是慌忙醒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缩在毯子里发抖。他随即听见帐篷外面传来
一阵声响。他将手放在剑上,悄无声息地走向前,猛然掀开帐篷的布门。
“啊!”罗拉娜看见他惊慌的脸色,也吃了一惊。
“我很抱歉。”史东说。“我不是有意——”接着他注意到她的手颤抖到几乎握不稳
烛台。
“怎么了?”他警觉地问,把她拉近温暖的帐篷。
“我——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蠢。”罗拉娜红着脸说。“但我做了个可怕的梦,现在睡
不着。”
她浑身发着抖、让史东领着她进入帐篷。她手中蜡烛的火焰不断跳动,史东担心她会
不小心弄掉蜡烛,连忙将蜡烛接过。
“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但我听见你的叫声。我的梦境是如此真实!你就在我的梦
中——我看见你——”
“西瓦那斯提是什么样子?”史东打断她的话。罗拉娜瞪着他,“我刚刚就是梦到你
在那边!你为什么会这样问?除非……
你也梦见了西瓦那斯提!“
史东将斗篷裹着身体,点了点头。“我——”他开口,接着听见帐篷外又传来异声。
这次他直接打开布门。
“进来吧,佛林特。”他疲倦地说。矮人步履沉重地红着脸走进来,似乎是因为见到
罗拉娜也在场而感到羞怯,直到罗拉娜对他露齿一笑,他才感觉到比较自在。
“我们知道了,”她说,‘你也做了个梦。西瓦那斯提?“
佛林特清了清喉咙,手拣了抹脸。“看来不只我一个人喽?”
他透过浓密的眉毛看着其他两个人。“我猜你——你们想要说说你们做的梦?”
“不!”史东连忙说道,脸色十分苍白。“不,我永远也不想提起这场梦。”
“我也不想。”罗拉娜柔声说。
佛林特迟疑地拍拍她的肩膀。“我很高兴。”他含糊地说,“我也不想说出我所做的
梦。
只是我想要确定一下那只是场梦。这梦境看来如此真实,我还真以为我会看到你们两
个——“
矮人停止发言,帐篷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泰索何夫冲了进来。
“我刚刚是不是听见你们在讨论做梦的事啊?我从来不会做梦,至少印象中没有过。
坎德人是不太做梦,喔不!我想我们也是会的。连动物都会,但是——”他瞥见佛林特的
眼神,连忙将话头转回原先的正题。“对了!我刚刚做了一个超级有趣的梦!
树木泣血。可怕的不死精灵到处乱跑,四处杀人!雷斯林穿着黑袍!真是太不可思议
了!连你们也在那边,史东、罗拉娜、佛林特。每个人都死了,喔不!应该说差不多每个
人都死了。雷斯林就没有。那还有一只绿龙——“泰索何夫吞下到了嘴边的话。怎么回事?
大家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眼睛牌得大大的?”绿——绿克“他含糊地说,”雷斯林穿着
黑袍,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应——应该说是变成黑饱。红色本来就让他看起来有些乖僻——如果你们知道我的意
思。……你们不懂,很好,我——我猜我应该回去睡觉了。你们真的不想听下去吗?“他
满心期望地看着众人。但没有人回答。
“那,晚安,”他喃喃地说着,小心退出帐篷,回到床上,困惑地摇着头。他们到底
怎么回事?不过是场梦嘛——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人开口。最后佛林特叹了口气。“我不
介意做噩梦。”矮人阴沉地说,“但我打死也不想和一个坎德人讨论这种事情。你们想我
们为何会做着相同的梦啊?这表示什么呢?”
“一个奇异的地方——西瓦那斯提。”罗拉娜说。她拿回蜡烛,开始往回走。接着她
猛然回头。“你们——你们认为这是真的吗?他们就像我们所看到的一样死了吗?”
坦尼斯是不是真和那个人类女子在一起?她这样想,但是没有问出口。
“我们好端端地在这里。”史东说。“我们也没有死。我们只能相信其他人和我们一
样安然无恙。再说——”他暂停一会,“这听起来很好笑,但是不知怎么搞的,我就是知
道他们都很好”
罗拉娜仔细的看着骑士好一阵子,注意到他原先震惊的神情已慢慢地消退。她觉得自
己也开始放松了起来。她伸出了手,静静地紧握往史东细长的手掌。接着,她转身离开,
没人满天星斗的夜空中。矮人站起身。
“那么,我想我也睡够了。我要去守夜了。”
“我和你一起。”史东扣紧腰带,站起身。
“我想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佛林特说,“我们究竟为何或是如何做了这个同样的
梦。”
“我想也是。”史东同意。
矮人走出帐篷。史东准备跟着一起走,就在此时,他瞥见一阵闪光。他猜想也许是罗
拉娜蜡烛上的火星掉在地上,准备要弯腰去弄炼它。却发现那是阿尔瀚娜送给他的珠宝、
从腰间掉落地面。捡起来后,他发现珠宝正自己发着光,之前他从来没有注意到。
“我想应该是吧——”史东若有所思地说,手中不停地拨弄着那珠宝。
经过了许多个恐怖的日子后,西瓦那斯提的清晨首次降临。
但,只有一个人看见,罗拉克透过卧室的窗户看见了阳光普照在这片树林上。其他人
则是疲倦地熟睡着。
阿尔瀚娜整夜未曾离开父亲的身边。但她终究还是支撑不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罗
拉克看着阳光照着她的脸,长长的黑发技落在双颊上,像是白色大理石上的裂纹。她的脸
颊被刮伤,伤口还留着干掉的血迹。他看见了美丽,但这美丽却被傲慢所破坏,她就像是
族人们的缩影。他翻过身看着窗外的景色,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一阵绿色、剧毒的浓雾
仍然笼罩着西瓦那斯提上空,仿佛整个土地也随之腐朽。
“这全是我干的好事——”他望着那些扭曲的树木、自言自语,看着那些抱着悲惨宿
命四处乱窜,一心但盼能早日结束折磨的怪物。
罗拉克在这片土地上已经住了将近四百年。他亲眼看着这一切慢慢地成形,花朵藉由
他与同胞们的手绽放。这里也曾碰到过麻烦;罗拉克是少数活在克莱思上、却仍能记得大
灾变的人。
但,西瓦那斯提的精灵适应得比其他的种族要来得好,因为他们选择与他族隔绝。他
们知道为何古老的真神会离开克莱思,他们看见了人类的邪恶;但他们却无法藉此解释精
灵枚师也随之离开的原因。
西瓦那斯提的精灵们从风、从鸟儿们的口中,还有许多其他的奇异方法中得知他们的
兄弟、住在奎灵那一斯提的精灵们在大灾变后正受着折磨。虽然他们为了那些谋杀、强暴
的故事感到伤悲,但他们自问,这群居住在人类之间的精灵们还想期待些什么?他们退入
森林、与世隔绝,对外界毫不关心。
因此罗拉克觉得自己无从理解这个横扫了北方、如今威胁着他家园的邪恶新势力。他
们干嘛要管西瓦那斯提?他和龙骑将们会面,告诉他们西瓦那斯提不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精灵们坚信每个人不管善恶、都有权以自己的方式生活。他不停地解释,他们也用心地聆
听着,一切看来是如此地美好。直到罗拉克某一天,恶龙在天空中飞舞的那天才发现自己
被狠狠地欺骗了。
精灵们并不是毫无准备,毕竟罗拉克活到这把年纪,经历了那么多的变动。船只早准
备好要疏散所有的人民,罗拉克令他们听从女儿的命令撤退。直到他独自一个人时,他走
进了星辰之塔地下室,他秘密藏放龙珠的地方。
只有他的女儿和那些早失踪了的精灵牧师知道这颗龙珠的存在。世人都以为它已经在
大灾变中被摧毁了。他回想起大法师的警告,试着唤醒所有有关龙珠的记忆。最后,虽然
他仍不清楚龙珠是怎么运作的,但罗拉克仍决定尝试以龙珠拯救他的家园。
他依稀记得那颗圆球,记得里面发出炙人的绿光,当他看着光芒时,光芒便开始脉动
着,越来越强。他也知道,打从他将手放上龙珠上的那一秒钟,他就明白自己犯了个大错。
他既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可以控制它的魔力。但一切都为时已晚了。龙
珠已经控制住他、将他禁锢在其中,他恶梦中最可怕的部份在于他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
无力逃开。
如今这场噩梦已成了可怕的现实。罗拉克低下头,嘴里尝到泪水的咸味。接着,他感
觉到肩膀上有只温柔的手。
“父亲,我不能忍受看着你掉泪。离窗户远一点。回到床上,我们的家园会再度复原
的。你可以帮忙重新——”
但,看着窗外的景色,阿尔瀚娜也难以抑止自己的颤抖。罗拉克感觉到她的恐惧,凄
然地笑了笑。
“我们的同胞会回来吗,阿尔瀚娜?”他望着眼前曾生气勃勃、如今却泛着腐朽、衰
败的一片碧绿。
‘当然!“阿尔瀚娜想也不想地回答。罗拉克拍拍她的手口”骗人,孩子!精灵几时
也会对彼此撒起了谎?“
“我想,也许我们一直都对自己不诚实。”阿尔瀚娜喃喃地说着,回想起金月所说的
话。
“古老的真神不曾遗弃克莱恩,父亲。一位米莎凯的牧师和我们一起旅行,并且告诉
我们她所知道的。我——我不想相信,父亲。我很忌妒,她只不过是个人类。为何真神会
将希望寄托在人类身上?但我现在明白了,真神果真睿智。他们之所以选择人类是因为我
们精灵根本不接受他们。在我们沉痛的心情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就像你我一样,
我们将会学到,我们无法活在这个世界上,却又不想要跟它有瓜葛。精灵们不只要为了修
复这个地方而努力,更应该为了重建整个被邪恶摧毁的世界而努力。”
罗拉克倾听着,将视线自眼前的景色转回女儿睑上。那张脸有如银月般闪耀着光芒,
他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
“你会带他们回来?带我们的同胞回来?”
“是的,父亲。”她紧握住他瘦弱的双手保证。“我们会辛勤工作。我们会请求真神
谅解。我们会和克莱思上的所有种族共处——”眼中流出的泪水让她哽咽,因为,她这才
发现罗拉克已经听不见她所说的话。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缓缓坐倒在椅子上。
“我为了这片土地牺牲一切。”他低声说,“把我的尸体理在土里,女儿。我为它带
来了诅咒,或许我的死能为它带来祝福。”
罗拉克的手自女儿手中滑落。无神的双眼直视着西瓦那斯提饱经蹂躏的土地。但他恐
惧的神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安详的神情。
阿尔瀚娜没有时间伤悲。
当晚,大伙打算离开西瓦那斯提。他们想在夜色的掩护下往北方前进,因为他们知道
即将经过的土地笼罩在龙人大军的控制下。他们没有地图可供参考。打从他们被骗往塔西
斯起,他们便不敢再相信任何的古地图。况且在西瓦B 渐提所找到的唯一幅地图也有了数
千年的历史。大伙决定盲目的从西瓦那斯提向北走,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港口可以通往圣奎
斯特。
他们的装备不多,因为这样可以加快他们的速度。而且也没有什么可以携带的。当他
们撤退的时候,精灵们带走了每一样可以吃的东西。
由法师携带龙珠;这是没人敢跟他争辩的安排。坦尼斯起先还很担心他们要如何携带
这颗直径宽达两尺的大水晶球。但就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天傍晚,阿尔瀚娜带着一个小袋子
来给雷斯林。
“我的父亲用这个袋子来携带龙珠。我一直觉得尺寸和那个龙珠不大会,但他说这个
袋子是从大法师之塔里面拿到的。也许这会对你有所帮助。”
法师迫切地伸出瘦弱的手接过它。
“亟思查。塔哥帕。阿兹。莫以巴蓝。基泥”他喃喃念着咒语,接着心满意足地看着
袋子发出粉红色的光芒。
“没错,这上头确实有魔法。”他低声说。接着他抬头看着卡拉蒙。“去把龙珠抬过
来。”
卡拉蒙吓得睁大眼。“我死也不干!”大汉赌咒着说。
“叫你把龙珠带过来!”雷斯林愤怒地命令着哥哥。但后者仍然坚决地摇头。
“喔,别傻了,卡拉蒙!”雷斯林愤怒地说,“龙珠不会伤害不打算使用它的人。相
信我,亲爱的哥哥,你根本连一只蟑螂都无法控制,更别说龙珠了!”
“但它说不定也会把我关起来。”卡拉蒙抗议。
“啐!它要找的是——”雷斯林猛然住口。
“是谁啊?”坦尼斯静静地说,“继续说啊!它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够聪明的人!”雷斯林怒目而视。“所以我相信你们这些人很安全。把龙珠带过来,
卡拉蒙,还是你想要自己背?还是你,半精灵?还是你,米莎凯的牧师?”
卡拉蒙不安地看着坦尼斯。半精灵意识到大汉正乞求他的首肯。这对他来讲并不寻常,
因为他总是毫不迟疑地听命于雷斯林。
坦尼斯也发现并不只他注意到卡拉蒙的沉默。雷斯林的眼中正燃烧着怒火。
坦尼斯这下更为法师感到担心,这不合逻辑。他说服自己这一切只不过噩梦所留下的
后遗症而已。但这并没有解决他的怀疑。他们应该怎么处理龙珠?事实上,他发现自己并
没有太多选择。
“让我们面对现实吧,雷斯林是唯一具有足够知识和技巧可以,并且还有胆子可以处
理龙珠的人。”坦尼斯含混地说。“我赞成应该由他保管,或者你们之中有人要负起这个
责任来?”
没有人开口,虽然河风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地摇头。坦尼斯很清楚,这个平原人如果
有得选择,他会选择离开雷斯林,丢掉龙珠,离开这个地方。
“去吧!卡拉蒙。”坦尼斯说。“你是唯一能抬起它的人。”
卡拉蒙满心不愿地将龙珠从黄金台座上抬了起来。他伸出的手忍不住发起科,但,手
放上龙珠后并没有发生任何事。至少表面上看来没什么变化。卡拉蒙松了口气,闷哼着把
龙珠抬到张开袋口等着的弟弟身边。
“把它丢进袋子里。”雷斯林命令。
“什么?”卡拉蒙张大了嘴看着那巨大的龙珠和十分窄小的袋子。“不行,小弟!装
不进去的!它会摔破的!”
雷斯林怒视了他一眼,大汉闭上了嘴。
“不行!卡拉蒙,等等!”坦尼斯跳向前,但这次卡拉蒙照做了。他看着弟弟的眼光,
慢慢地将龙珠丢下。龙珠消失了!
“什么?到哪里去——”坦尼斯狐疑地看着雷斯林。
“在袋子里。”法师冷静地回答,一手举起袋子。“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自己看看。”
坦尼斯看着袋子里面。龙珠的确在里面,毫无疑问。他看见了里面旋转着的绿色迷雾,
仿佛具有自己的生命。他赞叹地想,这一定是缩小了,因为龙珠看起来大小仿佛没有改变,
反而让坦尼斯产生了自己变大的错觉。
坦尼斯不安地退后。雷斯林拉起袋口的绳子,很快地拉紧它。接着一脸怀疑地看着众
人,他将袋子收进袍子内无数暗袋的其中之一。正要转身离开时,坦尼斯阻止了他。
“我们之间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不是吗?”半精灵静静地问。
雷斯林打量了他片刻,坦尼斯隐约见到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惋惜,希望回到年轻时
彼此信任,拥有友谊的眼神。
“不会的!”雷斯林耳语道,“但这也是我付出的代价。”他开始咳嗽。
“代价?给谁的?为了什么?”
“不要问了,半精灵。”法师瘦弱的肩膀因为咳嗽而颤抖着。
卡拉蒙搂着弟弟,雷斯林虚弱地靠着他。当他好了一点后,他抬起眼帘。“我不能够
告诉你答案,坦尼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低下头,让卡拉蒙领着去找个地方在旅程开始前好好地休息。
“我希望你重新考虑,让我们协助处理你父亲的丧礼。”坦尼斯对着站在星辰之塔前
和他们道别的阿尔瀚娜说。“耽误一天对我们来说没有多大差别。”
“是的,请容许我们。”金月诚恳地说。“我懂得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事,如果坦尼斯
说的没错,我族的传统和你们非常接近。
我是族中的牧师,我也曾经用浸泡过香料的布条包裹尸体,让它可以——“
“不了,朋友们。”阿尔瀚娜脸色苍白,坚定地说。“是我父亲希望由我自己来的。”
这并不完全正确,但阿尔瀚娜很清楚一旦这些人看到她将父亲的尸体理到地底去(只
有地精和某些邪恶生物才会这样做)会有多么的讶异,这种想法让她感到退缩。她下意识
地将视线投向标记他坟墓的那棵变形的树,有只丑陋的食尸鸟站在他的墓穴上。很快地,
她把视线移开,声音有些哽咽。
“他的墓穴很——很早以前便准备好了,我自己也有足够的经验。请别替我担心。”
坦尼斯清楚地看见她的脸上有着痛苦的刻痕,但他没有理由拒绝这项要求。
“我们懂了。”金月说,金月本能地、像是搂着一个迷路的小孩般地将阿尔瀚娜拥入
怀中。阿尔瀚娜起先有些排斥,但很快地,她就放松在金月热情的拥抱中。
“节哀顺变。”金月将阿尔瀚娜的黑发拨离脸颊,接着退后一步。
“你埋葬了父亲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当坦尼斯和阿尔瀚娜两人独自站在塔前的
阶梯上时,他问道。
“我会回到我同胞的身边。”阿尔瀚娜凄然回答。“这座森林的邪恶此刻已经消失了,
狮鹫兽们会回到我身边,载着我前往亚苟斯的。我们会尽全力协助消灭这股邪恶力量,然
后我们会回到家园来。”
坦尼斯打量着西瓦那斯提,即使是在白天,这里的景象也令人无法承受,晚上则更是
无法形容。
“我知道。”阿尔瀚娜回答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想法。“这将会是我们赎罪的方式。”
坦尼斯狐疑地挑起眉,知道她日后得需要多大的努力,才能说服同胞回到这里。然后,
他查觉了阿尔瀚娜神情里所透露出来的决心。他估计成功的机率将会是一半一半。
他微笑着改变话题。“你会找时间去圣奎斯特吗?”他问。
“骑士们会很荣幸你能大驾光临,特别是其中一位。”
阿尔瀚娜苍白的脸颊上出现了两朵红云。“也许吧!”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我现在
还不知道。我对自己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但我还得花很多时间才能让这些领悟成为我的一部份。“她叹口气,摇摇头。”也许
我永远都学不会如何和他们相处。“
“像是学着去爱一个人类?”
阿尔瀚娜抬起头,清澈的双眼看着坦尼斯。“他会高兴吗,坦尼斯?因为我必须回到
西瓦那斯提,他势必得远离自己的家园。我知道,我将得面对他的逐渐老去,而我自己却
仍青春永驻,你想我会快乐吗?”
“我问过我自己相同的问题,阿尔瀚娜。”坦尼斯痛苦地想起他面对奇蒂拉时所做的
决定。“如果我们否定了给予我们的爱,如果我们因为害怕失去而不肯施予,我们的生命
将是一片空虚,我们失去的将会更多。”
“第一次见面时,我还在想为什么这些人愿意跟随你。”阿尔瀚娜柔声说,“现在我
明白了。我会好好思考你所说的话。再会了,直到你生命的终点。”
“再会了,阿尔瀚娜。”坦尼斯握住她伸出的手回答。他再也无话可说,只得转身离
开。
但他仍然忍不住要想,就像他以前常想的,如果我果真这么睿智,那么为何我的生命
还是一团糟?
坦尼斯和在森林边缘等候的伙伴会合。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们站在那边,对西瓦那斯
提的森林萌生怯意。虽然他们知道邪恶已经离开了,但要在这样的森林里面走好几天仍然
是让人很难想像的经验。但他们别无选择,因为他们再次感受到始终紧紧跟随着他们的那
股迫切压力。沙漏里的沙不断漏失,没来由的,他们就是知道不能待沙流尽。
“来吧,哥哥!”雷斯林最后终于说。法师领路走进了森林,手中的玛济斯法杖投射
出苍白的光芒。卡拉蒙叹口气跟了上去。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走进了森林,坦尼斯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今晚,他们看不见月光,整块土地都被仿佛在哀悼罗拉克死亡的黑暗所笼罩。阿尔瀚
娜站在星辰之塔的门口,塔闪闪发亮,散发着数世纪前所捕捉的月光。阴影中只看见阿尔
瀚娜的脸,有如银色月亮的灵魂般。坦尼斯看见她举起手,星钻发出了一阵清澈的白光。
最后,她也离开了。


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Someone rewarded for the past endeavors;
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Did winter evercome?
Alas, it has gone.
[53 楼] | Posted:2004-01-19 09:18| 顶端
薛比·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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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冰河大逃亡

矮人躺着,准备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的四肢无力。肠胃纠结在一起,一阵阵的恶心感淹没了他。他看着挂在头上一盏微
弱的油灯。灯光似乎越来越暗。就这样了,矮人想,这就是结束了。我最后将什么都看不
见……
他听见一阵吵杂声,木板嘎吱作响,似乎有人偷偷地走近。
佛林特有气无力地别过头。“是谁?”他沙哑地说。
“泰索何夫。”一阵同情的声音传来。佛林特叹口气、伸出满市着老人斑的手。泰斯
的小手握住他。
“啊!孩子。我很高兴你赶来与我道别。”矮人虚弱地说。
“我要死了,孩子,我就要去见李奥克斯——”
“什么?”泰斯凑近了身子问。
“李奥克斯!”矮人恼怒地说。“我要回到李奥克斯的臂弯里。”
“没这回事,我们没有要去那里。”泰斯说。“我们要去圣奎斯特,除非你说的是一
家旅店的名字。我去问问史东好了。李奥克斯的臂膀。嗯嗯——”
“李奥克斯,矮人之神,你这个笨猪!”佛林特大吼。
“喔!”泰斯想了一下后说,“那个李奥克斯喔?”
“听着,小伙子。”佛林特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决心不要留下糟糕的印象。“我希望
你能够收下我的头盔。就是那顶你从沙克沙罗斯带来给我的头盔,上头还有狮鹫兽的鬃毛。”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泰斯惊讶地问。“你真是太好了,但这样一来你不就没有头
盔了吗?”
“啊,小家伙,我要去的地方不需要头盔。”
“圣奎斯特里面可能会需要喔!”泰斯怀疑地说。“德瑞克推测龙骑将打算发动一场
全面的攻击,我想一顶头盔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我不是说圣奎斯特!”佛林特怒吼着。准备坐起身来。“因为我快要死了,我不需
要头盔了!”
“有次我也差点死掉。”泰斯认真地说着。把一个热气蒸腾的碗放在桌子上,舒舒服
服地坐在椅子上、开始了他的故事。“就是那次在塔西斯,我们遇到恶龙,一根倒下的柱
子压在我身上。
伊力斯坦说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事实上他并木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神力的介入还
是什么的,我今天才能够站在这里。“
佛林特放声哀号着倒在床上。“难道这也很过分吗?”他对头上摇晃着的油灯说,
“我只不过想平静地离开人世,别被坎德人包围!”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尖叫着的。
“喔,少来了。你知道你不会死掉的。”泰斯说。“你只不过是晕船罢了。”
“我要死了!”矮人固执地说着,“我感染了某种无药可治的传染病,就快要死了。
都是你害的。是你把我拉到这一艘小艇上”是艘大船。“泰斯插嘴。
“小艇!”佛林特恼怒地重复。“是你把我拉到这一艘被诅咒的小艇上,教我在这间
老鼠肆虐的房里等死——”
“你知道的,我们其实可以把你留在冰河地带,让你和那些海象人——”泰索何夫突
然闭起了嘴。
佛林特再次挣扎着要坐起身来,但这回他的眼神带着疯狂。
坎德人站起了身,小心地往门口移动。“呃,我想我最好赶快离开了。我只是下来看
看你——呃——想不想吃东西。船上的厨子刚发明了一种叫做青豆汤的食物——”
罗拉娜在前甲板的冷风中瑟缩着,听着底下的船舱传来她所听过最可怕的吼叫声,紧
接着是一连串东西破碎的声音。她看着站在旁边的史东,骑士笑了起来。
“是佛林特,”他说。
“我知道,”罗拉娜担心地说。“也许我应该——”
她看见满身青豆汤的泰索何夫走出来,硬生生地将话吞了回去。
“我猜佛林特感觉好多了。”泰索何夫认真地说。“只是他还没准备好要进食。”
从冰河地带离开的旅程十分顺利。他们的小船平稳地飞越过海面,顺着潮流和强烈的
冷风往北走。大伙照着泰索问夫的资料,去了冰河城堡一趟,并且取得了龙珠,击败了它
邪恶的守护者费尔萨斯;对方是一名强悍的龙骑将。他们借着冰原蛮人的帮助逃出了崩毁
的城堡,登上了一艘前往圣奎斯特的船。虽然龙珠现在已经安全地放在船舱中,但是这段
旅程的可怖回忆仍然不停地困扰着他们。
但,冰河地带所带来的恶梦还是比不上个把月前、他们所作的那场栩栩如生的怪梦。
没有任何人敢再提起这件事,罗拉娜偶尔会在其他人,特别是史东的脸上,看到那种孤单、
恐惧的表情,让她想起那一场梦境。
除此之外,大伙的精神都很好;矮人当然不算在内。他被强迫带上船,这当日正晕船
晕得七荤人素。不过,前往冰河城堡的旅程可说是一次胜利。除了龙珠外,他们还找到了
一块据说就是屠龙枪碎片的古物。他们也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东西,虽然当时他们并不知
情。
大伙跟着德瑞克及其他两名年轻的骑士一同由塔西斯前往冰河城堡找寻龙珠。这趟旅
行并不顺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面对邪恶的海象人、狼群、和恶熊。大伙开始担心这次的
旅行将会徒劳无功。但泰斯不停地保证书上记载着这里的确存放着一颗龙珠,因此大伙不
停地搜寻着。
在旅途中他们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异的景象:一只巨大的银龙,超过四十尺长,被完全
冰封了起来。巨龙的双翼展开,作势欲飞,神情十分的猛恶,但它所散发出的气息并不如
那群邪恶红龙般的贪婪、让人恐惧。反而让人隐隐为这雄伟的生物感到哀伤。
更奇怪的是,这只龙身上竟然骑了一个人!他们曾经看过骑着龙的龙骑将,但从骑上
的古老盔甲看起来,他是个索兰尼亚骑士!他手上还握着一个曾经是一柄长枪的武器残骸。
“一位索兰尼亚骑士为什么要骑着龙?”罗拉娜心中想着龙骑将,开口问道。
“有部份骑士走上了邪恶之道,”德瑞克爵士沙哑地说,“虽然我极不愿意承认!”
“但我感觉不到任何的邪恶,”伊力斯坦说。“只有一股绵延无止尽的忧伤。不知道
他们是怎么死的。我看不见任何致命伤——”
“这景象看起来很眼熟。”泰索何夫皱着眉插嘴,“好像一幅画。一个骑士骑着银龙,
我看过——”
“呸!”佛林特不屑地说,“你还看过全身长毛的大象——”
“我是说真的。”泰斯抗议。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泰斯?”罗拉娜看见小炊德人一脸冤枉的表情,柔声问。“你
还记得吗广”我想……“坎德人的眼神开始不集中。”这让我想起帕克塔卡斯和费资本…
…“
“费资本!”佛林特突然说。“如果你认为还有人会比雷斯林更加疯狂,那个老法师
绝对是第一人选。”
“我不明白素斯说什么。”史东若有所思地看着银龙和他的骑士。“但我还记得我母
亲告诉过我修玛在他最后一战时,带着屠龙枪、骑着银龙的传说。”
“我也还记得我的母亲告诉过我冬季庆典的晚上要在床边留个蛋糕给穿着白袍的老仙
人。”德瑞克轻蔑地说。“不,这一定是被邪恶所诱惑的骑士叛徒。”
德瑞克和另外两个年轻的骑士转身准备离开,但其他人仍依依不舍地看着龙背上的人
影。
“你是对的,史东。那就是屠龙枪。”泰斯充满智慧地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
的,但我很确定。”
“你在塔西斯的书里面看过吗?”史东问。他边和罗拉娜交换着眼色,两个人都觉得
坎德人的严肃有些不寻常,甚至有些让人害怕。
泰斯耸耸肩。“我不知道。”他小声地说着。“很抱歉。”
“也许我们应该带走这玩意儿。”罗拉娜不安地建议。“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快来,布莱特布雷德!”德瑞克的声音在洞穴中嗡嗡作响。
“我们也许暂时摆脱了海象人,但他们很快就会跟上我们的足迹的。”
“我们要怎么拿到它?”史东毫不理会德瑞克的命令,问道。
“它被冻结在三尺厚的冰块里!”
“我可以拿到,”吉尔赛那斯说。
精灵跳上凝结在骑士和龙身旁的冰崖,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开始一寸一寸地往上爬。
他从巨龙冰封的双翼开始,手脚并用地爬近骑士手中紧抓的长枪残骸。吉尔赛那斯把手贴
上那层厚冰,开始念诵着奇异、拗口的咒语。
精灵的手掌射出一道红光,快速地将冰层溶解。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已经可以将手
伸进去握住长枪的残骸,但骑士的手仍紧紧握着它。吉尔赛那斯用力拉扯、甚至试图将骑
士的手指撬开。但他终究耐不住冰层的酷寒,颤抖着跳回地面。
“我拿它没辄。”他说,“他抓得太紧了。”
“把手指弄断——”泰斯满心期待地建议。
史东怒气冲冲地看了坎德人一眼。“我不准你们亵读这具遣体!”他说。“也许我们
可以想点别的方法。我可以试试——”
“没用的。”吉尔赛那斯眼看着骑上爬上悬崖,边跟妹妹说道。“那长枪仿佛已经变
成他手的一部份了。我——”他突然间沉默了。
正当史东的手握住那残骸的同时,骑士的遗体似乎微动了一下,非常轻微的。他僵硬、
冰冷的手指松了开来,把武器让给了史东。骑士吓得差点儿掉下来,他立刻把手放开,沿
着巨龙冰封的翅膀爬了下来。
“是他把武器交给你的。”罗拉娜大喊。“史东!别迟疑,接下它!难道你看不出来
吗?他要交给另外一个骑士。”
“我不是个骑士。”史东难过的说。“但也许这是个征兆,也许这是邪恶的——”他
游疑不定地爬回洞口,再度拿起长枪。去世的骑士松开了僵硬的手。史东握住武器的残骸,
小心翼翼地将它拿出冰层外。他跳到地面上,仔细地打量着这古老的长枪柄。
“棒极了!”泰斯赞叹地说。“佛林特,你看见尸体复活了吗?”
“没看见!”矮人暴怒地说。“你也没看见。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他又发抖地
加上一句话。
接着,德瑞克出现了。“我给了你一个命令,史东。布莱特布雷德!你还在拖延什么?”
当德瑞克看见长枪柄的时候,他的脸色愤怒地阴沉了下来。
“是我要求他拿给我的。”罗拉娜说,声音宛如背后的冰山般冷静。她收下长枪柄,
用背包里的斗篷小心地将它捆了起来。
德瑞克愤怒地打量了她几眼,接着僵硬地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死去的骑上,活着的骑士,我不知道哪一种比较糟糕。”佛林特咕哝着拖着泰斯,
跟在德瑞克身后。
“万一这是柄邪恶的武器怎么办?”当两人在城堡冰冷的通道中前进时,史东低声问
罗拉娜。罗拉娜回头看了龙背上的骑士一眼。极南之地的太阳正开始苍白地落下,它的光
芒在尸体上投下了水色的残影,让他们的模样看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即使在这个时候,
她还是觉得自己看见尸体动了一下。
“你相信修玛的故事吗?”罗拉娜柔声问。
“我也搞不懂该相信什么了。”史东的声音中带有明显的哀伤。“过去,每件事对我
来说只分成黑与白,一切分得清清楚楚,定义得非常明确。我相信修玛的故事。我母亲把
它当作真理教导给我。接着我去了索兰尼亚。”他沉默下来,仿佛不愿意说出口。最后,
在注意到罗拉娜的表情充满了同情和好奇之后,他吞了口口水,继续说下去。“我从来没
有告诉过任何人,连坦尼斯也是一样。当我回到家乡的时候,我发现骑上不再是我母亲所
说的以荣誉至上、以牺牲自己为美德的团体了。它已经退化成食古不化、注重形式、互相
斗争的团体。最好的也不过就像德瑞克,信守荣誉,但是不知变通,也不知如何去替位居
其下者着想。更糟的是——”他摇摇头。“当我一提起修玛,他们就会大笑。浪人骑士,
这是他们对他的称呼。根据他们的说法,他因为不守骑士团的规定而被逐出骑士团。修玛
在乡间四处流浪,做着跟农民相同的事,开始了他的传奇。”
“但他真的存在吗?”罗拉娜替史乐感到难过,追问着。
“喔,是的!毫无疑问。躲过大灾变的书面记录将他列名为低阶骑上。但有关银龙、
最后征战、甚至连屠龙枪都没人相信。
就像德瑞克说的,没有证据。传说中,修玛的墓穴是座高耸的尖塔,那是世界的奇观。
但你找不到任何看过的人。就像雷斯林说的,我们有的只不过是床边故事罢了。“史东双
手捂住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他柔声说,“我从来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但我想念雷斯林。我想念他
们每一个人。我感觉我的一部份仿佛被割除了,正如同当年我前去索兰尼亚时的感觉一样。
这也是我放弃骑土资格考核回来的原因。这些人,我的朋友们!在这场与邪恶的战争里,
比那群排成一列的骑士们付出了更多。就连雷斯林也可以用某种我不能理解的方法解释这
些行为的意义。”他用拇指指着冰封的骑士、“至少他会相信这个。如果坦尼斯也在这里
——”史东再也说不下去。
“是的。”罗拉娜静静地说,“如果坦尼斯也在这里——”
史东想起她的沉沉忧伤远胜自己,忍不住将罗拉娜拥入怀中。两个人静静地站了片刻,
因为彼此而让心灵得到了慰藉。接着,德瑞克的声音锐利地穿透了这片刻宁静,提醒他们
跟上众人的脚步。
此刻,破碎的长枪握柄、龙珠以及坦尼斯的斩龙剑一同静静地沉睡在船舱的底层。在
箱子的旁边是两位年轻骑上的尸体,他们为了保护其他人而壮烈的牺牲,大伙准备把他们
运回家乡安葬。
从冰河地带吹出来的强烈南风,让他们所搭乘的船顺利地扬帆北去,穿越西历安海。
船长说,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两天之后就可以抵达圣奎斯特。
‘那边就是南亚苟斯大陆。“船长告诉伊力斯坦,指着船前方。”我们会先看到它的
最南端。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看到克莉丝丁岛。只要风向顺利,我们很快便会抵达亚苟斯。
南亚苟斯大陆最近有些奇怪的状况,“舰长看着罗拉娜。”虽然我最近没有去过那边,但
谣传那里涌进了许多的精灵。“
“精灵!”罗拉娜满心焦切地说着,她站近舰长身旁,清晨的风将她的斗篷吹拂得啪
哒作响。
“我听说是逃离了他们的家园。”舰长继续说,“是被龙人大军所赶走的。”
“说不定他们正是我们的同胞!”罗拉娜紧抓住站在她身边的吉尔赛那斯,目不转睛
地看着船舷,仿佛想凭着意志力让目的地早点出现。
“最有可能的是西瓦那斯提精灵。”吉尔赛那斯说。“事实上,我还记得阿尔瀚娜女
士提过关于亚苟斯的计戈。史东,你还记得吗?”
“不!”骑士突然回答。他转身走到船的另一侧,靠在桅杆上,愣愣地看着染着晨曦
的海面。罗拉娜注意到他从腰带间拿出一样东西,爱怜地把玩着。当阳光照耀到它时,闪
起了一阵强烈的反光,接着,他将它收了回去,低下了头。罗拉娜本想走上前安慰他,却
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南方那头是哪来的奇怪云层?”
舰长立刻转过身,从背心口袋里掏出望远镜来仔细看着。
“派一个人上了望台,”他对大副大喊。一名水手立刻爬上了桅杆,一手拉住扬满的
帆,一手握着望远镜朝南看去。
“你可以分辨出来吗?”舰长对着天空大叫。
“不行,舰长。”男子低头说。‘如果那是云,肯定是种我从没见过的云。“
“我要看!”泰索何夫主动地说,坎德人开始和水手一样熟练地爬上桅杆,上了了望
台后,他和水手一起向南方观望。它看起来的确很像一朵云,非常巨大,白色,并且漂浮
在水面上的天空。但它比天空中其他云的移动还要来得快,而且——泰索何夫吃了一惊。
“借我看一下!”他伸出手向水手要过了那支望远镜。水手心不甘情不愿地交给了他。
泰斯望向望远镜,发出了咒骂声。“喔,该死!”他喃喃说着,放下了望远镜,心不在焉
地将它收进裤袋中。正当他想顺着绳索溜回甲板的时候,水手抓住他的领口。
“怎么了?”芬斯吓了一跳。“喔!这是你的吗?真抱歉。”
他若有所思地拍了拍望远镜,把它还给了水手。泰斯身手矫健地滑下绳索,轻轻巧巧
地落在甲板上,气喘吁吁地跑向史东。
“那是只龙,”他喘息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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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白龙 被俘虏!

这只龙的名字叫做冰雹。她是只白龙,生来体型就比其他种类的龙要小。在极地出生、
长大,他们可以忍受极度的酷寒,主宰着安塞隆大陆极南的冰封地带。由于它们体型瘦小,
白龙是克莱恩所有龙类中飞行速度最快的。龙骑将通常用他们进行侦查的任务。因此当大
伙进入她在冰河的巢穴、搜寻龙珠时,她正好在外执行任务。黑暗之后收到了一份报告指
出,有一群冒险者进入了西瓦那斯提,他们不知怎么办到的,竟然击败了湛青。血暴,并
且获得了其中一颗龙珠。
黑暗之后推测他们可能会经过灰烬平原,沿着帝王大道前往圣奎斯特,那个情报显示
索兰尼亚骑士正试图重新集结的地方。
黑暗之后派出冰雹和她属下的一群白龙火速赶往正覆盖在皑皑白雪下的灰烬平原,找
出龙珠的所在地。
冰雹见到底下冰光闪闪的雪地,猜想就算是人类、也不至于笨到在这种情况下试图模
越这片冰封的大地。但她仍然服从接到的命令。冰雹将整个队伍打散,命令各小队彻底搜
查由西瓦那斯提以西至卡若理山脉以东的每一寸土地。她所属的几只白龙甚至飞到了极北
的新岸;那是目前正处于蓝龙控制下的辖区。
龙群们会合之后,发现没有任何关于这些入侵者的消息,同时冰雹也收到通报,正当
她在边境侦查的时候,危险已经悄然来到了它的大门口。
冰雹怒不可遏地赶回去,却发现太迟了。费尔萨斯已死,龙珠也消失了。但她的海象
人同盟,那群塔诺依人,向她描述了这批罪无可追的冒险队伍。他们甚至指出了船扬帆出
海的方向,虽然由始至终就只有一个方向可以离开那里:北方。
冰雹将龙珠失踪的消息回报给黑暗之后,对方更加暴跳如雷,并且感到恐惧。竟然失
去了两颗龙珠!虽然她知道她的邪恶势力在克莱恩上仍是无以匹敌的,但黑暗之后仍感觉
得到正义的力量依旧在大陆上和她对抗着。在这些人当中,也许有人会聪明到发觉龙珠的
秘密。
因此冰雹接受到的命令是找到龙珠,并且直接将它带给黑暗之后。不管在任何情况下,
黑暗之后都不允许龙珠再度遗失。龙珠本身便拥有极高的智慧,同时也具有十分强大的求
生本能。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本能。它们才能在甚至创造者已死的情形下继续地保存下来。
冰雹飞过了西历安海,她强壮有力的翅膀很快地就让她飞近了大船的视线范围。但此
刻冰雹面临一道非常有意思的问题,而她并没有做好面对它的准备。
也许是为了培养出耐寒的爬虫类所需要之配种及试验的关系,白龙成了龙类中最愚笨
的一族。冰雹以往从来不需要自己思考太多事情。费尔萨斯总是会告诉她该怎么做。因此,
当她盘旋在船的上空,她对眼前的问题也不禁迷惑了起来:她要怎么样拿到龙珠?
一开始她打算以极寒的冻气将整艘船冰冻住。但她随即发现这样做只不过是将龙珠封
在一团冰冻的木头中,反而让她更难完成任务。在她把船撕裂之前,船有可能会先沉入海
底。即使她将船成功地破坏了,龙珠也有可能自己掉入海中。抓起这艘船飞到陆地上又太
过吃力。冰雹在空中盘旋着,不停地思考该怎么做,同时,她也清楚地看见底下的人类们
像是被吓坏的小老鼠破四处乱窜。
白龙曾想过以心电感应通知黑暗之后,寻求她的指导。但冰雹实在不愿意让主子发现
她的无知和愚昧。这头龙就这样在船上空盘旋了一整天,寻思着该如何处置底下的人。她
轻易地飘浮在气流中,让自己散发出的威势把底下的人类吓得六神无主。接着,就在太阳
即将下山前,冰雹有了个主意。她想也不想地立刻付诸行动。
泰索何夫目击白龙的消息很快地让全船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他们武装自己,虽然
每个人都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他便这是准备战斗到最后一刻。吉尔赛那斯和罗拉娜
两个人都是老经验的射手,纷纷开始将箭搭上弦。史东和德瑞克将剑和盾紧握在手,泰索
何夫举起他的胡帕克杖。佛林特试着要从床上爬起来,但他连站都站不稳,伊力斯坦则冷
静地向帕拉丁祈祷。
“要我去相信那个老头子和他的神,还不如相信我的剑。”德瑞克对史东说。
“骑士一直都尊崇帕拉丁的。”史东难以置信地回答。
“我的确尊敬她,有关她的回忆。”德瑞克说。“布莱特布雷德,我对这些关于帕拉
丁回归的传言感到十分困扰。骑士评议会听到时,想必也会跟我抱持一样的想法。你最好
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相信在你骑土资格审核时,相同的问题也会出现的。”
史东紧咬下唇,把怒气像是苦药般吞下。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每个人都心无旁骛看着天空中的白色身影,但是他们什么也不
能做,因此只有继续地看下去。
他们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白龙一直没有发动攻击。
她仿佛永无止境地直绕着他们打转,她巨大的身影规律地绕着上空盘旋。毫不迟疑就
准备投入战斗的水手开始交头接耳,因为这等待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更糟糕的是,白龙似
乎把四周的风也给停住,原先饱满的帆现在毫无生气地垂了下来。船丧失了原先优雅向前
航行的动力,开始无助地随波逐流、暴风雨开始在北方的地平线集结,在原本湛蓝的海面
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罗拉娜最后终于放下了弓箭,开始按摩自己酸痛的肩膀。她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看着天
空,疲倦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把他们放送救生艇中,让他们自生自兀”她听见一个饱经风霜的水手故意提高音量
说。“也许那只巨兽会放走我们,毕竟她要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她要的也不是我们,罗拉娜不安地想。可能是那颗龙珠。这也是她为什么迟迟不攻击
的原因。但罗拉娜不能够告诉其他人,连船长也不能知道。绝不可以对任何人泄漏龙珠存
在的事实。
漫长的下午一分一秒地过去,白龙依然像只可怕且恐怖的海鸟继续盘旋。船长越来越
暴躁,不只是因为他要对付一只龙,还有船上可能发生的叛变危机。接近晚餐时分时,他
命令大伙走到下层甲板。
德瑞克和史东都拒绝了,就在情况正要失控的时候——“陆地!左舷!”
“南亚苟斯大陆!”舰长严肃地说。“海流会把我们带到靠近礁石的地方。”他抬头
看着盘旋的白龙。“如果再不起风,我们很快就会撞上去。”
就在那一刻,白龙停止了盘旋,她陡然拉高,水手以为她即将离开,立刻欢呼起来。
但罗拉娜还记得塔西斯的教训。
“她准备要俯冲了!”她大喊。“她准备要攻击了!”
“快下去!”史东大喊。水手们迟疑地看了天空最后一眼,开始七手八脚地挤向舱门。
舰长跑向舵轮的位置。
“快下去,”他命令舵手。
“你不能够待在这里!”史东大喊,他离开舱门,跑向船长。“她会杀死你的!”
“如果我离开,我们会触礁的!”舰长愤怒起大喊。
“如果你死了,我们一样会触礁!”史东说。他一拳打中船长的下巴,将他拖进舱中。
罗拉娜步履瞒册地走下楼梯,吉尔赛那斯紧跟在后。精灵贵族等到史东把船长抱进来
之后才将舱门紧紧地关上。就在那一刻,白龙吐出的冻气差点将整艘船翻了过来。船身惊
险地摇晃着。
每一个人,即使是最有经验的水手,也站不稳身子,在拥挤的船舱中撞成一团。佛林
特咒骂着摔到地板上。
“现在是向你的神祈祷的好机会。”德瑞克对伊力斯坦说。
“我已经在做了。”伊力斯坦冷静地回答,边将矮人扶起来。
罗拉娜紧抱着柱子,等着那熟悉的烈焰、热风将大伙吞食。出乎意料的,向大伙袭来
的是一阵夺人心魄的刺骨寒风,几乎要让人的血液冻结。她可以听见上面甲板传来一阵结
冰的声响,船帆的劈啪声也停了下来。当她抬头的时候,她也发现白色的霜开始沿着裂缝
渗透下来。
“白龙并不会喷火!”罗拉娜讶异地说“他们喷冰!伊力斯坦!
你的祈祷获得回应了!“
“啐!喷火可能还好一点。”船长摇摇头,摸着下巴说。“冰会把我们结结实实地给
冻住。”
“一只喷冰的龙!”泰斯若有所思地说,“要是我能看到就好了!”
“会发生什么事?”罗拉娜问,此时船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哀号声,慢慢回复原来的
姿势。
“我们死定了!”船长大吼。“系往船帆的绳子会因为冰块额外的重量而超载,将整
片帆给扯下来。桅杆会像是根小树枝般地断成两半。一旦无法控制方向,海潮会将船不偏
不倚地推撞上礁石,这就是故事的结局。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我们可以试着把她射下来。”吉尔赛那斯说。但史东摇摇头,用力地推了推舱门。
“上面的冰一定至少有一尺厚。”骑士说。“我们被困在里面了。”
这就是白龙要夺取龙珠的方法,罗拉娜无助地想。她可以任意的玩弄这艘船,杀了我
们,不必冒着龙珠沉入海中的危险。
“再来一次像那样的攻击我们便会沉入海底。”船长预测,但接下来的攻击再也没有
那么猛烈。第二次的攻击更加地轻柔,大伙都意识到白龙在利用她的攻击将船吹向岸边。
这简直是个完美的计划,冰雹开始感到洋洋得意。她缓缓地在船后方滑翔,让海潮把
整艘船带向岸边,偶尔助它一臂之力。但当她看见月光下怪石林立的岸边时,这才赫然察
觉她计划的缺陷。
月光接着被乌云所遮蔽,白龙什么也看不见。天色变得有如黑暗之后的灵魂般污浊。
冰雹开始咒骂起乌云来,虽然这对北方的龙骑将来说是莫大的助力,但这会儿马云遮
住了两个月亮,让冰雹一筹莫展。她清楚地的听见底下传来木头碎裂的声音,船大概撞上
了礁石。她甚至可以听见水手的哭喊声,但她什么都看不见!她降低高度到接近海面,希
望能够先把这些可怜的生物冰冻起来,到白天再来解决这个问题。接着她在黑暗中听见了
另一种更可怕的声音:弓弦拉开的声响。
一支箭擦过她的头部,另一支正中她巨大翅膀的支撑关节。
冰雹尖叫着拉起俯冲的态势,底下一定有精灵,她恼怒地想。更多的箭矢在黑暗中飞
向她。那些被诅咒的,该死的,可以在夜间视物的精灵!靠着他们的视力,即使在黑暗中
他们还是可以轻易地瞄准她,特别是在她一边翅膀受伤之后。
她感觉到体力迅速地流失,决定立刻飞回冰河城堡。经过整天的飞行,她的确已感到
疲惫不堪,翅膀上的伤口更是痛得难以忍受。的确,当她终于想到的时候,她必须要再度
向黑暗之后报告这个失败的消息。但这不算是个彻底的失败。她阻止了龙珠抵达圣奎斯特,
也确实摧毁了这艘船。她知道这艘船的位置,靠着黑暗之后在亚苟斯上发达的情报网,她
应该可以轻易地夺回龙珠。
白龙疲惫不堪地飞向南方,缓慢地飞行着。第二天早上,她就抵达了她位于冰河地带
的老本营。在回报了她的战果之后,她躲进了巨大的冰穴中,慢慢地疗养她受伤的翅膀。
“她离开了!”吉尔赛那斯惊讶地说。
“那当然。”德瑞克边疲倦的将船上所有可以用的补给品卸下,边说。“她的视力不
比你的精灵视力。而且,你还射中了她。”
“罗拉娜射中的,不是我,”吉尔赛那斯对着站在岸边,手上还拿着弓的妹妹微笑。
德瑞克怀疑地吸吸鼻子。他小心地放下手中携带的箱子,再度涉水走回船上。一个身
影从黑暗中出现,阻止了他。
“不必了,德瑞克。”史东说。“船已经沉了。”
史东背上背着佛林特。罗拉娜看见史东因为疲倦而步履不稳,连忙奔入水中帮忙他。
两人合力将矮人抬上沙滩,并且将他四肢伸展平放在地。外海上不停传来的木头碎裂声已
经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永不止息的潮汐声。
劈啪一声,泰索柯夫牙关打颤地在他们身后走上岸,脸上却带着快乐的笑容,身后跟
着由伊力斯坦所扶着的船长。
“我手下的尸体呢?”德瑞克一见到船长便问。“他们到哪里去了?”
“我们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搬运。”船长厉声说道,“活人用得上的东西,像是食物和
武器。”
“还有很多的好人也葬身于此,你的人不会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点
我敢保证。虽然这不算是什么好消息。”船长又补上一句。
德瑞克又准备开口,但伤心、体力透支的船长开口道,“今晚,我的水手中有六个人
牺牲了,骑士大人。他们不像你的部下,航程开始时他们可是活生生的。更不用说我的一
切谋生工具都深埋在海底。我不会在乎在底下再多添上一些东西的,如果你能够明白我的
意思。骑士大人。”
“我很遗憾你的损失,船长。”德瑞克生硬地回答。“我敬佩你们的所做所为。”
船长仿佛迷失了方向,喃喃自语地在沙滩上发呆。
“我们把你的人送往那个方向的岸边去了,船长。”罗拉娜指着说,“那里有掩蔽的
地方,就在树林里。”
仿佛是要证明她所说的话,一堆巨大的营火亮了起来。
“笨蛋!”德瑞克咬牙切齿地说。“他们会把龙引回来的。”
“不这样做我们就准备全部冻死。”船长回头说。“你自己看着办吧,骑士大人。反
正我不在乎。”他消失在黑暗中。
史东伸了个懒腰,试着舒展僵硬、痉挛的肌肉,佛林特缩成一团发着抖,连皮带扣都
开始叮当作响。罗拉娜弯下身去用她的斗篷裹在佛林特身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体温低得
吓人。
因为和巨龙作战以及逃脱沉船的紧张,让她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寒冷。事实上她连自己
是怎么逃出来的都记不得。她记得逃到岸边,白龙俯冲向他们。她麻痹、发抖的手指玩弄
着弓弦。她一直在怀疑怎么可能有人可以冷静地逃出这种险境——“龙珠!”她恐惧地说。
“这里,在这个箱子里。”德瑞克回答。“还有那只长枪柄,和你叫做斩龙剑的那柄
长剑。现在我想我们应该要好好取个暖_”
“我不同意。”一个奇异的声音从黑暗中出现,火把的光芒让所有人都什么也看不见。
大伙立刻抽出武器,环绕着无助的矮人。但罗拉娜经过了一阵子的慌张后,开始走神
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不要动!”她大喊。“是我们的同胞!他们也是精灵!”
“西瓦那斯提精灵!”吉尔赛那斯满心欢喜地说,他丢下手中的弓,走向方才出声的
那名精灵。“我们在黑暗之中旅行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伸出双手用精灵语说。“幸会,
同胞——”
他没有机会打完他的招呼。那一小队精灵的领袖向前一步,手中的木杖正中他的脸孔,
把他打昏,倒在地上。
史东和德瑞克立刻抽出武器,精灵的那个方向也闪出钢铁的光芒。
“住手!”罗拉挪用精灵语说。她跪在哥哥身边,卸下了兜帽,让每个精灵都可以看
见她的模样。“我们是你的表亲,奎灵那斯提的精灵!这些人类是索兰尼亚骑士!”
“我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人!”精灵领队不屑地说。“奎灵那斯提的间谍!你们会和人
类一起旅行也丝毫没有什么好奇怪。你们的血脉早就被污染了。抓住他们。”他对手下说。
“如果他们不愿意束手就擒,做你们该做的事。试着找出他们所说的龙珠的意义。”
精灵向前走了一步。
“不!”德瑞克跳向前,挡在箱子之前。“史东,我们不能让他们夺走龙珠!”
史东已经开始向敌人行礼,抽出剑走向前。
“看来他们想要战斗,那就来吧。”精灵领袖举起自己的武器说。
“我告诉你们,这根本没道理!”罗拉娜愤怒地大喊。她挺身挡在闪闪发光的武器之
间。精灵惊疑不定地停下来。史东抓住她,想把她拉开,但她挣脱了他的双手。
“地精和龙人,即使像他们如此的邪恶,也不会抢着彼此征战。”她的话声中带着无
比的怒气,“但我看到血统最古老的精灵,竟然争先恐后地彼此残杀!看呀!”她一只手
掀起箱子的盖子。
“这个箱子里面是整个世界的希望!一颗龙珠,我们历经千辛万苦从冰河城堡里面夺
来的。我们的船在那边沉没了。我们赶走了想要夺回这颗龙珠的白龙。但最后,我们竟然
发现,最大的威胁是我们的同胞!如果这是真的,如果我们真的如此不值,现在就杀了我
们!我发誓,我所有的伙伴都不会阻止你们的!”
史东听不懂精灵语,静静地看了片刻,发现精灵们都放下了武器。“好吧,不管她说
了什么,看来总是发挥了效果。”他不情愿地将武器人鞘。德瑞克迟疑了好一阵子,总算
把长剑放了下来,但仍迟迟不愿将武器人鞘。
“我们会慎重考虑你所说的。”精灵开口,随即换成通用语。他静静地看着海岸边传
来叫喊声,大伙看见营火旁走动着许多影子。
精灵往那方向看去,直到一切都恢复平静,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大伙身上,特别是罗
拉娜。“我们也许太过急躁,但如果你就在这住久了,你就会明白的……”
“我永远也不会明白的!”罗拉娜便咽地说。
精灵从黑暗中出现。“是人类,大人。”罗拉娜听见他用精灵语回报。
“看起来应该是水手。他们目击了自己的船被龙攻击,因此搁浅在礁石中。”
“证据呢?”
“我们发现岸边有许多的残骸。我们明天一早就可以彻底地搜索。那些人类们一副全
身湿透、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们没有丝毫的抵抗,我不认为他们在撒谎。”
精灵领袖转向罗拉娜。“你的故事似乎是真的。”他再度以通用语说着。“我的手下
回报他们抓到了那些水手。你不用替他们担心。我们当然会把他们抓起来,手头已经有那
么多的麻烦,我们不可能让这些人类四处游荡。但我们会好好地照顾他们。我们不是地精。”
他难过地补上一句,“我很遗憾你的朋友——”
“哥哥。”罗拉娜回答。“他是太阳咏者最小的儿子。我是罗拉娜赛拉莎,这是吉尔
赛耶斯,我们是垄灵那斯提的皇族。”
精灵领袖似乎睑色突然变得苍白,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你的哥哥会受到最好的照料。我会派出我的医师——”
“我们不需要你的医师——”罗拉娜说。“这个男子,”她指着伊力斯坦,“是侍奉
帕拉丁的牧师。他会治好我的哥哥——”
“一个人类?”精灵严肃地问。
“是的,人类!”罗拉娜不耐烦地提高音量说。“精灵打倒了我的哥哥!我得靠人类
来救他。伊力斯坦——”
牧师走向前,但精灵领袖一个手势,数个精灵奔上前抓住他,将他的手反扭在背后。
史东准备伸出援手,但伊力斯坦用眼神阻止了他,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罗拉娜。史东退了回
去,明白了伊力斯坦无声的警告。他们的命都悬在她的手上。
“放他自由!”罗拉娜命令道。“让他治好我的哥哥!”
“我觉得这个帕拉丁的牧师不能相信,罗拉娜女士。”精灵领袖说。“每个人都知道
当诸神背弃了我们的时候,所有的牧师都跟着消失了。我不知道这个骗子是打哪来的、以
及他怎么说服你们去相信他,但我不能允许让这个人类的手碰这个精灵!”
“即使是敌对的精灵也不行吗?”她愤怒地大喊。
“即使是杀掉我亲生父亲的精灵也不行。”精灵严肃地说。“现在,罗拉娜女士,我
必须要和你私下谈谈,告诉你现在南亚苟斯的状况。”
看见罗拉娜的迟疑,伊力斯坦开口,“去吧!亲爱的。你是唯一可以救我们的人了。
我会待在吉尔赛那斯身边的。”
“好吧厂罗拉娜站起来。脸色苍白地跟着精灵领袖离开。
“我不喜欢这样。”德瑞克皱着眉说。“她告诉他们龙珠的事情,这是很危险的。”
“他们早就听见我们的谈话。”史东疲倦地说。
“是的,但是她告诉他们龙珠放在哪里!我不相信她和她的同胞。谁知道他们会不会
出卖我们?”德瑞克加上一句。
“够了!”一个声音说。
两个人转过头去,惊讶地发现佛林特站了起来。他的牙关仍然打着额,但他看着德瑞
克的眼神里,带着令人难以通视的怒气。
“我——我已经听够你——你这个高贵无比的骑士大人的屁话了。”矮人紧咬着牙,
希望能够暂时止住不停的打颤。
史东站起身来阻止他,但却被怫林特推到一旁去,矮人正对着德瑞克。这光景看起来
十分有趣,史东清晰地记在脑海中,准备将来要跟坦尼斯分享。矮人的白胡子潮湿而且有
些杂乱,水从他的衣服上掉到地面,汇集成一滩滩的小水洼,他的身高大概刚好到德瑞克
的腰带,他瞪视着那个高大骄傲的索兰尼亚骑士,仿佛是在教训泰索何夫。
“你们骑士住在自己的铁壳里面太久了,脑袋全变成了浆糊!”
矮人不屑地说。“如果你们一开始有任何的脑筋:我很怀疑这一点。我从小到大看着
这个女孩长大,我可以告诉你,克莱恩上没有比她更勇敢、高贵的人。你真正不能容忍的
是你竟然被她救了一命,你没有办法接受!”
德瑞克的脸色在火把的照耀下阴沉下来。
“我不需要矮人或是精灵保护我——”当罗拉娜两眼闪着泪光跑回来时,德瑞克正开
口说。
“竟然比我想的还要糟糕。”她紧抿着嘴说。“邪恶竟然在我的同胞之中蔓延!”
“发生了什么事?”史东问。
“情况是这样的:现在南亚苟斯大陆上住着三个精灵种族”
“三个种族?”泰索何夫好奇地插嘴,“第三个种族是什么?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我
可以见见他们吗?我从来没听过——一罗拉娜受够了。”芬斯!“她严肃地说。”去照顾
吉尔赛那斯。
叫伊力斯坦过来。“
“但是——”
史东推了坎德人一把。“快去!”他命令。
泰索何夫一脸受伤的表情,委屈地蹲在吉尔赛那斯的身边。
坎德人闷闷不乐地踢着沙子,伊力斯坦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加入了大伙。
“卡冈纳斯提,通用语中的野精灵,就是第三个种族。”罗拉娜继续说,“在阅墙战
争中他们和我们并肩作战。为了奖赏他们的忠诚,姬斯——卡南把亚苟斯的山脉这一带赏
赐给他们,这当然是在大灾变把奎灵那斯提和亚苟斯分开之前的事了。你们没听过野精灵
我并不感到惊讶。他们是闭关自守的精灵。曾经被叫做边境精灵,他们服从姬斯——卡南
的命令,但他们不喜欢城市的喧嚣。他们和督伊德教徒混在一起,并且学到了不少草药的
知识。他们过着古老精灵的生活。我的同胞认为他们是野蛮人,就像是你们认为平原人尚
未开化是一样的。”
“几个月前,当西瓦那斯提精灵被赶出了家园,他们逃到这里,希望能够获得卡冈纳
斯提的允许暂住在这里。接着我的同胞,奎灵那斯提的精灵也横渡大海,到了这里。所以
在几百年之后,彼此分隔的同胞终于再度相见了。”
“我看不出来——”德瑞克插嘴。
“你会明白的。”她深吸一口气说。“因为你们是否能理解这座岛上所发生的悲惨事
件,与你们的性命息息相关。”她泣不成声。
伊力斯坦靠近她,将她搂入怀中安慰她。
“刚开始一切都很和平。毕竟两边被驱赶出来的表亲都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都是被
邪恶的力量赶出自己的家园。他们在半岛上建立了新的家园,奎灵那斯提精灵在东边,西
瓦那斯提在西边,中间被一道称为东——沙拉礼安的海峡所隔开,在卡迦纳斯提的语言中
是死者之河的意思。卡冈纳斯提精灵则是住在河的北方的丘陵中。”
“有一阵子,两边甚至试着要重新建立友谊。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因为即使过了几百
年之后,精灵们因为新仇旧很,以及各种的误解,双方见面还是分外眼红。”罗拉娜闭上
眼睛片刻。“死者之河很快地就可以被叫做东——沙拉罗斯,死亡之河。”
“现在,小女孩。”佛林特抚摸着她的手说。“矮人们也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你也看
见我在索巴丁中所受到的对待,不过是在高山矮人之中的丘陵矮人。在所有的仇恨之中,
家族之间的仇恨最难化解。”
“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的杀戮,但是长者们震惊地发现精灵们可能会彼此相残,因此
他们宣布不准任何人跨越这道海峡,否则一律逮捕。”罗拉娜继续说。“这就是我们的处
境,没有任何一方相信对方。甚至还有人指控对方出卖消息给龙骑将,双方都有抓到各种
的间谍。”
“这也解释了他们攻击我们的原因。”伊力斯坦哺南说。
“那些卡——卡——”史东结结巴巴地说着不熟练的精灵语。
“卡冈纳斯提。”罗拉娜疲惫不堪地叹气。“他们容许我们住进他们的家园,却受到
最可怕的待遇。卡冈纳斯提的资源一向并不丰富。以我们的标准来看,他们甚至可以算是
十分贫穷。他们居住在山林中,只取自己生活所需。他们是探集者、猎人。他们不种任何
的农作物,不铸造任何的金属。我们抵达后,在他们眼中,我的同胞们全身上下尽是华丽
的金饰和钢铁制的武器,看来十分的富有。他们之中的许多年轻人来到西瓦那斯提或是奎
灵那斯提精灵的领地,希望能够学到制造发亮的金、银——或是钢铁的秘密。”
罗拉娜咬紧嘴唇,脸色阴沉。“我必需很惭愧地说,我的同胞们利用了野精灵的贫穷,
卡冈纳斯提像是奴隶般地为我们工作。
因此,卡冈纳斯提的长者们见到他们的生活方式被摧毁、年轻人被虐待后,也变得更
为好战、野蛮。“
“罗拉娜!”泰索何夫大喊。
她转身。“看!”她对伊力斯坦柔声说,“那边就是~个野精灵。”
牧师顺着她的指引,看见了一个苗条的女子,至少从她的长发看来应该是个女子;她
穿着男人的衣服跪在吉尔赛那斯身边,抚摸着他的额头。精灵贵族在她的手下抽搐了一下,
痛得呻吟出来。
卡冈纳斯提精灵从腰间的口袋拿出一个小囊,开始忙碌地将一些东西混合在一个黏土
杯中。
“她在做什么?”伊力斯坦问。
“看来她就是他们口中的‘医生’。”罗拉娜仔细地打量着女孩。
“卡冈纳斯提司自督伊德教徒的知识是十分有名的。”
伊力斯坦仔细地观察着女孩,发视野精灵是个更适当的名字。他以前从没看过克莱恩
上有着如此充满野性的智慧生物。她穿着塞进皮靴里的皮裤,似乎是某位精灵贵族丢弃的
上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肩膀上。她看来十分苍白、瘦削、似乎有点营养不良,纠结在一
起的头发几乎无从分辨出原来的颜色。但她抚摸着吉尔赛那斯的手却是柔细、美丽的。在
她的脸上充满了关切和同情的神色。
“那么。”史东说,“这下子我们该怎么办?”
“西瓦那斯提精灵已经同意护送我们回到同胞所在的地方。”
罗拉娜说着,脸也红了起来,显然是经过一番讨论才得到这样的结果。“一开始他们
坚持我得先去见他们的长老。但我说除非我先和我的父亲会面、同他讨论过这些事之后才
有可能,否则我什么地方也不会去。他们无可奈何——”罗拉娜微微一笑,虽然笑容中带
着一丝忧愁。“照我族的规矩,女儿在到达一定的年龄前,仍算是其父亲的家人。将我强
留在这、违背我的意志,将会被视为绑架,是一种公开的敌对行为。双方都还没有心理准
备去面对这样的状况。”
“他们知道了龙珠这回事,却还让我们离开?”德瑞克惊讶地问。
“他们并没有让我们离开。”罗拉娜打断他的话。“他们只是护送我们到我同胞那边。”
“但北方有一座索兰尼亚的前哨站。”德瑞克驳斥道,“我们可以在那里拿到一艘船,
赶到圣奎斯特去。”
“如果你试着要逃跑,你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森林。”佛林特打了个大喷嚏。
“他说的没错。”罗拉娜说。“我们一定得去奎灵那斯提,并且要说服我的父亲帮助
我们前往圣奎斯特。”脸上的表情明白告诉史东这绝不会是件简单的任务、“我们已经花
了太多时间闲聊了,他们给我时间向你们解释这一切。但他们已经急着要离开了,我得去
看着吉尔赛那斯,大家都同意了吗?”
罗拉娜看着每个骑上的眼光可以让人清楚明白,她并非真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是知
会他们一声。曾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脸上坚毅的神情、自信的眼神,和坦尼斯是那么
相似,史东几乎要微笑起来。但德瑞克笑不出来,他感到十分沮丧,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
什么也做不成。
最后,他怒吼一声作为回答,转身气冲冲地拿起箱子。佛林特和史东跟在后面,矮人
又打了个喷嚏,差点倒在地上。
罗拉娜走向她的哥哥,皮靴在沙地上无声地移动着,但野精灵还是察觉到了她的靠近。
她抬起头来,像是看见人类的动物般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刚刚正和她用通用语和精灵语交
谈的泰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等一下。”坎德人兴奋地说,“这是那个精灵贵族的妹妹,你看,罗拉娜,吉尔赛
那斯快醒过来了。这一定是那种像泥巴一样涂在他头上的东西生效了。我敢打赌他本来应
该昏迷好几天的。”泰斯站起来。“罗拉娜,这是我的朋友——他们说你叫做什么来着?”
女孩眼睛一直停留在地面上,剧烈地发着抖。她的手不停地抓起沙子,又让它自指尖
流失。
她低声说出了一句没有人听得见的话。
“什么,孩子?”罗拉娜的声音是那么的甜美和蔼,女孩害羞地抬起头。
“西悠瓦。”她低声说。
“这在卡冈纳斯提语中是代表‘银发’,对吗?”罗拉娜问。她低下身将哥哥扶起,
他神智不清地把手放到西悠瓦敷着一层厚厚的草药的脸颊上。
“别碰!”西悠瓦警告,并且很快地握住吉尔赛那斯的手。“这会让你好一点。”她
的通用语非常的流利、优雅。
吉尔赛那斯呻吟着,闭上眼睛,双手无力地垂下。西悠瓦满心关切地看着他、手轻柔
地抚着他,但她很快地注意到罗拉娜,急忙抽回手,站起身来。
“等等!”罗拉娜说。“等等,西悠瓦。”
女孩像是只受惊的兔子般地停下脚步,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恐惧,让罗拉娜不禁又为
自己的族人而感到羞愧。
“别害怕,我想要感谢你照顾我的哥哥。泰索何夫说得对。他的确伤得很重,但我想
你让他舒服不少。如果你愿意,请你待在他身边。”
西悠瓦看着地面,“女士,如果这是你的命令,我会待在他身边。”
“这不是我的命令,西悠瓦。”罗拉娜说口“这是我的请求,我的名字叫做罗拉娜。”
西悠瓦抬起头。“那么我会很高兴地留在他身边,女——罗拉娜,如果这是你的意愿。”
她低下头,大家勉强可以听见她说的话。
“我真正的名字是西悠瓦拉,意思是银色的头发。西悠瓦是他们这样叫的。”她看着
那些西瓦那斯提的战士,接着又看着罗拉娜。“拜托,我希望你们叫我西悠瓦拉。”
西瓦那斯提的精灵们用树枝和毯子做了一个克难的担架,他们抬起精灵贵族,丝毫不
敢掉以轻心地放在担架上。西悠瓦拉走在他身边。泰索柯夫则跟在她旁边,不停地和她说
着话,他很高兴能够找到一个尚未听过他任何故事的听众。罗拉娜和伊力斯坦则走在担架
的另一边。罗拉娜紧握着哥哥的手,仔细地看着他。他们身后跟着德瑞克,肩上扛着装着
龙珠的箱子,一脸不豫之色。他的背后则是西瓦那斯提的精灵士兵。
天刚亮,天色还一片灰蒙蒙的。当他们走到树林的边题时,怫林特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转过头来看着海。“刚刚德瑞克说什么来着?一艘去圣奎斯特的船?”
“恐怕是的。”史东回答。“圣奎斯特是座小岛。”
“我们非去不可吗?”
“是的。”
“为了要使用龙珠?我们对它一无所知!”
“骑士会找出用法的。”史东轻声说。“世界的命运全看这了。”
“哼!”矮人打了个喷嚏。他恐惧地看着黝黑的海面,不悦地摇摇头。“我只知道我
溺水两次,一次染上致命的疾病——”
“你只不过是晕船。”
“是染上致命的疾病。”佛林特大声地说。“而且船还沉了。记住我说的话,史东。
布莱特布雷德。船只对我们而言象征着厄运。
自从我们在水晶湖畔踏上那艘船之后就没碰过什么好事。那个疯狂的法师在那里头一
次发现了星座的消失,打从那时起我们的运气便急转直下。再搭船,我们只会一路更加地
倒霉下去。“
史东微笑着看着矮人瞒困地跨越沙滩,但笑容随即成了一声叹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
就好了,骑士想。


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Someone rewarded for the past endeavors;
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Did winter evercome?
Alas, it has gone.
[55 楼] | Posted:2004-01-19 09:20| 顶端
薛比·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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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太阳咏者 罗拉娜的抉择

太阳咏者,奎灵那斯提精灵的领袖,坐在卡冈纳斯提精灵用木头和泥巴为他搭的简易
行宫里。他觉得这很简陋,但卡冈纳斯提精灵觉得这非常的雄伟、巧夺天工,几乎可以供
给五到六个家庭遗风避雨。事实上,当他们听见太阳咏者竟然说这勉强符合他的需要,并
且和他妻子单独搬了进去时,着实吃了一惊。
当然,卡冈纳斯提精灵所不能理解的是,这一栋建筑物成为处理所有奎灵那斯提精灵
事务的中心。宫廷的仪队所站立的位置和当初在奎灵那斯提雄伟的宫殿中一模一样。咏者
在同样的时间,用同样的礼仪接见宾客,只不过原先的雕粱画栋变成了木墙上顶罢了。
咏者每天在这边接见所有的人,他的外甥女在一旁静静地当他的书记官。他穿着跟往
日相同的抱子,用相同冷静的态度处理政事。但不变中还是有改变。咏者在过去几个月中
经历了重大的改变。奎灵那斯提精灵们没有人感到讶异。咏者派出了他的亲生儿子进行一
项大家都认为是自杀式的任务。更糟的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私自离开去追随她的半精灵
爱人。咏者对于再见到这两个骨肉原本就不抱任何的希望。
他可以试着接受儿子的死亡,毕竟那还是算是个高尚的行为。
那个年轻人率领了一整队的冒险者偷偷进入帕克塔卡斯的矿坑中,释放被囚禁在那里
的人类,好吸引龙人大军的注意力,让精灵们有逃脱的机会。这个计划出人意料之外的成
功了,龙人大军被召回帕克塔卡斯,精灵们有了充足的时间可以逃到西边的海岸,跟着撤
退到南亚苟斯大陆来。
咏者无法接受的是他女儿的失踪,以及她所带来的羞辱。
咏者的大儿子,波修士冷冷地对他解释了罗拉娜失踪的原委。她自己偷偷地跟着儿时
的玩伴半精灵坦尼斯离开了。咏者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她怎么可以做
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来?一个公主竟然跟着混血的杂种私奔!
罗拉娜的失踪几乎让她父亲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不知幸或不幸,带着他人民逃难的
迫切需要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力量。但咏者常常自问,这又有什么用?他可以退休,把王
位交给长子。波修士这些天来几乎负责处理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务,除了一些事情他会征询
父亲的意见,其他大多都是由他自己做决定。这个少年老成的精灵贵族没有辜负众人的期
望,的确是个难得的将才,虽然有些人觉得他在应付西瓦那斯提和卡冈纳斯提精灵的态度
上面太过强硬,但大体上说来他还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
咏者私底下也这么认为,因此他不敢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
有时他会试着告诉波修土,耐心和沟通有些时候比威胁和武力要来得更为有效。但波
修士觉得父亲年纪太大,变得软弱、多愁善感。西瓦那斯提精灵们拥有严格的社会阶级制
度冲在他们的眼中,奎灵那斯提和卡冈纳斯提精灵不过是精灵中比较低下的种族,他们甚
至不把卡冈纳斯提当作精灵来平等对待,就像矮人对待溪谷矮人的态度。虽然他没有告诉
父亲,但波修士坚信,这样的对峙一定会以血腥的冲突收场。
他的看法和对岸一个刚愎自用,冷血的精灵贵族奎那斯不谋而合。据说他就是阿尔瀚
娜公主的未婚夫。奎那斯王子在她神秘的消失之后就接管了西瓦那斯提精灵的政权。是他
和波修土两人将小岛划分成两个部份,完全不顾第三个种族。
他们划分完疆界之后通知了卡冈纳斯提,就像主人通知饲养的狗不得进入厨房一样。
素以骁勇善战着称的卡冈纳斯提精灵,在听到了他们的土地横遭划分,而且将他们排除在
外之后,长老们气得暴跳如雷。在这之前,狩猎的收获已经越来越差,野精灵们赖以为生
的野生动物被大量的屠杀来供应难民们的生活。就像罗拉娜推测的,这条死者之河随时都
可能被鲜血所染红变成死亡之河。
因此咏者被迫居住在守卫森严的帐篷中。即使他曾经为了这样的状况感到悲伤,他的
情绪也早就被各种接澳而来的冲击给训练得麻木不仁。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动他。他
开始深居简出,把越来越多的事情委托给波修土。
一群人抵达现在被称为奎灵莫瑞的避难所的那一天,咏者起得非常早。这一阵子他每
天都很早起床,不只是因为他要日理万机,更因为他大半个晚上都无法入睡,把时间花在
呆瞪着天花板上。当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时,他正在随手涂鸦着当天的行程,和各家族的
族长见面。这并不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行程,因为每个人都只会抱怨。
咏者的心沉了下去。又怎么了?他害怕地想。似乎每天都会有一到两次的警报,波修
士今天可能抓到了~些少不更事的西瓦那斯提和奎灵那斯提的年轻人在互殴或是抢夺粮食。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涂鸦,希望这骚动自动平息。但这骚动反而越来越接近这里,规模越来
越大。咏者推测,大概是发生了比他所想的事情更严重的危机。这不禁又让他胡思乱想起
来,难道精灵们又再度地挥刀相向了吗?
他丢下手中的羽毛笔,披起接待外宾用的袍子,害怕地等待着。他听见门外的守卫立
正的声音。他听见了波修士礼貌性请求进入的声音,因为就礼貌上来讲现在还不到可以接
见客人的时间。
咏者担心地看着通往卧室的门,害怕妻子会被吵醒。自从他们离开奎灵那斯提之后,
她的健康状况就一直很糟。他颤抖着站起身,像是穿上一件衣服般地恢复他在众人面前所
保持的严肃、冷静的形象,并且容许他们进来。
一名守卫打开了门,似乎准备迎接某个重要的人;他准备要大声地喊出名字,部张口
结舌不知所措。来人穿着厚重的皮裘,兜帽遮住整张睑,飞快地跑向咏者。后者惊讶地发
现来人身上带着弓箭和长刀,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来人将兜帽褪下。咏者看见晶蜜色的长发一泻而下,半掩住一张即使以精灵的标准来
看都很美丽的脸庞。
“父亲!”罗拉娜大喊着投入他的怀抱。
为了庆祝早已被视为过世的吉尔赛那斯奇迹式的生还,奎灵那斯提的精灵举行了自从
送别大伙前往斯拉一莫瑞之后最盛大的宴会。
吉尔赛那斯的伤口只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疤痕,身体状况已经足够让他参加这次的宴会。
罗拉娜和朋友们都看见了当初伤口有多深,他们不禁对如此神速的康复开始感到疑惑。但
当罗拉娜对父亲提及此事时,咏者只是耸耸肩,表示也许卡冈纳斯提精灵从督伊德教徒那
边学到了许多的知识。
充满挫折感的罗拉娜,心里明白这世界上真正的医疗力量是非常少有的,她急着要和
伊力斯坦讨论这件事情;但牧师正忙着和咏者密谈,后者很快地就对他的医疗力量感到印
象深刻。
罗拉娜记起当初金月戴着医疗女神米莎凯的护身符来到奎灵那斯提时父亲的态度,因
此他对于伊力斯坦能够这么快就被接受感到很欣慰。想起这个,罗拉娜就开始怀念起金月
富有人生经验的指导。虽然回到家对她来说十分值得高兴,但罗拉娜慢慢地发觉,家对她
来说已经永远的改变了。
表面上看起来每个人看到她都非常的高兴,但他们用对待德瑞克、史东和泰斯相同的
态度来面对她。她被当作外人。在一开始真情流露的热情欢迎之后,连她的父母都有些冷
淡。如果他们没有那么热情地对待吉尔赛那斯,也许她不会怀疑到这一点。为什么呢?罗
拉娜不能明白。直到波修上解答了她的疑惑。
这场意外发生在宴会中。
“你将会发现我们在这里过的日子和奎灵那斯提很不相同,”
当大伙在卡冈纳斯提精灵建造的一个长形大厅中聚餐时,她的父亲对哥哥说。“但你
很快就会习惯的。”他转身面对罗拉娜,十分客套地说。“如果你能够回来当我的书记官,
我会感到很高兴。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有空回来帮忙的。”
罗拉娜吃了一惊。她本来也不打算留下来,但她没有预期到连传统上皇家公主所扮演
的角色都会被取代。而且她也很不悦地发现,虽然她一再地对父亲提及将龙珠携带到圣奎
斯特的计划,但她的父亲却充耳末闻。
“咏者,”她压抑怒气,慢慢地说。“我告诉过您了,我们没空在这边停留。难道您
完全没有听我和伊力斯坦说的话吗?我们找到了龙珠!现在我们终于有能力可以控制龙,
并且将这个战争结束掉!我们得把龙珠带到圣奎斯特才行——”
“住嘴,罗拉娜!”她父亲突然说,边和波修士交换着眼神。她的兄长严厉地打量着
她。“罗拉娜,你对你所说的事情重要性一无所知。龙珠的确是个难得的宝物,所以不应
该在这么公开的场合讨论。至于要将它带到圣奎斯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人,这恐怕有些误会吧?”德瑞克站起来行礼,“但您在这件事情中没有说话的
资格。龙珠并不是你的。骑士评议会派我来找回龙珠。我成功地达成了任务,并且要照着
我收到的命令将它送到圣奎斯特。你没有权力阻止我。”
“我没有吗?”咏者的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我的儿子,吉尔赛那斯将这个实物带
到奎灵那斯提精灵们避难的此处,因此我拥有了它。”
“父亲,我从来没这样说过,”当大伙的眼光投向他时,吉尔赛那斯脸上一阵青一阵
白。“这不是我的,它属于我们全体的人波修士对弟弟投以愤怒的眼光,吉尔赛那斯退缩
了一下,闭上了嘴。
“如果有任何人有权力拥有它,那就应该是罗拉娜了,”佛林特丝毫不管精灵们威胁
性的眼光,开口说,“因为是她亲手除掉费尔萨斯,那个邪恶的精灵法师。”
“如果这是她的,”咏者用比他的年纪还要苍老几百年的声音说。“那么就更应该属
于我了。因为她还没有成年,属于她的就属于我,也就是她的父亲。如果我没记错,这是
通行于精灵和矮人的律法。”
佛林特红着脸准备要开口,但泰索何夫抢先一步。
“这不是很奇怪吗?”坎德人完全没发觉大家话中的严肃性,愉悦地说。“根据坎德
人的律法,咳,如果坎德人有任何的律法的话,每个人都拥有每样东西。”(这是没错,
坎德人对待他人财物的态度也延伸到自己的财物上。除非被钉在地板上,不然坎德人家里
的任何财产都不会停留很久的。一定会有些邻居走进来,发现某样东西很不错,心不在焉
地把它带走。坎德人清点一个家庭财产的方式是将所有停留超过三个星期的的物品都包括
在内。)
之后每个人都闭上了嘴。佛林特在餐桌底下踢了坎德人一脚,后者满腹委屈不发一言,
直到发现了他身边的精灵贵族有事先离开,把他的皮包留在座位上。泰索何天整顿饭的时
间都花在欣赏钱包和里面的财物。
通常应该会小心看着泰索何夫的佛林特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因为他心中有太多的烦
恼;马上会有麻烦要发生。德瑞克一脸气冲冲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骑士严格的自律,他
早就将桌子掀翻了。罗拉娜滴水不进地静静坐着。她的脸色死灰,用手中的叉子不停地在
光滑的桌布上戳着小洞。佛林特推推史东。
“我们还以为带着龙珠逃出冰河城堡很困难,”矮人压低声音说。“那个时候我们只
需要逃过一个疯巫师、还有一群海象人的追捕。现在我们被困在三族的精灵之中!”
“我们得和他们讲道理才行,”史东柔声说。
“道理!”矮人不屑地说。“让顽石点头还比目前的状况要容易多了!”
佛林特果然是对的。在咏者的要求之下,当晚餐后其他人都离开后,大伙还继续在位
置上等待。吉尔赛那斯和妹妹肩并肩地坐着,忧心忡忡地看着德瑞克站在他们父亲面前
“讲道理”。
“龙珠是我们的,”德瑞克冷冷地说。“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权力。它本来就不属于
你的女儿或是儿子。在塔西斯被摧毁之后,是我救了他们,并且好心地让他们同行。我很
高兴可以护送他们回到自己的家园,我也很感谢诸位的热情款待。但我明天一早就会带着
龙珠前往圣奎斯特。”
波修士站起来瞪着德瑞克。“坎德人也可以说龙珠是他的,反正这无关紧要。”他用
轻松有礼的语调说话,声音中的威胁却像刀子划破冷冷的夜空。“现在龙珠是在精灵的手
上,以后也会继续保持这个状况。你认为我们会愚蠢到让它又再度落在人类手中,对这个
世界造成更多的伤害吗?”
“更多的伤害!”德瑞克的脸涨红成了猪肝色。“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所面临的危机?
恶龙把你们赶出了家园,现在他们即将对我的家园下手!可不像你们,我们打算要坚守岗
位奋战到底!这颗龙珠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如果你们坚持要回到你们的家园去被活活烧死,我绝对没有意见,反正跟我一点关
系都没有。”波修士回嘴道。“本来就是你们人类唤醒了这个邪恶,由你们和它搏斗也是
理所当然的。龙骑将已经从我们这边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没有必要再苦苦相逼。
在这里,亚苟斯大陆,龙珠会被安全地保管着。”
“愚蠢!”德瑞克一拳捶向桌面。“龙骑将唯一的念头就是征服全安塞隆大陆!这当
然也包括了这个小的可怜、鸟不生蛋的岛!
你0 ]在这边也许可以获得暂时的安全,一旦我们失守,你们也会跟着一起完蛋!“
“父亲大人,您知道他说的有道理,”罗拉娜甘冒大不讳地说。
精灵女性根本不应该参加会议,更别提发言了。罗拉娜会留在这里只因为她也是主角
之一。她站起身来坦然面对不悦地看着她的兄长。“波修士,在奎灵那斯提时,我们的父
亲曾经告诉过我们,龙骑将要的不只是我们的土地,还有所有精灵的生命!你忘了吗?”
“呸!那不过是那个龙骑将猛敏那的念头,他已经死了——”
“没错,是我们除掉了他,”罗拉娜愤怒地大喊。“不是你们!”
“罗拉娜!”太阳咏者站直身子,竟然比他最年长的儿子还要高。他的身形比会场中
的每个人都要高大。“年轻女子,你失态了。你不应该对自己的哥哥这样说话。在我们逃
难的旅程中,他记得自己的责任,并且坚守岗位,吉尔赛那斯也是。他们没有跟着一个人
类杂种私奔,像个人类妓——”咏者突然闭上嘴。
罗拉娜连嘴唇都开始泛灰。她站立不稳,紧抓桌缘支撑着。
吉尔赛那斯立刻站起来想要帮她忙,但她把他推开了。“父亲,”她用自己也不知道
哪来的勇气说,“你刚刚本来要说什么?”
“别这样,罗拉娜,”吉尔赛那斯恳求,“他不是有意的。我们明天早上再谈这件事。”
咏者一言不发,脸色灰败。
“你刚刚本来要说‘像是人类妓女’!”罗拉娜轻声说。她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尖针掉
在大家紧绷的神经上。
“回到你房间去,罗拉娜。”咏者用压抑的声音说。
“所以这是你对我的看法,”罗拉娜感到喉头一阵发紧。“难怪我靠近每个人的时候,
他们都停下原来的谈话,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人类的妓女。”
“妹妹,听父亲的话,”波修士说。“至于我们怎么想?记得,这是你咎由自取。你
还期待会有什么样的评语?你的穿着像个男人。你骄傲地配着一柄沾满了鲜血的剑。你吱
吱喳喳,不停的谈论你的‘冒险’。你和这一群人一起旅行,人类和矮人!你和他们不知
道一起渡过了多少个夜晚,晚上和你的杂种情人睡在一起。
他呢?是不是他厌倦了你——“
火焰反射在罗拉娜的眼中。它的热力扑向她,接着是一阵可怕的寒气。她眼前一片漆
黑,感觉自己不停地往下掉。四周的声音仿佛都距离她很远,扭曲的脸孔出现在她面前。
“罗拉娜,女儿……”
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小姐。”
“什么?我在哪里?你是谁?我——我看不见了!救救我!”
“不要害怕,小姐,握住我的手。嘘,我在这里,我是西悠瓦拉。
还记得我吗?“
罗拉娜坐起身,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握住她的手。
“你可以喝东西吗,小姐?”
一个杯子放到她嘴边。罗拉娜啜饮了一口,感觉到是清澈、冰冷的清水。她抓住杯子,
急迫地喝着,仿佛它可以冷却她体内沸腾的血液。她恢复了体力,发现自己又看得见东西
了。她的床边点着一枝小蜡烛。她待在父亲的房子里,自己的房间中。她的衣服放在一张
简陋的木板凳上,腰带和剑鞘就在旁边,背包则放在地上。她的看护坐在床对面的一张桌
子边,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熟睡着。
罗拉娜转头面向西悠瓦拉,后者看见她眼里的疑惑,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
“小声点,”野精灵回答。“喔,不是为了她啦,”西悠瓦拉看着看护,“在药效过
去之前,她会睡上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房子里面还有其他人可能是醒着的。你觉得
好一点了吗?”
“是的,”罗拉娜回答,感到有些迷惑。“我不记得——”
“你昏倒了,”西悠瓦拉回答。“他们带你回来的时候,我听见他们提到的。你的父
亲好像很难过。他不是有意要那样说的。只不过你太让他伤心——”
“你怎么会知道?”
“我躲在那边,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对我们来说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老看护说你没
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多休息,他们就离开了。当她去拿毯子的时候,我把药水加到她的莱
里。”
“为什么?”罗拉娜问。这么靠近的观察这个女孩,罗拉娜发现这个野精灵十分美丽。
当然,这得要等她把全身上下的污垢、灰尘都洗干净了才看得出来。
西悠瓦拉注意到罗拉娜仔细打量的眼光,羞红了睑。“小姐,当他们把你们送走的时
候,我——我离开了那些西瓦那斯提精灵。”
“叫我罗拉娜,孩子,请叫我罗拉娜。”
“罗拉娜,”西悠瓦拉红着脸更正。“我——我是来请求你离开的时候带着我一起走。”
“离开?”罗拉娜说,“我不准备——”她闭上嘴。
“你不要吗?”西悠瓦拉体贴地问。
“我不能决定,‘罗拉娜困惑地说。
“我可以帮上忙,”西悠瓦拉热心地说。“我知道怎么样穿过山脉,到达那些骑士的
前哨站。那里可以看见有鸟翅膀的船。我可以帮助你们逃离这个地方。”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罗拉娜问。“很抱歉,西悠瓦拉,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多疑的,
但是你不认识我们,又要为我们冒这么大的危险。你自己一个人要逃走应该更容易。”
“我知道你们带着龙珠,”西悠瓦拉耳语道。
“你怎么会知道龙珠的事?”罗拉娜震惊地问。
“当西瓦那斯提精灵送你们过河之后,我听到他们谈论这件事。”
“你知道那是什么?怎么可能?”
“我们的其他同胞们有关于它的传说,”西悠瓦拉翻搅着双手。
“我——我知道要结束这场战争得要靠它。你的同胞和西瓦那斯提精灵们可以回到故
乡,让我们卡冈纳斯提精灵不受干扰地继续生活。主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有——”西悠
瓦拉沉默片刻,接着用罗拉娜勉力才能听见的话声说。“你是我遇到第一个知道我名字意
思的人。”
罗拉娜有点迷糊地看着她。女孩看来十分认真。但罗拉娜不相信她。她为什么要冒着
生命的危险帮助他们?也许她是西瓦那斯提精灵派出来盗取龙珠的间谍?虽然不大可能,
但——罗拉娜用双手捧住头,试着要思考。他们可以相信西悠瓦拉吗?至少让她带着大家
逃出去?显而易见的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他们要逃进山里,他们一定得通过卡冈纳
斯提的领土。
西悠瓦拉的帮助将会非常有用。
“我得和伊力斯坦谈谈,”罗拉娜说。“你可以带他过来吗?”
“没有这个必要,罗拉娜,”西悠瓦拉回答。“他就在外面等你醒过来。”
“其他人呢?我其他的朋友呢?”
“吉尔赛那斯大人当然也在你父亲的房子里——”不知道是罗拉娜的幻觉还是真的,
西悠瓦拉提到这个名字时似乎脸上一红。
“其他人都待在客房里。”
“是的,”罗拉娜严肃地说,“我可以想像。”
西悠瓦拉离开她的身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让出一条路来。
“罗拉娜?”“伊力斯坦!”她兴奋地抱着牧师。头靠着他的胸膛,罗拉娜安心地闭
上眼睛,感觉到他强壮的臂膀温柔地紧搂着她。她知道,现在一切都会没事的。伊力斯坦
会接手的,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你感觉好一点了吗?”牧师问。“你的父亲——”
“是的,我知道,”罗拉娜打断他。听到父亲这两个字,她的心中就感到一阵抽痛。
“伊力斯坦,你得决定我们该怎么做。西悠瓦拉愿意帮助我们逃跑,我们可以带着龙珠今
夜就离开。”
“如果这是你必须做的,亲爱的,那么你应该立刻动身,”伊力斯坦在床边的一张椅
子上坐下来。
罗拉娜不解地眨眨眼,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伊力斯坦,你是什么意思?你一定
得跟我们一起——”
“不了,罗拉娜,”伊力斯坦紧抓着她的手说。“如果你要这样做,你得要靠自己才
行。我已经询问过了帕拉丁的神谕,我得要和这些精灵一起留在这里。我相信如果我留下
来,我可以说服你的父亲我是个代表真神的牧师。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他就会永远相信你
哥哥给我贴上的江湖郎中的标签。”
“龙珠怎么办?”
“这就得看你了,罗拉娜。精灵们在这一点上是绝对错误的。
还好,他们来得及发现自己的错。但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说服他们。我觉得你
应该带着龙珠去圣奎斯特。“
“我?”罗拉娜吃了一惊。“我不行!”
“亲爱的,”伊力斯坦坚决地说,“你一定得明白,一旦你做了这个决定,带领大家
的担子就落到了你的身上。史东和德瑞克两个人彼此不停地争论,而且,他们还是人类。
只有你才能和精灵打交道——不管是你的同胞还是卡冈纳斯提精灵。吉尔赛那斯会站在你
父亲那边,只有你才有机会成功。”
“但我没有能力——”
“你比你自己认为的还要能干许多,罗拉娜。也许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
你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再会了,亲爱的。‘伊力斯坦把手放在她的前额。”愿帕拉丁的祝
福,还有我的祝福和你为伴。“
“伊力斯坦!”罗拉娜低声说,但牧师已经离开了。西悠瓦拉静静地关上门。
罗拉娜倒回床上,试着要冷静思考。伊力斯坦当然没错。龙珠不能够继续留在这里。
如果我们要逃跑,一定得连夜离开。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都得要我做决定!我能相信
西悠瓦拉吗?
问有什么用呢?她是唯一可以带路的人。接着我要做的就是拿到龙珠,还有屠龙枪的
碎片,并且放走我的朋友们。但他们——罗拉娜突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她发现自己刚
刚在和伊力斯坦谈话的同时就已经开始计划了。
这让我陷入了困境,她想。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盗取龙珠,连夜逃亡,并且深入陌
生、危险的土地。还有吉尔赛那斯的问题,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不可能就这把他留
在这边。但他会反对我们偷走龙珠,就这样逃跑。如果他选择了留在这里,他会不会出卖
我们呢?
罗拉娜闭上眼睛片刻。她无助地把头放在双藤上。坦尼斯,她想,你在哪里?我该怎
么办?为什么我得要负责?我不想要。
当她坐在那里时,她突然想起坦尼斯脸上的忧虑和哀伤和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完全一样。
也许他也常问自己这些相同的问题。
我一直觉得他很坚强,也许他和我一样会觉得害怕、无助。他一定觉得被自己的同胞
背叛,我们不管他愿不愿意都非常地倚靠他。
他还是默默地接受了,他做了他相信是对的事情。
所以我也应该这样做。
罗拉娜匆忙得不愿让自己多想,抬起头,示意西悠瓦拉走近她。
史东在他们那间狭长的客房中不断地踱步,无法成眠。矮人躺在床上,大声打鼾。在
房间另一端,泰索何夫蟋成一团,像只可怜的小动物般地被链在床上。史东叹气,他们还
能惹多少麻烦?
今天傍晚的事情越来越严重。当罗拉娜昏倒之后,史东只能尽全力阻止暴怒的矮人冲
向前。佛林特发誓要把波修土大卸八块。德瑞克宣布他认为自己是被敌人囚禁的犯人,因
此他有责任要逃离这个地方;然后他会带着许多骑上来这里用武力夺回龙珠。
正好当佛林特和史东冷静下来时,一个精灵贵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指控泰索何夫
偷了他的钱包。
现在他们被双倍的警力看守着,好一群太阳咏者的“贵宾”!
“你一定得不停地走来走去吗?”德瑞克冷冷地问。
“怎么了?我让你睡不着吗?”史东回嘴。
“当然不会,只有笨蛋才会在这种情况下睡觉。你让我不能专——”
“嘘!”史东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
德瑞克立刻安静下来,史东再比了个手势。年长的骑士和史东一起走到房间正中央,
看着天花板。这个木造的房子是长方形的,有一个门,两个窗子,地板的正中央还有一个
火炉。天花板上的一个洞则是排烟的地方。
史东是从这个洞的方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那是种骚动的声音。天花板上的大梁发出
了叽叽的声音,似乎有些笨重的东西正在上面爬着。
“野兽,”德瑞克喃喃地说。“我们手无寸铁!”
“不是,”史东侧耳倾听。“他没有发出吼声。他移动的声音太小了,仿佛他不想要
被发现。外面的守卫不知道在干什么?”
德瑞克走到窗边向外看。“围坐在营火旁。两个人在睡觉,他们对我们不太关心,不
是吗?”他咬牙切齿地说。
“他们为什么要?”史东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外面有几千个精灵只要喊一声就会
冲过来。他们干嘛——”
一个莫名的形体突然挡住了天花板中央本来可以看见的星辰,史东警觉地往后退。他
立刻从火堆里面拿出了一块木头,像是根棒子似的握住它。
“史东!史东。布莱特布雷德!”那个身影说。
史东呆呆地瞪着,试着要记起那个声音。那很熟悉。索拉斯的记忆开始浮现在脑海。
“泰洛斯!”他吃了一惊。“泰络斯。艾昂菲尔德!你在这里干什么?上次我看到你的时
候,你还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索拉斯壮硕的铁匠挣扎着爬下天花板上的洞穴,把天花板也跟着带下了一部份。他重
重落地,把熟睡的矮人也给惊醒,后者睡眼惺松地坐起身看着房间中央的人。“什么——”
矮人七手八脚地找着已经不在身边的战斧。
“嘘!”铁匠命令他。“没有时间问问题了。罗拉娜小姐派我来放你们走。我们要和
她在帐篷后面的树林里见面。动作快!我们在黎明前只有几个小时,天亮之后我们就一定
得要渡过河才行。”
泰洛斯走向不停挣扎着,试着要挣脱铁链的坎德人。“贼王啊,我看这次终于有人抓
到你了吧?”
“我不是贼!”泰斯无辜地说。“泰洛斯,你应该知道的,那个钱包是人家放在我身
上的——”
铁匠轻笑起来。他将铁链抓在手中,用力一拉,就将它拉成了两半。泰索何夫根本没
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泰洛斯的手臂。他的左手是健康的黝黑色,但另一只手,
右手竟然是闪亮的银色!
“泰洛斯,”泰斯断断续续地说。“你的手——”
“小贼,等下再问问题,”铁匠严肃地说。“现在我们得要安静,快速地离开。”
“要过河,”佛林特呻吟着摇摇头,“又要坐船,又要坐船……”
“我想要见咏者,”罗拉娜告诉父亲房间门边的守卫。
“太晚了,”守卫说。“咏者已经就寝了。”
罗拉娜卸下兜帽。守卫向她行礼。“公主,请原谅我。我没认出您来。”他怀疑地看
着西悠瓦拉,“和您在一起的那位是?”
“我的佣人。我晚上不可能独自外出。”
“是是,当然不会,”守卫连忙说,一边打开了门。“请进,他的卧室是在您右手边
的第三个房间。”
“多谢,”罗拉娜飞快地走过守卫身边。西悠瓦拉里着一件宽大的饱子,俐落地跟在
她身后。“箱子在他房间,就在床脚下。”罗拉娜低声对西悠瓦拉说。“你确定你可以拿
得动龙珠吗?那很重又很占空间幄。”
“没有那么大,”西悠瓦拉喃喃说,专注地看着罗拉娜。“只不过这么——”她用手
比了个大概跟小孩玩的球一样的大小。
“不对,”罗拉娜皱眉道。“你没看过它。它几乎直径有两尺宽。这也是我要你穿这
么宽大的袍子的原因。”西悠瓦拉惊讶地看着她。罗拉娜耸耸肩。“我们也没时间站在这
里争论。到时我们自然会知道。”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过走廊,到了卧房门外。
罗拉娜屏住呼吸,担心连自己的心跳也太过大声,小心地打开了门。门枢发出了咖叽
的声音,让她紧张地咬紧牙关。西悠瓦拉在她身边紧张地发抖。床上一个人翻了个身,那
是她的母亲。罗拉娜看见父亲即使在睡梦中,还是伸手出来拍拍母亲的背。罗拉娜眼中满
是泪水。咬紧下唇,她拉起西悠瓦拉的手,悄悄地走进房间。
箱子就在她父亲的床边。它上了锁,但每个人都有一份备份的钥匙。罗拉娜俐落地打
开了锁,掀开盖子。接着她惊讶得几乎把盖子丢了下去。龙珠还在那边,仍然发着白色和
蓝色的光芒。
但这不是他们的那颗龙珠!或者是它因什么原因缩小了!就像西悠瓦拉说的,它现在
跟小孩子玩的球一样大!罗拉娜伸手进去拿,虽然它还是很重,但她现在可以轻易地举起
它。她小心地将它举起,颤抖着将它交给西悠瓦拉。野精灵立刻把它藏到斗篷底下。
罗拉娜拿起了长枪的碎片,又再一次的怀疑自己为什么要不怕麻烦地带着这个看似无
用的东西。
我会带着它是因为骑士把它交给了史东,她想。他想要把这个武器交给他保管。
在箱子底下是姬斯——卡南赏赐给坦尼斯的那把斩龙剑。我没办法两个都带走,她想,
并且开始把长枪的碎片放回去。但西悠瓦拉立刻抓住她。
“你在干嘛?”她用唇语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把它带走!一定要带走它!”
罗拉娜惊讶地看着女孩。接着她匆忙地把长枪收过斗篷底下,小心地关上箱子,把斩
龙剑留在里面。当她父亲突然坐起身来,她正好把箱盖轻轻地放了回去。
“什么?是谁在那边?”他试着要让自己清醒过来。
罗拉娜感觉到女孩开始剧烈颤抖,她紧握住她的手,警告她不要出声。
“是我,父亲大人,”她用微弱的声音说。“我是罗拉娜,我——我想要告诉你,我
很抱歉。父亲,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啊,是罗拉娜啊,”咏者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我原谅你,女儿。现在快回去睡
吧,明天早上我们再谈这件事。”
罗拉娜一直等到他的呼吸声变得平稳之后才带着西悠瓦拉离开房间,手中紧紧地握着
斗篷底下的长枪。
“是谁?”一个人类用精灵语问。
“问话的是谁?”一个话声清澈的精灵反问。
“吉尔赛那斯!是你吗?”
“泰洛斯!老友!”年轻的精灵贵族走出阴影,热情地拥抱这个人类铁匠。有好一阵
子吉尔赛那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接着,他惊讶地推开了泰洛斯。“泰格斯!你有两只手!
但是我记得索拉斯的龙人砍掉了你一只手呀9 如果金月没有治好你,你可能会就这么死掉。”
‘你还记得那只猪,修玛斯特。投德是怎么跟我说的吗?“泰洛斯用他浑厚的声音低
声说。”’你要再有一只手,只有可能自己再铸造一只啦!‘我的确照着他说的做了!我
找到这只银臂的故事可要说上好一阵子——“
“现在也不是说故事的时间,”他身后另外一个声音说。“除非你想要邀请几千个精
灵~起来听。”
“所以你还是逃了出来,吉尔赛那斯,”德瑞克的声音从阴影中出现。“你把龙珠带
来了吗?”
“我没有逃出来,”吉尔赛那斯冷冷地回答。“我离开父亲的房子是要来陪伴我的妹
妹和她的佣人西悠瓦拉一起走这段路。把龙珠带走是我妹妹的点子,不是我的。罗拉娜,
现在要重新考虑还来得及。”吉尔赛那斯面向她。“把龙珠还回去。不要让波修士的无心
之言蒙蔽了你的理智。如果我们把龙珠放在这里,它还可以保护我们的同胞。我们可以找
出来它的确实功能,我们这里就有很多的魔法师。”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守卫们自首好了!我们还可以在温暖的床上再多睡一会儿广佛林
特的口中喷出许多水蒸汽构成的白烟。
“要嘛就现在警告其他人,不然就让我们走。至少在你出卖我们之前给我们一点时间,”
德瑞克说。
“我没有要出卖你们,”吉尔赛那斯愤怒地说。不管其他人的眼光,他再一次地面向
妹妹,“罗拉娜?”
“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她慢慢地回答。“我已经考虑了很久,我认为这样做是
对的。伊力斯坦也这样想。西悠瓦拉会带着我们走山路——”
“我也知道山里的路,”泰格斯开口。“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你们需要我
才能通过守卫那一关。”
“这样就解决了。”
“很好,”吉尔赛那斯叹气道。“我会和你们一起行动。如果我留下来,波修土一定
会怀疑我的。”
“很好,”佛林特立刻说。“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吗?还是要等到我们把所有人都
吵醒才行?”
“走这边,”泰洛斯说。‘’守卫们习惯了我晚上到处乱晃。靠近阴影走。让我来处
理所有的状况。“他弯下腰,抓住坎德人的领口,把他举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我指的
是你不要乱开口,小贼先生。“壮硕的铁匠严肃地说。
“是的,泰洛斯,”坎德人微弱地回答,眼睛瞄着那只银臂。被放下地后,自尊似乎
有点受到动摇,泰斯调整身上的包包,试着要恢复原来的镇定。
大伙跟着高大的铁匠沿着营地的边缘悄悄地前进。两个穿戴着全套盔甲的骑士和矮人
尽可能地小声前进。对罗拉娜来说,他们制造出来的声音吵闹得像是在进行婚礼般。她紧
咬着嘴唇保持镇定,看着两个骑士在黑暗中发出匡当匡当的声音,佛林特则是被每一个树
根绊倒,踩进每一个水塘里。
但精灵们还是毫无警觉地沉睡着。他们觉得自己早就远离了危险,没有人相信危险还
会再度找上他们。所以当众人吵杂地逃离时,他们仍然继续地沉睡着。
西悠瓦拉带着龙珠,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它靠近她身体的时候开始慢慢地变温热,感觉
到里面有着生命的脉动。
“我该怎么办?”她不停地用卡冈纳斯提语自言自语。“是它来到我身边的!为什么?
我不明白,我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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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Someone rewarded for the past endeavors;
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Did winter evercome?
Alas, it has gone.
[56 楼] | Posted:2004-01-19 09:21| 顶端
薛比·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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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死者之河 银龙传说

夜晚十分平静而寒冷。浓密的乌云将月光与星光完全遮住。
没有雨、没有风,只有带着强烈压迫感的等待。罗拉娜觉得天地仿佛都竖起耳朵,疲
倦地守候着。在她身后的精灵们,在自己所编织的仇恨和恐惧中沉睡着。罗拉娜的思绪随
之飘移;不知道他们的梦中会有什么可怕的怪兽。
大伙轻而易举地溜过了精灵守卫的防线。守卫们认出是泰洛斯,毫无戒心地和他谈起
天来,其他的人则趁这个时候悄悄溜过警戒线。他们在黎明前抵达了河边。
“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够渡过这条河?”矮人心事重重地看着眼前的河流。“我不想坐
船,不过总比游泳要好。”
“这应该不是问题。”奉洛斯转向罗拉娜说,“可以问问你的小朋友!”他对着西悠
瓦拉点点头。
罗拉娜和其他人一起惊讶地看着野精灵。西悠瓦拉看见这么多人瞪着她,不禁羞红了
脸,深深地低下了头。“他说的没错!”
她前南地说。“在这边等着,躲到树林的阴暗处去广她离开他们,轻快地跑向河边,
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美,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罗拉娜特别注意到吉尔赛那斯一直目不转睛
看着那个野精灵。
西悠瓦拉把手指凑到唇边,发出一阵鸟鸣。她等待了片刻,重覆发出了三次相同的声
音。几分钟之后,河的对岸传来了回应,相同的声音飘过河的上空。
西悠瓦拉满意地回到大伙身边。罗拉娜注意到,虽然她和泰洛斯说着话,但眼睛却不
时源向一旁的吉尔赛那斯。一发现吉尔赛那斯也在注视着她,女孩便红着脸、连忙转头看
着泰洛斯。
“卡加。萨加龙!”她连忙对泰洛斯说道,“我的同胞们已经来了,但你得跟我一起
去解释目前的情形。”
罗拉娜可以在月光下清楚地看见西悠瓦拉那对蓝色的大眼睛瞟向史东和德瑞克。野精
灵微微摇摇头。“我们把这些人类带进他们的领土,他们会不高兴的,更别提这些精灵了。”
她以满怀着歉意的眼神看着罗拉娜和吉尔赛那斯。“我会向他们解释的。”
泰洛斯说。他比着河的对岸。“他们来了!”
罗拉娜看到两个黑影渡过了深蓝色的河川。她立时醒悟到卡冈纳斯提精灵定然无时无
刻地监视着他们。他们片刻间就分辨出了西悠瓦拉的信号。对一个奴隶来说,有这样的自
由是极不寻常的。既然逃跑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为什么西悠瓦拉还要继续留在西瓦那斯
提精灵那边?没道理……除非——除非她根本就不打算要逃跑。
“卡加。萨加龙是什么意思?”她突然问泰洛斯。
“‘拥有银臂的男人’。”泰格斯笑着回答。
“他们似乎很信任你。”
“是的。我告诉过你我曾花了很多时间四处游荡。其实这样说也不太对劲。这么说吧!
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和卡冈纳斯提精灵待在一起。”铁匠黝黑的脸上双眉紧锁。“希望我这
样讲没有冒犯到你。但是,小姐!你恐怕不清楚你的同胞们让这些精灵们的日子多么难挨
:赶走或是抓走他们的猎物,用金、银、钢铁及珠宝来诱惑他们的年轻人。”泰洛斯气愤
怒地叹口气。“我已经尽力了。我教导他们如何铸造狩猎的武器和工具。但我担心这个冬
天对他们来说将会很漫长。猎物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少。最后说不定会发生饥荒或是同胞
阋墙的惨剧。”
“也许如果我留下来。”罗拉娜喃喃道。“我可以帮上忙——”
她立时发觉这种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实际。她能做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接受她!
“你没办法同时出现在那么多的地方。”史东说,“精灵们得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问
题。罗拉娜,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她转过头去,看着背后的奎灵那斯提营地。“其实我跟他
们没什么不同,史东。”她颤抖着优“我沉迷于围绕着我旋转的美丽小世界,一直以为自
己就是宇宙的中心。我跟着坦尼斯逃跑的原因是因为我认为我一定可以让他爱上我。他为
什么不会?其他人都一定会的。最后我才发现原来世界并非以我为中心而转的。我会变得
如何与它毫不相关!我见到人们痛苦而无助他死去。我被逼着大开杀戒。”她低头看着自
己的双手,“不然就得死在别人的手中。我也看见所谓的真爱,河风和金月的爱,那种愿
意为对方牺牲一切的爱。我明白了自己的微不足道。现在我的同胞又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
我以前总觉得他们完美无缺,但此刻我才体会到坦尼斯当时的心境,而这也是他离开的原
因。”
卡冈纳斯提精灵的小船抵达了河的这边。西悠瓦拉和泰络斯前去向划船的精灵解释。
泰络斯比了个手势,大伙走出森林的阴暗处,走到河岸边,双手离武器远远的。这样一来,
卡冈纳斯提精灵便可以确信他们并无敌意。一开始,似乎没有什么希望。精灵们以他们简
陋的语言彼此交谈着,罗拉娜只能听懂其中的一小部份。很明显的他们拒绝和这群人有任
何的瓜葛。
他们身后的树林里响起了号角声。吉尔赛那斯和罗拉娜紧张地彼此对望。泰洛斯回头
以他银色的手指指着背后的那群人,另一只手比着自己的胸膛,以自己的生命为他们担保。
号角声又再度响起,西悠瓦拉也为大伙担保。卡冈纳斯提精灵们终于无可奈何地同意。
大伙立刻奔进水中,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逃亡已经被发现了,追兵想必已经出发搜索
了。
一个接一个的,他们小心地踏进空树干所雕成的克难小船。
除了佛林特之外,每个人都走了上去。老矮人无奈地摇着头,趴在地上不肯动弹,以
矮人语前哺自语。史东看着佛林特,担心水晶湖畔所发生的惨剧再度发生,幸好有泰索何
夫在。坎德人拼命逗弄他,才半哄半拖地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我们会让你变成老练的水手的!‘”坎德人愉悦地说,边用胡帕克杖不停地戳着老
矮人。
“你们才不会!不要再用那东西刺我的背!”矮人大吼。他走到水边,停下脚步,紧
张地玩弄着手上的一块木头。莱斯一跃跳进小船中,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伸出双手准备
迎接矮人。
“快点,佛林特,快跳进船里面!”泰洛斯命令。
“先告诉我一件事。”矮人吞咽着口水。“他们为什么要叫这条河‘死者之河’?”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泰格斯嘟哝着。他伸出壮硕的黑手,把矮人像袋马铃薯般地
丢进座位里。“开船!”铁匠告诉野精灵,后者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的木桨已深深地吃入
水中。
木制的小船很快就顺着水流往下飘,向着西方前进。长满树木的河岸飞也似地向后退,
大伙瑟缩在船底,因为扑面的冷风让他们几乎无法招架。他们在奎灵那斯提管辖的南方岸
边看不到任何的生机。但罗拉娜可以看见北方岸边有着不停出没的身影。她立刻明白,卡
冈纳斯提精灵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样的天真,他们毫不懈怠地监视着他们的表亲。她
不禁开始怀疑,到底有多少伪装成奴隶的卡冈纳斯提精灵其实是间谍?她的视线不禁投向
西悠瓦拉。
水流带着他们速地来到了两个支流会合的地方。一道由北方流来,他们航行的那条,
则是由东方汇流。两条河汇成一条江,向南方奔流入海。泰洛斯突然指着前方。
“那里,矮人,就是你问题的答案。”他严肃地说。沿着北方的那条河漂过来的是另
外一艘船。一开始,他们以为这艘船是从港口漂流出来的,因为他们看不见里面的人。接
着他们发现,以空船来说,它吃水太深了些。野精灵将船驾驶到比较浅的河岸边,让他们
平稳地停着,低头默默地祝祷。罗拉娜明白了。
“一艘丧礼船。”她喃喃地说。
“是的。”泰络斯怀着哀凄的眼神说着。小船继续地向前飘,水流把它带近大伙。他
们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年轻的野精灵,从简陋的皮制护甲来看应该是个战士。他交叠在胸
前冰冷的双手紧握着一柄铁剑。一把弓和一袋箭放在他身边。他的眼睛紧闭着,陷入了永
远不会醒来的沉睡中。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里叫做东——萨拉礼安,死者之河了吧!”西悠瓦拉用她低
沉悦耳的声音说。“几世纪以来,我的同胞都将逝者的遗体迭回大海,送回我们出生的地
方。这也是卡冈纳斯提和我们的表亲们起冲突的原因。”她的视线转向吉尔赛那斯。“你
的同胞觉得这是对河川的一种侮辱,强迫我们停止这种习俗。
“总有一天,飘在这河上的尸体将会是奎灵那斯提或是西瓦那斯提精灵的尸体,身上
插着卡冈纳斯提精灵的箭。”泰洛斯预言。“然后就会是全面的战争。”
“我想,所有的精灵马上就有更要命的敌人要应付。”史东摇着头说。“你们看!”
他指着。
战士的脚下的盾牌,那是他所曾面对的敌人拥有的护具。罗拉娜认出上面可憎的符号,
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龙人!”
逆着东——萨拉礼安的旅程十分漫长且艰苦,因为河流十分湍急。甚至连泰斯都得拿
支桨来帮忙划船,但他一不小心就把桨掉到河中,为了捡回来又差点一头掉进去。德瑞克
抓住他的皮带,用力地把他扯回来。卡冈纳斯提精灵则用手势告诉他们,如果他再惹麻烦,
就要把他丢下去。
泰索何夫很快就感到厌烦,看着船外奔流的河水,他想要看看河里的鱼。
“嗯?怎么搞的?”坎德人突然说着,将他伸出小手进河中。
“大家看!”他兴奋地说着,手上沾满一层闪亮的银光,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水会发光!你看,佛林特。”他对着另外一艘船的矮人大喊?“你看看水里面——”
“我才不要广矮人咬牙切齿地说着,佛林特奋力地划着桨;当然,他的努力背后有别
的理由。他坚决不往水里面看,也因此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事。
“你真行,坎德人。”西悠瓦拉笑着说。“事实上,西瓦那斯提精灵将这条河命名为
东——萨刚,也就是‘银色之路’的意思。你们来的时候天气真不凑巧,一旦银色的月亮
正值满月,这条河看起来便会像是流着银浆的河,那才是真正的美景。”
“为什么?是什么造成的?”坎德人兴奋地观察着他的小手。
“没有人知道,虽然我的同胞有个传说——”西悠瓦拉突然闭上嘴,双须绯红。
“什么传说?”吉尔赛那斯追问。他坐在西悠瓦拉对面,也就是船舷边,他划船的技
术和佛林特不相上下,因为他对西悠瓦拉的脸比对划船有兴趣多了。每次当她抬起头,一
定发现吉尔赛那斯正在看着她。随着时光流逝,她开始迷惘了起来。
“你们不会有兴趣的。”她看着银灰色的河流,试着躲避吉尔赛耶斯的眼光。“是个
有关修玛的童话——”
“修玛!”史东从佛林特和吉尔赛那斯背后说,流畅的动作弥补了前两个人笨拙的缺
憾。“告诉我们这个传说,野精灵!”
“没错!告诉我们你们的传说。”吉尔赛那斯保持脸上的笑容。
“好吧!”她红着脸清清喉咙开口道,“根据卡冈纳斯提的传说,在恶龙之战最后的
日子里,修玛在世界上四处流浪,试着要帮助那些受害的人们。但他十分无奈地发现,自
己并没有力量阻止恶龙的杀戮和破坏。他向诸神祈求一个答案。”西悠瓦拉看着史东,后
者严肃地点点头。
“是的!”骑士说。“帕拉丁回应了他的祈求,派出了白色的糜鹿。但没有人知道它
带他到了什么地方。”
“我的同胞知道。”西悠瓦拉轻声说,“白色的麋鹿,在经过许多的考验之后,带着
修玛来到这里的一座宁静森林,在森林里,他遇见了一名女子。美丽,有着高贵的节操,
抚平了他的伤痛。修玛和她两人彼此爱慕。但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他的求爱。最后,她
终于无法否认体内那股熊熊燃烧着的爱火,女子接受了修玛的爱。两人的欢愉像是穿透黑
暗深夜的皎洁月光。”
西悠瓦拉沉默片刻,她的眼睛看着远方,心不在焉地摸着脚下盖着龙珠的斗篷。
“继续说!”吉尔赛那斯要求。精灵完全放下了划船的差事,彻底的陶醉在地美丽的
双眼和悦耳的话声中。
西悠瓦拉叹了口气。丢下手中的斗篷,她的视线越过水面,落在幽暗的森林中。“他
们的快乐是短暂的。”她柔声说。“因为那个女子有个惊人的秘密:她并不是人类,而是
只龙。她借着她的法力保持人形。但她太爱他,再也不能欺骗修玛了。她害怕地告诉修玛
这个秘密Z 一天夜里,她用她真正的外型,以一只银龙的形体出现在他眼前。她希望他会
很她,甚至杀了她。因为她太痛苦了,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但骑上看着眼前光辉雄
伟的巨龙,在她的眼中看见他所爱女子高贵的灵魂。她的魔法又让她变回人形,她向帕拉
丁祈祷,希望她能够赐给她真正的人身。她愿意放弃龙的法力和漫长的生命,在人间和修
玛共结连理。”
西悠瓦拉闭上眼,她的脸色痛苦且泛白。吉尔赛那斯看着她,不明白地为什么如此这
般地感同身受。他伸出手,摸摸她的手。她像是只受惊的野兽,飞快地往后退,整艘船跟
着摇晃起来。
“我很抱歉。”吉尔赛那斯说。“我不是有意要吓你的。发生了什么事?帕拉丁怎么
回答的?”
西悠瓦拉深吸一口气。“帕拉丁让她如愿,但是有个可怕的条件。她让他们俩个看了
两种可能的未来。如果她保持龙身,她和修玛可以拥有屠龙枪的力量,可以击败邪恶的龙
群。如果她变成人身,她和修玛可以快乐成婚,但邪恶的巨龙将永远盘据这个世界。修玛
发誓,他愿意舍弃一切,包括他的荣誉、他的骑士身份,只求和她终身厮守。但她看见说
这话时,他眼中的光芒逐渐熄灭。她明白了自己应该要做出的回答。她绝不能容许邪恶的
龙群占领这个世界。而这条银色的河流,据说是当修玛离开她去寻找屠龙枪时,她所流下
的眼泪。”
“好故事,不过有点伤感。”泰索柯夫打着呵欠说。“修玛后来回来了吗?故事有个
快乐的结局吗?”
‘修玛的故事并没有快乐的结局。“史东对坎德人皱眉。”但他光荣地战死在沙场上,
击败了恶龙的首领,自己也受了重伤。
我听说——“骑士若有所思地加上一句,”他骑着一只银龙作战。“
“我们在冰河里面也看到了一只骑着银龙的骑士。”泰斯愉悦地说,“他给了史东—
—”
骑士戮了坎德人一下。太迟了,泰斯这才想起来这是个秘密。
“我不知道银龙怎么样。”西悠瓦拉耸耸肩。“我的同胞对修玛知道的不多。他毕竟
是个人类。我想他们会流传这个故事只是因为这个传说、跟他们所钟爱的、眷顾着逝者的
这条河有关。”
就在些时,其中一个卡冈纳斯提精灵指着吉尔赛那斯大声说了句话。吉尔赛那斯看着
她,不明白话中的意思。精灵女子笑着说。“他是问你是不是太高贵了,不能够划船;如
果这样的话,他要叫你自己游过去。”
吉尔赛那斯讪讪地对她笑了笑,很快提起桨来干活。那天傍晚时,甚至连泰索何夫都
再度拿起了桨;但不论他们怎么样的努力,逆流而上的旅途还是十分的艰辛。当他们靠岸
的时候,每个人的肌肉都酸痛不已,双手上面布满了血痕和水泡。众人合力才勉强把船拖
上岸,将它藏在岸边。“你认为我们已经摆脱了追兵吗?”罗拉娜疲惫不堪地问泰格斯。
“这能回答你的问题吗?”他指着下游。
在渐渐变黑的天色中,罗拉娜清楚地看见下游有几个黑色的身影。虽然他们距离还很
远,但罗拉娜明白今天晚上没有什么机会好好的休息了。其中一个卡冈纳斯提精灵对泰洛
斯说了几句话,比了比下游。高大的铁匠点点头。
“别担心。到明天早上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他说他们也需要靠岸休息。没有人胆敢
晚上在河中旅行。甚至连通晓每一条支流的卡冈纳斯提精灵们都不愿意。他说他们会靠着
岸边扎营。晚上森林里会出现奇怪的生物:长着蜥蜴头的人。明天早上我们走得越远越好,
我们很快就必须放弃水路改走陆路。”
“问问看他们,如果奎灵那斯提的精灵追进他的领土,他们会不会阻止?”史东告诉
泰洛斯。
泰洛斯转向卡冈纳斯提精灵们,笨拙地说着勉强可以听懂的精灵语。卡冈纳斯提精灵
摇摇头。他是个看来十分野蛮的生物。
罗拉娜可以明白为什么她的同胞会觉得这些人和野兽只是一线之隔。他的脸孔上有着
人类血统的痕迹。卡冈纳斯提精灵的血统很纳正,所以应该不会有胡子。但他让罗拉娜想
起坦尼斯自信而果断的说话方式,他强壮的身躯,还有他生动的手势。她别过了脸,心里
满是对他的回忆。泰洛斯对他们解释。他说,“奎灵那斯提精灵还是得照惯例要求卡冈纳
斯提的长老们,请求同意他们进入领土搜寻你们。长老们应该会容许,甚至还可能帮助他
们。
他们也像表亲一样不喜欢人类出现在南亚苟斯大陆。事实上,“
泰洛斯慢条斯理地说,“他很明确地表示,他和朋友们愿意帮助我的原因只是在回报
我以往的恩情和帮助西悠瓦拉。”
罗拉娜视线转向那个女孩。西悠瓦拉站在河岸边,和吉尔赛那斯说话。
泰洛斯看见罗拉娜的脸色一沉。看见这两个人,泰洛斯可以大概情出她的心思。
“在你的脸上看见嫉妒实在是很不寻常,特别是根据谣言,你和我的老友私奔,变成
了他的情人。”泰洛斯加上一句,“我以为你和你的同胞不一样。”
“不是因为这个!”她立即感觉到脸上的灼热。“我不是坦尼斯的情人。不管是不是
都没什么差别。我只是不相信那个女孩。
她,怎么说呢?太急着帮助我们了,这没有什么道理。“
“你的哥哥也许跟这个有些关系。”
“他是个贵族——”罗拉娜愤怒地开口。接着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她立刻
转移话题。“你对西悠瓦拉知道多少?”
“很少。”泰洛斯用着非常失望的神色打量着罗拉娜,让她毫无来由地生起闷气。
“我知道她在她的同类之中十分地受尊敬,也非常受欢迎,特别是她的医疗能力。”
“还有她的间谍能力吗?”罗拉娜冷冷地问。
“这些精灵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他们是不得已的。”泰洛斯严肃地说。“你那个时
候在沙滩上讲的话跟真的一样,罗拉娜,我几乎要相信你了。”
铁匠走过去帮忙卡冈纳斯提精灵藏起小舟。罗拉娜又气又羞,满腹委屈地咬着唇。泰
洛斯是对的吗?她是为了吉尔赛那斯的态度而感到嫉妒吗?她觉得西悠瓦拉配不上他吗?
吉尔赛那斯一直是这样看待坦尼斯的。这次不同吗?
相信你自己的感觉,雷斯林告诉过她。听起来是很有道理,但她必须先明白自己在想
些什么!她对坦尼斯的爱给了她什么启示吗?
是的,罗拉娜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她不是有意对泰洛斯那样说的。如果她不相信西悠
瓦拉,这也跟吉尔赛那斯被她吸引没有关系。是某种说不出口的事。罗拉娜很遗憾泰洛斯
误解了她,但她必须相信雷斯林的忠告——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会一直注意西悠瓦拉的。


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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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d winter everc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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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西悠瓦拉

虽然吉尔赛那斯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哭喊着要休息,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睡一觉,
但他却发现自己一点睡意也没有,两眼圆睁看着天空。天空中依然挂着乌云,带着咸味的
西风正将它们吹散。偶然他还会看见一颗颗的星斗,有一阵子甚至连红月都在云间探头,
但接着又像是被捏熄的蜡烛般躲回云间。
精灵试着要睡得舒服一些,他不停地变换着姿势,直到铺盖变成一团乱,他奋力从这
团毯子中挣扎起来坐直身。最后他终于放弃,承认在这样坚硬林冷的地面没有办法入睡。
他哀怨地注意到,其他的伙伴似乎都没有这些困扰。罗拉娜熟睡着,她的手臂枕着头,
跟小时候的习惯一模一样。她这阵子的行径实在很奇怪,吉尔赛那斯想。但他转念一想,
这也不能怪她。
她几乎放弃了一切,才做出这个她认为是对的决定,将龙珠带到圣奎斯特。父亲本来
也许会重新接受她,但现在她已经被永远放逐了。
吉尔赛那斯叹口气,他自己呢?他原本打算将龙珠留在奎灵——莫瑞。他相信自己的
父亲是对的……真的吗?
事情显然不是这样,因为我人在这里,吉尔赛那斯告诉自己。
天哪!他的价值观几乎已经和罗拉娜一样迷乱。一开始,他对坦尼斯的痛恨,一种许
多年以来他一直认为正确无误的感觉现在开始动摇了,被敬佩甚至爱戴的感觉所取代。接
着,他也感觉到自己对其他种族的仇恨在慢慢地消退。他根本不知道有哪个精灵像史东。
布莱德布雷特一样高贵,愿意牺牲自己。还有,虽然他不认识雷斯林,但他也很敬佩那个
年轻法师的技巧。那种技巧是像吉尔赛那斯这种魔法的人门者,永远没有耐心和勇气去得
到的。最后,他还得承认自己甚至开始喜欢坎德人和那个罗唆的老矮人。但他怎么也想不
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野精灵。
“喂!”吉尔赛那斯大喊。“我承认。我爱她!”但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爱,还是单
纯的肉体上的吸引。一想到这一点,他不禁露出微笑,脑海中浮现西悠瓦拉满脸脏污,纠
结的头发,破烂的衣服。
我的心眼一定看得比我的肉眼还要清楚,他这样想,边好奇地看着她的铺盖。
他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空着的!吉尔赛那斯立刻打量着四周。他们不敢生火,不只
是因为奎灵那斯提精灵的苦苦追赶,也是因为泰洛斯提到过龙人的出没。
一想到这件事,吉尔赛那斯立刻跳出被窝,开始忙碌地找寻西悠瓦拉。他悄悄地移动,
希望能够避免面对德瑞克和史东的盘问,他两人正在守夜。一个念头突然让他全身一阵寒
意,他急忙摸索着龙珠。但它还是在西悠瓦拉原先收藏的地方,旁边的长枪碎片仍然在固
定的位置。吉尔赛那斯的呼吸平顺多了。他灵敏的耳朵接着听见了水声。侧耳倾听的结果,
他确定这不是鱼或是下水捕猎的鸟类。他侧眼看着德瑞克和史东。两人坐在两块俯看管地
的石头上,从这里就可以听见他们激烈争辩的声音。吉尔赛那斯悄悄地离开营地,朝向他
听见水声的方向前去。
吉尔赛那斯在森林中毫无声息地前进。偶尔地会从树林间的空隙看见闪耀的河流。他
到了一个河流在森林的岩石间汇集成小池塘的地方。吉尔赛那斯在此停步,他的心跳也几
乎跟着一起停了下来。他找到了西悠瓦拉。
在漂流的云雾中围着一圈高大的树木,寂静的夜晚只有被河流沿着五阶流下池塘中的
声音所打破,还有那吸引吉尔赛那斯前来的泼水声,现在他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了。
西悠瓦拉正在沐浴。为了躲避水面上的寒风,精灵女子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她的衣物
散落在岸边的一块毯子附近。吉尔赛那斯的精灵视线只看得见她的肩膀和手臂。当她清洗
她长长的秀发时,整个头跟着往后仰,亮丽的头发像是乌云般的漂浮在池水之上,仿佛有
了自己的生命。精灵男子屏住了呼吸,他知道自己该马上离开,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仿佛被魔法定在池边。
就在那一刻,天上的乌云分开了,银月索林那瑞虽然只是个弯弯的月牙,还是以冷冷
的光辉照耀着夜空。他中的水变得像是融化的银浆。西悠瓦拉浮出水面,银色的水珠在她
的身躯上散发着光辉,映照着她闪亮的银色头发,最后汇聚成小水流,沿着凹凸有致的曲
线往下流,和银色的月光一起彩绘着她的身躯。她的美丽让吉尔赛那斯心中感到一阵揪痛,
发出了叹息声。
西悠瓦拉吃了一惊,担心地看着四周。她野性、浑然天成的美丽,让急着想安慰她的
吉尔赛那斯仿佛胸中被哽住了般,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西悠瓦拉跑到池边放衣服的地方,但她并没有试着穿上它们。
相反的,她掏出了一柄小刀,准备要保护自己。
吉尔赛那斯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身体在月光下发着抖,这让他想起了某次狩猎的时候,
他和一只困住的糜鹿对望的情景。那只野兽的眼中闪烁着和西悠瓦拉水汪汪的大眼中一样
的恐惧。野精灵惊慌地看着四周。她为什么没有看到我?吉尔赛那斯看见她的眼光扫过他
数次,靠着精灵的视线,她应该可以清楚地看见我——突然,西悠瓦拉转身拔腿就跑,准
备要逃离这个地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却没有办法分辨的危险。
吉尔赛那斯发现自己的喉咙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不!等等!
西悠瓦拉!别害怕。是我,吉尔赛那斯。“他用着坚定、沙哑的声音说着,就像那次
对那只糜鹿一样。”你不应该单独出来的——这里很危险……“
西悠瓦拉停了下来,她半站在月光下,半站在阴影中,身上的肌肉颤抖着,随时准备
要逃跑。吉尔赛那斯凭着猎人的本能行动,缓慢地接近她,不停地说话以稳定她的情绪,
以眼神向她保证安全。
“你不应该单独出来的。我会和你一起走。我本来就想要找你聊天了。请你听我说。
我要和你说话,西悠瓦拉。我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别抛下我一个,西悠瓦拉。我已经
放弃了这么多了。别离开……”
吉尔赛那斯继续柔声地说着,轻柔地碎步走向西悠瓦拉,直到他发现她向后退了一步。
他举起手,在池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让他水变成他们俩人之间的屏障。西悠瓦拉停
下来看着他。
她丝毫不准备穿上衣服,对她来说,安全似乎比面子要来得重要多了。她仍然举着手
中的刀子。
吉尔赛那斯很欣赏她的决断力,却替她赤裸裸的模样感到有些羞愧。任何一个有教养
的精灵女子现在早就昏死过去了。他知道他应该避免正眼看她,但她的美丽实在太吸引人
了。他的血液开始沸腾,十分费力的,他不停地说着话,有时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
什么。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无意之间说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西悠瓦拉,我在这里干嘛?我的父亲需要我,我的子民们需要我。我却在这里,违
背了父王的命令。我的子民在逃难,我找到了一个可以帮助它们的龙珠,但我现在竟然冒
着生命危险,从他们的手中输出龙珠,帮助人类面对即将来临的战争!这甚至不是我的战
争,也不是我同胞的战争。”吉尔赛那斯倾身靠近她,注意到她并没有将眼光自他身上移
开。“为什么?西悠瓦拉?为什么我要这样做?我到底对我的同胞做了些什么?”
他屏住呼吸。西悠瓦拉回头看着背后的树林,又把眼光转到他身上。她要逃跑了,他
的心开始碰碰地跳。然后,西悠瓦拉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小刀。她眼中有着沉重的悲伤与哀
愁,让吉尔赛那斯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开始怪罪起自己。
“西悠瓦拉,”他断断续续地说,“原谅我。我不是有意要把你卷进我的烦恼里。我
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只知道……”
“……非做不可。”西悠瓦拉接上他的话。
吉尔赛那斯格起头。西悠瓦拉用破毯子遮住了身体。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只让他体内
的火焰更为高涨。她银色及腰的长发在月光中闪烁着。毯子只能勉强遮住她光滑的肌肤。
吉尔赛那斯慢慢地站起身,走向她。她仍然站在森林的边缘,随时有可能逃开。他仍
然可以感受到她的恐惧。但至少她已经放下了刀子。
“西悠瓦拉。”他说,“我做的事情违反了一切精灵的传统。当我的妹妹告诉我要偷
取龙珠的时候,我应该直接告诉我的父亲,我应该立刻警告所有的人。我应该自己把龙珠
藏起来——”
西悠瓦拉走近一步,仍然抓着那床毯子。“你为什么没有呢?”
她低声问。
吉尔赛那斯站得极靠近池子的尽头。从那边流下来的河水有如银色的帘幕。“因为我
知道我的同胞错了,罗拉娜是对的,史东是对的。把龙珠交给人类是对的!我们一定得打
赢这场仗!我的同胞们是错的,他们的律法。他们的传统都是错的。我知道——我心里面
都清楚!但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让我很痛苦——”
西悠瓦拉慢慢地走近池边,同时也从另外一边走向那银色的帘幕。
“我懂。”她柔声说。“我的……我的同胞们也没办法明白我在做什么,或是为什么
而做。但我知道什么是对的,而且我相信自己。”
“我羡慕你,西悠瓦拉。”吉尔赛那斯低声说。
他踏上了池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西悠瓦拉的银发技散,像是天上的银河掉落在她肩b ,
她距离吉尔赛那斯现在不过只有几尺远。
“西悠瓦拉——”他的声音沙哑。“我离开我的同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明白的。”
他对她伸出手,手心向上。
西悠瓦拉退后一步,摇摇头。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吉尔赛那斯又向前一步。“西悠瓦拉,我爱你!”他柔声说。
“你看起来非常孤独。就和我一样。求求你,西悠瓦拉!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你孤单
的了……”
西悠瓦拉迟疑地朝他抬起手。吉尔赛那斯快如闪电地将她拉过水面,紧抱住她将她放
在身边的石头上。
等到她警觉到自己掉入格饼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困住她的不是男人的拥抱,因为她可
以轻易挣脱。是她对男人的爱让自己深陷其中,他对她深沉无悔的爱决定了两人的命运,
也让他一起被困在命运的牢笼里。
吉尔赛那斯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但看着她的眼睛,他现在明白她是被热情驱
使,而不是恐惧。他捧起她的脸,爱怜地亲吻着她。西悠瓦拉一只手仍然紧抓着蔽体的毯
子,但她的另外~只手回应了他的拥抱。她的双唇柔软,和他一样的饥渴。突然,吉尔赛
那斯感觉到了嘴上有着成威的泪水。他往后退,惊讶地看见她正在流泪。
“西悠瓦拉,不要哭!我很抱歉——”他放开了她。
“不!”她用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我不是因为你的热情冒犯而流泪。我是为
了自己掉泪,你不会明白的。”
她羞怯地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脖子,让他靠近。当他亲吻她的时候,他感觉到她的
另外一只手,原先抓着蔽体的那张毯子的手,无限爱怜地轻抚着他的脸。
西悠瓦拉的毯子悄悄地滑入河中,顺着银色的水流,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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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追逐 别无选择的计划

第二天中午,因为已经到了河流在山中的源头,大伙被迫要弃船。这里的河水十分浅,
并且泛着湍急的白沫。许多卡冈纳斯提精灵的小船也放在岸上。把小船拉上岸边之后,大
伙立刻遇上了一群从森林里出来的卡冈纳斯提精灵。
他们抱着两个年轻精灵战士的尸体。有些精灵抽出了武器,如果不是西悠瓦拉和泰洛
斯立刻上前和他们谈话,恐怕他们已经大开杀戒了。
两人和卡冈纳斯提精灵谈了很长一段时间,大伙则不安地看着下游。一等到卡冈纳斯
提精灵们觉得够安全,他们天刚亮就出发了。但他们还是不只一次看到背后紧追不舍的黑
色小船。
泰洛斯回来之后,他黝黑的脸表情更为凝重。西悠瓦拉则是气得满脸通红。
“我的同胞们不愿意帮助我们。”西悠瓦拉回报。“他们今天已经被浙锡人攻击两次
了。他们把这新的邪恶入侵怪罪到那些乘着白色船只前来的人类身上——”
“这太可笑了!”罗拉娜打断她。“泰洛斯,你没有告诉他们有关这些龙人的事吗?”
“我试过了。”铁匠说。“但恐怕种种证据都对你们不利。卡冈纳斯提精灵看见了那
只白龙在你们的船上,但是却没有看见你们把她赶走。不论如何,他们还是同意让你们通
过他们的势力范围,但却不会给予我们任何的帮助。这还是靠我和西悠瓦拉用性命担保才
换来的。”
“龙人在这边干嘛?”罗拉娜的恐怖记忆又回到脑海中。“他们有多少人?南亚苟斯
大陆也被入侵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们应该回头——”
“不,我不认为。”泰洛斯若有所思地说。“如果龙骑将的大军已经准备好要占领这
座岛屿,他们应该会派出数以千计的龙人和上百的飞龙才对。他们看起来应该只是让状况
更糟糕的小规模巡逻队而已。龙骑将们也许觉得精灵彼此会先自相残杀,而不需要让他们
大费手脚。”
“恶龙军团尚未准备好要攻击亚苟斯。”德瑞克说。“他们在北方还没有足够坚强的
阵地。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迫切地带着龙珠到圣奎斯特,在那
里召开圣白石议会,决定要怎么处理它。”
大伙收好自己的补给品,开始在高低不平的地形上前进。西悠瓦拉带领着他们沿着一
条靠近河水的小径前进。他们可以感觉到卡冈纳斯提精灵们不友善的眼光始终跟随着他们。
地形迅速开始攀升。泰络斯很快地告诉他们,这个地方是连他也没有来过的;只能靠
着西悠瓦拉带大家前进。罗拉娜对这样的状况感到十分不高兴。她猜测她哥哥和这个女孩
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小俩口不时交换着秘密的笑容。
西悠瓦拉和她的同胞在一起的时候,忙里偷闲换上了一套衣服。她现在穿着卡冈纳斯
提精灵女子的日常服装;一整套皮衣皮裤,外面罩着厚重的毛大衣。她的头发梳洗整理之
后,每个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字其来有自。她的头发是亮银色的,闪耀着奇异的金属光泽,
被散在她的肩膀上,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质来。
西悠瓦拉是一个能力惊人的向导,他们被迫要用急迫的步伐才能赶上她。她和吉尔赛
那斯并肩走着,一路上以精灵语不停地交谈。日落后不久,他们来到了一个洞穴口。
“我们要在这边过夜。”西悠瓦拉说,“我们应该已经摆脱了后面的追兵。没有多少
人知道这山里面的路。但最好还是不要冒险生火,晚餐恐怕得吃冷食了。”
白天的攀爬让众人筋疲力尽。用完餐之后,他们在洞穴里面布置睡觉的地方。大伙紧
拥着毯子和所有厚重的衣物,瑟缩地睡去。安排守夜的顺序时,罗拉娜和西悠瓦拉坚持要
为大伙分忧解劳。整夜没有什么变化,大伙只听得见外面冷风刮过岩石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泰斯从洞穴不明显的人口技出去想要看看风景的时候,他突然退了回来。
他把手指放在唇上,用手势叫大家跟着他出去。泰洛斯推开用来挡住人口的巨石,大伙蹑
手蹑脚地跟着泰斯走出去。他带着他们来到距离洞口不过二十尺的一个路口,面色凝重地
指着地上的积雪。
地上是清晰的脚印,强风和大雪还来不及将它们掩盖。这些脚印并没有陷入很深的积
雪中。没有人开口,因为每个人都可以认出精灵足迹的特征来。
“他们一定是在晚上的时候超过了我们。”西悠瓦拉说。“我们也不能在这里久待,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追丢了人,开始往回走。我们得立刻离开。”
“我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分别。”怫林特不悦地嘟哝着。他指着他们自己明显可辨的足
迹,再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我们就坐在这边等他们更好,省了他们的时间,也让我们
不必麻烦。我们根本不可能掩盖我们的足迹嘛!”
“也许我们没办法掩饰足迹。”泰洛斯说,“但我们还是有机会领先他们个几里。”
“也许吧!”德瑞克严肃地说。他弯下腰解开剑鞘,往回走进洞穴中。
罗拉娜抓住史东。“绝对不能流血!”她注意到德瑞克的行动,紧张地低语。
骑士摇摇头,跟着其他人一起走。“我们不能够让你的同胞阻止我们把龙珠送到圣奎
斯特。”
“我知道!”罗拉娜低声说。她低下头,束手无策地走进洞穴中。其他人马上做好了
动身的准备。德瑞克站在洞口,不耐烦地看着罗拉娜。
“你们先走。”她不愿意让其他人看见她在流泪。“我马上就来。”
德瑞克不耐烦地离开了。泰洛斯、史东和其他人将脚步放慢,担心地看着罗拉娜。
“你们先走。”她比着手势。她需要自己独处一阵子。但她脑海中只有德瑞克放在剑
鞘上的手。“不可以!”她郑重地对自己发誓。“我绝对不会和我的族人兵戎相见。一旦
这样做就等于让恶龙获得了胜利。我会先放下自己的武器——”
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一转身,她的手反射性的放在剑柄上,罗拉娜呆了片刻。
“西悠瓦拉?”她惊讶地看见女孩躲在阴暗的角落。“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你在做
什么?”
罗拉娜快步走到西悠瓦拉刚刚跪在地上的位置,她的手似乎在地板上拨弄着什么东西。
野精灵很快地站起身。
“什——什么都没有。”西悠瓦拉喃喃道。“我在收拾东西。”
在西悠瓦拉身后,冰冷的洞穴地上,罗拉娜认为自己看到了龙珠,它表面闪耀着奇异
的光芒。但在她有机会进一步察看之前,西悠瓦拉用斗篷盖住了龙珠。当她这样做的时候,
罗拉娜也注意到她一直用身体掩饰着她刚刚在地面上拨弄着的东西。
“来吧!罗拉娜。”西悠瓦拉说,“我们动作得快一点。如果我拖累了你们,那很抱
歉——”
“一会就好。”罗拉娜严肃地说。她开始走向野精灵身后。西悠瓦拉死命地抓住她。
“我们得快一点!”她的语气带着十分强硬的口吻。即使隔着罗拉娜厚重的斗篷,她
还是抓得罗拉娜隐隐生痛。
“放开我!”罗拉娜看看女孩冷冷地说,她的绿眼睛中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西悠
瓦拉低垂着双眼,放开她的手。
罗拉娜走到洞穴的后方,低头详细地观察。她看不出任何异样,地上有一些树枝树皮
和焦黑的木块,一些石头,如此而已。如果这是某种记号,那么实在非常的简陋。罗拉娜
用靴子踢散地上的东西,转过身来抓住西悠瓦拉的手臂。
“你看。”罗拉娜冷冷地以精灵语说,“你留给你朋友的讯息将会很难辨认。”
罗拉娜几乎已经对女孩的任何反应做好了防备,她可能生气,或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被
发现而感到羞愧。她甚至预料她会采取攻击的行为。但西悠瓦拉开始颤抖,当看着罗拉娜
时,她的眼神流露出恳求的意思,几乎带着一丝的哀伤。有那么短短的一阵子,西悠瓦拉
试着要开口,但她办不到。她摇摇头,挣脱了罗拉娜的手,跑向洞外。
“快点,罗拉娜!”泰洛斯大喊。
“马上就来!”她看着地上一片凌乱。她想要多花些时间调查这地上的图形,但她不
敢浪费这些时间。
也许我对那个女孩的疑心病太重了,其实没有什么道理,罗拉娜快步走出洞外。她差
点撞上殿后的泰洛斯,铁匠抓住她的手,稳住她的身形。“你还好吧?”他问。
“还——还好。”罗拉娜回答,有些心不在焉。“你看起来脸色很苍白,你看见了什
么吗?”
“没有,我很好。”罗拉娜匆忙地回答,她抬起头看着积雪的悬崖。她怎么会没有注
意到!大家怎么会都疏忽了!
她的脑海中又再度浮现了西悠瓦拉站起身来,用斗篷盖住龙珠的动作。龙珠发着奇异
的光芒!
她正想开口询问西悠瓦拉,但思绪却被打断。一支箭划破天空,射在靠近德瑞克附近
的一棵树上。
“精灵!布莱特布雷德,攻击!”骑士拔出剑大喊着。
“不可以!”罗拉娜冲向前,抓住他使剑的手。“我们绝不抵抗,绝不杀人!”
“你疯了!”德瑞克大喊。他愤怒地把罗拉娜推回史东的方向。
另一支箭射了出来。
“她是对的!”西悠瓦拉跑回来恳求。“我们不能够对他们拔刀相向,到了前面的隘
口我们就可以对付他们了。”另一支箭无力地插在德瑞克的锁子甲上,他恼怒地拨掉它。
“他们不是要射死我们。”罗拉娜加上一句。“如果他们有这样的念头,那我们早就
死了。我们得要逃,在这里一点胜算也没有。”
她指着浓密的树林,“我们在那边的机会比较大。”
“德瑞克,放下你的剑!”史东拔出剑,“不然你得先通过我这一关。”
“你是个懦夫,布莱特布雷德!”德瑞克气得发抖。“你竟然逃离你的敌人!”
“不。”史东冷冷地回答,“我是为了朋友们的性命而撤退。”骑土的到没人鞘。
“快走,德瑞克,不然精灵们会发现他们到得太晚,只能帮你收尸。”
又一支箭射到德瑞克身后的树上。骑士气得满脸通红,将剑入鞘,顺着小径往上走。
但他最后对史东投以无比恶毒的眼光。
“史东——”罗拉娜开口,但骑士只是抓住她的手肘,推着她飞快地往上爬。他们速
度很快,她可以听见身后奏洛斯间过斜坡的声音,同时他还不停地把石头往下丢。很快的
整片悬崖上的积雪都开始往下滑,箭矢也停了下来。
“这只能拖延他们一下,”铁匠气喘吁吁地赶上史束和罗拉娜。
“没办法阻止他们太久的时间。”罗拉娜没有回答。她的肺里面像是有火在烧,眼前
金星乱冒。她不是唯一这样的人,史东也急促地喘着气,他的手虚弱地抓着罗拉娜。连强
壮的铁匠都像赛马似地不停喘气。他们绕过一块大石,发现矮人跪在地上,泰索何夫徒劳
地试着要扶起他。。
“得……休息……”罗拉娜的喉头疼痛。她开始坐了下来,但一只强壮的手扶住她。
“不行!”西悠瓦拉十万火急地说,“不能待在这里!只要再走个几尺就好!快点!
继续走!”
野精灵硬推着罗拉娜往前,她神智模糊地看着史东扶起佛林特,矮人端着气大声咒骂。
泰洛斯和史东联手拖着矮人在小径上走,泰索何夫走在最后,累得没有力气开口。
最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隘口。罗拉娜扑倒在雪地上,再也没有力气去管接下来会发生什
么事。其他人跟着倒在她身边,只有西悠瓦拉专注地看着底下。
她怎么有那么好的体力?罗拉娜努力理清思绪。但她累得连问问题都没有力气。这个
时候,她甚至不想管到底精灵们会不会追上来。西悠瓦拉转过身来面对他们。
“我们得兵分两路。”她果断地说。
罗拉娜看着她,不了解她的意思。
“不行。”吉尔赛那斯试着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听我说!”西悠瓦拉弯下身急迫地说。“精灵们太接近了。他们一定会追上我们,
我们到时候只能投降或是应战。”
“应战——”德瑞克喃喃地说。
“还有更好的方法。”西悠瓦拉低声说。“你,骑士,你得单独带着龙珠去圣奎斯特!
我们会替你们引开追兵。”
有一阵子没人开口。每个人都静静地看着西悠瓦拉,考虑着这个新的可能性。德瑞克
抬起头,眼中闪着光芒。罗拉娜用警示的眼神看着史东。
“我不认为一个人可以负担得起这么重的责任。”史东慢慢地调整好呼吸,“至少要
有两个人。”
“你是说还有你吗?”德瑞克愤怒地说。
“是的,史东当然应该跟着去。”罗拉娜说。“他比任何人都来得有资格。”
“我可以画一张通过山区的地图。”西悠瓦拉着急地说。“路并不难走。骑士的前哨
站距离这里大概只有两天的路程。”
“可是我们不会飞。”史东抗议。“我们的脚印怎么办?精灵们一定会发现我们分开
了。”
“制造一场雪崩。”西悠瓦拉建议。“泰洛斯往后丢石块的举动给了我这个灵感。”
她抬起头,每个人都跟着她的视线。顶上白雪覆盖的山峰是大伙的目标,积雪看来十分松
软。
“我可以用我的魔法制造一场雪崩。”吉尔赛那斯缓缓地说。
“这样可以毁掉所有的痕迹。”
“可是我们能去哪里?”罗拉娜问。“我可不想要没无目的在荒野中乱跑。”
“我——我知道一个地方。”西悠瓦拉结巴地说,她低头看着地面。“这是个秘密,
只有我的族人知道。我带你们过去。”她合起双手。“求求你们,我们动作得要快。时间
不多了!”
“我愿意把龙珠送到圣奎斯特。”德瑞克说,“我可以自己去。
史东跟着你的朋友走,你们会需要一个战士的。“
“我们有战士。”罗拉娜说。“泰络斯,我的哥哥,矮人。和我自己都经历过许多大
大小小的战役——”
“还有我。”泰索何夫也插上一脚。
“还有坎德人。”罗拉娜哭笑不得地补上一句。“再说,反正我们不会有流血的冲突。”
她看着史东烦恼的神情,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的声音软化下来。“当然最后还是要看史
东自己的意愿。
他自己决定怎么做,但我觉得他应该跟着德瑞克。“
“我同意。”佛林特嘟哝着。“毕竟又不是我们要冒险。我们没有了龙珠会比较安全,
精灵们要的是龙珠。”
“是的。”西悠瓦拉同意。“我们没有龙珠会比较安全。是你们要冒比较多的危险。”
“那么我的选择就很明显了。”史东说。“我要和德瑞克一起走。”
“如果我命令你跟他们走呢?”德瑞克说。
“你根本没有权力管辖我。”史东的眼神变得黯淡。“你忘了吗?我根本还不是个骑
士。”
大伙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中。德瑞克瞪着史东。
“的确。”他说。“如果我有机会的话,你永远都不可能是!”
史东抽搐了一下,仿佛德瑞克打了他一巴掌。然后他站起来,重重地叹口气。德瑞克
已经开始打包他的行李。史东动作并不快,刻意慢慢收起自己的毯子。罗拉娜挣扎着爬起
来,走到史东身边。
“来。”她手伸进背包里。“你会需要食物——”
“你应该和我们一起走的。”分配干粮时,史乐低声说。“坦尼斯知道我们要去圣奎
斯特。如果可能,他一定会尽力赶去的。”
“你说的对。”罗拉娜的眼神开始发亮。“也许这是个好主意——”
她的视线接着转向西悠瓦拉。野精灵仍然用斗篷裹着龙珠。西悠瓦拉紧闭着眼,仿佛
在跟看不见的神灵沟通。罗拉娜叹着气摇摇头。
“不行,史东,我得和她待在一起。”她低声说。“有些事情不对劲,我不明白——”
她停下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她那么坚持要单独去呢?矮人说的对,
这趟旅程很危险。如果精灵们抓到你,没有我们在场,他们动起手来不会有丝毫犹豫。”
史东沉下脸,“你能想像吗?德瑞克爵士单独带着宝贵的龙珠,克服重重险阻回到大
家的身边——”史东耸耸肩。
“可是这责任那么重大!”罗拉娜抗议。
“你是对的,罗拉娜。”史东沙哑地说。“有太多筹码押在这里。
比你所知道的还要多上太多了……索兰尼亚骑上的统御权。我没有时间向你解释……

“快点,布莱特布雷德,如果你还要来的话!”德瑞克大吼。
史东拿起食物,塞进包包中。“再会了,罗拉娜,”他用惯有的尊贵态度向她鞠躬。
“再会了,史东,我的老友,”她双手环抱着骑士,低声说。他温柔地搂着她,在她
前额吻了一下。
“我们会把龙珠交给智者去研究。圣白石议会将会很快地召开,”他说。“我们会邀
请精灵参加,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其中的一份子。你一定得尽快赶到圣奎斯特,我们会需要
你的。”
“我会到的,依着神的旨意。”罗拉娜的视线投向西悠瓦拉,她正把龙珠交给德瑞克。
当德瑞克转身离开的时候,西悠瓦拉脸上浮起了一种难以形容、如释重负的表情。
史东跟大家告别,在德瑞克后面离开了。当他们离开时,大伙都看到盾牌上发出的一
阵闪光。
突然罗拉娜想起什么似的往前一步,“等等!”她大喊。“我得要阻止他们。他们应
该要带着屠龙枪碎片一起走才对。”
“不行!”西悠瓦拉大喊着挡住罗拉娜。
罗拉娜愤怒地想要推开西悠瓦拉,接着她看见女孩脸上的表情,不禁停下了手。
“西悠瓦拉,到底是为了什么?”罗拉娜问。“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把他们送走?为什
么你这么想把我们分开?为什么把龙珠给他们,又把碎片留下来——”
西悠瓦拉没有回答,她只是耸耸肩,用湛蓝的眼眸看着罗拉娜。罗拉娜感觉到自己的
意志逐渐的屈服在那双水蓝色的眼睛中。她害怕得想起了雷斯林。
吉尔赛那斯也用着关心的眼神打量着西悠瓦拉。泰洛斯双手抱胸地站着,似乎也开始
跟罗拉娜起了同样的怀疑。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动弹。他们都被西悠瓦拉控制住了,她对我
们做了什么?
他们只能呆呆地看着野精灵轻松地走向罗拉娜的背包,打开碎片的包裹,将屠龙枪的
碎片高举至空中。
阳光照射在西悠瓦拉的银发上,反射出类似史东盾牌发出的光芒。
“屠龙枪要留在我身边。”西悠瓦拉看着四周着了魔的大伙,她加了一句,“你们也
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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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er is coming, winter is gone.
Wandering around, opening another chapter.

Someone rewarded for the past endeavors;
Someone resolved to start a new journey.

Winter, cover not the sparkling mind.
Winter, never blow away the inventive pulse.

Did winter evercome?
Alas, it has gone.
[59 楼] | Posted:2004-01-19 09:24|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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