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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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房客》结局
楼下的房客 51
关上门,我完全没有一丝惶恐。
王先生这一进去,就像自动走进一只懒得伪装的庞然巨兽嘴里。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做地狱入口的,应该就是这栋楼的 这间房间,而不是形而上的‘险恶人心’之类的虚伪托辞。
这里, 就是这里, 地狱就是这里。
我站在柏彦的门口,看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郭力随时都可能上来,我必须为我这个突发奇想的安排找到新的 出路。 真像是超激烈的脑中竞速。
搭。
搭搭。
郭力刻意放慢了脚步声,一步步逼近。
我上排牙齿紧紧咬住下嘴唇,双手从太阳穴一路刮到脖子,大量 的肾上腺素在体内滚烫翻腾着。
该怎么跟郭力解释消失的王先生呢? 该怎么使得郭力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柏彦身上呢?
颖如房里的冲水声停止。
咚!
一场无声的、显然是一面倒的‘对决’,已经在颖如房间里结束了。
我瞪大眼睛,一个偏激到极致的想法像快速生长的藤蔓攀上我的 脑髓。 既然计画已经擅自被我更改,那就索性来个置之不理吧,反正郭 力根本无暇顾及王先生的存在。 郭力的对决再简单不过,我只需要帮他把抢夺尸体的谈判聚焦!
搭。
搭搭。
趁郭力还没上来之前,我拿出钥匙,轻轻插在柏彦房门的锁孔上。 脱下拖鞋拿在手上,我飞快跑上楼,回到原先的作战指挥中心, 在萤光幕前综观七个主要战场。
电视机前我大口大口喘气,匆促之间所作了决定让我心跳得好厉 害。 这栋楼最不缺的,就是快要爆裂的心跳声了吧。
郭力来到颖如与柏彦房间的中间,有些疑惑地看着柏彦门上的钥 匙。 他的手颤抖又犹疑地停在半空中,像是老旧录影机的暂停画面。
早发现门外动静不断的柏彦却采取自暴自弃的策略,干脆闭上眼 睛强迫自己睡着,大概是想将接踵而来的、难以承受的场面,交给另 一个超级恐怖的人格去处理。 这年头大学录取率超过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结果,就是制造出一堆 光会推卸责任的乌龟蛋。
巨兽的嘴巴里布置的跟一般的房间没两样。 王先生坐在那张比电椅还可怕的椅子上,闭着眼睛,那模样是多 么熟悉、那么的安详,好像教堂的唱经班一直在他身旁唱着福音歌曲 当背景配乐,那样悠扬舒畅。
浑身湿答答的的颖如还是一贯的沉默与优越,她没有多余的举动 去确认王先生为什么能够闯进自己的房间,也一点不感兴趣。 她自然而然的、好像猎食者的本能般翻出一堆绳子,紧紧缠绕着 昏迷不醒的王先生,打开那一只藏在床底下的小木箱。
赤裸的王小妹躺在床中间,床底下的过期牛奶瓶凌乱散在地上, 老张满脸泪水跪着,双手合十不断地朝床上的王小妹拜下。 我将镜头影像调整放大。 王小妹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了。 依照我从网路上看过数千张各式各样死者照片的经验,王小妹应 该是被活活闷死的。 偷窥者最会保护的就是自己,这个原则果然不错。如果你手边有 红笔,最好将这句话再三圈起来。
‘你心目中能够侵入房间的人选,只有一个人,柏彦。’我睿智 的发问,就像益智节目主持人正在问特别来宾‘快问快答奖金百万’ 的项目。 ‘你想先挑了柏彦呢?还是赶紧去弃尸呢?柏彦把王小妹五花大 绑丢在你衣柜里,恶劣归恶劣,王小妹可也是活生生的交给你了,出 了人命终须责疚于你。’ ‘如果你不赶紧弃尸,等到王先生遍寻不着女儿而报警之后,警 察在这里进进出出问东问西的,你哪有机会运尸体出去?你难道敢二 次嫁祸给柏彦吗?尸体上可全是你的指纹!’ 我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逼问,不停在萤幕中朝尸体跪拜的老张当 然没有回答。 不过答案已经出炉。
老张茫然站起,搬了一个五斗柜挡住门板,免得拥有所有房间钥 匙的‘嫁祸者柏彦’突然侵入他的房间;然后走到浴室拿出湿毛巾, 小心翼翼为王小妹擦拭身体。 擦着王小妹无辜瘦小的身躯,老张的眼泪倘满了整张脸,不知道 到底有没有认真在思考装尸体的用具跟弃尸的地点。
回到郭力。 不确定他是不是暂时将王先生寻找女儿的事抛在脑后,总之......
他已经将门打开。
楼下的房客 52
在这种压力之下,柏彦当然没办法睡着。
但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抢下白痴比赛冠军的柏彦,居然在郭力踏 进房间后就一直把自己的脚黏在马桶盖上,然后用膝盖将自己的脑袋 夹在里头,两眼半睁半阖的。
郭力战战兢兢地、非常缓慢地走着,两只手紧握成拳挡在胸前胡 乱护卫,眼睛好像直视强光般不停眨眼、眯眼。 我知道那是恐惧突然撞见尸体的自然反应,尽管郭力正是为了这 个目的而来。 站在柏彦房间的中央,郭力的胸口停止喘动,慢慢将头转向右边, 与浴室里蹲在马桶上的柏彦四眼交会。
郭力吞了一口口水。 柏彦打了个冷颤。
久久,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将脸贴近萤幕,那画面就像部可笑又品质低劣的舞台剧,两个 演员不约而同忘记台词,只好尴尬相互对视似的。 但是舞台剧又必须持续进行,我这个导演兼唯一的观众也只好无 奈地等着。
终于,前来谈判的郭力在要命的沉默后先开口了。
‘我...想请你......请你原谅......’ 郭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定认为蹲在马桶上狼狈不堪的柏彦, 是为死去的情郎令狐伤透了心、憔悴了身形。
‘......’柏彦完全无法言语,丝毫不能理解郭力在说些什么。
郭力突然开始哭泣。 大哭,但一滴眼泪都没办法掉下,像棵枯萎凋零的老树,了无生 机。
我明白,这哭泣并不是懊丧或忏悔,也不是想交易对方的怜悯, 而是精神崩塌。 完全的崩塌了。 所以,郭力一滴眼泪都没流,但他的样子却比悲痛欲绝还要更深 的无望,他彻底的认输,没有底线的抛弃,除了......
‘我只求你放过我,将令狐的尸体还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郭力沙哑地哀号。
柏彦先是震动了一下,随即又陷入输家的面孔。 他果然......果然知道‘另一个我’杀了那个死同性恋......
柏彦机械式地指着床底下,什么也没有辩解。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另一个人格这种事,全世界只有美国好莱坞 里的法官跟陪审团愿意相信。
看到柏彦终于允许郭力接触尸体,郭力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尸体不是在床下就是在柜子里,如果尸体还没被支解 的话。但没有柏彦的允许,谈判就不能独断地进行下去。 不知从哪出来的精神再度注入郭力一整天都没有进食的身体,他 连滚带爬到柏彦床边,将挡住尸体的杂物与鞋盒扒出,迫不及待拉出 令狐的尸体,这时可不是害怕尸体的时候。
冰冷僵硬的令狐被郭力拖出。 无孔不入的苍蝇在他的嘴角、鼻孔、眼珠上跳跃产卵。 死去的令狐只不过是丢掉了灵魂,他还留下营养丰富的蛋白质供 乱七八糟的生物在上头孵化,在内脏里啃食。 遗爱人间,到底应该禁止遗体火化。
令狐的尸体,像一串断断续续的删节号,要说不说的,将句子硬 生生断在那边。 令人难受的气氛,却又不得不替这个场景说句台词将模糊的句子 给接下去,谁都好。否则一旁的灵魂都将失控。
‘对不起。’ 柏彦机械吐出这三个字,将整张脸深深埋在身体里,就像找不到 壳的寄居蟹。 这是他言简意赅的台词。
郭力一愣,随即明白柏彦在说些什么。 柏彦在为他的横刀夺爱道歉。
‘不,我们......我们都错了......要不是因为我平常太疏忽令 狐始终一个人的感受,今天就不会演变成这个样子。’郭力突然觉得 很悲哀,内疚的感觉从现在才开始真正反噬。
这种反噬,会咬出早已消失的良心跟种种具不良影响的正面人格 ,我可不能放任他们继续如此有道德意味的对话。预言会变得难以掌 控。
‘已经做对的事,又何必改变?’我想起海伦仙度丝的广告词, 赶紧换了一双布鞋走下楼。
‘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毁了,都被我给毁了......无论事情怎么发 展,我都不该做出这种事......’郭力懊悔不已,我听见他一屁股坐 在地上的声音。
柏彦无言以对,他大概觉得对方崩溃过头了。
我轻轻旋转开钥匙仍插在门把上的房门,讶异地站在门口。
‘啊!’郭力吓了一跳,整个人跳了起来。 柏彦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立刻从浴室冲了出来,但他刚刚蹲姿 太久的关系,一出浴室就踉踉跄跄地被尸体绊倒。
我两腿发软,慢慢扶着门缘蹲坐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瞠目结舌,指着地上明显是一条 尸体的令狐。 他的胸口还插着那明亮的尖刀。
郭力大口大口喘气,完全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呆了,就跟我与 颖如起初交锋时瞬间挫败的情况一样。 柏彦一看是我,立刻两眼无神地颓坐在地上,一副‘把我抓走吧, 别再折磨我了。’的疲惫表情。
这情景对他们来说,一定会用上‘那时,整个时间仿佛都冻结住 了’这样的老旧形容词,但我,一个介入者,却很实际地在心里面读 秒。 到了第十一秒,真正动手杀人的郭力终于试图开口解释什么或承 认什么,但所有的话都在他的脑袋里错乱掉了,我只听到含糊不明的 发语词在郭力的嘴巴里咀嚼着,咿咿啊啊。
‘等等!’我强打起精神,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将还插在房门上 的钥匙拔下、关上门。 郭力不明究理、往后退了一步,连自暴自弃的柏彦都忍不住抬起 头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他们俩,双膝跪地,三个响头扣扣扣坠地。
‘求求你们!不要将今天的事说出去,我一点都不想插手你们三 个人之间是怎么谈情说爱、是谁动手杀人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我......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们也千万别去报警......’我的语气中满了惶 急的恳求。
两个凶手呆呆地看着我莫名其妙的举动。
我继续磕头道:‘你们也清楚,我这个人什么专长都没有,就只 有这一栋长辈留下的房子可以收租活口,要是这栋房子死过人的事给 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搬进来?我求求你们了,我这房子以后还要租 人,你们行行好,这件事大伙齐心一起将它给盖了过去,别让我下半 辈子喝西北风成不成!’
我不停磕头,不停磕头。
楼下的房客 53
当我抬起头时,郭力的脸上充满了复杂的线条,不知道该怎么堆 砌表情。 而弱智的柏彦忽然脱胎换骨焕然一新重振雄风异军突起大显神 威,简直兴奋的不得了,大叫:‘没问题!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一秒钟过后,他突然想到郭力还没跟他算帐,所以这件事我根本 做不了主时,他往旁边看了郭力一眼。
郭力无法置信地看着柏彦。
这小子扣着尸体不放,不就是为了要跟他谈条件吗?虽然柏彦扣 住尸体已经意味着不会报警、要私下解决这件事的讯息,但房东我几 句话就让他如此兴奋,这......这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我觉得好是好,但是......’郭力看着柏彦,不知道该怎么将 疑惑说出来。
我果断大声说道:‘不要往下说了!既然大家都不想将事情张扬 开来,现在就该一齐想办法把尸体解决掉,况且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令 狐......令狐是怎么死的!这只会带给我麻烦而已!所以你们要发誓 ,绝对不能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就算将来有一天警察查到是你们之 间的谁干的还是一起干的,都不能将我跟这栋房子扯进去,这是我唯 一的条件。’
郭力紧皱着眉头,偷偷观察着柏彦。 柏彦当然一股劲地点头,神采焕发的。
‘我发誓。’郭力开口,抖擞了精神:‘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 去,将来也不会将你拖下水。’ ‘我也是,我也发誓!’柏彦简直乐疯了,说:‘要是我将这件 事说出去或是将你拖下水,我就身中七七四十九刀不得好死!’
‘那好!’我松了一口气,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处理他?’我 指著令狐。他大概没想到自己死后竟会成为不明不白的筹码,陷入狗 屁不通的交易里吧。
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可以说是非常简单、却也非常艰钜。 就是使这两个凶手将焦点聚集在消灭犯罪证据上,而不是怀疑对 方爽快加入交易的背后目的。 毕竟,矛盾从一开始就存在,我只能将场面打乱、重新整理,而 无法消灭矛盾本身。
荒谬的,三个凶手,围着一具尸体坐下。
我看了看柏彦。
‘这个......这边再往上十几分钟就是梧栖海港了,把他往海里一 丢就行了!说不定一路随洋流飘到美国也是很有可能,要是飘到非洲就 更没问题了。’柏彦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自己杀掉了郭力的枕边人,居然想随便处置尸体了事,郭力要是生 气反悔就惨了。
于是柏彦顿了顿,自言自语:‘从昨夜开始我已念了好几百遍的往 生咒跟南无阿弥陀佛,算算时间,令狐兄现在应该已经往生西方极乐、 修成正果了......所以呢,我想尸体是身外之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嗯,在海里也逍遥自在些......’
‘你在鬼扯什么?’我打断柏彦的恍神言语,责骂道:‘丢在海里 迟早会给冲上岸来,但时候查起来你能脱得了干系?依我看,还是找个 地方掘个坑埋了比较妥当,地方当然是越荒凉越好。’
郭力点点头,不发一语。 他跟大获解脱的柏彦不一样,他的思绪虽然依旧混乱,但年纪与 涵养让他看起来深沉多了。
‘但......但他好大一个,这下......’我刻意避开令狐的尸体, 假装我实在不想多看一眼:‘这下有点难处理,你们有装得下他的大箱 子吗?’ 柏彦立刻接口:‘怎么可能有箱子可以装得下这么大的一个人?当 然要......’ 柏彦及时住口,抬头看了看郭力。 ‘我在想,分尸会不会比较妥当一点?’郭力谨慎地回答。他本来 就准备好一堆工具要分尸。 ‘这分尸我受不了,我不敢看。’我为难道:‘这个部份就由你们 两个自己去做吧。’ ‘应该的。’柏彦跟郭力不约而同说道。
楼下的房客 54
疯狂的想法一旦启动,理性的讨论就理所当然盘据在三个凶手的 语言里。
‘分尸要用什么工具?一般的刀子行不行?’柏彦天真烂漫问。 ‘恐怕得锋利一点的,才比较......嗯,比较称手,比较有效率。’ 郭力压抑着自己的回答。 ‘不知道用这把现成的刀子行不行?咦?这不就是楼下厨房那把 刀子吗?’我大惊小怪指著令狐身上的凶器,装出一副很想知道是谁 拿的刀子、却又不想真正了解的欲言又止。 ‘这工具......这工具我可以张罗,别用这把刀子吧。’郭力一 定是想拿他准备好的锋利手术刀,不过生怕触怒柏彦而一直不敢提。
他不想让柏彦知道,他早就准备好用残忍的手段要支解柏彦的甜 心男友,那样赤裸裸说出来的话,心情看起来异常愉快的柏彦恐怕会 反悔。
‘不,事不迟疑,我赞成房东的建议,这件事越快落幕越好,越 拖下去出事的机会就越大,就用这把刀子吧。既然它可以杀死人,可 见一定很锋利,水可以走船也可以翻船,行了。’柏彦果断说道。
郭力看了柏彦一眼,他实在越来越糊涂了。 但郭力确确实实送了令狐的性命,这明确的、可体验的事实让他 在过程中处于完全被动的角色。 说不定,柏彦是心情恶劣到了顶点,于是乎性情大变?
‘这刀有你们的指纹,我是坚决不碰的,你们自己来吧。’我说, 索性坐到床上。 ‘还需要几个坚固的大塑胶袋,地上也要铺一个,免得血流的到 处都是、不好处里。’郭力早已想好。 ‘我去楼下买,很快回来。’我说,作势站起身。 郭力像是深怕我反悔似的,阻止道:‘不,我的房里正好有几个, 我去拿吧。’ 柏彦深怕郭力反悔,说:‘不如先割了吧,就在浴室里割不就得了 ?大家同舟共济,一鼓作气将它给分了,免得等一下拖久了手软,夜长 梦多。’ 我附议:‘这也有道理,我就在这坐着,你们去浴室割吧。不过动 作得快点,天亮前想个好地方埋了,这件事就此了结。’其实我更怕他 们俩人反悔。
柏彦没口子的说好,郭力只有点头的份。 于是两人将令狐拖到小小的浴室,将令狐的头押在马桶里,省得 面对尸体最恐怖的、最容易产生记忆残留的部份。
柏彦拿起刀子,干咽了一口口水。
真不知从何下手吧。
郭力叹了一口气,无声从柏彦手中接过刀子,往颈子肉多的部份 慢慢切锯下去。
‘啧......’我还真不敢看。
就这样,两人你一刀,我一刀的轮流割着。 郭力吐了一次后就冷静下来,漠然地操刀。 柏彦实际上根本没宰过人,干呕了三次后才勉强镇定下来。
慢慢的,浴室中内脏与肠子流了一地,黄色发臭的脂肪黏在两人 的衣服跟瓷砖地板上,我瞧了一眼就要发晕,味道更是难闻的不得了, 我只有捏着鼻子等待令狐变成一块块的。
插播个忠告,识相就拿笔跟纸抄下来。 我说,如果你想支解一个人,又很赶时间的话,我劝你最好别干, 想点更省事的方法。 因为割肉不仅恶心、遇到关节与韧带更是耗时又费力,但这些比 起腥味十足又拖拖拉拉的肠子只能算是小儿科。 如果你天真的以为支解后的尸体就是一块又一块连皮带骨的肉, 那就大错特错了。你必须另外包好或塞好乱七八糟的内脏,还要将肠 子捆好或切段,最后还得拿盐酸好好将一塌糊涂的地板刷个几十次, 才将汤汤水水的脂肪、尸水、血处理个大概。
支解真是一门专业,应该要有专人负责。
楼下的房客 55
等到令狐的尸体完全变成一把把的烂肉后,柏彦跟郭力两人的身 上全是细小的碎肉跟飞溅的血渍。 柏彦的右边耳朵上还吊着一团半透明状的浆液,随时会垂下来似 的,郭力动手的次数跟时间更多,整条裤子浸的油腻腻黄澄澄的,非 常不雅观。
‘那个手跟脚干脆剁碎一点,免得塑胶袋万一破了,给人瞧出是 死人来的。’我建议。 人的手脚、跟头,是最好辨识的部份,我相信一般人可没研究过 人跟动物的内脏、肉块长得哪里不同。
郭力点头同意,几乎要晕倒的柏彦只得接过刀子,将二十个指头 一一切掉。
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两个一天没吃饭的凶手简直累坏了。
‘你们两个身上又脏又臭的,不过没时间让你们洗澡,拿毛巾随 便擦一擦就行了,我们去郭力房间拿塑胶袋回来装尸块,然后就开车 去山上弃尸。’我说。
于是两人用湿毛巾揩了揩身子后,郭力跟柏彦要了一套干净衣服 ,三人便偷偷摸摸惦着脚尖下楼,无声无息的。 慢慢的,郭力走到自己门口,想起房里分尸的工具散落一地,于 是用手势示意我跟柏彦在走廊把风,他自个儿进去,拿了几个坚固的 黑色塑胶袋就出来。
我在走廊看着郭力进了房,看看对面老张的房门。 一些不明的小声响在老张房间里头祟动着,进行着什么。
‘走。’郭力拿了许多大袋子,走出房门,三人蹑手蹑脚上楼。
回到柏彦的房间,我依旧坐在床上冷然旁观他俩在浴室里将尸块 分配进六个塑胶袋中,然后再用其他六个塑胶袋将尸袋重复包好,免 得尸袋破了,难闻的液体流了出来。
我看着马桶里令狐完整的头颅,说:‘脑袋我提着,这样保险一 点。’ 郭力不敢反对也不敢赞成,看了柏彦一眼,柏彦当然立刻将头颅 包好递给了我。
‘走吧。’我说。 ‘先上我的车再想想应该去哪才好。’郭力说。 ‘然后去买一点掘土的铲子吧,不过这么晚了不知道上哪去找。’ 柏彦疲惫地说,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但我知道他什么也吃不下。
郭力欲言又止,但总算将话又吞回肚子。他大概连洞都挖好了, 所以他的房里没有看见掘洞的工具?
不,郭力前天杀的人,昨天就回来准备分尸,要挖洞的话根本没有 时间。 所以,掘洞的工具应该在他的车子里。
‘这么晚了,哪里去买工具挖洞?我看先随便浅浅埋一下,后天再 一起去挖个深一点的洞吧。’我假装提议。 柏彦不敢反对,但忍不住咕哝了一下:‘天,还要回去一趟,要是 找不到地方就糟糕了。’ 郭力鼓起勇气,说:‘今年清明扫墓的工具我碰巧还放在车上,将 就一下没有问题,不过铲子只有一把,等会得轮流干活。’ ‘那实在太好了。’我说。
三个人提起尸袋,戒慎恐惧要走下楼。
‘等等,我们从升降梯下去比较安全,那里直接通到后面的暗门 不是?’郭力说,这显然也是他原先的计画。 我否决:‘升降梯的声音太大了,一启动就会发出锵锵锵的声音。 我们还是走楼梯吧。’这才是我的计画。 柏彦看着郭力跟我,有些为难说:‘升降梯就算会发出声音也不 要紧啊,根本不会有人好奇,反而我们三个大半夜的提着塑胶袋,要 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不会很奇怪吗?’
郭力看着我。
我干脆承认:‘我承认我不想用升降梯,拜托,你们以后可以不 住这里,但我以后可还要用它搬东西,我一点都不想在那个密闭小空 间回忆起弃尸这件事,是你你要吗?’ 郭力没有意见,柏彦也悻悻然摇头。
三个凶手,拎着六块尸体走下楼。 依犯案情节的表面重大程度似的,郭力走在最前面,柏彦中间, 我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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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に降りた一枚の羽… それは大好きなあなたでした。 ]一只小猫,跑来又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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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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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3-05-27 20: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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