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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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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雷布的骑士(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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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星之纹章 第一部第二篇开创世纪(17-32章修订版)

第十七章 故人重逢

嗯……头好痛……不只是头……全身上下都有酥麻酸痛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

好半晌之后才想起,自己是在全力爆发元气后昏迷的。努力坐直身体,四下一望,原来正躺在熟悉的床上。

下床后伸展四肢、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自己和以前……好像完全不同了……

仿佛能直接的感觉到身边的一切、感觉到周围所有生命的存在、能清晰的感知到气的流动、能感受到树木的呼吸、风流动的方向、还有环境中游离的元素。

如果说以前的自己是用基本的五感去了解世界和身边的一切,那么现在就像有了第六感一样,是在用心直接去感知,周围的一切都是鲜活的,能感觉到皮肤表面的一张一合,能感觉到每个毛孔都在呼吸。

体内的新旧两股元气几乎已经融合为一,并在不断的运行中浑然合为一体。元气锁被破去后全身的元气容量上限和元气流动速度大大增加,身体的各项能力也都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而脑中则平静得像一块无暇的明镜,心中则泛起某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刹那之间,我终于明白了波赞鲁临别时告诉我“心如明镜神似止水”的真正意义。



所谓的“明镜止水”,可以算是一种境界,准确的说就是一种心法、心境。

到达埃拉西亚后,我所经历过的所有战斗,无论是与人战还是与怪战,面对敌人,战斗刚开始时仍能平心静气,就像明镜可反映周围任何的环境,止水无论外界怎样变化也不会有波动一样。

但随着战斗的进行,身体、精神与各方面的压力都不断增大,而体力、元气、精力都不断损耗,就难以继续保持平心静气。简单说就是一旦打得兴起、战斗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便失去冷静什么都不顾了。

还有,像对上艾尔文甚至波赞鲁这样的强敌,或者是莱因哈特那样的未知对手,战斗个性并非属于勇猛果敢一类的自己,就有可能会产生恐惧、悲观、烦躁、焦急、忧虑、挫败、颓废、失望等负面情绪中的一种或者数种。

假如能使自己对这些负面情绪免疫,或者说使自己尽可能少受这些情绪影响,保持普通平常的状态,使自己处于永远冷静的境界,便能如明镜止水一样,真实而迅速的感知到外界的一切环境,与以前战斗时的状态自然是有天渊之别。

而通过这一年多实战与修炼的锻炼,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初步达到了“明镜止水”的境界。

波赞鲁传授给我的这种无胜无败、无求无欲、永不动心的境界,按照我的感觉,绝对是需要相当高的天资和无数的实战经验才能习得、掌握以至熟练运用的。

而现在的我,天资是否拥有…………自己尚无法评价,但是实战经验方面……终于明白父亲大人的苦心了……

原来他口中所说的我的致命伤……竟然是为了让我习得“明镜止水”的准备工作,波赞鲁……不……我对他是否应该换一种称呼方式了呢……



不知不觉离开卧室走到了铸造室的门口,用不着开门也直觉的感应到乌尔巴斯正在修理蓝古利萨。忽然之间想试一试自己现在的能力,轻轻推开房门,走进铸造室。自然,在行动的同时也暗自用风系魔法消去脚步的声音。

一步步走到他的身后,将体内元气运行速度降到最低,使身体处于类似冬眠的状态。

乌尔巴斯丝毫察觉不到我在他身后,将好像是已经修复成功的蓝古利萨从铸造台上取了下来。

火红的剑身表示余温尚高,乌尔巴斯左手握住剑柄,口中默念咒文,一阵耀眼的光芒出现在他停留在剑身一寸外的右手上。

接着是右手在剑身上平划,光芒从右手转移至剑身上,火红色慢慢褪去,剑身上曾有的细小碎痕和缺口全部消失,恢复原有的完美形态。



禁不住激动与兴奋的心情,我轻声发出一声赞叹。乌尔巴斯显然没有料到背后会有人,吓了一跳,转身笑骂道“嘿,你这睡了五天的家伙什么时候起来的,在背后装神弄鬼偷看我的技术。”

虽然话的内容是不怎么客气,但是嘴角边的一丝笑意却表示了发言者未说出口的关切和担心,我轻拍他宽厚的肩膀笑道“老兄,已经完工了吧?真是多谢你了,辛苦咯。”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关系是由上一代的人和事发展下来,本应该有的年龄与别的距离完全不存在,不长时间的相处却已成了忘年之交与好兄弟。



“自己人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拿着剑跟我来,有东西送给你。”

跟随乌尔巴斯到了地下室,他在角落打开一个机关,房内现出一条秘密通道。

进入之后顺着螺旋式的阶梯下到了相当深的地方,再沿着路途上昏暗灯光指示的方向走了约有半小时左右,忽然发现前面隐隐能看见亮光,但现在我们正在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觉察到了我的疑问,身前的乌尔巴斯边走边解释道“那是光之晶石,用来照明的,效果还不错吧。”



继续前进,十多分钟后到了路的尽头,面前一扇大门,乌尔巴斯走上前去,右手在门上按了几下,门便“轰隆”一声自动打开。

“发什么呆?进来啊。”被突然出现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半自动门吓到的我急忙加快自己的脚步,跟随乌尔巴斯进了门。



“这些是历代乌尔巴斯的作品和珍藏品,珍藏品其实就是拿自己的作品换来的,当然了,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自己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左边房间里的是武道系装备,右边是魔道系的。”

……

…………

………………

呃……竟然是宝物库……

实在是想……嗯……太可耻了,还是不要太过贪心的好。



我在房间里看得两眼冒光,边看这些极品装备边寻思,武道系的武器是不需要了,但两年来衣不蔽体的大山生活让我实在有些不习惯,怎么也要选一件合适的铠甲。

旁边的乌尔巴斯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取下一件绿色的全身装带盔重型铠甲向我推销道“这件受大地精灵诺姆之力加护的战甲是物理防御力极高的上古神器,你应该会……

呃?你说大小不合适……是噢……”

“……嗯……这件吧,受炎神伊夫利特之力加护的火焰铠甲,防御力很出色,尺寸也很合适,最重要是穿着十分威猛……

嗯?什么?你说穿上会吓到别人、别人会以为自己是魔族?

…………你这家伙真烦,自己去选算了。”



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房间的角落,一件颜色暗淡、并带有一些灰尘的中型铠甲进入了我的视线。没有头盔,并且只能护住身体的重要部位,但一眼看上去便觉得应该很适合自己,因为它和蓝古利萨一样,都不会影响我的动作。

走上前去,将铠甲左边胸前的部分擦拭干净。奇怪的是,本应该有纹章的地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磨平过一样,回头不解的向乌尔巴斯问起这件铠甲的来历。



乌尔巴斯略微回忆后答道“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应该是受太阳神法奈斯之力加护的圣甲。

它据说是在上古神魔大战时,精灵族中被称为‘恶魔猎人’的超级英雄伊利迪安装备过的铠甲。别的具体情报只有上去查了资料才知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这件铠甲的左胸为什么没有一般铠甲上应该有的纹章?”



“传说中好像是伊利迪安在上古神魔大战之后背叛了精灵族、背叛了自己曾经的信仰、被精灵族视为敌人,他所装备过的铠甲也被精灵族所唾弃。

但就铠甲本身来说它还是不错的,所以那一代的乌尔巴斯回收了它。

我大概就记得这些了,如果还有别的问题,就等到了上边我查过资料后再说吧。”

“呃……这样啊,好吧,就是它了。”




回到房中后,在乌尔巴斯的帮助下,铠甲恢复为它本来的面目。望着面前这件暗金色的铠甲,怎么看也觉得并不出众,现在的我始终也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选中它,也许纯粹是因为一时的好奇吧……

又或许是因为直觉?我说不清,不过仍然试着穿上了铠甲,尺寸是很合适,但穿上之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最大的感觉就是轻,相比它的造型,重量算非常轻的了。

虽然不知道这件铠甲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好在穿在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而且这件铠甲与蓝古利萨一样,都非常的轻,应该很适合我的战斗方式,至少不会影响到我的速度与动作,战斗的敏捷性方面不会受影响。



“嘿,武器和铠甲都有了,不错喔,和你刚来这里的时候相比,现在总算有点像模像样了。”乌尔巴斯打量我半天后赞道。

象模象样?样子?

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我,现在全身上下缺的东西就是左胸前被磨去的纹章。

想到这里,脱下铠甲递还给他,发问道“对了,纹章到底是代表什么的?这件铠甲上原来的纹章好像是被人为的磨去了。”



乌尔巴斯解释道“纹章是民族、种族或国家的标志和象征,也有少数时候是特殊强者的个人标志。

纹章都是用徽记来表示,国家中大的贵族、家族所用的纹章叫做‘族徽’,而当权的人则会把自己家族的‘族徽’立为‘国徽’,一般就称为纹章。”

“如果我在这件铠甲上也加上一个徽记,那是否就表示我独立而不附属于别的势力?”

“……呃……你想自己建立一个新生势力的话,是可以那样做啦……

封魔战争时三族联军的六人组合就分别有自己的徽记,不过……你的意思是?”



“……现在说出来或许早了点,不过……”我正视乌尔巴斯,坚定道“雷文与杰茜卡的遗愿,不……应该说是许多人的愿望,就是大陆能够结束战争恢复和平。

但一个人或者少数几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事业的,杰茜卡也说过,只靠少数几个人来守护这片广阔的大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使大陆恢复和平唯一的办法,就是使人们自己思考战争与和平到底那一个更适合自己,从心中先消灭战争,这样才能消除战争的根源。

其实历史一直告诉我们,战争不一定是因为特别复杂的理由而产生的,发动战争的人总是希望通过战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但是,如果不通过战争就能够完成他们的部分愿望……或者说……如果让这些人知道,很多东西用战争之外的办法也能得到,他们还会发动战争吗?

当然,世界上总有野心家和极端的人……但幸运的是无论在哪个年代,希望和平的人总是比希望战争的人要多很多……而在我心中,只有希望战争的人才是敌人。

所以,在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之前,我会了解哪些是我一方的人、哪些人是我的敌人、哪些是可以争取、哪些是不能争取的……

故事才刚刚开始,这也将是一条很长的路。不过,从开始的时候就做最大的努力,为将来做好准备,才算一个好的开头。



当然,这只是一个大的方向,现在的我也没有想到具体的措施。

不过,要建立一个新生的势力,必须从建立自己稳定的根据地和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开始。

而如果能有一个地方、一支军队,能让人们看到和平的希望,能让人们对未来充满信心,那么它一定可以迅速发展壮大起来。

虽然现在我手中的实际资源几乎一无所有,但如果能创建一个新生的徽记……不……应该说创建一个新生的纹章,就能为将来开一个好头、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这个基础,就是影响力和号召力……”



擅长与爱好高谈阔论的我,在大山中被封闭了一年半,忽然间有了一个听众和好的话题,内心的想法像开闸的水一样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但忽然觉得向乌尔巴斯说这些、说这么多有些不妥,才苦笑着结束了发言,并以抱歉的语气道“呃……抱歉,我……”

乌尔巴斯粗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含笑道“说完了?就是这些吗?”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忘我和失态,尴尬道“嘿……抱歉,和你说这些无聊的话……我一时兴起……”

“呵,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

其实不完全是,我可能是历代乌尔巴斯中最懒、最没天份的一个,但我的师父却是一个彻底的……怎么说呢,他除了工匠这一行外,另外还有一个特长,知道是什么吗?”



我茫然摇摇头道“怎么可能猜得出来?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猜谜了,直接给答案吧。”

乌尔巴斯露出一个坏坏的笑脸道“是吟游诗人,没想到吧?”



“……什么是……吟游诗人?”

一个绝倒的表情。

“……对噢……你不知道什么是吟游诗人也没什么奇怪的……简单说吧,就是只靠嘴巴就能混饭吃的那种人……”



“! !……男人靠嘴巴混饭吃?”

“……呃……不是嘴巴,是语言,语言……”



看到我仍然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乌尔巴斯露出一副泄气的表情叹道“算了,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拜师父所赐,我不只是知道工匠方面的事情而已。”

“……哦……了解了。”



“你真正想做些什么我是不知道,不过……看你这两年的表现就知道了,你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很……很可怕。”

可怕?不知道乌尔巴斯怎么会想到一个这样奇怪的词语,茫然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想起说这个……不过,以一个人能力的成长速度来看,你通过仅仅一年半修炼得到的进步过于惊人了。

过于强大的力量,并不是什么好事,也并不是幸福的来源呢……”

想不到乌尔巴斯忽然间变得这么感性和犹豫,是我传染给他的吧?

不置可否的笑笑,拿笔粗略画了一个星形的图案道“行了吧,你也来说笑,好了,不多说了。

帮我在铠甲上加这样一个纹章,等你完成的时候我就可以出发去拿斯特了。不算太急,不过尽快完工就可以了,大概要多久?”



乌尔巴斯看看后道“给铠甲加个纹章能要多久,很快的。

不过这种图案我从来没见过,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吗?”


“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详细告诉你吧,不过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只是它可以让我永远都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它从今天开始,就叫星之纹章。”



乌尔巴斯拿着铠甲与图案去铸造室了,百无聊耐的我想到圣剑已经修复,可以出门去试试现在的自己和新生圣剑配合后的威力。

施展飞行术到了离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落了下来。

面对一块巨大的岩壁,体内元气运行一周,努力将心境保持“明镜止水”,将力量控制在自我感觉能达到最强状态的一半左右,双手紧握剑柄斜向斩出一剑,按估计这剑大概能发挥自己六成左右的攻击力。

然后,让我惊呆的事情发生了,一道巨大平滑、青白中略带一点红色的剑气,迅速向岩壁飞去,飞行的时候仿佛吸收空气中游离能量一般,变得宽大了少许,而速度越来越快。

正在我对自己的杰作目瞪口呆时,剑气无声无息的斜斜切入巨大的岩壁、随后慢慢消失了踪影。

片刻之后,一块岩壁慢慢自切面处划落到了地上,而这块被切落的岩壁……从体积上看比乌尔巴斯家卧室所在的房间还大……



怀着忐忑不安和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家,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小睡一阵后,被乌尔巴斯摇醒,迎面递来已经刻上星之纹章的铠甲。

接过后看也不看便穿在身上,用带有睡意的声音道“……效率真高……谢了……我该收拾东西准备去拿斯特了……”

乌尔巴斯叫住了我,用以前还未见过的严肃表情道“等等,冷月,我有话和你说。”



印象中的乌尔巴斯从来没有这样的表情,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哑然失笑后我正容道“说吧,什么事还这么认真,我在听着。”

“怎么说呢……在你解除元气锁后的这些天里……不……应该说是从我回来之后,我一直都有观察你的情况。

师父曾经告诉过我,过于强大的力量,如果失去与之匹配的控制力,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这就和一把神兵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中一样,如果人无法很好的驾御力量,而是被力量所操纵,那就会毁了自己,甚至毁了身边的一切。

现在你有充分的理由使用强大的力量,但是希望你能谨慎的运用。当然,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些……这些就是我想要说的话了。”



相识以来从没有听乌尔巴斯说过这么多、这么直白关心人的话,心中大感安慰,拍拍他宽阔的肩膀,一切的事两人心中都明白,不需要再多说。

舒舒服服、彻彻底底洗了个澡,收拾好简单行装的我,告别了乌尔巴斯和大山生活,离开了生活一年多的地方,施展飞行术,向地图上的拿斯特方向飞去。




数日来和天马轮流休息,飞越了雄伟的神龙山脉,穿过了庞大的死亡沙漠,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拿斯特要塞。

要塞都市果然和城市不一样,落地之后我远远望去,发现拿斯特比我到过的所有城市都小了一圈,城墙高度也只有大概20米左右,城墙外也不是护城河,而是一条远看不知道深浅的壕沟。

走近城门,门口的卫兵竟然有12个之多,从他们的气势、体形与装备看,的确比城市门口作充数之用卫兵的素质高了不少。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拦我?他们的任务不是防卫巴拉尔的入侵吗?难道我长得很像巴拉尔的索亚人?



“站住!干什么的!”

老套,急于见到斯派克与莱因的我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迅速向城门口移动,同时暗中放了一个最简单的风系法术,乘卫兵都被风沙干扰视线的刹那,快步进入城内。



外边看和城市有区别,到里边一看才知道区别更大。

房屋多数为小型,也只有一或两层,都是用石块垒成,看来侧重的是实用性和坚固与耐久的程度。

也几乎找不到酒馆旅店等店铺,一路走过来所看到的,建筑的整体布局都以防御为主——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城内的道路大多是一些小路,而且缺少两条纵横相向的主干道。

看来建筑这座城市时,一开始就有考虑到城破时的残壁肉搏战,如果说这个城市的建造位置以及建设的具体方案都是由雷文一手包办,那……我欠这位圣者的东西好像又多了一些……背负的使命也更重了一些……



无视身边人类与精灵族路人的眼光,凭直觉向城内相对最高最大的建筑走去,直觉的感到那里应该算是市政厅或指挥部,慢慢走到了门口,又是两个卫兵,但从外表看比门口的还逊色一点。

再一次“借风而过”的时候,两只有力的手臂正挡在我面前。

“禁止入内。”两人同时发出冰冷的声音。

呵,竟然看走眼了,但是……脱线,最气的就是有人在自己面前装冷装酷。

运足元气将两人的手臂震开,迅速将剑抵在一个卫兵的喉边,另一个正愤怒的想还击,被我一记控制过力度的风系魔法击倒在地。

两人显然没有想到我瞬间便占据了上风,正愣着不知该怎么办时,我收回蓝古利萨,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冷酷道“叫里边够资格的人出来说话。”



被风魔法击倒的那个卫兵飞速向里边跑去,没过多久出来了五个人,除了那个黑甲将军,其余四个的负面表情瞬间便冰消瓦解,我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冷月?!”

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苦笑着向大家走去,并向一年多未见的斯派克露出一个招牌式的表情道“嗨,重逢的第一天多点笑容吧,别和以前一样还是一副苦瓜脸。”

斯派克冲到面前和我拥抱在了一起,他长高了一截;那张久经风烟征尘,稍微显得黝黑粗糙,本来是绷得紧紧的俊脸上,现在全是开心的笑容;那双被战争折磨得成熟坚毅的眼睛,在此时也焕发出一种奕奕的神采,不过多说自然是故人重逢的原因了。

“瞧你,一年多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你已经20岁了吧,年轻的王子殿下。”玩笑诙谐的语言把兄弟之间的距离拉得比一年多以前更近了。



莱因也没怎么变,眼中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理不理的眼神。不过,和斯派克一样,也是微微向下弯曲的眼角出卖了他,让我清楚的感觉到他内心的想法和他的表情完全不同。

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玩笑道“呵,还是没什么‘长进’喔,未来的族长大人。”

“那当然,相比你这种只长四肢不长大脑的家伙,我的确不需要多少长进。”

莱因仍然是白眼翻翻的死样子,这是他特有的说话方式,看来是改不了了。不过也正是这些,在修炼的日子里曾经无数次引起了我的回忆与怀念。



年轻的风之公子塞梯走到我面前,向我深鞠一躬,诚恳道“感谢你一年多以前的帮助,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和法恩王的继承者斯派克一样,风之贤者的继承者也在慢慢成熟呢。塞梯也长高长壮了少许,看上去让人放心多了,一年多前的腼腆和童声也已经成为了过去。



然后是满头白发,看上去比以前更加苍老的老将军帕恩,他握住我的双手诚恳道“年轻的光之勇者,谢谢你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谢谢你对法恩国和精灵族的帮助。”

老将军比以前瘦了许多,握住我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冷月,这位就是拿斯特要塞的总指挥官,艾尔特翔将军。”即使不用斯派克的介绍我也知道黑甲将军的身份,不过仍然点头轻笑以示感谢。

进入房内,原本身穿全身装带盔黑色重甲的他脱下了铠甲,露出本来的面目。

正在他取下头盔的刹那间,一股墙壁般的气劲直向我压过来,大惊之下立刻运气抵抗,不过压迫感瞬间就消去了。

是在试探我?还是别的原因?从刚才眨眼之间发生的交手中,唯一让我确切了解的是艾尔特翔高深莫测的实力……

转瞬之间,我与黑骑士都恢复了正常,我这才有机会细看他的真正样子:

五官如刀刻斧凿一样凝重,无形中显出剽悍刚毅、果断冷静的气魄;

身形魁梧、肤色黝黑、壮实威武;

厚实的胸膛、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担得起万斤重担;

但是……最特别的,还是他那双深紫色的双瞳,那应该就是……上位魔族的标志了。



“欢迎你的到来,年轻的勇者。”

平和的声音之后伸出了右手,艾尔特翔的声音让人感觉到很……

怎么说呢,既不是朋友同伴战友之间那种热情,也不是冷酷冷漠,而是……一种我未曾遇到的感情,是魔族特有的?还是……总之让人感觉不太习惯,不过仍然伸出右手与他相握。



随后我便和大家一起围着圆桌坐下,由于对最新的局势还不了解,我主动提问道“谁能说一下最新的战况?”



身边的斯派克主动指着摊开的地图道“我来向你解说吧,现在拿斯特北部有巴拉尔的索亚人军队,不断袭击我们设在周围绿洲的农场等补给品生产地。

而由于伯列尔被占领,精灵族本身的粮食出产又不富裕,所以我们每天的资源补充跟不上我们的资源消耗。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即使巴拉尔不进攻,快则半年……最多一年,我们就会不战而败。

拿斯特西部偏南一些的方向,有一群数量庞大的魔物军团,在破坏迷幻森林,向森林中心精灵族的领地前进。

而拿斯特东部……东部靠近我国和雷德边境的要塞都市伯列尔,则已经被巴拉尔的黑暗精灵部队突袭占领了。”

年轻的王子简单的讲述完战况后,不知是因为惭愧还是别的,低下了头呆呆的望着地图。



由于先前乌尔巴斯已讲述过大陆最近的形势,我心中也明白战况的确不容乐观,不过现在自责和沮丧没有一点作用,拍拍斯派克的肩膀以示安慰,继续问道“那现在我们与巴拉尔的兵力分别是多少?巴拉尔方面的数字是大概的就可以了。”

仿佛是不忍让斯派克继续难堪,老将军帕恩接话道“巴拉尔的三路军队分别是由不同的种族组成,如果暗黑皇帝承袭的是人类军队的编制,也就是一个军团一万六千至两万人不等。

那么除去魔军之外,经过一年多以来的接触战,并没有大量补充兵员的索亚人和黑暗精灵部队总数应该还有不少于三万五千人……或者说应该有四万以上,而魔军的数量就没办法估计了。

我们与精灵族的联军从总数上看还是多于巴拉尔的索亚人和黑暗精灵军的:

我们的远征军出发时就拥有两个军团以上的兵力,加上艾尔特翔将军的第一军团,除去一年多来阵亡的之外,军队总数仍然保持在四万左右。

至于精灵族……光之勇者,让莱因说吧。”



未来的精灵族长收起了那副熟悉的死样子,正容严肃道“精灵族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一些,冷月。

封魔战争时我们的军队损失惨重,加上你早已了解的原因,现在的精灵族不管是人口数量还是军队都处于一个恢复期,而军队不管从数量上还是将领方面来看都十分缺少。

除去分别部署在魔军和伯列尔南面迷幻森林里的部队之外,其余的都在拿斯特了,但总数只有一万五千人不到……而这些已经是精灵族现在能够派出的全部军力了……”

在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方面已经有初步了解了,我将问题进一步深入道“……嗯……对了,你们说的魔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详细点告诉我吗?”



莱因露出一个少有的无奈表情道“那是半年多以前,在迷幻森林西部靠近安第斯山脉的附近,忽然出现了无数的魔族组成的魔军。

魔军中大部分都是食尸鬼、三首魔犬、蛇身美杜莎、石像鬼,还有少数的食人巨魔、死灵巫师和长角恶魔。

虽然并没有高等魔族和魔人,也没有将领指挥,但由于数量过于庞大,在几次接触战中我们精灵族的军队仍然吃了不少的亏。

通过数次交战与侦察,我们大致确认了魔军中各种魔物的种类和一些特性,但是具体的数量仍然不详……冷月,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你有想到对策吗?”


有想到对策?夸张,我不过才刚刚来,这么短的时间能有什么对策。

只不过,我并不希望这么快就面对索亚人……但是不管是为兄弟、为朋友、还是为了自己,都必须做出决定,那么……就从这些魔军开始吧。

思考后我沉声道“斯派克,现在我有一个初步的计划……不过有些冒险……”



斯派克眼中浮现出希望与鼓励的目光,莱因则是直接插话道“有什么就直接说吧,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

我缕缕头绪后直接而坚定的道“我想协助莱因的精灵族军队,去迷幻森林西部对抗巴拉尔的……那些魔军。”



众人听后先是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莱因急忙接话道“对抗?在城外?冷月你知道魔军的数量吗?你……”

莱因的话显然得到了大家的同意,艾尔特翔的面部表情仍然没有多大变化,不过眼神中仿佛透出了让我说下去的信息,但另外四人的脸上都看不到信心。

我好整以暇的冷静反问道“现在我们一直守下去也无法反败为胜,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进攻机会以求扭转战局。

而巴拉尔的军队有三路,我想问的是,我们有实力反攻伯列尔吗?”



斯派克、莱因,以及帕恩和塞梯都摇了摇头,我冷静但坚定的问道“那……我们能找到敌人北路索亚人的主力部队以求决战,并能在保证守住拿斯特的前提下取得胜利吗?”

除了艾尔特翔之外,众人仍然是摇头,我继续道“人有时候不能看得太远,我的宗旨是,排除了眼前所有不可能实施的计划,剩下的就是可以用努力去争取成功的可行性计划。

既然我们现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应付巴拉尔的另外两路部队,那就让我们从数量庞大但无人指挥的魔军这一路开始,这样说……你们反对吗?”

斯派克眼中出现了信任与赞成的光芒,帕恩老将军没有表态,风之公子塞梯也没有说话,莱因则是有些无奈加不置可否,最后一个人……战场总指挥官艾尔特翔,他的态度会是支持还是反对呢?



“年轻的勇者,仅凭精灵族的军队,并且是在离城的状态下与数量远多于己方的魔军作战,你觉得有胜算吗?”

凝坐在座位上的艾尔特翔态度很中立,提的问题也很实际。而且,他这个问题的最厉害处是平衡在场中各人的意见,把不同的声音统一起来,鼓励士气。

黑骑士的确是驾御部队的长才,他并非是在反驳我,而是希望我拿出一个比较详细的方案,一方面可以供在场的各位继续讨论,以求整理统一意见的作战方案;另外一方面也是尊重同等地位……不,应该说地位高于他的精灵族未来族长。

的确,这是一个问题,不过……这么仓促我这么可能有什么详细的方案?于是,我便仍然坚持了自己的看法,那就是与其保守的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寻求机会。

其实与其说是主动出击,不如说是扩大范围的一种防守。毕竟,按现在双方的实力对比,要做到真正的主动进攻是不可能的。



在场众人都不是蠢人,都知道静观其变是不可能的,在我的努力劝说和坚持之下,终于达成了共识,那就是:

驻守于拿斯特城内及附近的所有精灵族军队——数量为一万四千左右——向迷幻森林西部被魔军破坏的森林附近移动。

目标是寻求机会击破这一路——我个人认为巴拉尔的三路军队中,无人指挥的魔军这一路是相对来说最弱的——而人类部队则收缩防线,在精灵族未回归拿斯特前,与北部的巴拉尔索亚人军队继续相持。



莱因不知是因为心里没底,还是在与魔军的交战中吃过苦头,情绪一直不怎么高。不过,仍然在最后接受了现实,那就是我将协助他和他的精灵军西向对抗巴拉尔的魔军。

未来的精灵族长在军事会议结束后,低头向门外走去,我也急忙起身离桌,在给斯派克和众人留下了一个“安心,等好消息。”的表情后迅速向莱因追去。

在这一刻,我终于深切体会到,大战之前的紧张,以及身为领袖与统帅所必须背负的责任与压力。



不过……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我必须把所有时间、智慧与精力都放在与巴拉尔魔军的作战上,尽最大努力帮助我的兄弟,也是帮助善良的精灵族。

至于现在的状况,正像离别前我向乌尔巴斯说的那样,用两句简单的话就可以总结:

现在是……埃拉西亚历2102年初秋,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十八章 定计除魔

出了会议室大门,拐过一个弯,莱因一个急停,心有所思的我差点和他撞在一起。

正准备发牢骚时,肇事者一把拉住我狠狠道“喂,为什么要坚持出城和巴拉尔的魔军对抗?要知道野战我们根本不是魔军的对手。

你是没有见过那个阵势,不要给我说什么战术,我知道你想说魔军没有人指挥,但是它们有绝对的数量优势,他们和我们精灵族部队兵力的比例最少是5:1,是它们五我们一!!!

我拜托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你这是在玩火,是在拿我们精灵族战士的生命开玩笑!!!你不要每次都想做那些没可能办到的事情好不好?!!!”



记忆中莱因还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虽然知道他有着急的理由,但仍有些不习惯。

不过,为了使他的信心恢复,我仍耐着性子道“我不想和你为这样的问题辩论,我只提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刚才我说过的,现在再说一次。

如果你觉得我的办法行不通,那你现在有更好的办法吗?只要有机会夺回战争的主动权,就算可以。”

“……没有……但……只是现在没有!你给我多一些时间我一定想得到!”莱因有些气愤和恼怒道。

现在才知道莱因原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即使只是为他的族人——不过,对手可不会因为他的想法而改变什么,要在战争中抢回主动权取得胜利,还是只能靠自己。



想到这里我耐心的向莱因解释道“不要乱想好不好,我没有头脑发热,信我一次吧。

这样,先带我去看看你的战士们,路上我们再详细谈,怎么样?”

莱因知道现在不是争论和后悔的时候,瘪瘪嘴负气道“……受不了你这家伙……先说好,没有周密的计划我不会随便出击的,现在我只能答应你从拿斯特经过迷幻森林到达魔军的南面,一切别的事都等到了那里再说。”

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和我讨价还价……看来真是被打怕了。

不过想想也是,我只知道莱因在魔道上的实力不俗,却不知道他的军事指挥能力怎么样。但是看他现在的状况……怎么看也算不上一个好的统帅……至少现在不算。

想归想还是答应了莱因,并且和他一起出发集合精灵族的士兵,准备返回迷幻森林。




夜晚,精灵族的战士们都已经睡去,我和莱因背靠一棵大树,面前的篝火颜色慢慢转暗即将熄灭。想起了今天白天的事,向他问道“莱因,今天下午我们进入迷幻森林后,你告诉我的那个叫做‘时空之岚’的魔法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莱因翻了翻白眼,睁开好不容易合上的眼睛,不耐烦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对魔道感兴趣了?好吧,早晚你也要知道,现在我详细说一次,认真听好。

简单的说,‘时空之岚’是一种一定范围内、由高浓度元素形成的、使人对空间产生错位感觉的魔法。

你知道光线在水中折射、导致人对距离产生错误判断这种原理吧?只从原理上看,两者有些类似,不过复杂程度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了。

‘时空之岚’魔法由强弱效果分为三个不同的档次,把整个迷幻森林分为四个区域范围。

精灵族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和精灵之城这一块相对来说比较小的范围,是受魔法效果最强的‘时空之岚’保护的区域。

魔法效果由内向外依次递减,迷幻森林最外围的一部分就和普通的森林没有区别了。

魔军是从迷幻森林的最外围开始破坏,一直向森林深处延伸。

而迷幻森林说白了就是受魔法保护的森林,只是拥有让进入者产生错觉、迷失方向的能力,所以别的种族才没办法直接攻击精灵族,正是因为这样上千年来精灵族也一直受迷幻森林的保护。

但是森林本身并没有别的特殊能力,仍然是由树木组成的。

现在魔军的战术很明确,就是从最外围的森林一直向森林深处进发,将沿途的森林全部砍伐掉,人为的建造出一条道路来,直到寻找到精灵族本身的领地与居住地为止。

这个战术虽然很苯、很简单,但从长远看却很可怕,因为现在魔军砍伐掉森林形成的道路,已经可以从迷幻森林的最外围、突入到受魔法效果最弱的‘时空之岚’保护的区域了。

而按它们的破坏进度来看,三个月内就可以进入中级‘时空之岚’的范围了,所以……”



听完莱因耐心的讲解,我大概明白之前在会议室里大家矛盾心理的由来了。

按照现在的战况和实际兵力,人类与精灵的联军的确有实力西向对抗魔军,但是派遣哪个种族的军队,以及派遣多少数量的部队,这就成了问题的焦点。



联军的部队按照其所属可以分为三部分:艾尔特翔的第一兵团;斯派克和帕恩统率的远征军;莱因的精灵族部队。

鉴于北部的索亚人军队和东部伯列尔快速机动的黑暗精灵军,这三部分的部队最多可以同时派遣两部分去对付西部的魔军。



艾尔特翔的第一兵团无疑是联军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如果由他带领第一兵团,配合莱因的精灵族部队前往迎击魔军,胜算绝对不会低。

但是尚无法独当一面的斯派克与年迈的帕恩统率的远征军,能否守稳拿斯特,这就是个未知之数。

这个组合办法总体上看危险系数过高,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被考虑的。



拿斯特始终不能缺少艾尔特翔这样的顶级将领,而如果这样看,对抗魔军部队的组合就变成了远征军+精灵族。

但是莱因和斯派克都无法主持大局,相差无几的军队力量,联军两位统帅的地位也不相上下。

而两个统帅对于配合行动的军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指挥权分散历来是兵家大忌,这种情况会在关键时刻引起不可知的变数。

而且,如果拿斯特只剩下第一兵团,若巴拉尔军强攻拿斯特,艾尔特翔即使能胜也一定会付出不小的损失。

这样的损失在伯列尔被占、东向补给线被断的现在,绝对是致命的。更何况第一兵团士兵阵亡的损失、绝对不是补充新兵就能弥补的。

所以这个组合办法也行不通。



正在众人烦恼和矛盾、暂时没有办法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我却用自己的激进与冒险领下了任务,而且是危险系数极高的任务,现在看来……我好像真的有些冒失和不顾后果呢……难怪莱因会对我这么反感……

善于总结和反省是我的优点,但如果老是错了之后再总结反省,有的时候是不是有些无意义呢……

毕竟很多事总结和反省是没用的……比如现在面对莱因……我更加深刻的明白了他对于自己族人的爱护和关心,不想他们无谓牺牲的想法。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事……

也许我有意无意间真的没有把战争中的生命看得很重;

也许我有意无意间认为现在的自己即使是在战场上、也能轻易的活下来、而不顾普通士兵的生命;

也许我没有考虑周密、没有想到最合适的办法就接下了任务,而且是替莱因和精灵族接下了任务,我……是不是真的犯错了?



总结和反省后我鼓起勇气向莱因诚恳道歉道“……对不起……刚才我想了很多……也许这次我真的是做错了……”

莱因眼中仍然一副不耐烦,皱眉道“……少……少肉麻了,自己人说这些干什么,我知道你心和想法是好的就行了。

刚才我也在思考你今天白天的话,虽然你的想法是不完整、也很冲动……但我刚才也说了,放任魔军不管,三个月之后我们精灵族仍然有大麻烦,到时候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我对你发脾气也有不对,我是太过于想珍惜族人的生命了,但是战争是不可能没有牺牲的。

只要我们能用尽可能少的牺牲和付出、来争取到胜利就行了,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说过你们精灵族的军队,现在不管是数量上还是将领方面都很缺乏,而这主要是因为封魔战争。

那精灵族在封魔战争时的损失到底有多惨?现在的精灵族军队总数又有多少?现在我们能调动的部队中有那些兵种?各个兵种的特性又怎么样?我想在与魔军的交战之前尽可能的了解自己……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有那么不耐烦吗?”

莱因瘪瘪嘴不耐烦道“废话,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到底还要不要我睡觉了?明天还要赶路的,你是不是这一年半习惯了不睡觉的生活?”



我这时才想起时间的事,尴尬的笑笑,支吾道“嘿……我还真忘记时间了……抱歉……那好吧,反正到迷幻森林的西部还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行军,那就明天开始有时间慢慢说给我听吧……”

莱因翻翻白眼道“你这家伙真烦,这些天我被战事搞得没睡过一次好觉,今晚又是这样,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又被你赶走了。

算了,早知道遇到你就没好事,从你的第一个问题开始吧,你问的什么?是我们精灵族的损失?对,好像是这个。

冷月,你知道三族联军的六人组合和后来的三英雄吧?”



这个当然知道,我很肯定的点头应是,莱因眼中露出缅怀的神色凄然道“联军的三族中,各自都有两个最出色的统帅,这才有了六人组合。

而战争结束后只剩下了人类的两人和兽人族的库林德……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我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醒悟道“难道说……精灵族的两人……他们……”



莱因用沉重的声音道“没错……当时的六人组合中来自精灵族的两人,是族中公认的优秀人才,森林守护者与月女神祭司。

两人也是被精灵族中众多年轻一代视为偶像与榜样的夫妻,不但是军事指挥上的才能,别的许多方面也是十分优秀,特别是魔道方面更是出色。

但是……在拉·基亚斯,他们双双倒在了波赞鲁的魔剑下……和兽人族的牛头人酋长一起……他们三个都永远长眠在拉·基亚斯……”

我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续问道“那……在那之后精灵族就没有特别优秀的人才了?”



莱因叹道“由于自身天性和各方面的原因,精灵族要培养出一个人才,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与精力是远多于兽人族与你们人类的。

兽人族由于自身的环境与氛围,特别适合强者生存和诞生;而你们人类因为有悠久的历史和系统的教育机制,也能稳定的培养出一定数量的人才。

但是我们精灵族由于上千年的传统与习惯,一般都是各自生活互不干涉,没有人去组织学习与修炼,大的氛围也不提倡。加上上千年来一直受到‘时空之岚’的保护,让大多数的族人都有一种保守、堕落和自私的想法。

不和外界过多的接触,和外界保持距离,也不会对现实和自己的处境有忧虑感。

反正觉得只要有‘时空之岚’的保护,自己就永远不会受伤害,所以这次战事一起才会接连受挫,在觉醒和想重新开始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莱因的话中透着觉醒后的无奈与伤感,我开始能设身处地的慢慢体会他的感受了,原来他一直很不容易……一直很辛苦……

“对了,莱因,白天忘记问你了。告诉我,一年多以前在圣地雷帝尔,我昏迷的那些天发生了什么事。”不想莱因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我岔开话问道。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薰那个时候不是在你身边吗,他没告诉你?”莱因果然中计,将伤感的回忆排出脑外反问道。

“我有试过问他,但是没结果,她不肯说。”



莱因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反问道“对了,说到这里我还没问你,你这一年多都干什么去了?离开圣地之后去哪儿了?”

终于说到这方面了,苦笑着将自己在圣地苏醒后所经历的事、一件一件巨细无疑的全部告诉了莱因,在他脸上的表情换过无数次后,终于停了下来。




“……呃……说完了?”

我点点头,莱因长出一口气,也许是还没有从我的话中恢复过来,迟疑道“想不到你这家伙这一年多是这么过的……那……你是说你的实力进步了很多?而且在波赞鲁的魔剑下活了下来?”

我差点有想扁莱因一顿的冲动,笑骂道“实力进步是肯定的,多少就不好说了;但是我可没说自己在魔剑下活了下来,是我的父亲大人从一开始就有放过我的意思……”



“你刚才说……父亲大人?”

我很肯定的答道“只是从身份上这样说而已,千万不要把这件事与我将帮助你对付魔军混为一谈。这件事最麻烦了,不是必要的话我提都不愿意提的……”



莱因翻了翻白眼,自言自语似的道“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这是哪门子的关系……”

我苦笑接话道“有什么办法,现在就是这样,说得不好听就是我帮着自己的兄弟对付自己未来的老爸,这样说简单吧?哈!”



莱因狠狠瞪我一眼,随后喃喃道“这个时候亏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兄弟?亏你能想出这么个词,不过……算你吧,兄弟就兄弟了,不过……你现在有想到办法对付那些魔军吗?”

我两手一摊,做了个自认为最能表示无奈的表情,莱因气得不说话了,我急忙伸手搭上他的肩头,劝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

我能想到最实际的办法就是,明天开始加快行军速度,等到了迷幻森林西部之后、与当地驻守的精灵族合流整编,你和我再去仔细侦察魔军的具体情报,然后回来商量详细的计划。

这样说你不反对吧?”

莱因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道“明天开始全速行军,5、6天之后就能和西部的精灵军合流,到时候我们就有两万五千以上的部队可用,这算是我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了。

而你问过的兵种方面的事,明天之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吧,我是真要睡了……”




经过了近一周的行军,终于到达了迷幻森林的最西部,近一万五千的精灵军与当地的驻留部队合流,在经过合理整编后,成为了一只总数两万五千人以上的部队。

这些部队中,过半都是战斗力比较普通的精灵族射手,以精灵族最擅长的弓箭作为主要的武器。

然后就是总数八千以上以黑豹作为坐骑的女猎手——其中大部分都是和魔军交过手的、迷幻森林西部的原驻军——他们的主要武器也是弓箭,但是行动的速度、敏捷性和整体的机动力远不是精灵射手能媲美得了的。

还有上千量远距离攻击用的大型弓箭车和相关部队,合理运用也将是非常强大的武器。

魔道系部队方面,主要是森林女巫与擅长风系魔法的德鲁伊法师。



而初次听说军队中竟然有魔道系的“部队” ,我尚有些莫名其妙。

在我看来,魔道并不是大多数人能够学习的,而竟然可以组成一支魔道系的“部队”,难道说魔法师的数量已经泛滥得可以单独组成军队了?回头看看我自己在魔法上的成就……的确有点……汗颜……



不过莱因的解释让我明白了过来,军队中对法师与牧师、僧侣系部队的素质要求并不苛刻:

以法师为例,即使只会初级的火球术或者别的初级魔法,仍然可以应召进入军队。然后再在一起共同训练互补不足,作战时便合力协同作战。

而并不是如我所想象的那样,“魔道部队”中的魔法师都是莱因或者薰儿一个级数那样的。

用莱因的口中例子来说就是:一年多以前在风之神殿遇到的那些风系与雷系法师已经是军队“魔道部队”中水准相当高的一级了。

即是说他们拥有可以独立或者少数几人单独作战的能力。也即是说,军队中魔法师的水准普遍不高……或者说低下……



我这个时候才明白,森林女巫和德鲁伊法师都只是各自擅长某一类的魔法,并且可以迅速复数使用的。而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精通各系、各类魔法的魔法师。

比如森林女巫所擅长的魔法就以治愈系的白魔法为主,也有部分擅长恢复系的白魔法。

而德鲁伊法师则是以风系元素攻击系黑魔法为主,也擅长一部分简单的雷系魔法。

而且我了解到了另外一件事,飞行术是中级的风系魔法——是中级而不是终极——需要魔道水平达到一定高度才能修炼。

知道这件事之后,我总算觉得自己没有完全辜负雷文的希望,也总算觉得他不会从冰棺里蹦出来找我麻烦了。




精灵军合流已经三天了,莱因忙里忙外终于完成了部队的整编以及别的工作,看见他总算有些空闲的时候,我找到他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与想法。

“开什么玩笑?还要我再说一次?你自己不会看啊?所有的部队都在这里,有些什么兵种、他们的特点和特性你自己看不到吗?

好吧好吧,我服了你这家伙了,我简单说吧。

如你所见,我们精灵族的部队几乎没有肉搏战和近战的能力,都是以远程的各种弓箭作为主攻武器,配合魔法来作战。

所以守城的效果和作用很大,但是用这些部队来打进攻,特别是平原上的野战对抗就……”

我很不以为然的晒道“莱因,打仗和用兵不是你说的这样。每个兵种都有它自己的特性、擅长和战法,不是说没有肉搏战能力的兵种就肯定会输。

你现在脑子里想的应该是怎么样指挥好手中的部队和魔军作战,怎么样运用好每一个兵种甚至是每一个士兵。

完全、透彻的了解自己,就有一半的机会赢得胜利。

你先告诉我,除去数量上的差异,与魔军相比,你们精灵族的优势有些什么。”



莱因有些迟疑,缓缓道“智慧……对周围地形熟悉……敏捷的行动力……很强的夜视力……魔道部队……还有些什么暂时想不到了。”

我关切的安慰道“精灵族是和平善良的种族,作为精灵族的一员,以前没有对战争方面多留意的你、现在对军事方面的事务不习惯不是什么怪事。

但即使从现在开始学也不晚的,你是精灵族新生一代中资质很出众的了,不然也不会被内定为下一任族长,相信你自己的能力,你会学的很快、也会很出色的。”



莱因的脸居然有些红了?他也会害羞吗?这好像是我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

为了不让他继续尴尬,我继续道“莱因,虽然精灵族没有肉搏型的近战部队,但是我看得出精灵射手和女猎手都是长于弓箭,行动敏捷迅速的战士,对吗?”

莱因收拾一下心情、脸色恢复平静道“嗯,精灵射手和女猎手都是熟悉地形、行动敏捷、学习领悟力很强的战士。

现在的这支精灵射手和女猎手的部队都是封魔战争后、以幸存下来的部队为班底重新组建的,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整体素质并不差。”



“对嘛,每个兵种都有自己的优点和擅长,如果善于利用发挥他们的优势,尽量避免缺点暴露在对手面前,大胜不敢奢望,小胜还是可以预期的,慢慢来吧。

远距离攻击为主的部队如果好好使用,一样,不,应该说是能发挥比近战的肉搏部队更好的效果,你明白了吗?

现在你和你的部队缺少的就是信心,特别是你,如果作为统帅和精神支柱的你都没有信心,怎么能奢望你的部队有信心呢?你觉得对吗?”

莱因微微低头,没有回答,不过从他十指交叉的双手和微微抖动的肩头、让我感到他的信心正在点点滴滴的增长恢复。我的心中大感欣慰,信心方面是做到了,然后应该面对的就是战略战术方面的问题了。

忽然间低头望见胸前的星之纹章,想到了这件铠甲的故事,“恶魔猎人”?这个称号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气,而我现在所扮演的角色……

嗯?对抗魔军?那我岂不是也要试着做一次……“恶魔猎人”了?真是……这是巧合吧……



摇摇头将思绪回到正题上来,莱因仍然在低头思考,我担心他思考的方向会偏离轨道,打断他道“莱因,我们现在手中的精灵射手和女猎手,是军队中的绝对主力。

他们的能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想一想,就这两个兵种而言,与魔军对抗,我们的优势在什么地方,又要怎样才能将我们的优势发挥到极限。”

莱因想了想后答道“刚才已经说了,我们的优势是对周围地形熟悉、敏捷的行动力、很强的夜视力、以及远距离的攻击……

这样的话,我们的优势是在于防守而不是进攻,或者说……如果能营造出一个类似守城的环境……

对了!我想到了!伏击!如果以诱敌+伏击,而且是占据高地或者类似的有利地形,结合我军魔道部队的力量,一定有很好的效果!

冷月你说得对,精灵族并不是只擅长守城,野战中合理运用的话也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



莱因的精神一下子奋发起来,我仍有些迟钝,疑惑道“说得那么简单,诱敌的任务我是可以带领行动敏捷的女猎手去完成,可以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的伏击地点?说得像这周围有座要塞等着你去占领一样……”

莱因像变了个人似的,忽然充满了信心道“恰恰说对了,这附近不远处正好有这样一个地方,那是在安第斯山脉最靠近我们迷幻森林的地方,有一个峡谷叫做迪亚玛特,地势相当险要……

哎,我现在和你也说不清楚。今天晚上,侦察完魔军的营地之后我就带你去那个地方,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心中仍有一些不放心,缕缕头绪后问道“你这么一下变得这么有信心了?不要得意忘形,如果你决定对付魔军的计策就是简单的诱敌+据险伏击,我要提醒你的是,仍然有四个地方需要注意和周密布置的。

第一:伏击地点的选择。

第二:诱敌部队整个行动计划的设计。

第三:魔军每天的行动规律与夜晚的驻军位置。

第四:精灵军除去诱敌部队之外用于伏击的大部队,由迷幻森林内向伏击地点移动,这一路线的隐蔽性和安全性。

而这四点中,我能完全负责的只是率领行动力强的女猎手们进行诱敌任务,别的三点……”

莱因站了起来,有些矮小的身体仿佛一下子高大了不少,目光中露出自信,坚定道“现在精灵军合流的事务已经处理完毕了,我本来就准备去探一探魔军的情况,既然你这么系统详细的说出了计划,那我们就这么办。

魔军的驻军地点和行动规律是今天晚上侦察的首要目标,然后是对迪亚玛特峡谷以及周围地势的详细考察。回来之后我们再设计由迷幻森林前往迪亚玛特峡谷的路线,冷月,你觉得这样如何?”



看着自己的兄弟如此高昂的斗志,我能说什么呢……

“安啦……这一次你是老大……你说的话就是安排……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那我们现在就等待天黑吧……”

忽然脑中出现了莱因说过精灵族夜视力很强的话,忍不住问道“对了,你好像说过你们精灵族的夜视力都很强,是不是?”

莱因的眼中先是现出迟疑,随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兴奋道“对啊!夜视力!如果把诱敌和伏击都放在夜晚,大部队向伏击地点的移动也放在夜晚,那成功的机会又高了不少!嘿!你这家伙脑子还真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墨者黑的关系,和气氛杀手在一起久了,我也学到了一些他的这个技能,反驳道“你这么兴奋干什么?不会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你真以为那些魔军都是傻子?你到了伏击地点布置好一切,我带领女猎手把魔军引过来,然后你就痛痛快快的消灭他们?你真以为这么简单啊?

算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先和你族里的战士们交代一下,从今天开始,将生活习惯和时差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过来,尽可能改成白天休息夜晚活动。”

莱因点点头表示同意,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迟疑道“冷月……晚上……你……”

我直觉性的知道了莱因的想法,立刻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道“天黑后我们就出发,寻找魔军的营地,我现在只是你的兄弟。至少在现在,没有别的身份。”



夜晚降临了,莱因向战士们交代完调整时差的内容后,与我一起施展飞行术向北寻找魔军的营地,在经历过数次接触战后,莱因能大概判断出魔军营地所在地的范围,我们便从空中搜寻着魔军的踪迹。

不过,不知是好运还是厄运,今晚的天空中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充斥着厚实黑色云层的天空没有一点光明,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黑夜,正适合夜视力极强的莱因侦察敌情,而我……今晚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跟班罢了。



也许是暂时无事可干,悬浮在空中的我,看见周围的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了土洛村长老的话“驱散笼罩于大陆上空的黑暗狂云。”

也许……现在我和莱因头上这些厚实的云层,也是另外的一种黑暗狂云吧……

“冷月!你看!”莱因在空中兴奋的拉着我的手道“找到了!魔军的营地!”

我有些无奈和不耐烦道“莱因,我的夜视力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更不要拿我和你比,今天晚上侦察和绘图都是你的事,我是爱莫能助。”

说完后能隐约看见他脸上些许失望的表情,不过瞬间就被兴奋取代了。



“嗯……长角恶魔、食人巨魔、死灵巫师、蛇身美杜莎,中间是这些;外围的是食尸鬼、三首魔犬、石像鬼。

嗯,这个样子就是他们的营地了。冷月,我按照他们营地内,各个兵种驻军的位置画了一张简图,你看看。”

借着莱因使用的火系照明魔法的光芒——为了防止被下面的魔军发现,光芒的亮度很低——我观看分析着莱因手绘的地图:

魔军营地是一个大的椭圆形,东西窄南北长;最南面的是……石像鬼;中间部分是……长角恶魔、食人巨魔、死灵巫师和蛇身美杜莎;北面是食尸鬼和三首魔犬。

从图上看各个种族相隔并不算近,看来应该不是很和睦,只不过是受某人指挥而统一行动的……而且……

“喂,莱因,最北面这些圈是什么?”



见我看完了图,莱因迅速终止了魔法道“不太清楚呢,从空中看是圆圆的像粮仓的东西,看不太清楚,不敢再降低高度了,我怕被发现。”

“呃……两个问题……魔军也吃粮食?还有就是被发现了又怎么样?我们是在空中哎,你怕什么?”



莱因露出一个绝倒的表情道“魔军吃不吃粮食我是不知道,不过……魔军中的七个兵种,并不都是肉搏战型的。

石像鬼是会飞行的兵种,蛇身美杜莎也是以弓箭作为武器的魔族,死灵巫师则是会使用黑魔法的强力魔道部队。

你现在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在空中很安全?”

呃……对啊,好像现在的这个高度……弓箭还是有相当大的威胁的,如果再加上魔法和飞行系的敌人……的确不能轻视。

“……这样啊……那我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想不到魔军虽然无人指挥,但是在兵种的搭配上却不是胡乱安排的,看来对这些魔军下达命令的人……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对了,莱因,现在侦察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准备去迪亚玛特峡谷了?”

“嗯,侦察的任务已经结束,该去那里了。站着别动,我用传送术带你去。”



白光闪现,从虚空中回到现实,“就是这里了,迪亚玛特峡谷,这个方向是入口,我们身后的方向是通往峡谷深处的,别的你先自己看吧。”

许久没被“传送”了,好半天才回复过来的我四下张望,发现自己站立的地方是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山头,从莱因刚才指的峡谷入口方向,上山几乎无路,而两边山头之间的下方,是一条通往山后长峡的夹山道。

从入口处的山头向峡谷内部走去,发现峡谷内部山路曲折,而峡谷两边的岩壁高不可攀。

经过实验,以我现在的身手和实力,如果不使用飞行术而想要从峡谷谷底上到两侧山头,也要费很大的功夫,更何况伏击时两侧会有大量的精灵族部队。

最后,长峡的谷后是一条由瀑布留下来的山涧水流。



和莱因一起从山前走到山后,发现这个迪亚玛特峡谷的确是一个可以用兵的好地方:山高壁陡,适合精灵族的行动,峡谷内的两侧可以伏兵,山后由瀑布形成的河流也可以加以利用。

想到这里,我拍拍莱因并不宽阔的肩膀道“从地势上看的确没有太大的问题,你说得没错,如果我们能顺利的将魔军引进这条峡谷,那我们就几乎稳操胜券了。”

莱因手托腮思考后道“魔军营地位置和伏击地点都确认了;

剩下的问题就是诱敌部队的行动和伏击用主力部队的移动了。

而这两点中又以诱敌部队的行为最为困难……我也说过了……魔军不仅有飞行系和远程攻击部队,还有数量不少的魔道部队……”



我淡然一笑安慰道“一个晚上能解决两个问题已经不错了,现在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营地再说吧。”

莱因点点头,白光闪现,传送魔法发动。



第十九章 反击之战

回到营地,精灵族的战士们仍在各自一队一队的训练着。他们每一个都是出色的战士,现在所缺少的只是群体作战方面的经验和能力而已——当然,这并不全是他们的错——以及一些斗志和士气。

不过,他们现在都是在为自己的家园而战,为自己的种族而战,相信他们这次不会让莱因和我失望。

道理很简单,任何一个种族,当生存的家园受到威胁时,他们的每一场斗争都将是不惜一切的。他们知道,一旦失败,意味着的将是种族的灭亡。说起来很讽刺但道理如此:只有求生的欲望能使他们舍生忘死!



夜空,开始发亮了。

在东方,可以看见一道亮光,月光仿佛抵挡不住这道亮光的冲击,正在一步又一步的朝后撤退。亮光愈来愈呈粉红色,愈来愈明亮。

鲜红的太阳,透过树梢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带辉耀着天空的云彩,闪出红色、蓝色的霞光。原来,是酣睡的世界被精灵族部队和即将到来的一场惨烈万状的战斗吵醒了。



我熄灭了面前的篝火,身边的莱因则是在一张地图上把魔军营地位置、迪亚玛特峡谷的位置以及我们现在所在地的位置都标了出来。

“冷月,根据你昨天晚上所说计划的四个方面,经过昨天晚上我们的侦察,已经完成了一部分。

伏击地点的选择,已经完成了;魔军的营地位置,我们也确认了。

在完成了这两点后,放在我们面前的事还有三件,分别是:

第一:近两万人的大部队,在前往迪亚玛特峡谷的途中要怎么不被魔军发现。

第二:你率领的女猎手要如何引诱魔军进入迪亚玛特峡谷。

第三:我们昨天都忘记了……那就是现在部队的斗志和士气,要如何告诉他们,我们要离开森林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伏击魔军?

你应该知道,合流前就防守在这里的近万名原驻军,在和魔军的交战中都是吃的败仗。”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的确,前两件事相对来说还不算太难,但是……究竟要怎么样告诉精灵族的战士?究竟要怎么样给他们斗志和士气?

特别是合流前的那些精灵族战士,由于在初期缺少有效的指挥,在与魔军的正面冲突中他们吃过败仗,心里一定会有阴影,要怎么样才能使他们恢复斗志和士气?

如果能让精灵族的战士信任我,完全的按照莱因和我制定好的计划打一次伏击战,胜利的机会绝不会低。

但是……要部下能完全信赖统帅的决定,这的确需要相当程度的带兵实力和信任度……带兵的实力暂时不提……以前我尚未有机会率领精灵族的战士作战……更无从谈起什么信任度……



我正在苦苦思索,莱因则直接提出了他的想法“我现在的想法是,从森林到迪亚玛特峡谷之间,大部队的移动取直线路线尽快到达峡谷,做好伏击作战的一切准备,而移动的时间则选在今天晚上入夜之后。

当然,大部队从森林到峡谷的移动开始之前,必须先有一支部队佯动……”

??????

忽然间脑中灵感一闪,“先”?“佯动”?

我急忙冲着莱因道“莱因,你刚才说的什么?佯动?对,你刚才说的是佯动吗?”



大概是没想到我突然会有这样的反应,莱因吓了一跳,随后道“没错啊,为了不让魔军发现我们主力部队的动向,必须事先派出一支部队佯动吸引魔军的注意力……这有什么不对吗?”

莱因的话并没有直接解决我们目前的问题,但却给我指出了一条新的方向,我脸上现出笑容道“不是不对,是太对了。

莱因,你听我说,现在我们拥有的这两万五千多的部队中,和魔军发生过接触战的那些部队……就是森林西部的原驻军,他们的斗志和士气都十分低落。而我想利用他们中的一部分,将全军的斗志和士气都提升起来。”



“利用?喂,你这家伙想干嘛?我觉得你现在的眼神好邪恶……”

“呵呵,利用只是一个说法而已,你现在帮我集合所有的女猎手,我会率领她们给魔军送上一份大礼。当然了,也可以算是今天晚上我们伏击作战的前奏……”




不知是精灵战士的纪律性强,还是由于是莱因命令的关系,不到15分钟,女猎手就集合在我们面前了。我抬头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没有时间多说,便直接高声道“立刻做好战斗准备,15分钟后出发攻击魔军营地。”

简短的两句话我有意运足元气,尽可能让营地内附近所有的精灵族战士都能听见,我决定用自己类似赌博的办法,使所有精灵族战士们的斗志和士气全面提升,为晚上伏击作战的胜利加上一块足够重量的砝码。

话音迅速散开,女猎手们脸上表情各异,惊恐、慌张、害怕、紧张,总之没有一个脸上是自信和正面情绪。女猎手散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话,她们大概以为我的决定是在发疯吧?

莱因大概是心中仍然没有底,将我拉到一边,以有些微怒的声音道“你这家伙怎么了?白天攻击?而且只靠女猎手?你这是……我们不是说好……”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充满了坚定,用手按住他的嘴,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吵了,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

你听好,我的计划是……你只要在我们回来的时候……”

我对着莱因悄声说出了我的计划,莱因面容慢慢恢复了平静道“听起来不错……它们的确是个威胁……也好,你试试吧,我会按你说的配合你的。”



15分钟后,天色几乎已经全亮了,大地正在苏醒,我带着身后的八千多女猎手向魔军营地进发。而目标,则是魔军营地最南面的石像鬼群。

飞行在空中的我,一边默默保持与女猎手们相同的速度,一边回想着出发前莱因的话……



“不要因为她们是女的就小看她们,精灵族虽然有很多守旧和不好的传统,但在性别上却很开明。

女猎手部队原来是叫黑豹猎手,男女精灵都能加入,但由于这个兵种需要猎手与黑豹很好的同步配合,同步协调性更高的女性精灵就慢慢成为了主力,直到现在……”

望着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话的莱因,我有些有好气又好笑,想不到他竟然以为我有性别歧视?我直接打断道“废话,知道啦。战场上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来,这道理不用你说我也明白。

那我就出发了,记好我告诉你的话,别忘了。”



回到现实,想到这次进攻的对象,也不是那么随便就胡乱决定的。

经过昨天的侦察和分析,拥有飞行能力、行动迅速、反应敏捷的石像鬼,是今天晚上伏击作战中最大的阻力;

而精灵军现在整体的斗志与士气现在都处于一个相对低落的状态,这对晚上的作战相当不利。而斗志与士气最低落的部队,就是和魔军发生过接触战的森林西部原驻军了。

所以,我决定冒一次险,以突袭和以快打快的方式袭击魔军中的石像鬼,既能削弱这一种对晚上作战计划有最大威胁的部队,又能提升精灵族军队的斗志与士气,还可以检验一下自己一年半的修炼成果。

虽然从总体上看的确有些冒险的成分在里边,不过……在现有的具体情况下,一点险不冒是不可能赢过数量庞大的魔军的,做好所有力所能及的准备,剩下的……



“冷月统帅?我们已经快要到达魔军营地了。”下方一个地位和资历略高一些的女猎手提醒我道。

我从空中落了下来,将脑中的思绪排出,恢复了冷静,高声向身后的女猎手们粗略交代了指示。

“跟随——保持雁型阵型(或者说V型阵型)——向我所在的位置使用弓箭攻击——自行与魔军保持距离——自行考虑撤退的时机。”

出发之前莱因便告诉我,女猎手的坐骑黑豹拥有极快的反应与速度,虽然无法像人类的马那样长时间奔跑,但短距离内的速度等能力还是相当出色的,这也是我敢大胆冒险的原因之一。

女猎手们大概慢慢明白了我的意思,迅速列好了一个巨大的雁型阵型,跟随在我身后约100米处。

精灵族的弓与我曾经见过的人类弓不同,精灵族的弓无论从威力、质地、强度、射程都远胜于人类弓;

而且开弓是右手固定弓弦,左手把弓身向外拉。这种弓被称为复合反弯弓,射程比人类军队中普遍装备的弓射程远了一倍还多,特别是威力上得到了强化。

而100米的距离,则是他们在有效射程之内,既能保证准确度又可以对魔物的攻击有机会反应、闪避最合适的距离。



我与步好阵型的女猎手群迅速临近石像鬼的营地,或许是感知到了危险,部分石像鬼从石化状态中恢复原形。

我立刻将体内元气运行速度加快,身体各项能力全面提升;“领域”全面展开,“领域”内所有气的流动都在感知范围内;心神保持平和,进入“明镜止水”的状态;并且将护体元气的强度提升至顶点;最后,拔出蓝古利萨,将体内元气与圣剑内的能量流动趋于同步,剑身显现出淡淡的蓝芒。



此刻,魔军阵地内大乱,石像鬼群仿佛感知到危险般全部苏醒,并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向我袭来——好在这个时候女猎手仍知机的停留在营地百米之外。

直到面对无数石像鬼的此刻,我才终于明白自己实力进步的程度——战场果然是检验实力最好的场所。

本应该迅捷无比的攻击动作在眼中变成了慢动作一般,不光是眼中的景象,连“领域”内所有感知到的、围过来的石像鬼都成为了慢动作。

一年多以来使用重剑的效果出现了,重新使用蓝古利萨的我,动作与修炼之前比何止快了一倍,获得新生的蓝古利萨在我手中化作恐怖的蓝芒,周围的石像鬼无一个可以挨住一剑——就好像蓝古利萨对魔物有特效一般——随着蓝芒的上下翻飞,片刻之间身旁便倒下了一片石像鬼的尸体。



突然间觉得仿佛少了些什么似的,将靠近身边的数个石像鬼一记大力劈斩吹飞,忽然发现八千多女猎手石化般不知所措的一动不动,气得头冒青筋的我大喊道“攻击!放箭!”

这时女猎手才像回过神来般火力全开,阵阵箭雨向我所在地落下,心中暗叹一口气,知道这次冒险已经成功一半,接下来就是进一步提升战果和巩固她们的斗志与信心了。



随着箭雨的不断落下,成片分散而且毫无准备的石像鬼倒下了,少部分刚集合并组成队型、想向女猎手发动攻击的石像鬼,也倒在了蓝古利萨的恐怖蓝芒之下。

女猎手与石像鬼营地间那百余米的距离,仿佛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而我的任务也由战斗刚开始时的强攻,变成了吸引注意力和清理想攻击女猎手的石像鬼。



身边的石像鬼越来越少,各自为战、缺少指挥、在营地内左突右撞的石像鬼们,不断倒在精灵族的箭雨和蓝古利萨之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场战斗已经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终于,在战斗进行了近一小时后,出其不意的战略和冒险到几乎疯狂的战术,魔军中最令莱因和我头疼,但本身的综合实力又不特别强悍的石像鬼群,除去反方向脱离战场的少数外,几乎全灭在我和八千女猎手的手中了。

而我们的损失……死亡的大概不到五百人,受伤的虽然上千,但重伤的却寥寥无几——这也是因为石像鬼的攻击力并不出众的原因。



走在不到一小时前还发生过激战的地方,望着地上无数刺猬一般,或者是满身爪痕、支离破碎的尸体,心中泛起一种难以理解的感觉……

……阵痛感……即使是敌人、而且是算不上高智慧生命的低级魔物,我也觉得生命太过脆弱……

尸横遍野的情景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甚至在少年时代目睹舰队灭亡无数种族的时候,我也不曾有过这样的阵痛感……但现在却……

唯一的解释,是这次的战况和结果是我一手导演的。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应并非代表软弱,纯粹是一种直接触景生情式的反应,以及对四周死亡景象的感触,但是……但是……



“冷月统帅!魔军的主力部队正向我们这里赶过来,现在怎么办?依你说过的指示行动吗?”一个女猎手小队长模样的向我问道。

努力使自己迅速恢复清醒,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既然消灭石像鬼和提升斗志与士气两个目标都已经基本达到,就没有必要再持续作战,应该是撤退的时候了。而且,也该让莱因出场了。

想到这些我肯定的答道“嗯,告诉战士们,保持队型撤回迷幻森林,切记保持好队型。

当然,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可以决定是否要边打边撤,能多消灭一个魔物就多消灭一个。

靠近森林后就不要再回头,告诉你们未来的族长按原定计划办,我断后给你们争取时间。”



女猎手小队长犹豫了一下,不过仍然向周围的战士们传达了指示。

不知为何,脑中忽然出现了老爸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也许……是想到了爸爸出色的指挥能力吧……

记得以前,不管是在与未知星球原住民的对抗中,还是在与星际中敌对生物的战斗中,爸爸总能做到指挥舰队如臂使指般简单……

曾经觉得爸爸没什么了不起,但现在,在我也有了一次指挥部队的经历后,我才发现……与爸爸相比我还差好多好多呢,爸爸……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回忆的时候,我将这些继续埋藏在心底,与撤退的精灵族保持百米左右的距离。

回望越来越近的庞大魔物群,一眼看去像一条黑色的洪流,在上午阳光的照射下向精灵军和我的方向追了过来。

我并没有返身杀入魔物群里,并不是因为在与石像鬼群的战斗中消耗了过多的元气,而是“明镜止水”的心境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我,战场上要保持绝对冷静和清醒的头脑,而且……我可不想自己显示出来的能力超越莱因……



在少量大胆而勇敢的女猎手稀稀拉拉的弓箭刺激下,魔军的追击速度仿佛加快了,而我则是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为了让它们追得更近一点,再靠近森林一些。

这时,长角恶魔、食人巨魔、死灵巫师、蛇身美杜莎、食尸鬼、三首魔犬等六种魔物在追赶过程中紧紧的混杂在了一起,阵阵血腥的味道也从它们身上传了过来。

所有的女猎手已经全部退入了森林内,我也正站在离森林不远的地方,魔军离我的距离是……300米……200米……150米……



正在魔物们扑过来的时候,晴朗的天空中,忽然间红云满布、翻滚搅动,而空气则忽然变得炽热无比,一丝风也没有。

庞大魔物群的行动慢慢停了下来,它们仿佛也感知到了什么。

突然之间,天空的红云中冒出一个……不对,正确的说应该是好几个……而且越来越多,夹带着熊熊烈焰和刺耳呼啸之声的巨大火球像魔术般闪现在天空中,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向密密麻麻挤作一团的魔军狠狠砸了下来!

“哐——!”爆裂的闪光蕴涵着的光与热化为极其强烈的冲击力,伴随着第一颗火球的落地,数十只魔物被冲击的力道和高温摧残得差点连骨头都没剩下,各式各样的嘶叫声不绝于耳。

“哐——!”“哐——!”“哐哐——!”带着火焰的巨形圆石如同有生命的恶魔,一个接一个陨石般落在杂乱的魔物群中,一个个巨大的火球在魔物群的头顶和身边爆炸,好像憋足力量巨人的咆哮发怒,天幔外传来了愤怒的吼声!

伴随着火球接二连三落地后发出的巨响,地面上出现了无数魔军的尸体,以及一个个方圆十余米的大坑。



这样的威力连我都吓了一跳,本来只是与莱因约定在返回森林的途中,让他用魔法攻击追击的魔军以接应我和消灭敌人,可哪知道接应我的是这样的上位魔法?

不过,由于追击的魔军行动的时候过于集中,致使相当多的魔物被莱因的这个……姑且称为“流星火雨”……的魔法大量消灭。

但是,由于魔军的数量实在太多,被魔法消灭的数量即使加上我与女猎手消灭的石像鬼数量,大概也只占魔军总数的三分之一,或者再稍微多点。

我们虽然取得了重大胜利,但魔军仍然有强大的兵力,不可轻视……

一上午连续遭到两次打击,以致损失惨重的魔军,纷纷反方向撤退。

而怀着复杂心情的我,回到了营地,受到了所有精灵族战士的承认与欢迎。

迷幻森林和周围,渐渐恢复了平静。




“冷月,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不会赢得这么彻底!”

女猎手们经历了一晚的调整时差训练和早上的突袭作战,早就累得睡着了。其余的精灵族战士为了晚上的伏击作战,也大都在休息。

我则陪着莱因在营地中,美其名曰休息以求恢复体力,其实就是在呆坐着。不过,这家伙一直不停在道谢……真有够烦的……也不知道这家伙哪儿来这么好的精力和恢复力,在我耳边已经唠叨了半个多小时了。

他那记差点吓死人的火系高级法术“流星火雨”,是用精灵族的高级专属魔法,集合了上百位在火系元素魔法上有一定造诣的德鲁伊法师的力量共同完成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做的,但效果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不过,莱因也因此消耗了大量的魔力,我回到森林时看见他的第一眼还以为认错人了,因为莱因当时的脸色白得像从地里蹦出来的僵尸一样。

为了今天晚上的伏击作战,我强迫性的逼他在天黑前都必须休息,以恢复魔力。这家伙看来也的确感到累了,点点头倒下便睡,不一会便发出了鼾声。



离开熟睡的莱因,走到一处林木不太茂密的地方,望着天空,尽量使自己忘记上午的屠杀,但心一旦静下来闲下来的时候,薰儿熟悉的身形和在一起时的种种回忆便涌上心头。

与之同时出现的,是波赞鲁强横无比的力量、金色的双瞳、黑色的魔剑、以及剑柄上那颗仿佛正注视着我的灵魂之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薰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是否足够通过父亲大人的第二次测验……



“冷月统帅?”一个清秀柔弱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苦笑摇头,看来还远没有达到父亲大人所说的随时随地保持“明镜止水”的境界呢……唉,算了,不想这些了。

回过头来一看,一个年纪不大、相貌清秀……

说实话,自从在拿斯特要塞正式接触大量精灵族以来,我一直觉得精灵族年轻的男女不大好区别。特别是穿上铠甲戴上头盔之后,除了魔道部队外,战士们个个都是长发披肩身材高佻,实在不好区分男女。

而这个……从外貌和声音上个人感觉是个年纪不大的森林女巫……

不过……精灵族的年龄……对于我来说是除了男女之外的另一个盲区……

至于现在,姑且就当她是一个年纪比我小的森林女巫吧……



她慢慢走到我面前,口中默念咒文,右手放在我受了点轻伤的手臂上——今天早上突袭石像鬼群的时候,为了发挥最强的攻击效果,我曾经指示所有的女猎手都向我的位置作无差别攻击,而由于箭雨强度过大、目标过于集中,我的手臂受了点轻伤。

不过,回来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事了,也没有告诉莱因。这么说这个森林女巫的观察力还真是不错……

绿色的光芒跳动着,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疼痛感全部消失了。

“谢谢了。”

面对我的感谢,她向我深鞠一躬柔声道“您是精灵族的大恩人,千万不要这样客气。”



我挠挠头,实在有些不习惯“您”这种称谓,岔开话题道“你……才这么年轻,怎么就……”

“我的父亲是一名精灵射手,母亲是一名女猎手,但是不久前他们都在与魔军的战斗中牺牲了,我才……”

又是一个战争中的悲剧……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我,迟疑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一句合适的安慰语言。



不过她仿佛看出了我的窘困,继续问道“我知道了您上午勇敢作战的样子,很佩服您。我想问的是……您能消灭这些恶魔,救救我们精灵族吗?”

面对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的凝望,我苦笑答道“恶魔……恶魔吗……你觉得所有的巴拉尔军队都是恶魔,是这样吗?”



大眼睛中露出了疑惑,我续道“很多事现在的我也说不清楚,因为很多事都不是绝对的……所以,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唯一能回答你的,就是我会尽力,尽力帮助我的兄弟莱因,同时也希望你和你们其余的族人信任我。但结果……我不知道,毕竟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还有,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太拘礼的,以后轻松直接点,叫我冷月就可以了。你是?”

大眼睛中的疑惑变成了不解,我苦笑摇头,也许现在的她尚不明白我的话吧……因为我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

“丹琪,现在是一名见习的森林女巫,祝福您武运长存。”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夕阳的余辉把大地映得一片暗淡殷红。

经过整整一下午的休息,和上午胜利归来七千多女猎手的口口相传,所有的精灵族战士们都已经到了最佳的状态,并且全都在莱因的命令下集合,交代各个部队的任务,只等天黑便出发向迪亚玛特峡谷移动。



我与莱因则趁着片刻空闲时间,最后确认了一下这次伏击作战的计划:

天黑后莱因率领除女猎手外的所有部队,借夜色的掩护潜往迪亚玛特峡谷。

先在峡谷入口最窄处两侧山顶堆积石块,一旦魔军完全进入迪亚玛特峡谷,便用魔法击落岩石封闭峡谷的入口处。

峡谷中段的两侧山头地势较高处上布置除大型弓箭车以外的所有主力部队,以求在峡谷入口被封闭后给予峡谷内的魔军最大的杀伤。

在峡谷深处两侧山头地势略微平缓的地方,布置大型弓箭车和相关部队,以求在魔军逃至此处时,全力发挥这种攻击力极强武器的全部威力。

最后,则是在峡谷后边瀑布的上游山涧上,用装满沙土的口袋堵住瀑布上游的急流蓄水,一旦魔军冲出峡谷到达下游的山涧水口,便用魔法破开“人工大坝”,发动水攻。

在莱因率领主力部队布置伏击作战的时候,我则带领女猎手将魔军主力部队引诱到峡谷之内,我与女猎手群在进入峡谷后迅速向峡谷后的大路移动,在山后大路等待伏击漏网之鱼。



而这个计划中有两个部分是最为重要、也最难把握的:

第一:是伏击部队和诱敌部队在时间上的配合。

如果诱敌的速度太快,伏击部队的准备工作没能全部完成,一旦让魔军发觉我们的意图那就麻烦了。

而如果诱敌的速度太慢,在天亮前没能完成这次作战,我们就会失去夜视力和以逸待劳两项优势,胜负便不能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

第二:便是我与女猎手任务的进行。

这也是这次战役成功的关键,因为诱敌与伏击的最后一道防线都属于我们的任务范畴之内。

如果诱敌不顺利,战役就会完全失败。

或者是魔军在迪亚玛特峡谷入口被封闭后全力向峡谷之后的山路快速突进,凭借数量上的优势,我和仅仅八千名女猎手是很难挡住的。如果战况真的发展到这一步,我们也不算成功。

不过,女猎手们经过上午的突袭作战后,斗志与士气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点上看还是令我十分放心和满意的。



要想在战场得胜,就得有万全的准备,靠力量和运气是不可能永远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这都是历史上早已有过太多类似的鲜血教训。

不过……即使有万全的准备,也并非什么都尽在掌握之中,影响战争胜负的众多因素不可能全都由我们控制。做好所有力所能及的前期准备,剩下的……用斗志与毅力去完成吧。

面对详细且几乎完善的计划,我仍然有些许担心,莱因劝我不用太悲观不用想太多,我则是以苦笑回应道“凡事还是悲观一点比较好,预先想好最坏的情况,碰到任何情况时都不至于手忙脚乱……”

莱因晒道“你总喜欢想太多,也不知道这是你的优点还是缺点。

别想了,我们已经做了力量能及范围内最完善的计划,剩下的……看我们精灵族的运气如何吧……”



我苦笑不语,再次与莱因确认完各自的任务后,抬头一看,明月已经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周围虽然比昨天晚上明亮了一些,但幽暗惨淡的月亮却使今晚黑夜的森林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仿佛……预料到今天晚上会有血腥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变了面目,树木、乱石、都被月色幻成团团、拼成条条、揉成片片。

望着这些景色,我内心不免升起淡淡的感伤,可是个人的感伤,终究是敌不过战争机器的强大压力。



驱走脑中的这些东西,我恢复平和的心境,向莱因提醒道“好吧,差不多了,你们可以出发了,万事小心。在你们出发3小时后,我会将魔军的主力引到迪亚玛特峡谷。

再接下来是不是能像计划般顺利……就看命运之神是青睐你们精灵族还是青睐巴拉尔了。”

莱因严肃的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一切尽在无言中。随后转身向大部队走去,准备出发前往迪亚玛特峡谷。



现在的我并不太替他们担心,至少移动到峡谷这一段路程不会。在我了解的种族中,精灵族的夜视力的确是最强的,在今天这样的夜晚,魔军不可能先于精灵族发现他们。

我也必须信任莱因和精灵族战士的能力,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是等待而已。



第二十章 接任族长

在森林里等了一小时半左右后,按时间来算莱因和大部

[楼 主] | Posted:2003-12-21 00:49| 顶端
冷月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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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接任族长

在森林里等了一小时半左右后,按时间来算莱因和大部队应该已经到达迪亚玛特峡谷、并开始为伏击战作准备了,我起身运足元气高喝一声“准备出发!”

和我一样,早已等得不耐烦而且士气高昂的七千多女猎手立刻翻身骑上黑豹,我则最后交代了一次指示:

“和白天一样,移动时仍然保持雁型阵型(V型)——任务的重点在于诱敌,不可贪心恋战——当魔军部队追击时迅速撤离。

撤退时也要尽可能的保持好队型,并且以雁型与反雁型阵型互换(V型与倒V型互换),对于意图近身或者想阻挡自己撤退的魔物,是反击还是撤离视具体情况自行判断。

总体的作战目的在于诱敌,边打边撤向迪亚玛特峡谷,自行考虑撤退时机。”



和白天略有不同,由于有了一次成功的指挥经历,而且在这次任务中部下仍然是上午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女猎手们。所以,虽然任务更加困难、面对的魔军数量也更多,但我已经不像白天那么心里没底了。

带兵的实力仍然没什么好说的……自己总不能说自己好还是差吧……但和今天以前不一样,能清楚的感觉到女猎手们对自己已经有相当程度的信任了,作为部下她们能进一步信赖我的决定,这也是使我对完成今晚任务信心的重要来源。

交代完任务和粗略的战术思想后,相对今天早上,女猎手们脸上的表情有了很大的变化,同仇敌忾、复仇、兴奋、激动,总之几乎找不到多少负面的情绪。

看见她们有这样的斗志和士气,我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恢复了平和宁静,脸上也尽可能露出不影响大家情绪的表情。

女猎手们慢慢完成了出发前的准备工作,我便率领她们起程,算算时间……离我和莱因约好引诱魔军大部队到达迪亚玛特峡谷,应该尚有1小时以上。



以急行军的速度仅仅花了半小时不到,我与女猎手部队便到达了离魔军营地约500米的地方,我下令全军布好阵型、保持警戒状态,再慢慢向魔军营地前进。

由于任务的目标与白天不同,今天晚上我决心用魔法来引敌人出来,而且是用最节约体力的火球术。

估计进入魔法射程的极限后,右手平伸对准魔军营地,回忆火球术的用法,默默召唤火系元素精灵,片刻之后,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火球便在手中成形,并向魔军营地飞去。

第一个火球术施放后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以特有的召唤元素精灵的办法施展火球术,一个个火球不断成形并向营地内飞去,顿时魔军营地内火光冲天。

不过……我知道并不全是因为魔法,而是魔军今天的火气被再次点燃了。



成片火把的光亮了起来,前方出现了无数隐约可见、奇形怪状的身影,睁着各种颜色的眼睛,瞪视着我和身后的女猎手们,仿佛正准备随时猛扑上来。

它们中不时响起一声声长啸、沉闷凄厉,而身影则是越来越近。

估计已经进入了射程,我右手高高举起,随后平直放下,身后的女猎手们顿时会意,一阵阵密集的箭雨立刻急落而至,在火力全开女猎手们箭雨的攻击下,面前隐约可见的身影瞬间便倒下了一片。

我凝目望去,离我较近的魔物死伤惨重,而后方的魔军大部队正在集结并准备反扑——在我和莱因的讨论中,对我们最有威胁的三个魔军兵种分别是石像鬼、蛇身美杜莎和死灵巫师。

前者在今天上午的冒险突袭作战中几乎被全灭,而后两者在能见度不高的夜晚根本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

挥动蓝古利萨将其化为恐怖的蓝芒、在扑向我的魔物群中不断飘闪进退,而心灵则自然而然进入“明镜止水”的境界,魔物的利爪和牙齿很少能碰到我的身体。

而即使有接触到身体,也在法奈斯圣甲和本身护体元气的面前显得柔软无力,不由得庆幸自己选择的是敏捷型的路子而非力量型,这样的战法和装备选择使我在四周无数魔物中有些如入无人之境。



一记重剑斩飞妄想近身的数个魔物,发现周围的魔物数量不断增多,我和女猎手们已经有些疲于应付,难以保持战斗开始时轻松自如的状态,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使我觉得引诱敌人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半。

运足全力斩出一记剑气、将数个想攻击背后女猎手的魔物秒杀,立刻向女猎手的方向撤退,并高声喝道“开始撤退!”

女猎手们仿佛等待这个命令已经太久了,一队一队纷纷向反方向撤退,不过仍然是保持队型和相互配合交替撤退,一点没有慌乱的样子,而且边撤边反身继续放箭,给予魔军尽可能多的杀伤。



拖在离大部队百余米处的我独自断后,以“明镜止水”的状态全力挥动蓝古利萨,每剑挥出总有一只或数只魔物被秒杀,但不可恋战的想法一直不停出现在脑海中。

我与女猎手们一同边打边撤,将魔军慢慢引向死亡的伏击地点。



忽然发现背后支援的箭雨变得稀少了,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到达了迪亚玛特峡谷的入口处,我立刻感到有些心跳加速,不知道莱因到底有否准备妥当。

不过……应该没有问题的。

看见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已经消耗不少体力的我不再硬拼,一剑横扫干掉近身的魔物,立刻转身向峡谷内的夹山道退去。



魔军仿佛也被激起了原始的血性,纷纷追入迪亚玛特峡谷,眼见越来越多的魔物都挤在了曲折的夹山道上,而且还在不断的涌入、并向峡谷的深处移动。

我飞上迪亚玛特峡谷的山头,见到了莱因和已经准备杀敌复仇的精灵族战士们,莱因望着下边夹山道内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魔物群,握紧一根造型古朴魔杖双手的姿势应该是又一个高级魔法的起手势,而深蓝的眼中则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我降落在他的身边,一天两场大战让我在离开大山之后,第一次有感觉到些许虚脱和疲惫,也顾不上统帅的形象了,一屁股坐倒在莱因脚边,顺势就仰躺在地上。

也许是不想我错过战役最精彩的部分,莱因用脚踢了踢示意我起来,受不了这家伙的一再脚踢,我放弃了休息的念头坐了起来,低头望着峡谷内。



长长的魔军部队,像长蛇一样一点一点慢慢的爬入了迪亚玛特峡谷中,不过曲折且狭窄的夹山道使魔军的移动速度变得极为缓慢,不过……“蛇尾巴”仍然渐渐的进入了峡谷。



看见时机已经到了,莱因默念咒文,一道道闪电立刻从云层中现身,弯弯曲曲、乱摆乱窜,在空中盘旋数周之后,撕裂长空般击打在谷口两侧早已堆积成像小山那么高的石块堆上。

闪电的落点显然有计算过,无数巨大的石块不断落下,把峡谷入口处封得严严实实的。而莱因的雷系魔法仿佛是命令信号一般,所有的精灵族部队立刻火力全开,向峡谷中的魔军部队发起了进攻。

数量接近一万五千人的庞大精灵射手部队不断向谷中放箭,精灵射手的攻击频率比女猎手更高,箭雨以比女猎手更快的速度不断落下,立时把在峡谷内挤得密密麻麻的魔军射死无数。

大型弓箭车部队惊人的攻击力也显露无疑,发射出的巨箭强大的冲击力将被击中的魔物狠狠的钉在了坚硬的夹山道上。

德鲁伊法师以风系为主的元素攻击魔法也无时无刻消磨着魔军的数量,森林女巫们则在后方不断为战士们释放恢复魔法。

莱因的强大法力也给予了魔军致命的打击,也只有在此刻,我才真正了解到莱因在魔道上真正的实力。



而反观魔军,飞行系的石像鬼群全灭,拥有远距离攻击能力的蛇身美杜莎和魔道部队死灵巫师在狭窄的峡谷内被挤得分散开来,又是在能见度不高的峡谷谷底,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还击。

但魔军的总数量实在太多,峡谷两侧距离又过于狭窄、使莱因不敢像白天那样使用攻击力和范围过大的魔法,导致先进入峡谷的“蛇头”部分已经通过了迪亚玛特峡谷,逃到了瀑布下游的山涧水口处。

看见峡谷中的魔军已经没有还击的能力,我提醒莱因,他迅速反应过来并在空中简单的向战士们交代几句后,与我一起全速向瀑布上游方向飞去。



飞近了瀑布上游一看,我和莱因立刻感到庆幸,被弓箭和魔法打得狼狈不堪惊慌失措的“蛇头”部分魔军,并没有直接向可以通向峡谷外的大路方向撤退,而是争先恐后的向瀑布下游的河流中奔去,顷刻之间便挤满了河槽。

我与莱因迅速分头行动,他到瀑布上游炸开蓄水已久的“人工大坝”水攻魔军,我则率领穿越迪亚玛特峡谷、等待已久的女猎手部队追杀有可能幸存的魔军部队。



刚降落到女猎手们等待我的河岸旁高地处,便听见一声巨响,蓄水的沙土口袋被莱因的魔法炸开,早已蓄足的水像天河塌了一样直冲向瀑布下游,巨大的洪峰奔流而下。

这道能吞噬一切的洪流,掀天揭地、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力、汹涌澎湃而来,水头高有近十米,水势立刻涨满了河槽。

洪流在怒吼着,其他的一切都在惨烈的号叫,就像被侵略的精灵族正在肆意释放着自己的仇恨一般。绿铅似的大水,混合着泥屑、沙粒、树枝、一泻千里的冲了下来!

涨满河槽的洪流迅速的高高漫过河岸,把河槽内的所有魔军卷进了河心,只差一点点就淹到我和女猎手所在的小型高地。

大感幸运、但更多的是惊讶的我挥剑直指河岸两边侥幸逃脱和未被淹死的魔物,身后的女猎手们沿河岸向这些残兵们扑了过去,在女猎手冲向魔军的那一刻,我知道这一场战役已经胜利了……




次日,趁精灵族战士们士气如虹之时,莱因与我率领精灵军剿灭了前一晚留在营地内,并未出动的少量魔军,毁掉了我们发现的那些以为是粮仓的建筑物。

听莱因说好像叫什么死灵塔,是给死灵巫师等不死亡灵族提供“粮食”的补给地,不过我听不大懂就是了。



经过战后的统计,我们以阵亡不足三千人、重伤不超过五千人的代价——10%多一点的低阵亡率——消灭了总数约十万、由各种魔物组成的庞大魔军。

随后,全军回到了西部森林的营地内。休整两天后,除去经历了一场大战,但仍必须留在西部森林的八千多原驻军外,别的过万部队都在莱因和我的带领下,向精灵族的居住地——迷幻森林中心部前进。




经过了近半月休养为主的慢速行军,回到了精灵族唯一的城市——精灵之城。



“喂,你们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进入精灵之城,我发现四周全是以树木建造……或者说是以树木为依托的建筑物,放眼望去全是绿色,生命的颜色充满了整个城市。

“对,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冷月你看,这边这些是月亮井、还有战争古树、那边的是智慧古树。跟我来,我带你去市政厅。”



跟随着莱因轻快愉悦的脚步,在精灵之城中行走着,有一种奇异梦幻般的感觉,四周许多巨大的“建筑”仿佛都有生命一般。

莱因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提醒道“这些都是年龄数百甚至是上千的树人,他们有自己的思维和智慧,刚出生和未成年的精灵族便是在各种树人的教导下学习成材的。

不要把他们和人类的建筑物混为一谈,生活区在那边的。”

这家伙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是常见的似笑非笑和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的确,与魔军的那场战役,足以让所有的精灵族自豪和开怀大笑,他们用自己的力量保卫了家园,同时也明白了自身的价值,有了一个更正确的定位。



而莱因,更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除了武道和体质上先天的不足,别的方面绝对是相当优秀的。

作为一个军队的统帅来说,莱因在战役的全过程中,无论是做战前的谋划定计,还是战斗中的指挥调度,又或是战斗结束后的收尾工作,全部都处理得井然有序。

相信只要经历更多的磨练,他绝对会成为一个顶级的统帅。

不只是军队的统帅、作为精灵族的精神领袖、作为下一任族长的内定者,都是绝对够格的。

而且不得不提的是莱因魔道上的实力,通过与魔军的大战我才明白,原来莱因在魔道上的实力如此之高。

在我了解的人中,除去天赋极佳的薰儿、实力尚不明朗的黑龙法贝鲁以及雷神依修塔尔这三人应该和莱因同一档次外,别的人都逊于莱因。



“冷月,你怎么又发呆了?”

“呵……噢对了,还没有向你祝贺,这次精灵族大胜魔军。”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没头没脑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莱因也是一下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知怎么的,像突然头脑和嘴都不受自己控制似的……或者说……我自己的另一股意识、觉醒的潜意识在控制我此刻的行为。



我向莱因续道“我觉得这次战役的胜利,影响和成果不在于消灭了多少魔军,也不在于去掉了巴拉尔三路大军中的一路,而是……”

入魔似的顿了顿,续道“我觉得是给你和你们族人上了一课。和平安宁的生活,应该也必须靠自己的双手来争取,而种族上的一些偏见、以及一些旧的观念和传统、不必要的就应该扔掉了。

你和你们的长老会能否明白,坚持那些古老过时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丝毫好处;和平真的是要自己争取的,而不是靠别人给的;军队是种族与国家的脊梁,坚持信念上与守旧的和平,只是像玻璃一样容易破碎的虚幻罢了。

拿斯特是你们建造的要塞,迷幻森林是你们的家园,为什么一定要人类的部队来帮你们守护呢?

自己的家园应该用自己的鲜血来捍卫,让所有的精灵族战士都在拿斯特接受考验,新生的一代和以后的精灵族才会有新的进步,你们的族人才会成长,种族才会复兴、才会强盛。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至于种族的偏见,古老的传统,还有艾尔文双亲那样的悲剧,我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了……”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乱七八糟的一席话,最后还提到了艾尔文,为什么是他?他在我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良师益友?忘年之交?还是……利奥计划中的一部分……

说完这些后我恢复了正常,也感到了一丝后悔,也许不应该在莱因最高兴的现在对他说这些扫兴的话。

毕竟……他现在还不是族长,没有办法去改变精灵族那些上千年的传统,也没有能力去改造精灵族……这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说话的时机未把握好,正在犹豫是否应该道歉时,刚才还呆望着我的莱因含笑道“不知道你是不是连先知预知未来的技能也一起继承了……刚才进城的时候我就得到了消息,长老会已经决定让我正式接任精灵族长一职。

你刚才的一大堆话如果早几天说出来,也许我还没有能力解决,但现在……应该算时机到了吧……

既然你说过我们是兄弟,那你愿意和兄弟一起为建设精灵族新的家园努力吗?或者……我给你一个高一点的职位,这样……”

忽然间听到接任族长的消息,虽然知道是早晚的事,但我仍觉得有些吃惊。

不过,既然现在有这么好的契机……要办的事也是早晚要进行的工作,那就没什么理由拒绝了,但是……

我肃容道“不!旁观者清,作为一个局外人,更能够清楚地看出你和精灵族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之处,并尽自己的力量补救。

如果我成为了领袖之一、或者成为你的属下,立场就变了、视野也不同了,并且……对你的声望有影响,从长远的方向看很不利。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我的身份……还有那一堆说不清楚的关系……

当然,从旁边以兄弟的身份辅助你的工作,帮你出出主意还是没问题的……”



莱因的脸上先是失望,随后便默默点头表示同意,看到他的心情有点失落,我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道“安啦,即使名义上不是你的下属,以后有什么事仍然可以交给我,我不会甩甩手离开的……”

说完后我与狠狠瞪我一眼的莱因对视互笑,莱因苦笑道“好吧,就像你说的这么办。还是到了市政厅再说吧,长老们都在等我们。”



“嗯哪……走吧走吧,新的任务又来了,反正我是替你做苦工的……”

“哈~~说对了,我以后就把你当苦力来用~~”

“看看你那副邪恶的嘴脸和德行,当什么族长,简直是影响精灵族整体的形象。”

“……………………”

“哈~哈~~哈~~~哈~~~~”




夜已深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新任族长为我特别准备的房间,这家伙,把我安排在他卧室的隔壁。

白天陪他接受一群长老拉家常式的问话和处理完事务后,晚上又叫我先别睡等他,说是要商量对抗巴拉尔正规军的事务,唉……才第一天就这样忙……累死我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熬不住强悍无敌睡魔的袭击,眼皮不听使唤的想合拢。

我担心继续躺在床上就会立刻睡着,起身将衣服穿好,慢慢走到窗边,难得有时间可以空闲下来,推窗一望,外边雾气重重,月亮已经挂到了屋角,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细心的欣赏着精灵之城迷幻一般的夜色。

清丽的月光穿窗泻在房内的地板上,清风拂拂,吹动屋外的树叶和树枝沙沙作响,犹如情人般呢喃私语,应和着我心脏的跳动声。

大陆充满战争的现在,片刻的宁静都是珍贵难得的,特别是……在不知道明天何去何从、没有明确目标的日子里,偷得片刻宁静,让这些天绷得紧紧的脑神经放松一下,让自己的心暂时的离开战火……



在这次战役中,倒在蓝古利萨之下的魔物数以百记,我……

没有办法形容那样的感觉,尽管每一剑斩出的时候都没有过多犹豫,但是战后望着周围倒在自己剑下成片支离破碎的尸体、以及被魔物特有的异色血液染得变色的大地,我越来越感到天人交战……

但是,以前在舰队时,从老爸那里领悟的四字真言“慈不掌兵”在我心中却像烙印一样……

回想离开大山时乌尔巴斯的临别赠言“过于强大的力量,如果失去与之匹配的控制力,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过于强大的力量,并不是幸福的来源吗……好难受啊……

脑中忽然出现了薰儿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我现在的所作所为……给身边的人带来的……是幸……还是不幸呢……



“冷月统帅?”

“谁!”思绪被打断的我、立刻本能的心生警觉,护体元气爆发。



“啊~”

糟了,我迅速转身,看见丹琪柔弱瘦小的身体被爆发的护体元气震飞,向墙壁上撞去。

立刻将身体速度提升至极限,迎上前去双手揽住她的身体,但由于速度太快我的背撞上了墙壁,不过好在没有误伤到她。

放开怀中娇羞不胜的丹琪,双手不知往哪儿放的我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抱……抱歉……没受伤吧……”



丹琪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您的错,是我太冒失,没敲门就进来了……”

“不是你的错啦,门又没关。

对了,以后不要再那么客气了,叫我的时候别用什么‘统帅’或者‘您’这样的词语,我不习惯,其实我充其量就是你们新任族长的朋友而已……”



“喔……好……好的,冷月统帅……”

“嗯?……”

“对……对不起……”



我暗自叹气,岔开话题道“算了……丹琪,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丹琪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支剑鞘“我……您……不,你帮助我们精灵族打败了恶魔,大家都很感谢您……我也……

我看到你的剑鞘在战斗中遗失了,这是……这是为你做的,希望你收下,是……是用精灵族特有的古树皮编成的,你试试能用吗?”



低头看剑鞘的时候,发现丹琪眼中隐隐露出感激之意,再低头细看,两只小手上无数细小的伤口与血痕。心中一暖,取出蓝古利萨装入剑鞘,发觉尺寸正合适。

双手握住丹琪的两只小手,她好不容易褪去红色的脸刷得一下又红了,我运足元气集中与自己的双手上,将元气经双手慢慢渡入她的掌中——虽然我不会白魔法中的治愈系魔法,但体内的元气可以用来给我自己疗伤,也希望可以对别人有所帮助吧。

一阵隐约可见的白光后,我放开了丹琪的双手关切道“希望对你有点帮助,我是不会治愈系魔法啦,抱歉。

对了,这剑鞘很合适,多谢了,难得你这么细心。”

丹琪双手置于身后,低着头、眼中隐隐露出含羞带喜的神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我和她都石化般默然无语呆站着。



正在尴尬时,门口方向传来一声轻咳,和上次在拉卡斯不同,上次眼中露出暧昧的家伙这次学艾尔文装老成,正站在门口侧对我和丹琪轻咳。

丹琪看见莱因,脸上再次泛红,行了个礼急急忙忙出门离开。



我摇头苦笑道“你这家伙还真是不负气氛杀手的称号……”

“呵……破坏你的好事……抱歉抱歉啦……”



“狗嘴吐不出象牙……没个正经……让薰儿知道了一定一道雷电劈死你……”

“哈……放心……要劈也是劈你这家伙……”



这家伙真烦,好想扁他一顿“算了,到底什么事,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族长很忙吗?具体工作到底是些什么?”

莱因恢复正经道“族长?你把族长理解成为你们人类的国王、皇帝、王那一类就可以了。

要说具体的工作……很简单,为王其实真正费心的就是两件事:决策、用人,现在是乱世,就多了一个军事方面的工作。”



???莱因所说的这些……我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了,在地球的历史上不也是一样吗?

一个真正优秀的领袖,是不会做什么都亲力亲为的,将细责下放,用各个部门来分别管理国家的事务。

为王的主要责任,的确就只是决策和用人了……乱世中王亲自掌管军事方面的工作也是合情合理。

看来莱因真的会是一个好的领袖呢……精灵的辉煌的未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莱因看我没有接话,续道“现在族内军事以外所有的政事,我都还是交给了那些有经验的人继续负责,军事方面的由自己来安排。

别的方面,有大一点动静的就是取消了精灵族成人仪式上那些残酷的测验;

取消了领地内不允许半精灵生活的规定;

不再对既无武道又无魔道天赋的精灵采取流放的政策,而是从出生开始就让所有的精灵们按照各自的特长来发展,为新生的精灵族各尽所能。

在现有的精灵族人口中选拔人才,在政务上的一些方面仿效人类,希望借用人类的经验,让所有的精灵族有一个新的家园。

还有,就是在迷幻森林西南部的迪尔戈德平原、东南部的休其利亚平原土地肥沃……

其实这两大平原的土地都十分肥沃,在两大平原大量开垦土地,并建立城市,建立精灵族新的家园,逐渐让一些精灵族搬出迷幻森林,学习人类和兽人族的一些好的生存方式。

嗯……近期的安排大概就是这些了,冷月,你觉得我的这些安排如何?”



莱因肯定是早就想到了这些改革措施,不然只是今天一天的时间,他肯定想不出这么多,我苦笑答道“我能觉得怎么样?

我一来对你们精灵族内部的事务不了解、也不熟悉;

二来我也不擅长这方面,你要我怎么回答你?

不过,你刚才说这些我都同意,都觉得很有道理,这些措施都非常对症下药。我想一定会很有效果,现在欠缺的只是时间。

当然,我会尽全力给你参谋、意见和提示,但是具体做规划和决策的人还是你。

我只是以兄弟、或者说客卿的身份来帮助你,这一点你千万别忘记。”

莱因笑骂道“想偷懒还找这么多理由,废话一堆,好了,谈正事吧。

我们离开拿斯特已经快一个月了,击溃魔军的消息也早就传回拿斯特了,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帮助斯派克和艾尔特翔他们的对付巴拉尔的索亚人军队和黑暗精灵军?”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话题微笑道“你之前说的都很有道理,现在精灵族的政权是以你为首的新政权,你的这些措施已经是一个良好的开始了。”

随后顿了顿,话锋一转,肃容道“良好的开始,是未来成功的重要要素,但你现在绝不能掉以轻心。

每一个政权新兴之际,都会有一番可喜的气象,这就像一颗种子,从发芽到含苞待放和开花结果。

但当支持这新政权背后、欣欣向上的精神衰落了,便会出现腐朽颓坏的情况,所以一定要时常反省。

看看你自己有没有给权力腐蚀,例如任用私人、排斥异己,不肯接纳反对的声音等等……”



莱因的表情是在问我怎么把话题拉得那么远,我直觉感到了他的想法后话锋一转,回到了他想听的问题上。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说要派兵进驻拿斯特,而是鼓励生产,若人人都去打仗,谁来耕田?粮食和资金更不足应付庞大的开支。

精灵族以前过的是自给自足的简单生活,但是想复兴并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不但要有强大的军队,整体国力的富强也是十分必要的。

在这个方面精灵族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人民不会管你是谁,只要你能保得他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便肯甘心为你卖命,其它甚么都是多余。

现在的问题就是先拟定大方向的策略,也就是你所说的决策,而最首先的就是如何巩固根基的问题。

我觉得现在精灵族正是在最脆弱、最应该休养生息的阶段,我不赞成让精灵军现在返回拿斯特,拿斯特有艾尔特翔的第一兵团和斯派克的远征军已经足够了。

而且,巴拉尔的将领应该也知道魔军被击溃的消息,短期内不可能对拿斯特要塞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仍然应该是以小规模的游击战和骚扰战为主。

精灵军正可以趁这段宝贵的时间重新整编,你不是告诉过我有许多年轻的精灵想加入部队吗?现在军事方面的工作重点应该放在这上面,你的意见呢?”



也许是没想到我说了这么大一堆话,正在细细消化内容的莱因脸上出现了迟疑的表情,好半天才道“但是……我们精灵军胜利之后就不进驻拿斯特,这样的话和斯派克他们有些说不过去吧……

虽然现在招募和整编精灵军、以及恢复发展生产也是当务之急……”

我耐心劝道“你明天到拿斯特一趟,将想法告诉斯派克和艾尔特翔他们,他们又不是外行,应该知道你的用意的。

而且现在的确是一个好机会,要是等巴拉尔的军队恢复元气、缓过神来……那就麻烦了。”



莱因默默点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发问道“那……就像你说的这么办……

但是……你干什么?明天你有事?”

我苦笑道“你还真说对了……有事……”



“要离开精灵之城?”

“嗯……对……”



莱因脸上出现了诧异的表情,讶道“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想……”

我苦笑答道“没错……分开一年多了……我该去见见父亲大人和薰儿了……”



莱因又翻起了许久未见的白眼,断然拒绝道“不行,至少这段时间不行,你必须留在精灵之城,这段最忙的时间你不留下来,我有事找谁商量?”

我有些泄气道“……好吧……就等忙过这一阵再说……好了好了,我困死了,出去出去……”



莱因临出门忽然一个转身,有些无奈的劝我道“冷月……你觉得……以现在的形势……你和薰还有可能吗……”

面对兄弟善意的劝告,我有些无奈,转过身背对莱因摆摆手,示意我心里有数,莱因一声叹气,随后从外边关上了房门。

“呜~”

悠扬的笛声无视房门的阻挡,直接传入了我的耳中,这种声音是……好像我从前最喜爱的苏格兰风笛的声音。想不到莱因还有这样的技能……我又害自己的兄弟为我担心了,真是……



第二十一章 红色闪电

回归精灵之城后的三个月内,莱因将击溃魔军胜利归来的一万多精灵军,与精灵之城中的精灵军预备队、以及在听说精灵军大捷后,积极响应参军号召的“年轻”精灵们全部集中在了一起,进行集训和去弱留强的重组整编。

针对精灵族普遍体质较弱的缺点,我向莱因传授了一些记忆中对增强体质有帮助的训练方法,他继而向所有精灵族战士们推广传授,多少起了一些作用。



首先,经过半个月的初步训练与选拔,莱因一共选择了近三万的正规新生精灵军,其余的万余作为新生精灵军的预备队。

这样,按照莱因所说的数字,加上西部森林的精灵族军队和东部伯列尔南面森林的精灵族军队,新生的精灵军总数已经超过了六万人。

近三万的正规精灵军在精灵之城周围日夜操练,而预备队当然也没有闲着,接受了新任族长分配的任务——向散布居住于庞大迷幻森林和南部平原间的精灵们宣传精灵族的新政策,以及号召所有的精灵族重新建设自己的家园等。

另一个重要的措施,就是将新生的精灵族王国名称定为,希尔提安王国。



随着一系列新政的实施与落实,连身为外人的我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整个精灵族的向心力、军队的素质、斗志与信心等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以莱因为首的“新政权”把古老守旧的精灵族带入了一个新的世纪。



没过多久,古老的精灵之城便焕发了新生的勃勃生机,一切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回想起了雷文与杰茜卡曾经说过的话,现在的这一切……也许就是他们两人苦等一辈子都未曾实现的心愿吧……如果他们能看见现在的一切,不知道他们的心里会觉得值得、还是不值得……



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三个月内,在莱因对精灵族进行横向与纵向大刀阔斧的改革之时,我没有闲着,拿斯特的人们没有闲着,我相信、巴拉尔的军队也不会闲着。

精灵族新生正规军的整体战力在训练中不断提升,而定期从拿斯特传来的军情信中的内容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已经确认的是,拿斯特北部索亚人军队的主帅,正是我在巴拉尔锡安城有所耳闻的英雄——巴拉尔三魔将之一、人称智将的魔法剑士阿尔维斯,他麾下的索亚人军队仍然以游击、骚扰战为主。

受此影响,拿斯特北部的各种人类补给品生产设施仍然处于瘫痪状态中,坚守不出的人类部队和索亚人部队仍然没有过多的正面接触与冲突。



但是,我心中却有一个感觉——属于直觉的范畴——阿尔维斯的脑中一定有他的计划,突袭伯列尔就是好例子。

一座与拿斯特同级数的城池被夜袭随后占领,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这样的计划、曾经有短暂接触的雷神依修塔尔肯定是设计不出来的。

从风之神殿一战看,虽然魔道实力强横,但她仿佛并怎么不擅长战略战术方面的工作。所以,突袭伯列尔一定是阿尔维斯策划、依修塔尔负责实施的。



现在这种不同寻常的宁静,唯一合理的解释和延续,就是宁静后雷霆一击的闪电攻势,聪明的敌人会选择突袭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那,智将阿尔维斯的下一个目标……会在哪儿呢……我应该见招拆招……还是……

越想越觉得伤脑筋,索亚人……一想起索亚人,我的脑中就出现了锡安城内见过的形形色色的索亚人,我不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和索亚人战斗……面对索亚人我绝对无法像以前那样正常的挥剑……

或者……也许……我应该去见一见这个索亚人口中传诵的英雄?听听他的想法……

毕竟……我不可能像对付魔军那样和他交手……他是人类……那他应该知道卡欧斯诅咒的事……对于这个大陆各族纷争的焦点……他是怎么想的?

……对……我应该去见见他……



打定了主意后,我便起身向隔壁新任族长的房间走去。

推开半掩的房门,精灵族勤劳的族长正在既是卧室又是办公室的房间中忙得天昏地暗,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莱因正在低头奋笔疾书,丝毫未察觉我的到来。

窗口一阵急风掠过,把桌上的一张文件吹了起来,我手上运出一股绵劲、隔空将文件抓在手上,莱因这才发现了我。

微微抬头又低了下去,抱怨道“你这算什么兄弟,看见我一天到晚忙成这样也不帮我搭把手,真没同情心。”

为了提一提莱因的兴致我故意晒道“呵呵……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你是老大,当然应该能者多劳了。”



莱因不耐烦的没好气道“行了,有什么事快点说,我忙着呢。”

看见好兄弟除了劳累外没有别的问题,我淡然道“精灵族已经上了轨道了,我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趁现在没有大规模战事,我想先去见见阿尔维斯,然后北上拉·基亚斯见父亲大人和薰儿。”



“什么?”刚低下的头立刻抬了起来,笔也掉在了桌上“你没发烧吧?见阿尔维斯?你去见他干嘛?”

我苦笑道“我再疯也不会一个人去对抗一个兵团,只是忽然想见见他。

在巴拉尔我就听说过他,是个人物。再说……只是顺路而已,最后的目的地仍然是拉·基亚斯的。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再怎么说我也有自保的能力。”



莱因有些泄气道“那你怎么去?你知道索亚人部队的营地在哪儿?”

“不知道,慢慢找吧,能找到就见他,找不到我就直接去拉·基亚斯。”



莱因显出无奈道“今晚来找我就说这个?既然你决定了就随你吧,自己小心,见完了如果还活着就回来。没别的事了吧?”

“嗯,那就这样。帮我准备一下钱、补给和一些要用的东西,明天一早我就出发……尽快回来就是了。”



转身的时候忽然间想到一事,我返身回到自己房间取出杰茜卡留给我的菲尔圣书和莱因送的天马之笛,递给了他。

望着他疑惑的样子,我解释道“书是杰茜卡的遗物,有时间你就看看,应该对你和你的族人有帮助;笛子我现在不需要了,还是习惯靠自己的力量。”

莱因默默点头,起身拍了拍我肩膀,关切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去做吧,万事小心。

还有,不管你的目标是什么,精灵族永远都站在你的一边。”



看着莱因手中的菲尔圣书,我忽然以迟疑和困惑的语气岔开话题问道“……莱因……记得杰茜卡送我和薰儿离开圣地雷帝尔之前,最后的愿望是希望大陆恢复和平、大陆的各个种族都进入一个新的世纪。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为此努力吗……”

莱因眼中先是露出不解,随后便闪烁着光芒,微微抬头,正视我的双眼坚定道“是的,我、你、斯派克甚至是利奥,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

不过……要使大陆各个种族都改变……并不容易……这片大陆……还得承受莫大的阵痛……”



……………………

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直觉,转过身背对莱因,临近出门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问题。

“莱因,你认为现在……就是那段阵痛的时代吗?”

不用转身我也感知到了莱因嘴角的信心和笑容,他平静的回答我,我却只是低头专注的望着地板。

“我认为是的……

但是……你、我、还有先知和我师父、以及所有为此目标奋斗的人,所付出的努力都不会白费的,我坚信。”



“杰茜卡在书中把我们称为新生的一代,希望我们不重复前人的悲剧,希望我们能全面的成长进化,直至超越前人……

我觉得……担子很重……有时候也会不知道该怎么办……莱因……如果我能活着回来……请你告诉我吧……”

我习惯性的有些忧郁、伤感和失落,莱因也默然无语。两人都未有多言,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伴随着莱因悠扬的笛声,沉沉入睡……




次日清晨,带上莱因为我准备好的补给,施展飞行术,离开精灵之城向西北方向飞去。

昨天晚上回房之后,大致看了一下雷文绘制的大陆地图,死亡沙漠和西部的安第斯山脉之间,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绿洲。

如果,阿尔维斯统率的索亚人军队的营地是在黑暗森林南部和迷幻森林北部之间,那应该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绿洲之中的一个了。

离开精灵之城,飞出迷幻森林后我并没有在拿斯特停留,而是直接向西方略偏北方向的安第斯山脉飞去。



经过整整一日的飞行+徒步移动的旅程,临近黄昏时,在空中远远的看见一个小小的绿洲,抬头看看天色不早,便降落了下去。



就着清凉可口的绿洲湖水,吃了些莱因为我准备的干粮,又休息了好一阵,疲劳感立时减弱了少许,背靠一棵矮树望着周围的景色。

太阳,紧紧压向西边的地平线;

彩霞,洒遍了大地上的万物;

黄昏,在茫茫的暮霭里拉开了夜的序幕。



回想着雷文和杰茜卡的遗愿,又慢慢联想到这次消灭魔军的战役,心中再次充满了思绪。

这次战役让精灵族看到面前充满的希望、看到了光辉灿烂的前景、但是把眼光扩展到整个大陆……前进的道路仍然是曲折和漫长的……还有无数的艰难险阻隐藏在未知的将来……

大胜之后、我帮助莱因,也为自己的以后作着打算。看到眼前的胜利,也要想到将来有可能出现的困境。看不清自己、没有给自己一个合理定位的人,是不可能永远成功的。



回想起了昨天晚上交给莱因的菲尔圣书,其中有一代先知记载了这样的一段话:

“永远保持宽广的胸怀,要容下大陆各族和万事万物,客观对待所有;

保持豁达、宽宏、乐观向上的心境,才经得起各种考验和千锤百炼的摔打,才能独自处理面对一切的难题。”

的确……直面应该面对的一切,不应该伤感悲观,也不过度自信乐观,平和的面对一切,就像……明镜止水的境界一样……

再次独自望着天上的颗颗星宿,再低头看看胸前的“星之纹章”,不由得回想起爸爸,回想起从前的一切,这些都让我好怀念……



“星之纹章”?“星”?我……为什么当时会想到用它作为自己的纹章呢……

星辰……不属于太阳和月亮所在的这个世界……每一颗星辰都只是在夜晚、都只是在月亮之后淡淡的散发自己的光芒。

每一颗星辰或许都能散发出超越月亮、甚至是太阳的光芒。但是,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它们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他们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隐藏在月亮的旁边散发微弱的光亮的足够了。



我……或者也是这样吧……或者这样做更好吧?只是从旁边帮助他们,而不是事事全力去争取、去改变……更不能有作为领袖的想法……

但是……我能控制住自己吗?我能控制自己越来越强的力量吗?我的力量,给我身边的人,到底带来了些什么……



按照杰茜卡在圣书上记载的说法,新生一代该走的路,是善用自己的能力,藉由交感和预知能力,达成扩大各种族之间心灵沟通的理想。

但是,我现在身处乱世、大陆的主旋律是战争而不是和平;

我现在的任务也不是开创一个新的世纪,而是运用自己现有的力量来追求生存……

在战争中追求生存……活下来……才能思考将来……

矛盾啊……答案是矛盾的,但我仍旧得靠战争的手段来延续、存活下去……




或许是思想太集中、想太多就会忽略时间,清晨醒来的我都不知道昨夜是何时入梦的。而且,觉得脑子像浆糊一样混乱,不过,一回想起要见阿尔维斯、还有北上的任务,仍然强打精神继续赶路。




在离开精灵之城,经过三天的全速旅程后,在第三天的黄昏,我终于发现了目标——巴拉尔索亚人军队的营地。

从空中向斜下方俯视远望,整个营地建立在数个大小不一的绿洲之间。

主营地周围散布着无数个小帐篷;寨栅四角之内驻扎着为数众多的卫兵帐篷;

栅内,是二十人一队的卫兵在不断巡逻;栅外,遍设鹿角柴障,布满了壕堑壁垒;

而散布在营地内的无数小帐篷中,其中有些颜色和造型略微古怪的,应该就是魔道部队的帐篷了。

也许是心中记挂的不单单是见阿尔维斯这一件事,又或许是对自己保命能力的信任,我决定以最快的速度见到阿尔维斯。



在空中将体内元气运行速度加快;“领域”全面展开;心神进入“明镜止水”的状态;然后改变方向,从空中斜斜俯冲向营地内最大的那座帐篷。

眼见进入射程,我将蓝古利萨交到左手,右手瞄准帐篷一记初级雷电术直劈下去,“轰”的一声,主帐篷化为灰烬。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闪电般向我袭来,我用心留意了一下来势的速度并略微判断估计了一下实力对比,确定来人武道上尚没有到可以将我困住留下的级数。

红色闪电般的身影转瞬及至,一把剑身微微泛红的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我反手方向斩来,判断力量、速度和技巧后我挥剑轻松挡开,与这道红色的身影在空中连拼十余剑,其间不过数秒的时间,落地方才分开。

刚落地便是十多个持枪卫兵挺枪向我全身各部位击来,从意图上看配合得十分默契,可惜不管力量还是速度,都差得太多,我运足元气一震,十多人立刻全部浮空、随后倒在地上。

这些人还想起身,一个声音镇住了他们。

“住手!”



直到现在,我才有时间和机会细看刚才和我交剑十余次的他——巴拉尔三魔将之一、人称智将的魔法剑士阿尔维斯。

一张被沙漠烈日和战火熏炙得黝黑发亮、但仍然满是帅气的面容充满了强大的震慑力,不用刻意就透出一股刚毅不拔的英武气质。但面容中特别是额头上数处细细的皱纹,仿佛也在述说着岁月的无情与人类短暂的寿命;

宽阔的肩膀和厚实的胸背,显示着他是一个威风凛凛的武将;而深邃睿智的目光和从容不迫的动作,又使人感觉他是个智慧的学者。



不过,与刚才这些相比,更让我留意的是他那火红色的长发和一双冷峻的赤红眼瞳……应该说一般的人类是不可能有赤红色的眼瞳啊……

难道……是阿尔维斯在成为索亚人之前的民族所特有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刚才闪电般的身影速度,还有十多记交剑中感受到的阵阵炽热——阿尔维斯的炽热是五系元素中火属性的炽热,而蓝古利萨自然而然散发的是另一种热——也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收剑入鞘,向阿尔维斯走去,十米、八米、五米、三米,在距离他仅仅两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我自己都没自信能在这个距离,而且是收剑的状态下来应对阿尔维斯的速度,但不知为何我却要这样去做,是潜意识吗?

阿尔维斯收剑入鞘,嘴角浮现出了一个极有魅力的笑容道“佩服,有胆有识。你们全都退下!”

我像从没动过手般气定神闲含笑道“能找个地方说话吗?”



阿尔维斯没有回答,直接施展飞行术向远方飞去。

怎么巴拉尔的人都喜欢测验别人?父亲大人考察综合素质,阿尔维斯则只考察速度,真是的……

不过想归想,我仍以自己飞行术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跟了上去。

不过,显然我这种魔道实力半吊子的飞行术,是无法和阿尔维斯的相比的,没飞多久我就跟不上了。



离开营地向西,跟随阿尔维斯飞行了近半小时后,远远的看见一个小山头,一直尽全力飞行但仍然追不上他,我有些气馁的降落了下去,随意的坐在一块平滑的大青石上。

阿尔维斯在空中回过头来笑了笑,也降落了下来,毫无顾及的坐在我身边。

“她还好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立场对立的他这样信任,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没头没脑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难道又是潜意识?

最近的我这是怎么了……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好像……

“她?你是说塞利雅王女?今天你做这些、找我、就是为了这个?”阿尔维斯没有想到我话题的切入点是在这个方面,有些吃惊的道。



我仰躺在青石上苦笑道“先私后公吧……其实好像我和你之间也没什么公事可谈……

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向索亚人心目中的英雄挥剑……而且……即使没有这件事……我也没有一定要向你出手的理由吧……”

阿尔维斯英武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属于对手之间应有的笑容“难怪王女和王都说过你是怪人,你果然很特别。

好吧,想知道些什么?不违背立场、军人忠诚和誓言的东西我应该都可以告诉你。”



我不假思索的问出了自己一直无法解答的问题,淡然道“将军,你在为何而战?”

阿尔维斯的脸上出现了诧异,讶道“这和塞利雅王女有关系吗?”



我苦笑反问道“如果我和你的王和王女没关系,是否我们之间的谈话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阿尔维斯也扔掉了统帅的形象,学我一样躺在青石上,默然道“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我双手枕在脑后,闭上双眼,用心和第六感去感知周围的一切,好半天才道“你当然可以不回答,但是你却没办法逃避。”

阿尔维斯喃喃道“逃避?冷月你错了……正是因为我没有逃避,才领兵出征……”



我完全凭直觉去猜测近在咫尺的他心中的想法,淡淡道“我觉得你在说谎……

正因为你不想索亚人的鲜血洒在巴拉尔以外的国土上,你才没有进攻拿斯特,这说明……你和我未来的父亲是同一种人……你们都不是冷血的……”

阿尔维斯沉默了下去,我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完全错,继续道“你给了索亚人希望,给了他们新的生活,给了他们勇气和信心。

但是,你给予了他们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在卡欧斯复活的时候被破坏被毁灭?难道你想那些爱戴尊敬你的索亚人全都被杀死吗?”

“……别说了……”阿尔维斯低声呵斥着,阻止我道。



不过,我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坚持道“你既然明明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矛盾的,你为什么还在一直坚持?”

“……你别说了……”阿尔维斯的声音中增加了不少的威严。



我仍旧没有理会,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你明明知道卡欧斯诅咒的力量,为什么还要给索亚人希望?先给了他们希望,再拿走希望,这样做不是比直接杀了他们更残忍吗?”

“……你别再说了……我叫你别说了!!”阿尔维斯越来越激动,最后站了起来,召来无数陨石飞落,落地时发出一声声惊天巨响。

景象和威力类似莱因曾经施展过的“流星火雨”,果然不愧为魔法剑士呢……看得出阿尔维斯魔道上的实力比武道上只高不低。

面对阿尔维斯的发泄,我依旧双手枕于脑后悠闲的躺在石上。



“难怪王说你的那张嘴比你的剑更难对付……现在我终于明白什么意思了……知道吗,你刚才把我最不想思考的东西拿出来刺激我,不怕我动手吗?”

发泄完后、额头上隐约可见汗珠的阿尔维斯大咧咧的躺在了青石上,再也见不到悠然自得的领袖气质。

我有些不以为然的晒道“即使你全力出手,现在是一对一,我最不济仍然可以逃跑。速度我还是有少许信心,一边追一边用魔法是打不趴我的,用剑嘛……我最起码能躲过你的必杀……

再说……你动手的最好机会早过了,一次是在营地,一次是刚才我闭上眼睛的时候。

而且……即使是在刚才,我仍然丝毫感觉不到你的杀气……当然,怒气是感觉到有很多……”



阿尔维斯也许是没有遇到过我这种摸鱼打诨的说话方式,哑然失笑道“真残忍,说得那么直接,第一次见面、就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

我坐直身体肃容道“其实关于卡欧斯诅咒的传说……上次在拉·基亚斯父亲大人告诉我的时候,我就曾经怀疑过传说的真实性,但是……

我不知道怎么说,姑且不论卡欧斯的诅咒,说说现在的大陆吧。

现在大陆整体局势大乱,站在巴拉尔的立场来说,的确是一个出兵的好时机,但是……将军,你有想过吗,战事一起,胜负先不必论,对于巴拉尔来说,赢了你们能得到些什么?要是输了呢?

巴拉尔的国力并没有膨胀到可以称霸大陆吧?不管父亲大人拥有多强横的力量,战争的胜负始终不是少数人可以左右的……

我只说个简单的假设……也许你们能打败精灵族的军队甚至是消灭他们……但是……你们能统治好这片巴拉尔以外的土地吗……你能保证移居迷幻森林的黑暗精灵族,生活会过得更好吗……”



“……我不知道……以前战斗是为保卫家园,但是这次离开巴拉尔……王并没有下达清晰的命令,所以我才没有急攻拿斯特……”

阿尔维斯的话音中隐约透出了迷茫、伤感和无奈,看得出他和莱因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同样珍惜自己族人的生命,不会让他们轻易的牺牲……

不过……他既然这样回答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接着问下去了,想了好半天才想到另外一个心中的疑问,道“关于巴拉尔和精灵族的战事……我还是直接问父亲大人吧。

现在……如果你不急着回去的话,给我讲讲关于我大舅子的事吧?”



阿尔维斯疑惑了白天才搞清楚我说的是谁,脸上换了一副……怎么说呢……应该说是有些陌生和怪异的表情。

“……尤利乌斯王子他……我不知道怎样说他、关于他的事我了解得并不多。

其实从他……6岁……对了,是6岁……他比你和王女大1岁,现在应该是23了。

从他6岁的时候王就把他送到了玛摩,很少返回大陆。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好多年了吧……”

在记忆中搜索这两个字相关的记忆,但是实在是少得可怜,我不解问道“玛摩?是什么地方?”



阿尔维斯耐心解释道“是巴拉尔的瓦列利肯半岛北部海外,我们的首都拉·基亚斯所在的就是这个半岛上,海外的一个大岛。

岛的面积大概有巴拉尔国土总面积的大概四分之一左右,岛上现在生活的都是黑暗狂魔族和不死亡灵族。”

越听越糊涂的我追问道“岛上……岛是属于巴拉尔的吧?那怎么居住的不是索亚人和黑暗精灵?”



阿尔维斯苦笑道“巴拉尔的四大种族就是索亚人、黑暗精灵、黑暗狂魔和不死亡灵。前两者居住在大陆上,后两者居住在玛摩岛上,你要是想知道详细一点……就要说到25年前的巴拉尔内战了……”

看见阿尔维斯的表情,我知道自己今天已经耽误他太多时间了,忙打个哈哈岔开话问道“薰儿和我的父亲大人都在拉·基亚斯吗?”



阿尔维斯点点头,随后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要去找王女?现在这个时候?”

我感觉到了阿尔维斯未曾说出口的话,心中对他多了一份感激,坚定的点点头道“是的……一年多了……该回去见见父亲大人和老婆了……”



阿尔维斯苦笑道“这样的话恐怕你要失望了,抛开立场的话,你算半个自己人,我就透个消息给你吧。依修塔尔和她的人会袭击精灵族的土之神殿,如果你不想那里变得和风之神殿一样,就叫精灵族派人留心吧……”

听到这个消息我大惊失色,立刻向阿尔维斯匆匆告别,正准备离开时,心念急转——他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个?这不应该属于他和我应有的谈话内容——于是,心中多了一个心眼。

转身向阿尔维斯道谢并沉声道“阿尔维斯将军,现在大陆局势混乱,是一个分崩离析的时代,也是一个英雄豪杰四起、奸邪小人显露的时代,以将军的地位、身份和声望,稍加利用便会对大陆产生巨大的影响。

你现在为何而战,想要守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请你务必思考清楚,也感谢你今天破例提供给我的所有情报。

最后……我还有一个请求,在我从土之神殿和拉·基亚斯回来之前,你暂停和拿斯特的交战,等待这短暂的一段时间。这个要求,你能答应我吗?”



红发将军没有说话,伸手与我相握随后相拥,互拍后背后道“我以巴拉尔军人的名义起誓,答应你的要求。

冷月,希望你这次见王……能有个好结果。”

我微微一笑,浮空飞离阿尔维斯,返身向南方飞去。



第二十二章 土之贤者

离开索亚人的营地后,根据地图上所显示的方位——土之神殿位于迷幻森林西南部的迪尔戈德平原上——全速赶路,经历了三天半飞行+徒步、我所能达到极限速度的旅程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不过……如果不是有雷文地图上的注明,我还真不太相信面前这个建筑就是大陆五大神殿之一……

在空中看它的外观……简直是……像个大庄园……一点点魔道方面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外型与被毁前的风之神殿差了好多……

但是,从神殿本身和周围的迹象看……好像并没有如阿尔维斯所说那样受到过攻击,难道……被他摆了一道?



怀着复杂的心情降落在了地上,朝正门走去,向门口的两名“初级”土系法师——守门、加上魔法袍上也没有多少花纹和图案,使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表明了来意,其中一个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另一个则干脆返身向神殿内部跑去。

没过多久一群土系法师便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老者……

看穿着打扮和外型……除了尖耳这个精灵族的招牌外……别的部分都和已故的风之贤者有几分相似,不过身体则硬朗多了,看来这个老头应该就是土之贤者了。



“年轻的人类,为什么来到土之神殿,能说明你的来意吗?”老者上前一步问话道,声音平和、中气十足、不是面对面的话,我绝不会把这样的声音和面前这个老头联系在一起。

“爷爷,你看他那样子,一定不是好人呢……”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从老者身后传来。

我仔细一看,老者宽大的灰褐色魔法袍后面躲着一个……一个小女孩……但是看打扮……还是个魔法师?

看她的年纪不过15、16岁左右……而且……她的魔法袍是红色的?这就怪了……周围所有土系法师穿的都是灰褐色的魔法袍,这个小女孩怎么会……

带着种种疑问我将目光集中在这个小法师身上,一件对成人来说都显宽大的红色魔法袍穿在她身上,怎么看也觉得滑稽;

一对小虎牙微微露出唇外,但由于脸部和整个人都太小的缘故,虎牙不但没有威慑力,反而多了几分滑稽感;

一双凤眼正对我怒目相向,视线像两柄利剑一样注视着我,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不过……现在我可没时间考虑这个幼齿的事……依修塔尔和她的部队根本没来,现在怎么和这些人解释呢……

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了主意,正视老者、面部表情努力保持严肃道“精灵族新任族长莱因让我向土之神殿的……老贤者……和各位法师送来消息……

呃……嗯……一是莱因成为精灵族新一任族长……

二是……二是巴拉尔可能会对土之神殿采取行动……希望各位能提高警惕……”

吞吞吐吐的说完之后我暗骂自己,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失态,偷看老者发现他也在上下打量我,我顿时有些紧张,好半天后他才微笑道“没事了,误会而已,各位下去吧,我来接待新族长的朋友。”



众土系法师都进入神殿后,老人面容含笑道“年轻人,介绍一下你自己吧,你和雷文、杰茜卡、乌尔巴斯还有小莱因都有什么关系?”

老者慈祥的笑容让我不再感到拘谨,正准备回答的时候,全身忽然感到一阵急促的挤压感、身体变重、手脚沉得几乎抬不起来、仿佛被石化一般。

大惊之下我急忙加快元气运行速度、运足护体元气抵抗、但却毫无作用。

正在惊慌失措之时,脑中突然回忆起了风之神殿时领教过的雷之结界,明白了老者——不,应该说是土之贤者——现在使用的正是与雷之结界类似、自己与薰儿一起在普拉普斯山地修炼时、曾经见识过威力和效果的土之结界。



心念急转之下,记起了五系元素魔法中克制土系魔法的正是我相对来说最熟悉的风系魔法,急忙召唤风系元素混合自身元气游走全身,终于慢慢消去了那种可怕的挤压感,身体恢复行动力。

虽然被土之结界困住只是片刻光景,但对于魔道尚算比较陌生的我来说,却犹如度过数年之久一般。

我活动了一下仿佛数秒之前曾经脱离身体控制的四肢,冲着土之贤者苦笑道“老贤者,这就是您欢迎客人的方式吗?”

土之贤者仍然是一副慈祥的笑容道“雷文和杰茜卡没有看错人,你魔道上进步的速度还算不错。进来吧,给我讲讲你的事情……”

虽然刚才的测试让我心有余悸,但是土之贤者的声音却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他,我跟随他的脚步进入了土之神殿。




“呼……”

土之贤者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然后静坐片刻,再仔细打量我一番,随后问道“说完了?”

我默默点头,面对着土之贤者的时候、我有一种迷茫、不成熟的晚辈面对长辈的感觉。

将阿尔维斯的话和莱因都暂时放在了一边,很自然的把自己从土洛村到现在的所有经历,除去个人隐私外所有的事都向他讲述了一遍,然后等待这位长辈的教诲。



贤者脸上依旧是一副和杰茜卡十分类似的慈祥笑容,缓缓道“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因为你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忧虑?是的……我……实话说我现在的确……很多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或者说……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到多数的人……”



贤者正视我道“你是在为未来而忧虑吗?”

“嗯……是这样……没错……”



“明日的重负,与昨日的重担一起,会成为今日最大的障碍。

把未来和过去全部排出脑外,未来在于今天。

精力的浪费、精神的苦闷,都会紧随着一个为未来而忧虑的人。”

贤者的这些话听着有些拗口和烦琐,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不耐烦……可今天的我却出奇的安静,仔细并耐心的听完了贤者的分析和忠告,思考后反问道:

“那……您的意思是不应该为明天下工夫准备?”



贤者淡然一笑道“当然不是这样,为明天准备是正确而且是必须的,但是你的方法错了。

为明天准备的最好方法,就是集中你所有智慧、所有热诚、所有精力、使今天尽善尽美。

这就是你能应付未来最好的、或者说唯一的办法。

为明天着想是对的,小心考虑、计划、还有准备,但切记不是忧虑。”

我默默点头,贤者的只言片语间无不透出人生的阅历和哲理,这些金玉良言对我的帮助极大,但是……

“但是……即使不为太远的事情操心,面前也有许多的事和任务等待我去完成……有时候我真的有些不堪重负的感觉……特别是有时候像被诅咒了一样,事事不顺……”



贤者皱眉半晌,旋即转为平静道“希望你从现在开始,把你的生活想像成一个沙漏。

你知道在沙漏的上半部分,有成千上万甚至更多的沙粒,它们都以一定的平均速度缓缓通过沙漏中间的细缝……当然,你、或者别的少数人可以拥有比普通人快一些的通过速度……

但是,一般的人却不行,他们没办法让沙粒流过细缝的速度加快,也没有办法让两粒以上的沙粒同时通过细缝。

大多数的人就像沙漏,都有许多的事要处理,但是……如果不一次一件的完成,而是强行使沙粒通过的速度加快,就一定会伤害到自己的身体或者精神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沙漏吗……”

默然无语,贤者的话引起了我对以前做事态度、原则、方法的回忆和检讨,以前的我是否……真的如贤者所说,在方法上有一些问题呢……



贤者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淡淡道“你脑中、心中甚至是你的意识形态中充满了过多的忧虑。

忧虑的坏处之一,就是会毁了你集中精神的能力。

能接受既成的事实,就是能克服随之而来任何不幸的第一步骤;

而能接受未知的最坏情况,则是在心理上、能让你发挥新的能力。”

贤者的话虽然有些飘渺难解,但我隐约能感觉到飘渺中似乎又句句切中主题。

思考片刻之后,有感而发似的苦笑道“……原来关于忧虑会引出这么多的附属品……真是没想到……我现在才觉得……自己以前太过封闭了……

的确,如贤者您所说,以前的我过于习惯一个人背负所有的忧虑,当我不知道如何解决忧虑、如何就当前的情况做出选择时,我就会……”



贤者抬手打断了我未说出口的话,正容道“现在的你会忧虑,是很正常的事,也是一个很正常的过程。

因为你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因为你的肩上有太多的责任和负担。

我不是在劝你放下雷文、杰茜卡或者说许多人的心愿,而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些道理、领悟并学会一些方法,对你将来会有很大的帮助。

执着不是坏事、努力坚持也无可厚非。但是,很多的事是你……至少现在的你……无法解决、无法抗拒、无法改变的。

我们精灵族有一句古语,叫做‘要像树和动物一样,去面对黑暗、暴风雨、饥饿、愚弄、意外和挫折。’

你们人类也有一句古话,叫做‘要像杨柳一样柔顺,不要和橡树一样挺拒。’

这样的话、这些道理,你明白吗?”

我低头思索好一阵之后,仿佛感悟一般,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必要的时刻,去适应无法改变的现实和情况……或者说……承认自己必须承认的失败?!”



贤者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不过这次是赞许、会心的笑容,含笑道“没错,你必须懂得这样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成功,也不会有一直的失败。

无论在哪一种情况之下,事情只要还有一点点挽回、挽救并使之成功的机会,就要为之不懈奋斗和努力。

但是当事态发展到事情转坏、而且转坏的趋势无可避免的时候……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有任何转机的时候……那么就接受它。

当你不再反抗那些不可避免的事实、接受不可避免的失败之后,就能节省下精力、创造新的机会。

没有人有足够的精力和智慧、在既抗拒不可避免事实的同时、又创造新的机会和生活。”

冥冥之中我仿佛懂得了贤者这些话的精髓,有感而发缓缓道“这些就是您被称为贤者的原因之一吧……您的这些金玉良言我虽然没办法立刻融会贯通,但是能感觉到足够我一生受用了……

可惜的是……另一位贤者和两个与贤者相同分量的人……都不在了……

我忽然觉得好后悔……如果我能早到圣地十天……不……即使只是早到一周甚至更短的时间……也许我也能早点明白这些道理吧……”



贤者微微一笑道“年轻人,为已经过去的现实而忧虑烦劳……这并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

唯一能使过去的错误和遗憾……尽管这种遗憾并不完全是你的错……有价值的方法,就是冷静分析过去的事,从中得到经验和教训,然后再把过去的错误忘掉。”

我有些尴尬和难为情道“呵……不是的,其实刚才的话只是我忽然想到而已,并不是在懊悔什么……抱歉打断了您的话……”



“雷文和杰茜卡的遗愿,是希望大陆能拥有真正的和平,他们对你的期望……不,应该说是对所有新生一代的期望……

就是你们能带领大陆上的各个种族,开创一个新的世纪,使大陆能有一个新的未来。

或许,现在的你……尚无法完全明白这些话的分量……但总有一天你会完全觉醒……然后明白的……”

贤者有些伤感和无奈的话语,再次勾起了我对身在圣地雷帝尔时点点滴滴的记忆,一阵心酸立时涌上心头。

好半天才回复过来,有些困惑的道“他们的遗愿……我的确还不完全明白,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拥有……呃……拥有他们期望那么高的才能,而且我更清楚自己绝对无意为王……”



贤者脸上出现了严肃的神情道“你拥有的能力,绝对不只是你自己强大而已;更重要的是,你拥有使你身边的人发挥潜力,或者说……你拥有使你身边和周围的人觉醒的能力。

杰茜卡曾经告诉我,你拥有很强的透析力和敏锐的洞察力,当然,绝不单单只是这些……但是,你现在并不完全懂得如何运用好你的这些能力。

你一定要明白,能用自己敏锐的洞察力看清对方内心真正含意的能力,不在于透视他人的想法,而是在于完全了解自身的精神层面。

只有在人与人都能透徹了解自身之后,心神的沟通才会变成可能。

这就像一个好的统帅可以激发他所有部下,并使其发挥最强战力的道理一样。

因为他了解他的部下、因为他能清楚掌握他部下的内心、更因为他完全了解自己、所以他才能激发他身边的人。

而且你……并不单单只是一个人在努力,你身边的人也在努力,小莱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你明白了吗?”



善于透析洞察别人的我、从来没有听别人这样透彻的分析自己、一时之间目瞪口呆,但偏偏又是无力反驳。的确,贤者的这些话字字句句都切中我的……要害和弱点……

刹那间,我的意识开始混浊……不、虽然逐渐沉眠,但另一股意识却醒觉了……这是潜意识的醒觉,一般人使用不到的脑意识区域开始活跃的征兆……

我有些恐惧、又有些期望、仿佛觉醒的那个意识才是真正的自我,但现有的意识并不想完全放弃对于我头脑和身体的控制,一时之间头疼欲裂,心中烦躁得像可能随时爆炸……



正在我几乎人格分裂的时候,一只宽大但骨骼突出略显瘦弱的手掌轻轻放在我的额头上,一阵柔和温暖的热能自头部向下、直至流遍全身。我慢慢恢复了正常状态,感激的向土之贤者点点头。

贤者微微一笑道“第一次经历觉醒的感觉怎么样?”

我回以一个招牌式的苦笑道“我差点被两种不同的思想撕裂成两半,难道这就是杰茜卡和您所谓的新生一代的觉醒吗?现在真有些后怕……”




贤者默然无语,低头沉思片刻后道“算了,这方面的事我和你聊太多了,来换个话题吧。

你穿的这件铠甲是从乌尔巴斯那里得到的吗?”

也许是对于刚才的话题内容思考得过多而且过深,我一下子没能回过神来。

好半天才回到现实之中,想了想贤者的问题,不假思索直接答道“是啊,我听他说这是上古神魔大战时精灵族的英雄伊利迪安装备过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贤者含笑道“问题?当然……问题当然有,能告诉我为什么会选择它吗?”

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贤者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方面的问题,不过仍然老实答道“这个……直感吧……

我觉得它和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联系……当时选择它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仍然不知道……

您一定会觉得我这样说很荒唐吧?”



贤者露出一个慈祥会心的笑容道“荒唐?当然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对已经接触过的精灵族有怎样的看法?”

贤者的问题越来越奇特,我有些不知所措、或者叫跟不上猜不透贤者的思路,一直是跟随着他引领的方向在走,幸亏他不是敌人,不然这样的感觉真是……

想归想、心里嘀咕归嘀咕,我仍旧老老实实答道“……嗯……这个……这方面的事……我曾经对精灵族与人类作过一些比较……

至于您说的看法……我不知道您具体问的是关于哪方面的?”



贤者消瘦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奇怪的笑容道“年轻人你太紧张了,放轻松点吧。

看法就是看法,你……你就当聊天那么讲就可以了。”

土之贤者给我的感觉,的确和五系元素中的土系属性一样,宽厚威严、但又不失慈祥平和。

仔细思考了贤者的问题,在脑中搜索相关的情报与资料后答道“精灵族是天性纯良、爱好和平、而且传统的种族,拥有极高的智慧、天赋以及魔道上先天的优势,这些是特点,当然也算是优点,不过……”



贤者仿佛预知到我未说出口话的内容般插话道“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需要有顾忌,说说你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到的东西。”

我心中大感安慰,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了不少的力气,点点头道“但是所谓的优点,在外界形势和条件变化下也一样有可能会成为缺点和弱点……

善良、爱好和平并不是错事,但是得分在什么时代。

现在大陆战乱不息,主旋律并不是和平发展,正是弱肉强食之际,一味渴求希望和平、却不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这样的梦想只会像玻璃般脆弱……

过人的智慧和天赋都可以算是优点,也是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如果是在战争时期,军队中士兵的智力和个人能力太高,达到指挥官无法很好驾驭的程度,一旦发生突发事件,就难免一片散沙、混乱甚至各自为战了……

最后是传统……精灵族传统的利与弊,相信您肯定比我了解得更多、看得也更深,我就不在这里班门弄斧了……”



贤者呆望我片刻,随后长叹一声、慢慢起身走到我面前,我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他凝望我双眼半晌,喃喃道“为什么一双人类眼睛能看到的事实……他们就是看不到……这么多年了……他们为什么仍然看不到……”

我默然无语,老贤者转身侧对我,叹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和见解?”

我苦笑道“个人认为,但凡事物,耳闻目睹并不一定是真实的,用心去仔细观察和感受、再加以分析得到的结果才能信任……

我的意思是……长老们对森林外的世界缺乏了解……是指对森林外世界发展……的方面……

大陆的整体局势自不必论,就连精灵族内部……他们也并没有了解到随时间发展、精灵族内部的情况与局势发展……就难免会有些判断上的错误了……

不过……”



“好了!”贤者高声打断我的话道“不用你为他们说好话,他们做的事我心里明白。

你说得没错,任何优点在形势与外界条件转换之下都有可能成为缺点,我们精灵族拥有长久的生命,这就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太久的生命使精灵族在重复的岁月和日子里不断腐化、沉沦,以过去的成绩自居、以自己是最优秀的种族自居,不思进取、不求发展、固步自封……”

贤者越说越气,脸上也出现了复杂多变、各种各样的表情,我不知道如何、也不敢乱插嘴,只好扶他回位上坐下,我自己也默然坐下,两人都沉默了。



“……小莱因是个人才,希望在他的带领下精灵族能得到新生……”短暂的沉默后贤者叹道“不过……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

而且……不管是谁……拥有了绝对权力之后……特别是当绝对权力失去监督……没有人从旁提醒的时候……”

没有等贤者把话挑明,我便主动接话道“绝对的权力会使人绝对的腐化,新生的一代绝对不能重复这样的错误。

这个道理我明白的,这方面您也不用过多担心,不管是从朋友还是从兄弟的角度,我都会尽全力帮助莱因。

当然,在帮助他的办法上我会注意,不会颠倒了主次的关系……”



贤者眼中现出了赞许的目光,点头首肯道“这么年轻就能明白这样的道理,年轻人……你……很不简单呢……”

面对这样的话语我是最没招的了,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后道“客气话您就不用多说了,我是最不习惯这样的了……”



“新生的一代代表的是一种新兴进取的力量,目标远大。时代已经变了……现在的世界是你们这一辈人的天下了……”

面对贤者这样的感叹,我又不知道如何接话了,只好苦笑无语。



贤者忽然把话题一转,继续发问道“你们人类既拥有一种别的种族都不具备的特殊能力,也拥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面对贤者的问题,脑中回忆起了乌尔巴斯曾经说过的话,答案立刻浮出水面,道“嗯……乌尔巴斯也和您一样,向我提过类似的问题。

人类拥有极强的学习能力,这是别的种族都不具备的。

而极强学习能力带来的力量,就是人类致命缺点的来源;也就是人类与别的种族相比,相对来说弱得多的控制能力和体质。

特别是体质,就大陆我所已知的种族来说,除去体质最弱的精灵族和由之衍生出的黑暗精灵族,排倒数第三的就是人类了吧,加上人类的寿命应该是大陆各族中最为短暂的,所以在控制能力上就难免……”



贤者脸上出现了诧异的表情,奇道“年轻人,这些……你是从什么地方了解的?按理说你不应该……”

我苦笑答道“您猜得没错呢,刚才的这些话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杰茜卡临终前留给我了一本书,在矮人族领地修炼的时候,闲下来就翻上几页,刚才说的这些话都是从上面看到的。”



“虽然寿命短暂,但善于总结和分析,将每一代人的优秀成果由各种途径记载并流传后世,让自己种族的后辈少走弯路,这是你们人类最让人羡慕的特点和传统呢……”

面对贤者的话,我苦笑自言自语道“说是这样说……可我并不算一个纯粹的埃拉西亚人类呢……”



“?!年轻人你刚才说什么?”

老人忽然提高的声线吓了我一跳,我急忙将乱乱的思绪整理好道“……没……没什么的……您继续吧,我还等待您多给我一些指导呢……”



老者的脸上出现的是微微的诧异,不过立刻就消去了,他凝望我片刻后,用有些迟疑的声音道“指导?年轻人……你觉得我现在是在指导你吗?”

我不知道老人为什么提出这样的问题,含糊其词道“……呃……是啊,您是长辈,当然算是指导……”



老人淡淡笑道“既然你这样说……好吧……虽然还有些不成熟……但应该可以传授给你了……

年轻人,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觉得就一件事而论,成功的因素有多少方面,分别是什么?”

越听越迷糊,实在不知道这老头的问题怎么越来越诡异,没办法只好如实答道“这个……我觉得就是两个大的方面吧……一个是内部因素、一个是外部条件……

我是对这个没什么研究,胡乱回答的,您别笑我……”



老人露出一个我认为是十分诡异的笑容道“离正解不远了,你的思路很适合学习这个方法论……”

我有些迷茫,方法论?这什么和什么啊……



正在我迷茫疑惑的时候,土之贤者续道“一件事成功的因素一共可以分为三个方面,用三个字简单来说就是:时、势和运。

时:为外界条件的总和。

势:为内部因素的总和。

运:无论外界还是内部、人力所不能及、不在计算之内的总和。

年轻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完后土之贤者显现出一个有些陶醉的表情,我则仍然沉浸在他所谓的“成功三字真言论”中……

时?势?运?

粗听之下觉得有些诡异,但仔细想一想又觉得有那么点道理,不过……

“还不太明白呢……您的这个方法论太过深奥了……这么深奥的道理麻烦您多解释一下吧……”

这么麻烦的东西,光靠自己想就太吃亏了,让这个老头来负责解释吧,今天我的脑子也思考得太多了,有些迷迷糊糊的……



土之贤者一改先前沉稳厚重的形象,耍我似的坚决摇摇头道“这三个字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其中的内容和玄妙之处你要自己去领悟,明白了吗?”

明白了才有鬼……还以为这个老家伙会好说话一些……看来和我所接触过所有的老鬼一样……越老越喜欢故弄玄虚……

心里想是这样想,但脸上仍然是一副尊敬老人的神情道“……呃……那好吧……我明白了……我会在以后的旅程中慢慢领悟的……感谢您的指导……”



老者点点头很受用的收下了我的谢意,继续发问道“别的方面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年轻人,你想学习魔道方面的内容吗?”

原本以为可以休息解放的我听到“魔道”二字,心中立刻大喊饶命,连忙拒绝道“这方面我……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和才能的……就不麻烦贤者您了……”



土之贤者看穿了我本来的用意,坚持道“我不是要你从头开始学,何况你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我只是给你点建议和提醒,这样也不愿意?”

面对老人的坚持,我还能说什么呢……



看见我没有继续反对,土之贤者以他特有的说话方式提问道“好……简单说吧……年轻人你知道为什么你可以长时间使用风系魔法飞行术吗?”

“……不知道……”



“想知道吗?”

“……呃……说实话不太想……”



面对老人气愤得想扁我的表情,我只好实话实说“我知道自己在魔道方面没天赋的,您有什么就直接说吧,复杂的您说了我也听不懂……”

也许是第一次和我这样的人说这么久的话,开始慢慢适应我这种说话方式的老人道“……因为一般的魔道修行者……就是会使用魔法的人,使用魔法都是消耗魔力MANA。

而雷文临死前用上古魔法改造你的体质,使你与五系中位元素精灵(风—拉法莉雅、土—格兰提斯、水—妮兰迪雅、火—亚利玛久、雷—留米艾尔)订立支配契约,以你体内的元气为献祭和触媒召唤元素精灵、并以之做为交换代价以使用魔法。

就等于你是在用武道方面的能源——元气来使用魔道方面的魔法,这样说你明白了吗?这可是大部分魔武双修的人做梦都想得到的能力。”



“……嗯……哦……噢……好像明白了一点……对了……中位元素精灵?这也分等级的吗?”

土之贤者狠狠瞪我一眼道“我说了那么多你就记住这两个字……当然分等级,元素精灵按等级分为4个等级:低位、中位、高位、圣位。

你以后会慢慢明白‘中位’的具体涵义……我只能告诉你,以你现在的魔法实力,上位的魔法你是用不出来的……”



“……嗯……哦……噢……知道了……您请继续……”

“精灵族的体质和天赋都是在魔道方面,就是因为精灵族可以用相对别的种族来说、较为少量的魔力来聚集一定量的五系元素。

而精灵族修炼魔道会随实力的增加,聚集一定量的元素会花费越来越少的魔力,这样说你懂吗?”



“……嗯……好像懂了一些……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不然我怎么会说这些,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现在穿的这件铠甲。

精灵英雄伊利迪安装备过的这件铠甲拥有极高的魔法防御力、以及使装备者以极少量魔力聚集元素的特殊效果。”



“骗人,我穿这么久都没感觉到。”

“乌尔巴斯把铠甲给你的时候没有提过吗?这件铠甲……曾经被严重破坏……

当时的乌尔巴斯也没有能力完全修复它,现在的它大概只有一定的物理和魔法防御力,铠甲的作用和效果和当年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而生命权杖应该可以使它复活、回复原来的力量。

我所要告诉你的,是生命权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位于雷德公国的火之神殿。”



绕了一大圈原来说的是这件铠甲,真想不到它还有这样的故事,贤者有些吞吞吐吐的地方就是那个叫做伊利迪安的精灵英雄临死前的故事吧……既然铠甲被严重破坏,装备者自然也难以幸免了……

不过这不是现在的我应该想的事,我缕缕弥乱的头绪后道“这件事啊……我倒不怎么急呢……现在还有好多事和任务等着完成……时间和精力都没多余的……

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对力量的控制能力有多大,太强的力量没有与之匹配的控制力,并不是好事呢……我又不是人类的例外,这个道理我懂的……”

老贤者第三次认真凝望我,随后道“你能明白这一点,我就很放心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我想了想后回答道“如果要说问题当然还有很多,不过今天您教导的这些已经足够我用心消化好一阵了,就不再麻烦您了。

有别的什么事我会再次回到这里的,现在……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土之贤者将我慢慢送至神殿门外,叮嘱道“用心领会我今天说过的话,再多记住一句,魔武两道看似相反,其实是殊途同归,修炼到一定高境界的时候,魔既是武、武亦为魔,懂吗?”

“……嗯……喔……好像明白了一点……”



看着老人有些无奈和失望的表情,不想让他继续失望,我岔开话题道“小心巴拉尔的依修塔尔以及她手下的黑暗精灵部队,她们也许会对土之神殿不利。”

老人微微点头,示意我不用担心,我向土之贤者深鞠一躬,对这个不知道应该算是多少分之一师父的老人行礼以示谢意,随后浮空向精灵之城的方向返回。

[1 楼] | Posted:2003-12-21 00:51| 顶端
冷月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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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雷布的骑士(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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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重见爱妻

数日的全速行程后,回到了精灵之城,用尽可能简短的话向莱因述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他在聆听之后也给了我一个不知算好还是算坏的情报——雷德军结束了一年多以来对新生雷德的战争和进攻,撤军返回国内的门户埃尔特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伯列尔——卡夏——埃尔特斯三城就会互有顾忌、互相牵制……大陆东部会有一段暂时的平静吧……



莱因交代完战况后,取出一张放大复制的雷文版大陆地图,指着东部三城的范围道“这里会成为未来一段时间内大陆的焦点,有什么看法?”

我苦笑道“早知道你不会放过我,这几天肚子里憋了很多话吧?从前如果知道做你兄弟会这么劳碌的话……唉,你就不能等我休息之后再谈这些令人头痛的问题吗?”



新族长的脸皮保持了我所熟悉的一贯厚度,晒道“……嘿……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以后有什么事仍然可以交给你、你不会甩手离开;还说会给我参谋、意见和提示,这些话……你不会忘记了吧?”

……我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这家伙还真会做人……打蛇随棍上……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应该尽我的责任……

“好吧,都这样说了……我就谈谈自己的看法。

首先,是伯列尔方面,现在城掌握在依修塔尔和她手下的黑暗精灵部队手中,同为精灵族的你应该可以估计出他们守城的实力。

别说强攻、即使是经过周密计划的进攻也不应该在被考虑的范畴之内,精灵族防守时可以发挥的实力我们已经在迪亚玛特峡谷之战中完全证明了。

所以……这一路我们暂时没有好的办法,也不应该把思考方向放在这边。

然后,是拿斯特北部、阿尔维斯统率的索亚人军团。

这一路不但本身实力强大,而且没有明显的缺点和弱点,统帅又是智将阿尔维斯,正面作战我们不会有多大的便宜可占,虽然数量上我们占有一些优势……

但是,可以预知的是他根本不会给我们硬拼的机会,所以想在这一路发展也不会有多少成功机会的……

他们驻军的位置我已经告诉你了,相当的明智,进可攻退可守,但也看得出阿尔维斯暂时没有发动全力进攻的打算,只要小心提防他的偷袭和骚扰游击战就可以了。

这两个方向都因为各自的因素没办法进攻,你是在为这个为难吧?”



莱因点点头道“没错,但你只说了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必须牵涉到拿斯特的人类部队了……”

听到这里我忽然有些怪怪的感觉、莱因没有用斯派克或艾尔特翔统率的部队,而是直接用了‘拿斯特的人类部队’。

“……他们的兵力并不多,而且补给线被切断,士兵成为了最宝贵的资源,每战死一个力量就会削弱一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会随便出击的。

而我们精灵族军队的情况虽然有了改善,但仍然缺少时间,如果有个半年的时间……国家就会上轨道、那时就完全不同了,但现在却……”

我拍拍莱因的肩安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太多,现在大陆形势正保持一种相互牵制下的微妙平衡。虽然我们没办法在短期内对外取得多大的进展和成绩,但也正是时候完善我们的后方。”



边说我边指着地图上迷幻森林的南部道“你上次说的鼓励居住在迷幻森林内的精灵族人口南迁,开发南部迪尔戈德平原和休其利亚平原,现在不正是好机会吗?

南部大开发是一项巨大的国家工程,别说半年,就是一年两年甚至五年都没办法完成,你却说现在没事可做,你这家伙……”

莱因狠狠瞪我一眼道“你以为那么简单?精灵族上千年的传统哪儿那么容易一下子就改变了?年龄100岁以上没离开过迷幻森林的精灵……

嘿,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们精灵族里年龄一百岁以上的人多了……”



我有些想吐血的冲动,100岁?这究竟是什么概念?原来精灵族都是些老妖怪?

……

…………

等等……莱因说100岁以上的人多……那莱因的年龄……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发问道“莱因,你好像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多大……”

新任族长仿佛从我眼中读出了我想问的真正问题,含糊其词道“……嘿……这个嘛……反正比你大就是了……

具体……不告诉你……

说正事说正事,我刚才的意思是精灵族南迁以及你说的南部大开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急不来的。而且,现在迷幻森林北方那么乱,谁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的家园?

总之,这方面急也急不来,只有等打退了巴拉尔的部队,其他的事情才能提上桌面……”



面对莱因这样的回答,我还能说什么呢?

默默点点头道“反正你是老大,你决定就是了。那……没别的事我就走了,虽然说不上有浪费时间,但是……

算了,我还是先去拉·基亚斯,别的事等回来了再说……你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房睡了,明天一早我就走……”

莱因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终于道“巴拉尔这边的事现在就这样吧……但是……东部三城方面,你还有什么建议……”



该死,明明已经说过一次,这家伙还要我重复,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不过……我立刻领会到了莱因的本意,呵,他也不喜欢罗嗦和肉麻呢……转了一个大弯还是希望我不要太过专注于拉·基亚斯……

想通后我背对莱因淡然道“东部……库林德调回不愿意全力攻击玛娜的黑骑士托拉邦德……”

“?冷月你说什么?不愿意全力攻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转身苦笑道“这纯粹属于个人直觉和猜测,当然,我并没见过托拉邦德、对他也一无所知、但从艾尔特翔珍惜自己属下生命来看,魔族好像也并不是如很多人所说的那样嗜血和轻视生命……

虽然,我也并不知道他们两人对自己的出身是否在乎……甚至于是否知道自己的出身……

反正,就是一种感觉,托拉邦德并不想全力攻击驻守于玛娜的金龙兵团,也许是对玛娜的平民有所顾忌吧……这应该也是库林德下令撤军的原因之一。不过,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他肯定不会这么仁慈……”

说完后我心中又是一阵不安……以利奥的头脑以及他对托拉邦德的了解……只派遣法娜的金龙兵团也是事先就安排好的了……他自己才能统率主力部队守稳卡夏……那这个人的头脑实在是……

莱因默默点头道“虽然你的话没有太多的依据,但现在没有更多的情报、暂时也只能这样理解了,你继续刚才的话吧。”



“库林德调回托拉邦德,休整好之后一定会对伯列尔或者卡夏用兵,当然,他应该不会蠢到同时向两个方向开战。

这三城的三股势力都不算友军,但对新生的希尔提安王国来说,除了依修塔尔的黑暗精灵军之外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敌人,说不定将来你会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这就要看你在外交上的考虑了……

总之,大陆东部的局势你自己多留心吧,别的方面……有时间多看看杰茜卡留下的书,能找到不少对新生的希尔提安王国有用的东西……

这次离开快则一两月最迟半年,我一定会回来的,这期间你就辛苦了,回来的时候希望你能给我尽可能多的好消息。”

莱因无奈的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关切的神情,我摆摆手示意不必,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次日,离开精灵之城全速向遥远的拉·基亚斯飞去,以我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全力赶路。




经历了数日的旅程后,飞越了死亡沙漠,穿过了面积不逊于迷幻森林的黑暗森林,将银色的海帕尔平原抛在身后,终于进入了白雪皑皑的瓦列利肯半岛。心中顿时万分思绪——全都是关于薰儿的——快两年了、不知这丫头过得好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继续赶路,两日之后的夜晚,远方终于显现出了拉·基亚斯既熟悉、但更多则是陌生的轮廓。

此时,一轮皎洁的明月从云层中慢慢现出了真身,温柔的光华照耀着下方的世界。月色,最能助人兴致、也最能引起人的愁思、撩动人的感触。

望着柔情无限的月色,我忘记了连日赶路带来的强烈疲劳和元气几尽枯竭的身体状态,逼出体内最后的元气加快了飞行的速度,终于到达了城市的上空。



堡垒式的王宫隐约能见数处星星点点的灯火、有别于王宫外的漆黑一片。借着月色、凭着稀疏的记忆、我慢慢向王宫深处降下。

落地时心中一阵不安,薰儿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现在的她会怎么看我?现在这个时候去见她好吗?

怀着不安的心情、借着月光与偶尔一盏灯光的指引,穿过回廊,绕向我能感应到“气”活动频繁的地方——睡着的人的“气”是不会活动如此频繁的——跟随直觉感知的指引,到达了一个装饰有些高贵的房间,但室内空无一人。

该死……本想找个没睡的人问问薰儿房间所在地的……但是……奇怪,难道感觉错了?



正在疑惑自己是否因为连续飞行赶路、消耗自身太多元气导致判断错误时,室内深处传来了微微的水声,窗上的纱帘也被冬夜的晚风吹拂得漂浮不定,周围的气氛忽然变得……好诡异……

迅速回复正常状态的我加快脚步,循着水声、打开未关的房门进入……忽然之间,我脚下的步伐再也移挪不动……



原来……我到的地方是一间浴室……而且……我朝思幕想、挂念已久的薰儿……正一丝不挂躺在浴池中,金色的长发铺满池沿、而身形……已经完全成长为小女人了,变化之大我几乎认不出是她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下子突然见到这样的情景,什么明镜止水、什么领域全都忘记了。

而这时不知是我脚步没有声音,还是这丫头洗澡洗得太投入,竟然没有觉察到我的到来。我勉强保持最后的清醒,强忍着冲过去拥抱爱妻的想法,干巴巴的发出一声“……咳……嗨……”



池中美人立刻转过头来,但在看清我的一刹那,吃惊和害羞的表情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惊喜、高兴、幸福的神色,并立刻从水中立了起来……

长这么大尚没见过这种阵势的我立刻羞得转过身侧对她,薰儿仿佛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回到了池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公你……先到房里等我……一会……”

未等丫头说完,我立刻求神拜佛般以最快速度飞身离开浴室——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慌张——回到了浴室边的卧室,等待……



坐在床上等了好一阵,床边一盏柔和的烛光,四周万籁无声一片寂静,长途旅行带来的强烈疲劳感和睡魔正不断袭击我的脑神经,正在倦意几乎到达临界点,准备倒下睡觉的时候,一支纤细的玉手在我肩上轻轻一拍,我用疲劳得眯成两条细缝的眼睛一看,原来是丫头出来了。



知道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我努力睁开双眼,张口打了一个呵欠,用力舒展双臂,横过身体仰脸细看身边的薰儿。

变化……真是蛮大的……和两年前完全不同了……如果说分别时薰儿尚可以称为丫头、小女孩的话……现在的她已经万万全全成熟进化成女人了……呃……至少身体是女人……



别的方面我尚未多注意,刻意留心的只是两处:现在的她比在浴室里多穿了一件睡衣、以及我的项链仍挂在颈上。

看来尚不算太坏的结果……至少没有成为想象中对立的双方……



这时,薰儿含笑温柔无限的问道“等久了吗?”

……女人好像总喜欢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过,我仍然迅速答道“没,就是急着见你,才在这个时候冒冒失失的跑来,没什么关系吧?”



温柔的样子立刻消失,薰儿狠狠盯我一眼,提醒道“冒失?关系?说什么呢,你又不是外人,还说来分什么时候,你没发烧吧?”

嗯……还好……变化的好像只是外表,说的话还是蛮熟悉的,今晚至少不会演变成我做最坏打算的那种局面……



“对了,你急着赶来、又穿成这样,冷着了吧?巴拉尔比南方冷很多的。”

“没!……没有……开玩笑,我怎么会着凉……好歹我也是……”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重逢之后会一直吞吞吐吐,难道是许久没和丫头拌嘴、公关能力退步了?但……也许是自己尚不适应成长之后的薰儿,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薰儿伸出纤手、将我双手一握,柔情似水的道“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嘴硬,手都冻麻木了还说没事,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毛病呢?”

说完,薰儿的双手闪过一阵白光,体内疲劳感顿时全部消失,元气恢复速度加快,这……这应该是杰茜卡曾经用过的白魔法,薰儿什么时候学会的?



正在疑问并准备开口时,一支手指轻轻封在我的嘴上“不许多说话、不许多问、至少今天晚上不行。”

我心中一暖,伸手将玉手拿着一握,觉得她富有弹性、纤细小巧的手那样的怀念。

一股清流通过薰儿的手传到我的全身,薰儿的浅笑也出现在我面前、眼含微笑、面容含羞、我终于鼓起勇气拥住了她。



薰儿丝毫没有反抗,温顺得像一头小鹿,一阵女性特有的芳香从薰儿玲珑的鼻中幽幽而出,整个身子娇喘无力、软化在我的怀中。

不同于从前的畏畏缩缩,我终于勇敢的托起爱妻的香腮,朝她那微启的樱唇吻去。

忽然间,薰儿的动作停了下来,我正在诧异之时,急忙和她分开,发现怀中的薰儿挣扎不迭,一双星眼中含着两包热泪,正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我吓了一大跳,以为薰儿正在厌恶自己、连忙放开了手,起身离开她并保持一段距离道“薰儿你……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如果是我太卤莽唐突,我知道错了……

如果是这两年中……你有了别的……”

“啪!”一声清响。

“……傻……傻瓜……说什么呢……你……”

薰儿的表情好像是……又羞又怒?她发什么火?我无缘无故挨了一耳光都还没说话……



摸着微微发热的右脸,正在莫名其妙想发问时,薰儿羞红脸道“……谁……谁怪你了……只是……只是从来没想到你会这么主动……力气又变得这么大……

人家……人家刚才腰被你抱疼了啦!!傻瓜!!!”

说完后转过身去,故意不看我,立刻感到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暗骂自己,慢慢坐回到床上。

伸出双臂,这次不敢丝毫多用力的从后面环过薰儿的细腰,轻轻将她拉到身边,使爱妻轻靠在我的肩头上,并贴在她耳边呢喃道“太久没见了嘛……想你了……所以……

唉,你知道我这人笨的……抱歉啦……”



薰儿这时转过身来,星眼含怒注视着我,厉声道“……亏你说得出口,一开始什么冒失、什么关系的,刚才又是什么两年……

你到底想些什么呢?两年?两年又怎么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还有我们约定的事……你都忘了吗?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了?竟然这样看我?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以后敢再说一次试试?!”

面对薰儿除魔法外另一种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我急忙道歉,好说歹说终于哄得她压下了火气,这才放下心来,凑近她细细观察。

比之从浴室出来时小家碧玉般的样子,现在的薰儿脸上有一种特有的气质……

怎么说呢……应该是由波赞鲁一脉相传、独有的王者霸气吧……不怒自威……吓死人呢……以后万万不能随便得罪她了……



薰儿见我呆望她不说话,脸刷的一下又变得通红,轻靠在我胸前,用细小但温柔的声音幽幽道“老公……刚才……薰儿好开心啊……薰儿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呢……”

听到爱妻这样的话,我明白今夜不同于两年前锡安城内的那一夜。现在的我,已经不用刻意逃避回避什么了。

心中一荡,将怀中的她平放在床上、起身吹熄了烛光、取下腰间的蓝古利萨、脱下法奈斯铠甲、身着仅剩的衣物坐在了床边。



回头一望,枕边放着薰儿刚才身穿的睡衣,我顿时有些头晕脑涨的感觉。

怀着紧张的心情,不安的进入了被中,薰儿不知是紧张还是害羞,侧躺在床上背对着我,我将炽热的身体慢慢贴了上去,明显的感觉到薰儿纤小的身体一阵不安的蠕动。

拼尽全力保持最后的清醒,在爱妻耳边轻声问道“薰儿……我们这样……可以吗……”



爱妻转过身来,虽然房间里光线微弱,但我仍能勉强看到她正轻咬着嘴唇,“老公,你看现在的薰儿,漂亮吗?”

心中泛起一种怪怪的感觉,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疑惑道“……嗯……当然漂亮啦……你不穿的时候最漂亮了……

不过……丫头,这么又是这个问题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笨……傻瓜呢……女人对自己喜欢的男人说这样的话的时候……都……都很希望自己被抱着啦……”

声音越到后边越细如蚊丝,不过……

以我的智慧……如果听到这种程度还不明白……那岂不是该死了?今天晚上……就扔掉别的所有……暂时放纵一下自己吧……

……呜……上床之后……就觉得……原本刺骨的寒气……仿佛没那么冷了……





……嗯……好冷……浑身像被针刺一样痛,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哪儿?周围……周围变得飘飘游游、旋旋转转、我仿佛变成了一片树叶飘在水面上……被激流冲向远方……渐渐失去了知觉……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恢复了知觉,像从空中飘落到地面……肚子饿得咕咕乱叫,我在什么地方?睁开眼望见了自己的手和天花板,这才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奇怪……我的手怎么被人挪开了?顺着方向转头望去,薰儿正用亲切的笑脸注视着我、右手的食指还在我脸上戳来戳去。



“醒啦?你呀……真是能睡,都快到中午了,快起来吧。”

我摸摸自己的额头,不解的问道“不知道怎么了……今天醒了觉得特别饿……全身都没什么力气……手脚也麻麻的……我还从来都没这样过……像大病了一场一样……”



不知为什么,薰儿听到我的这些话后脸变得一片绯红,转过身去不看我,我正在疑惑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什么的时候,薰儿背对我支吾道“……你……你还好意思说……你昨天……昨天晚上……”

面对丫头说一半隐去一半的话,我的疑问更深了,起身穿好衣服和铠甲、将蓝古利萨挂在腰间,整理好后走到薰儿背后。

将她转过身面对我,问道“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一直怪怪的,说话老说一半,又是打又是怪我的,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是不是我什么做的不够好惹你生气了?”



说完后我用很善良无邪的眼神望着薰儿,薰儿则气得跺脚狠狠道“……你……你……你还装傻……

你以后要再那么用力……我……我以后都不和你一起睡了啦!”

……我这才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早上起床会有这样奇特的感觉,原来……

在这方面没有经验的我,脸上顿时一阵红热,老老实实向薰儿道歉道“对……对不起……

嘿……我以为……那好吧……我以后……以后……以后注意就是了……”



“注意?注意什么?注意以后不那么用力?”

薰儿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一般只出自莱因脸上的表情——绝倒——并道“唉……我被你打败了……”

正在我继续莫名其妙的时候,薰儿飞快在我唇上轻轻一吻道“算了,不提这个了,你去洗漱一下再去吃饭,然后……爸说要见你……”



洗漱完毕后,换上薰儿为我准备的干净衣物,跟着她回到了房间,一边扫荡桌上的饭菜一边向薰儿提出了心中的诸多疑问,但被丫头以饭时少言为理由顶了回来,没办法……

不过也不错啦……来之前的连续赶路,以及昨天晚上的……致使体力和元气消耗过多,正好可以先恢复一下。



怀着这样的心情,也顾不上本就所剩无几的形象了,将桌上的所有食品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

终于吃到自己觉得连多喝一口水都不可能的时候,我才摸着如同女人怀孕般大小的肚子、对着身边一直未动的爱妻道“干嘛一直看着我?不饿?只看的话不会饱的吧……”

薰儿让人收拾了饭桌,才面对我含笑道“饭菜有毒呢,不怕吗?你怎么一点戒心都没有?”



面对丫头这种熟悉的脱线式、令人啼笑皆非的问话,我差点将刚咽下还未运输到胃里的食物喷了出来,摸摸她的额头道“没发烧吧?说这样无聊的话。

如果在这个世界……这片大陆上我只能信任一个人,那绝对会是你;而如果你想对我不利的话,我有100条命也不够丢呢……

安啦,放心吧,我这次来不是捣乱的,公事和私事我会分得很清楚的。

两年前父亲大人不是让我去修炼以增加实力吗?他不是让我在有足够实力保护你的时候,同意我接走你、和你在一起吗?

你现在就当我是来赶考的就是了……父亲大人的第二次测验……我很期待呢……”

丫头脸上星眼微转,流露出疑惑的目光“这两年你到底怎么过的?感觉你变了好多……

姑且不管这些,你这次来难道一点都不考虑别的吗?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看我?你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立场是对立的吗?”



我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轻轻敲了一下薰儿的脑门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这次见父亲大人除了赶考以外,我还想了解一些两年之前就应该了解的事……

至于我和你之间……怎么说呢……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会有什么变化……我信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信……

要说的话……两年前在圣地雷帝尔我已经说过一次了。现在、以后不想也没必要重复……薰儿……你……明白了吗?”

薰儿默默点头,露出一些泄气的表情无奈道“……好吧……别的暂时就不说了。

今天早上起床后我去见了父王……父王他……没有说同意还是拒绝,只是让你休息好后去见他,到时候再详细谈……月……我很担心呢……

算了,你……你还是尽快恢复,把身体状态调整好再说吧……”



说完,薰儿便坐到我身边,一言不发,但神情仍是不安的成分居多。

我会心一笑,心知这次测验绝不会如两年前那么简单,虽然也有可避免的办法……

但……我有现在的成绩几乎都是父亲大人所赐,于情于理都应该在他手底下做个见证,与父亲大人的第二战应该是在所难免了……

现在……必须全心全意准备这一战,别的一切都应该抛在脑后,思定之后我心念转为平静,闭目打坐调息,全身心进入恢复身体各项机能的状态。

努力使自己完全进入“明镜止水”的状态,心神古井不波、整个人……完全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第二十四章 帝王辞世

“呼……”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最深层次的休眠状态回到现实中来,薰儿仍旧在旁边,见我醒后连忙问道“醒了?怎么样?没问题了吧?”

我微微一笑,起身站立舒展了一下筋骨,回以薰儿一个安心的笑容道“嗯,差不多了。该来的始终会来,我们这就去见父亲大人吧。”

说完,为了不让她过多担心,还在薰儿额头上轻印一下,她轻叹一声,拉着我向房外走去。



跟随薰儿七弯八拐的穿越着王宫内的回廊,来到好像是后花园模样的一个庭院中。

庭院中偌大的空间里、中心处一男子负手背对我们,相比两年前没有丝毫变化。

体形雄伟如山的他,正抬头仰望月色,清丽的月光温柔的洒在大地上,薰儿轻扭我手背一下,便放开我向男子走去。

我暗叹一声,不敢丝毫懈怠的单膝跪地、向男子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叫了一声“爸。”

随后,目光斜视他身边的薰儿,爱妻正对我示意赞许与肯定的目光、我则对之回以一脸苦笑,就那么跪着不敢乱动。



好半天,父亲大人终于开口说话,不过仍旧没有转过身来“你来得迟了点吧……”

令我感到奇怪……甚至是有些惊讶,声音没有印象中那种慑人的霸气和十足的狂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慈父对待自己子女那样的声音。

摸摸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答道“迟?您的意思是……”



父亲大人终于旋风般转过身来,一字一字冷然道“你觉得一个人的能力足以改变大陆的命运?

你觉得一个人闭门造车式的修炼可以让你更有安全感?

你觉得我让你去找乌尔巴斯就是为了让你在大山里一呆就是两年?”

面对父亲大人连珠炮式的质问,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如实答道“……呃……这个……的确没有想太多……”

接着,我入魔似的忘记了身份和立场、将自己这两年来的经历几乎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了波赞鲁。




“……想不到他也死了……”波赞鲁喃喃道“岁月还真是不饶人……”

我恭恭敬敬的接话道“也许……我没有见到上一代的乌尔巴斯,并不是一件坏事吧……”



“?为什么这么说?冷月?”

“呵……我怕我说了……您又骂我没用……”



波赞鲁露出一个气结的表情,用有些严厉的声音厉喝道“男人哪有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直接说!”

“即使只是一把阿鲁哈萨托,都已经让上代乌尔巴斯郁郁而终了。如果再让他看到蓝古利萨当时破损的样子……我怕他会受不了刺激……

因为,根据乌尔巴斯的回忆,他的师父是一个感情很丰富的人。而且……并不像一般的矮人族那样坚毅和刚强……

虽然他当年把阿鲁哈萨托交给了您……虽然当年人类军队曾经害得矮人族那么惨……但,我想在他的内心深处……并不希望以战止战……

他把剑交给您之后……一定无数次的后悔过吧……”



波赞鲁默默听着我的话,好半晌后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徐徐道“冷月……在乱世中求存……以你现在的性格……总有一天会死在别人手里……”

我没有说话,以苦笑回应父亲大人。

空气凝固般沉寂了下来,我猛的想起了这次会面的真正目的,向父亲大人问道“这次来……是有两件事,一是我希望接薰儿走……二是……想向您打听一些事实,一些当年的事实。”



波赞鲁脸上顿时变得冷酷无比,淡然道“接走塞利雅?你能接她到哪儿去?法恩和雷德是不可能的,至于那个什么……更新名字的希尔提安王国,你认为你可以和薰儿在那里生活吗?你根本没地方可去。

至于别的,你想了解事实……当年的事实……你应该在外边听到了不少吧,还想问些什么?”

我理理思路,用自认为最能表达自己诚意的声音问道“我想知道……当年比武招亲一战的真实情况以及……您离开法恩国后发生的一切。

希望您能告诉我实情,因为这两年我了解了许多关于当年的只言片语,觉得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和两年前一样,波赞鲁本来还算平静的脸容忽然变得狰狞,双目射出慑人的精芒,身上则是杀气连同寒气一起爆涨直向我扑来,和两年前比就差没出魔剑了……

我脸上努力保持原状,不露一丝痛苦的表情,实则全力催动元气充满全身,以求抵御可怕的压力和刺骨的寒能。

虽然被波赞鲁特有的寒能苦苦压制着,不过,比之两年前终于能保持一丝反击之力,不似从前那样完全被动。



片刻之后压力全消,波赞鲁冷然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否认你和塞利雅的关系,但……如果你真的想打听当年的事……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恢复正常的我,能够真切的感觉到波赞鲁给我了一个发言的机会,正对父亲大人坦然道“我称呼您一声爸,并不只是因为薰儿的关系。另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您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人。

我只是想了解当年真实的一面,了解当年在您、法恩王和薰儿母亲之间发生的事……

若我没有猜错,这两年薰儿一定有问过您关于她母亲的事。而您也一定没有回答她……当然也没有拿假话来骗她……我说得对吗?”



波赞鲁旁边的薰儿脸色忽变、似忧似喜,我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自己的想法没错,重新将视线集中到波赞鲁的脸上,只见父亲大人脸上忽晴忽暗,似在内心处挣扎交战。

正在我犹豫是不是应该追问一句之时,波赞鲁长叹一声,缓缓答道“……按理说你并不算外人,关于塞利雅母亲的事,你有资格了解,但……

你先答我,为什么想要知道事实?你又从外边了解了些什么?”

我心中一宽,父亲大人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不知是因为薰儿多一些还是因为我多一些……不过……不管因为什么,现在有机会了……



思定之后我答道“我第一次听到有关薰儿母亲的事是两年多前在法恩国的奥鲁巴,虽然……那个时候的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仍然很清楚的记得,法恩王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她已经走了18年……为什么你还是放不下……’

而在那之后,第二次听到有关薰儿母亲的事、则是近一个月之后、在圣地雷帝尔听雷文以他的视角述说当年的历史……

在这里首先要插嘴提一下的是……当然这完全是我个人的推测……杰茜卡后来无意中提到一句‘当年恋上尤利雅的不止您和法恩王两人’开始我是不知道她隐隐提到的是谁,后来才猜出来是……”

说到这里,我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波赞鲁一眼,他略微变化的眼神和微微低下的头让我感觉到自己的猜测离事实所差无几。

我暗叹一声续道“当然,雷文并没有详细提薰儿母亲的事,杰茜卡也没有多说,我只是把记忆中听到的、断断续续的各种资料结合起来,自己整理分析推测出来的……”



说了这里我顿了一下,摇摇头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平静但坚定的道“我大胆的推测,当年比武,您是在比武之前……中毒……或者是类似的,当然是被魔道方面的手段陷害……以导致您最后的失败……

在那之后……您是和隐藏在巴拉尔某地的卡欧斯灵形体订立了某种约定。按照书上的记载……您应该是以自身的某种东西为代价、作为订立契约的交换品……换取了卡欧斯的力量……

从您离开法恩国到重返法恩国之间的这五年,您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所以就直接跳到您救下薰儿母亲那一年……

之后,就是埃拉西亚历2080年,您回到拉卡斯救下了薰儿的母亲,引发了封魔战争,两年之后,您失手杀……”



“够了!”波赞鲁的神情忽晴忽暗,双手攥得死紧,阵阵冰寒的杀气从他雄伟如山的身体中散发出来“……这些……这些你听谁说的……先从中毒……你怎么会知道中毒的事的……”

我以眼色示意薰儿不要着急,随后道“……爸……我觉得,您这些年……恐怕一直生活在误会中……或者说……生活在一个阴谋之中……”



“……误会……笑话!你指谁?法恩?我会误会他吗?”波赞鲁失去冷静,狂暴似的厉喝道。

原来人都是有软肋和弱点的……强如父亲大人也是如此……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调整自己的思路,坦然道“……以您的头脑和才智……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在您和法恩王把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为争夺薰儿母亲的比武上时,是不是忘记了或者忽略了一些别的事?”



波赞鲁眼神急变,催促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快说!”

波赞鲁不稳定的情绪,使他无意识的散发出阵阵寒能,我一边努力抵抗,一边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问道“……我想先知道一件事……您在知道自己是因为中毒而失败之后……

或者说,您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中毒的?以及,您什么时候第一次去认真分析比武失败以及整件事过程的?

再或者说……您在决心复仇之前……在决心将自己变成复仇天神之前……有考虑过自己是要向谁复仇……为什么复仇……您有认真考虑过吗?”



“分析?我为什么要分析?是法恩!就是法恩!是他害我!

他为了得到尤利雅、不择手段、比武前在我的食物中下毒!我当然会败给他!!”

波赞鲁精神混乱失控的程度不断上升,我很难把现在的他和那个教导我“明镜止水”的人联系起来。

为了不让父亲大人继续狂暴下去,我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不对,如果是简单直接的在食物中下毒,以您的能力不可能察觉不到……您没有对此怀疑过吗?



“你知道什么!你当时根本不在场,你到底从哪儿知道我曾经中毒这件事的!”

“您可以理解成是我的分析和推测,我是这样想的:

雷文两年前告诉我当年历史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一件事,您和法恩王在实力上是不相上下的,但比武的结果是您大败,我的怀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不过,两个势均力敌的人决斗,而一方失败,失败的原因会有很多种。在我分析和猜测后,觉得只有用毒或者是类似的魔道手段最为隐蔽,也最不容易在事后被查出来……

而且……以您的性格,如果是比武失败,您会立刻离开比武场地甚至是离开拉卡斯,根本不会给别人检查您身体的时间和机会……这也是在幕后黑手计算范围之内的……”



不知是将愤怒郁闷的心情宣泄了出来,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父亲大人的脸色变得正常了少许,他正视我淡然问道“……别的暂且不提,你还未有回答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曾经中毒。”

我有些迟疑,但仍然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以您的实力和……智慧,比武前想明着对付您肯定不会有什么效果,只有暗中动手。

暗中动手……在时间的选择上也必须是在比武前很短的时间内或者是比武之中,按手段来说……也无非是比武前使您受伤,或者是使您心神受干扰、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实力……

但……我有听雷文评价过您……您和法恩王不同,行事的方法、处世的手段都……比较精明实际、比较阴暗一些。

所以,一般的办法,无论明暗都没办法取得太好的效果,只能针对您相对的弱点才有可能成功……

而您相对较弱的方面就在于魔道上,所以……我才敢大胆假设您是因为中毒或者类似的情况才在比武中失败的……”



波赞鲁从愤怒和狂暴中恢复平静,淡然道“……你的话越来越有意思了……继续说下去……”

“您防备心降到最低点的时候,应该就是比武之前很短的一段时间……

当然,当时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以您和法恩王年轻时鼎盛时期的实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分出胜负吧?那种强度的战斗应该很消耗体力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决赛是安排在单独的一天,又或是一天中的晚些时候,您都免不了会进食补充体力……

而进入决赛的您和法恩王……食物和水都应该是当时的教皇亲自赐予的……我想……问题可能就是出在这里……”



“呵……呵呵……说了半天原来你的分析推测就是这样……真是幼稚……”波赞鲁发出一阵长笑“故事编得不错,但始终是用猜的,事实就是法恩害的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故事结尾……”

我淡然一笑,平静而自然的把脑中分析的话说了出来“那……您……为什么总要坚持是法恩王害你?”



“他亲口承认的……”波赞鲁正视着我,凌厉的眼神仿佛想要把我压倒在地“……不过,不是当时,是五年之后……”

“……那……承认的这句话,是不是在您救走薰儿母亲尤利雅、拉卡斯广场一战时法恩王向您承认时说的?”



“当然,这就是你想要了解的事实。”

我有些无奈和郁闷,为什么男人在面对自己心爱女人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变笨呢……

怀着这样的感慨我面对父亲大人苦笑道“难道您和法恩王都糊涂了吗?只看得见……只看得见薰儿的母亲这一个人,除了她之外的事你们都看不到吗?

或者,我换个方法提问,您是否绝对肯定是法恩王害了您?”



“当然。”

“那五年后您是否认为,薰儿的母亲愿意跟您一起走、是因为她恨法恩王、恨法恩王用手段得到她、她觉得五年来一直对您有所亏欠、对您不公平、最后……

如您思考的那样,了解到‘事实真相’的她、为了报复法恩王、为了补偿您、才跟您一起走?”



“……当然……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那法恩王同意烧死自己的孩子,还要杀死自己的妻子,这样的人被您视为他根本没有真心爱过薰儿的母亲……

他自私、无耻、用手段得到她但却不珍惜她,让您觉得自己五年来对他的看法一点没错,是否就觉得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小人呢?”



“……当然了,他承认了他当年在酒里和食物里下毒,尤利雅也没有否认过,这有什么好分辨的?”

我默默摇头,苦笑道“……所以……您的结论是……

您是正确的、薰儿的母亲是可怜无辜的、法恩王是仇人是应该被天诛的……对吗?

那……后来的您在封魔战争中完全打败了您的仇人,证明了您比法恩王更有资格得到薰儿的母亲、证明了比武当日如果不是靠手段、法恩王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但……唯一的意外……唯一不在您计划范围内的……就是薰儿的母亲竟然在战争的最后、为了救您的仇人而死在您的剑下,您也是因为尊重她最后的遗愿,才……暂时性的……饶法恩王一命,对吧?”



“……是……是我杀了她,可……可是……可是……”

“哈哈……哈……笨蛋……三个都是笨蛋……为了一个可以消除的误会……为了三个人之间的感情……一错再错……错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要将错误延续下去……

薰儿的母亲……恐怕死去的她比活着更痛苦更难过吧……”



“冷月!你混帐!”

波赞鲁大怒,魔剑立时出现在他的右手,剑尖直指我的眉心,脸上则是煞气满布,持剑的右臂隔着衣物也能感知到正是青筋暴涨,额头上则是能清楚的看见冒出的血管。

我知机的停止了长笑,不退反进将额头抵在魔剑的剑尖上,正视父亲大人一字一句坚定道“混帐?

……不……爸……您听下去……慢慢就知道谁是混帐了……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也许有一部分暂时没有证据……但……希望您能耐心听完……因为错过这次……您也许就会铸成更大的错误……”




波赞鲁的金瞳闪出一阵疑惑,我长叹一口气,缓缓道“……事情……应该从比武之前说起……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比武之前,薰儿的母亲应该不会偏向你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我想……她内心承受的压力、面临的痛楚比您和法恩王中任何一人都要大……

两个都是让她倾心的人,却偏偏既是亲兄弟、又要成为对手……甚至是敌人……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可能是在您的酒或是食物中下毒……您无论对谁保持戒心,也不会对她防备吧?而且,以她的身份,要接近老教皇为您和法恩王准备的食物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这不是重点……当然,以薰儿母亲在魔道上的实力和对您的感情,她下的毒绝对不会是什么拥有强烈毒性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两人之中选择法恩王……我想……也许是她认为您比法恩王更坚强更成熟吧……

如果必须在两人中选择牺牲一人的话……选择失败后可以预见恢复会比较快的您……也就不难判断了……

当然,薰儿母亲所下的毒的种类……应该只会让您在比武中无法发挥全力作战……不会使您失败得特别惨……



但……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一个躲在暗中观察注视着全局的人……一个早就计划利用这次比武达到他目的的人……

他发现了薰儿母亲的行为,这虽然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当然……以他的身份……要接近食物也并不算太困难……

因为,他正可以借用薰儿母亲的手来达到他的目的……在薰儿母亲向您的酒或食物中投入了弱性毒药之后,他则是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您的食物中放入了比薰儿母亲的毒药强烈无数倍的东西……

当然,事情的结果如薰儿母亲和那个人的想法一样,您在比武中败给了法恩王,薰儿母亲也许没有多想,毕竟这是她一手安排的结果。但……这次比武实际上就是你们三个人误会的开始……



比武之后您离开了拉卡斯、离开了法恩国,薰儿的母亲则是与法恩王成婚。成婚不久之后,法恩王从自己妻子口中知道了比武的真相,知道了自己的胜利是由于妻子的行为……

这个时候……为了守护自己的妻子,以他的性格,秘而不宣、一力承担下来就顺理成章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五年后在拉卡斯广场他才会那么回答您。



再之后,法恩王与薰儿母亲的女儿出生,由于被先知测出拥有寄体的体质,便被决定择日以火刑处死。

这一切也是那个幕后黑手在暗中策划,借用先知的手去杀一个……无辜的孩子,当然,也同时离间了法恩王与薰儿母亲之间的关系。

事情决定之后,法恩王内疚迷茫,薰儿母亲则是悲痛欲绝……虽然这个时候的她已经面对和自己女儿差不多的结局,而正是在这个时候……您出现了……

您用一个本来绝不应该使用的办法做了一件错事,救了薰儿的母亲,但却引发了大陆各族间的战争……当然,您的行为应该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而薰儿的母亲……在广场的时候一定什么都没有说吧……



拉卡斯广场大战后,法恩王出于对自己妻子和女儿的行为,以及对自己亲兄弟的内疚,才承担下了一切的罪名、背负了一切的责任,领兵出征巴拉尔……

而您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一个我不用多形容的人……这期间……就算是你们三个人误会的发展……



然后……封魔战争全面爆发,两年战争的结果,是人类、兽人联盟、精灵族都死伤惨重,巴拉尔也一定损失惨重吧?

战争的最后……薰儿的母亲为了救自己真正心爱的人而死,成为了卡欧斯诅咒下的又一个悲剧……

而您……虽然这不是您所想要的,但您是直接凶手……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这是事实……

法恩王……失去了妻子、输掉了战争、加上之前失去的女儿……整个人一定几乎崩溃了吧?



但是,事情并不只是这样……暗中的那个人……那个幕后黑手……正等待着这个机会……等待这个成为法恩国最高权力拥有者、成为最高统治者的机会,拥有绝对权力的机会……

他……最终也得到了这个机会……在那个大陆各族损失惨重、巴拉尔血流成河的日子里……他可能是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得利者吧……而他的名字……我也不用再说了,对吗?



我的话说完了……爸……您现在……是不是仍然觉得我在乱编……在骗您呢?”




说完之后,我长长叹出一口气,其实很清楚,这些都只是自己心中一个大胆的……说得好听点叫分析的结果,说得难听点就叫猜测……

但……凭了解的事实、凭收集到的情报、凭菲尔圣书上杰茜卡的记载、凭杰茜卡最后的那句话……那个幕后黑手有超过一半的可能性就是古严教现任教皇曼伊罗夫……



除了刚才说出口的这些,另一个插曲就是……法恩王成为国王的这件事。

曼伊罗夫是在埃拉西亚历2080年成为新一任古严教教皇……而在2年之后,虽然损失惨重,但仍勉强算完成出征任务的法恩王回归,这时的曼伊罗夫成为最高统治者才两年,应该尚未完全站稳脚跟。

所以……在那个特殊的时候,推一个傀儡式的国王法恩出来也就并不意外了。

法恩王从进入古严教圣十字骑士团就一直被耀眼的光环所包围,曼伊罗夫虽然也同样是地位升得飞快,但由于没有过多在公众面前露面,所以在人民中的威信和声望肯定不及法恩王。

凭有针对性的观察,法恩王归国时的能力、优点和缺点绝对逃不出曼伊罗夫的视线……

这样的话,即使是把他推到国王的位置上,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真正的地位,好处则是有了一个替罪羊和挡箭牌……一切……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想到曼伊罗夫,就回忆起临别大山生活、跟乌尔巴斯讨论大陆形势时脑中的思绪……

曼伊罗夫……利奥……这两个人……难道真的已经联合起来了吗……可怕的对手……



摇摇头将被激活的思绪排出脑外,回到面前的现实中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刚才的一大番话我并没有直接真实的证据,父亲大人是否相信、或者相信几成都不在我所能掌握了解的范围之内……

毕竟……父亲大人经历过的到底是些什么,我不得而知。所以,刚才边说我边密切注意他的面部表情,只见父亲大人再一次变魔术般将魔剑收入体内后,双手紧握成拳、一时惊疑、一时愤怒、仿佛回到了当年一般。



说完之后,我自然平静,无所畏惧正视他的金色双瞳,只见他身上一股凌厉的杀气正对着我,并且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暗叹一口气,收回全身护体元气,静静等待父亲大人最后的裁决。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放在我的肩膀上,脸上密布的煞气慢慢消失,金色双瞳慢慢由纯金色转化为暗金色,并渐渐向更暗的色调转化。

仿佛感觉到我的诧异,波赞鲁干脆闭上了眼睛,脸容转白,体内骨节间隐隐传来“噼啪”轻响。



我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住了,直觉性感到有事发生。

接着,奇特的事情发生了,波赞鲁的发色慢慢变白、额头和脸部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双眼的暗金色慢慢转化为黑色、强壮的身躯也在慢慢收缩、结实的手臂逐渐变细。

正在我诧异得呆住之时,薰儿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冲了过来。



“父王!不要!”我觉醒般明白了即将发生的事,向我面前这个已经快了无生息的人高喊道“爸!你做什么!”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被波赞鲁手接触的肩膀部分先是一阵酸痛,然后立即涌入一股元气,虽然数量极少,但却从肩部无一遗漏全部进入我的身体,佩服父亲大人对“气”运用方式的同时也在疑惑他的用意。



外来元气所到之处、汇合我体内原有元气在体内游走冲击,而且,不同于以前的是,加入了外来元气的游走不仅限于血脉,整个身体仿佛都成为元气活动的场所。

身体像被强行灌入太多液体一样难受,痛得我只想高声呼喊,却偏偏发不出半点声音。元气在体内运行越来越快,手上却连半分力量都使不出来,身体则像被注满空气的气球般肿胀难受。



“噗……哇!”

终于忍不住强大的内压,一口鲜血脱口而出,劈头照脸喷在波赞鲁身上,他的身体则好像弱不禁风般的向后倒去,薰儿连忙扶住了他。

我倒在地上,想移动身体凑过去却动弹不得。这时,父亲大人发出一阵仰天长笑,与以前不同,这次笑声中没有了霸气和压迫力,剩下的只是一种英雄末路般的凄凉。

我勉力支起身体望着不远处的他,现在的父亲大人和两年多前在奥鲁巴见到的法恩王一模一样,失去了原本强壮无比的身体,失去了代表卡欧斯力量的金色双瞳。

现在的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像一个失去所有,连生命气息都完全丧失了的活死人。



薰儿扑倒在父亲大人胸前痛哭,而父亲大人则用右手吃力的轻轻抚摩着薰儿的金色发丝。

恢复黑色的双眼却一直凝望着我,像忽然间衰老了数十岁般,露出心力交瘁的疲态,苦笑着用细微却清晰、平静但坚定的声音道“……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这几十年我做了太多的错事……错怪了大哥……害死了尤利雅……害死了大陆上数十万无辜的生命……我该死……我根本没资格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冷月……你……为什么不早一些出现呢……如果那样的话……

算了……冷月,我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当年的我……一心只想复仇……本来打算以所有的记忆作为代价……向卡欧斯神换取强大的力量……

但……他……并没有收取我的记忆……虽然给了我强大的力量……订立了契约……但……他并没有收取……

他只是告诉我……强大的力量……并不是幸福的根源……

他曾经说……当年的神魔大战……虽然本质只是一场因为思想不同而引发的战争……但……他和自己的同伴曾经犯下了巨大的错误……

此后……两千多年的时间都在为此赎罪……他……并不希望毁灭这个世界……还有……我记得他说过……真正可怕的是人……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不是……不是神……

但是……我没有明白这些道理……被强大的力量所迷惑……一手造成了本不应该发生的悲剧……

强大的力量……毁了我……也毁了许多人……

我会把剩下的力量带进坟墓……而刚才输入你体内的……是‘气’的运用方式……

希望你学会运用的方式……然后……消灭掉……把战争和诅咒的根源永远的消灭掉……拯救……拯救大陆上所有的人民……答应我……答应我……好吗?”

说到最后,波赞鲁脸上再无半点血色,不住喘气。



这时,我体内混乱的元气运行稍微缓和了一些,立刻起身挣扎着走到父亲面前、双膝着地、心中一阵酸楚、热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哽咽道“爸……爸……您这是何苦……过去的已经……我……我……”

波赞鲁轻轻摇头,用没有血色的手拉过我的手与薰儿的手握在一起,道“答应……答应我另外一件事……你们两人……以后……不离不弃……照顾对方……永远……好吗?”

薰儿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我也已经泪流满面,两人一起含泪答应了父亲最后的遗言。



这时,父亲慢慢支撑身体站了起来,仰望无限广大的星空,长叹道“苍天……苍天……我波赞鲁……再也没有机会……仰望苍天了!”



忽然间,我发现脸上有被液体溅到,猛力抬头一望才发现父亲左胸前插着魔剑,剑穿胸透背而过,剑柄和眼睛形状的晶石已近胸口,漆黑的剑身则从背后长长伸出。



薰儿大惊失色,悲呼道“爸!爸!你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傻……爸……”

波赞鲁颓然倒地,咳出数口微带金色的鲜血,用吃力但十分平静的声音勉力道“……这是我应有的下场……记住我的话……

将……魔剑……交还……乌尔巴斯……封印……不要再……再有杀戮了……

……塞利雅……小心……你……你哥哥尤利乌斯……

……冷月……代我转告……转告大哥……我……我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尤利雅……

我错了……错了……请他……请他原谅我……原谅……原……谅……我……”

细微的声音终于完全消失,一代帝王,黯然气绝辞世,带着无尽的遗憾……向来冷静的我此时也泪流不止,薰儿……则是哭得昏死了过去……




次日,我已从悲痛中稍许恢复过来,与薰儿一起,带着父亲的遗体,用传送术到达了圣地雷帝尔。

昔日的圣地神殿已经化为一片平地,雄伟壮丽的七色气柱也已消失。

看着这样的情景,心中却莫明的生出陌生的感觉。

明明身在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可是一时却总没法和记忆里的圣地联系起来。

但是也不以为意,因为类似的感觉并非是首次,就像二进拉·基亚斯的时候,也有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现在也一样,明明是旧地重游,却有一种初到贵境之感。



我和薰儿选取了一处空地,将用水系魔法冰晶保存的遗体,安葬于圣地的土地中。

触景生情,薰儿又大哭了一场,在我努力安慰之后才慢慢好转。

我与薰儿在圣地的遗址旁边住了下来,一是薰儿想陪伴亡父,二是我与她暂时都无心理会外界的事事非非。

好在山顶上气候舒适,即使是冬天也并不似巴拉尔的冰天雪地;圣地遗址不远处森林中野果和动物也颇多,食物倒并不为难。我和薰儿便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木棚住了下来,既作守墓,又作治疗内心伤痛之用……



第二十五章 故地重游

冬日的月光,在一片惨淡忧愁中泻落下来,向人间散布着一种枯涩暗淡的光。

月光经过鞍形的山脊、山口、山峡、射了下来。林木、岩石、附近山峰的黑影,都被月光烘托得更加黑暗、更加浓烈、显出无尽的阴惨。

薰儿为父亲死亡的惨变,在我的面前尽可能显出若无其事,但是她内心的创伤是巨大的,尤其是无法宣泄的痛苦,更加深了悲伤的程度。



这天我陪她来到圣地树林中,坐在了一块平滑宽阔的大石上,想要驱散胸中的烦闷。可是,低沉的林涛、模糊的群峰、黝黑的夜空……这一切,不但无助于驱除烦闷,反而勾起了我们心中千丝万缕的忧思愁绪。

焦躁、烦恼、愁闷像一团乱麻似的,一齐缠绕包围着我们,真是扯不断、理还乱。



只有两个人在这里,空山寂寂,没有外人,多日积郁在心底的惨情,在今晚像大河决堤一样汹涌而来,泪水夺眶而出,冰冷的泪水顺着我的两颊流进嘴里,又流进心里,把本已经破碎的心也冰透了。

心乱如麻,头疼似裂,在石头上坐不住,遂拭泪站起。

森林之中相当冰凉,沾着雨水的小草,洋溢着酸酸的气味。头上不时传来几声鸟叫,而在树木的枝干上,响着松鼠在四处奔跑的声音。



不知是否因为海拔高的缘故,圣地的降雨也特别的多。淅淅沥沥的连绵冬雨,刚刚停下来,翻滚奔腾的乌云,便像无边的夜幕,严严实实地遮住天上的星月,这一带的群山,早已进入梦乡了。

在这万籁无声的夜里,只有松涛,似乎有着永远发泄不完的忧郁和悲伤,在雨声停息之后,仍在发出老人般的叹息声、如泣如诉,使得冬天的寒意变得更加浓重,凉气益发袭人。



触景生情,脑中回忆起了父亲的音容相貌,记起了他平生的所作所为……

父亲因为仇恨和矢志复仇所犯下的错误,在大陆上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至今仍如警钟一般,在我的耳边长鸣不休,时刻提醒着我,慎用强大的力量……

薰儿这时仍然呆坐在身边,我们在圣地的时间……粗略算来已有一个多月了,不能让她再这样继续悲伤下去了……

因为……我能清楚的感觉到……父亲的死……并不会给大陆带来和平……战争的根源也绝不只是巴拉尔而已……现在的平静……更像是大动乱的前奏曲……



想到这些,我拉过薰儿冰凉的手,像上次在精灵之城时那样输过去一股元气,使她整个人轻靠在我的胸前,淡然道“薰儿……在我从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有这样的一句话……

世界上没有注定的未来,只有在不断积累烦恼和痛苦的历史中,才能创造出最美好的未来。希望之光也永远不会褪色,只会在时代之中交错。

在我和莱因分别之前,他也曾经说过,想要大陆恢复和平、大陆的各个种族都进入一个新的世纪……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也需要很多人的付出和努力……

在这片大陆上……不管是大陆本身还是各个种族的人们,都必须得承受莫大的阵痛……而现在……正是新时代到来之前的阵痛年代……

爸……爸他……虽然死了……但他是因为自身的觉悟……因为他清楚的总结了他过去所做的事……才作出了决定……

爸……他觉悟后在努力着……我们也在努力……都是为同一个目标……

所有为此目标而奋斗的人,所付出的努力都不会白费的……虽然……我们会承受阵痛……但……但是……

薰儿……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薰儿黯然拭去眼角的泪光,没有转身,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爱妻的手正在用力的攥着。

“月……你告诉我……是谁……是谁害死了父王……到底是谁……”



我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薰儿的话已经明确的显示出了复仇的恨意,我清楚的明白,亲生父亲的去世绝对不同于两年前土洛村的惨变,现在的薰儿绝对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想到这些我顿时不知道如何答她才好,思考了半天之后终于道“是谁……薰儿你觉得重要吗?”

“月……难道你不想为父王报仇?难道你觉得我们应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薰儿的声音中多了一分责怪和霸气,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道“……我……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给我些时间好吗?薰儿……”




在圣地,平淡而又特殊的日子里,仿佛时间的流逝比在外边快很多。

但是,不知道是圣地的气候和季节变化不同于外界、又或是别的原因,转瞬之间,冬天的严寒已经解除,雪已经融化,刺骨的寒风也缓和了,湖边的平原上已经绽放出了新绿。

春天,好像不管人间有什么悲痛,又如往常一样,带着它的温暖与香色来到了大陆上。

圣地的原野开始脱去了枯黄的外套,各种植物从冬眠中苏醒过来,极力地钻出解冻了的地面,吐出毛茸茸的嫩芽。

森林中、湖边、春野里到处都散发着被雪水沤烂了枯草败叶的霉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春天特有的清香。



新的一年,到了新的一年了……埃拉西亚历2103年……

在圣地生活了整整一个冬天,每日除了陪伴安慰薰儿,便只剩下平淡无奇的生活。而不知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还是有我在身边陪伴,薰儿的心情慢慢好转,一天天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这也印证了地球上一句古话:没有人是不能取代的,因为时间会评判一切。

闲暇之余,我也有过继续武道上的修炼,主要的方向与目标、在于研究父亲临死时输入我体内的那一小部分奇异特殊的元气,以及“这些元气代表了‘气’的运用方式。”这句话上。



但碍于心境和精力的分散,整整一个冬天,我在武道上、特别是父亲留给我的“遗物”上,都没有丝毫的进步,或许还退步了少许……

不过……在明白了上一代人、特别是父亲的悲剧之后,我对力量有了更多、更具体、更切身的体会,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的要求得到强大的力量了……以后的我……绝对不会滥用自己的力量吧……



这个冬天的另一个收获,就是补偿了两年来未有好好陪伴薰儿的过失。

在与她的相处闲聊中,我们互相知道了彼此两年中的经历。面对薰儿、我将自己所有的事无一遗漏、100%真实的全部告诉了她,也明白了她的经历。



原来,薰儿这两年并没有闲着,大部分时间也是在修炼。虽然父亲在魔道上的实力很平庸,但他把薰儿送到了大陆五大神殿之一的雷之神殿中,进行魔道上的修炼。

从薰儿零零碎碎的描述中,我大概勾画出了一个严厉师父的形象,因为她一旦提及他的师父雷之贤者,总是一副十分敬佩但却些许畏惧害怕的神情。

不过……多亏了这位严厉的师父,薰儿在魔道上的实力也有了明显的进步。另一个让我有些吃惊的消息是……雷神依修塔尔也是雷之贤者的弟子之一,还算是薰儿的师姐?



由于双方都不太信任对方自夸实力飞涨的评价,便决定像从前在普拉普斯山地时那样,进行实战演练,不过……

我仍旧是被动挨打不许还手,演练内容变更的部分……只是看薰儿的魔法在多少时间之内、能击中并能给我造成多少伤害而已……



不过,一到实战交手我才知道,用自己八成以上的实力来全力回避、化解、抵御她的魔法攻击、周旋之时竟然丝毫不占上风。

薰儿在魔法的选择和运用上也和莱因大不相同。

根据我所了解的莱因施展魔法时的习惯,比较倾向于使用上位的攻击魔法,以精确度和攻击强度双项作为保证,以求一击或尽快用强力魔法结束战斗,一击不中则立刻脱离对方的攻击范围、寻求再次攻击的机会。



而薰儿的攻击魔法,就单次魔法的杀伤力论远逊于莱因。

但她能同时聚集两种不同属性的元素,并形成两种不同属性的魔法,在施展时精确的加以融合、并使之形成其特有的“双属性融合魔法”。

这样不但消耗的魔力少,魔法攻击的频率和精确度也大幅度提升了。

虽然单发的攻击力并不出众——比如就最普通的风系魔法风刃、加上水系魔法水弹、她竟然能将这两种本身攻击力并不出众、且在我看来根本不是一路的初级魔法融合……而且威力比两种魔法相加不知高了多少倍……

但……姑且不论提升的攻击力……快速、精确、连续的魔法攻击过来,初次面对的我也被这样的攻击打得狼狈不堪……

顶多能以相克的元素属性化解掉“融合魔法”的一种属性……如果动作跟不上,连化解一种都只是做梦而已……

这样的状况,以及此刻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普拉普斯山地时那样……心中没有过多的牵挂……不过现在……则是大不相同了……



终于,圣地春日里的某一天,薰儿主动提出自己已经完全没事,想离开圣地完成父亲的遗愿。这时,我悬了一个冬天的心才终于真正放了下来,也知道妻子终于恢复了。

我提出首先将魔剑交还乌尔巴斯的想法,薰儿点头同意,于是,传送术发动。




故地重游,发现圣地之外的地方仍旧是冬季,一片白雪覆盖的美丽景色。不过,算算时间,离春天也应该不远了。

虽然从离开到返回只隔了短短的半年,但心中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我轻轻敲门,片刻之后、熟悉的酒味、熟悉的邋遢打扮、熟悉的大胡子和大手,一见面我便和他拥在了一起。

等到乌尔巴斯终于反应过来,才咧开嘴对我笑道“嗨,你这家伙,才半年怎么就想到回来看我了?旁边的这位是?

哎,别光站着,进来坐进来说话……自己人还客气什么……”



进门后乌尔巴斯在房内左顾右盼收拾着房间,薰儿正好奇的看着他,我苦笑着一把拉住忙碌的乌尔巴斯,将父亲的遗物递给了他,满是胡子的脸上立时变得十分诧异“这……剑你是怎么得到的?”

说完拿着剑仔细端详,薰儿睹物思人,眼圈立刻变得微微泛红,乌尔巴斯的反应也快,拉我走到房间角落,低声道“你……和波赞鲁交过手了?居然连剑都得到了?还是用别的办法得到的?”



我拉他回到原位,当着薰儿的面把发生在拉·基亚斯的事告诉了他,听完之后乌尔巴斯显然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也难怪他,一下子接受这么多的变故……

说完后我轻握一下薰儿的手,她也恢复了情绪。



又等了好一会,乌尔巴斯才回过神来,问道“那……剑……你想怎么处理?”

我如实道“父亲的遗愿之一……是希望魔剑被封印,可以吗?”



“………………”

乌尔巴斯脸上出现了莫明的伤感和微微的愤怒,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魔剑……”

我仍没有反应过来,接话道“……嗯……就是这柄阿鲁哈萨托……”



乌尔巴斯转过身侧对我和薰儿,面对墙上杰茜卡头饰的方向苦笑道“……魔剑……两把矮人族创造的神剑……为什么到了外边的世界就成了一圣一魔呢……”

我终明白了乌尔巴斯话的真正含义,顿时无言以对,他继续道“剑……剑是凶器……是战争的工具……我不想否认这一点……

但是,把战争的诸多责任和后果都推到一件物品上……说这些话的人……是否太过分了呢……

难道引发战争和消灭战争的只是这两柄剑?我好失望……我不想传下来的神剑变成这样……冷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的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被别人问得这样哑口无言过,只好支吾搪塞道“……嘿……抱歉……你别介意我刚才的话……我不是这意思……对不起……我……无心的……”



乌尔巴斯挥手打断我的话,继续仔细端详阿鲁哈萨托喃喃道“算了……触景生情而已……

我很小便被师父收养,所听所学的几乎都是他一个人传授给我的,几十年接触的人少、又都是矮人族、对外界了解少、难免就误会了一些事……

我们是兄弟,你又是先知的弟子,我不会介意你刚才的话的……”

我感激的点点头,乌尔巴斯则继续头也不抬的望着阿鲁哈萨托,我和薰儿都不敢打扰,知机的安静站在旁边。



忽然间,乌尔巴斯脸色变得极其古怪,惊慌、失措、不解、疑惑,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发问道“怎么了?”

乌尔巴斯转头往着我,一字一句缓缓道“……冷月……你……我记得你两年前说过……第一次见到阿鲁哈萨托的时候……它就是现在的样子……对吗?”



我有些疑惑,不解道“呃……样子?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乌尔巴斯手指着剑身尾部和剑柄之间那块晶石,造型如同眼睛一般的晶石,严肃道“这里……这块晶石是当时就有的,还是之后才有的?”



面对乌尔巴斯有些怪异的问题,我老老实实回答道“这个……是两年前就有的……”

乌尔巴斯立刻变得沉默,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这次我没有多问,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

好半天之后,乌尔巴斯终于恢复了过来,面对我道“没事了……回到主题吧……冷月,你的意思是希望阿鲁哈萨托像蓝古利萨那样被封印在晶石之内,对吗?”

我点头答应道“这个……这方面我懂得不多,你觉得怎样合适就怎样了,父亲的遗愿只是希望阿鲁哈萨托被封印,至于具体的办法……你决定吧……”



乌尔巴斯白我一眼道“……看来你没有用心思考我两年前的话呢……”

“呃?这话怎么说?”



“我是否告诉过你,阿鲁哈萨托和蓝古利萨本来是同种材料打造而成的,他们本来是一柄剑,第二代的乌尔巴斯将其分解为现在的阿鲁哈萨托和蓝古利萨?”

我努力搜索记忆中相关的资料,默默点头道“呃……这个……好像是啊……”



“这两把剑都是具有强大力量的神器,如果要强行封印这种级数的神器,就必须要极大的力量来压制它们,我的师父就是因为封印蓝古利萨而去世的,这些话我也有告诉过你吧?”

“呃……好像对啊……”



“所以……阿鲁哈萨托无法被强行封印,现在……我能做的只是把变异后的……魔剑……分解为阿鲁哈萨托和灵魂之水晶……就是把剑与这块灵魂之水晶分解开……”

乌尔巴斯的话越来越专业难懂,我有些木然的问道“呃……变异?你能不能用简单清楚一些的词语来解释?”



乌尔巴斯白我一眼,耐心解释道“两把钥匙之中的一件——灵魂之水晶,可以使门……也就是剑本身‘灭’的力量发挥到极限;

钥匙的另外一件——生命权杖,则是可以使剑‘生’的力量发挥到极限。

只有同时释放两把钥匙的力量,才能真正使神剑复活并还原为最终形态。

而单独使阿鲁哈萨托和灵魂之水晶融合所产生的结果,虽然也能得到强大的力量,但力量本身却拥有不稳定、不平衡的因素……

首先,是分解之后的阿鲁哈萨托和蓝古利萨中任何的一把,都无法承受两把钥匙……甚至是单独一把钥匙释放的力量……

然后,人根本没办法控制住剑与一把钥匙相加的力量……因为无论是‘生’还是‘灭’,缺一不可,两把钥匙本身如果无法达到平衡的话……就会埋下不稳定的因素……

当人无法控制剑的时候,剑和灵魂之水晶融合后的变异体、会慢慢形成自己的思维,并且变得活性化……那时候……也许就会成为真正的魔剑……一把嗜血……一味追求杀戮的魔剑……

生命权杖存在的意义就是克制灵魂之水晶的力量……或者说……以自身‘生’的力量来克制灵魂之水晶‘灭’的力量……

所以,只拥有灵魂之水晶便将其与剑融合,这样做绝对是疯狂的……

虽然波……你父亲的强大力量……也许可以勉强控制住这把变异的魔剑……

但是,抑制灵魂之水晶的力量,必须定期……或者说必须向灵魂之水晶献上祭品——也就是灵魂,更简单说,就是剑本身会追求杀戮……

我是不知道波赞鲁到底是如何控制了这把剑二十多年的……但如果它到了另一个人手中就完全不同了……

正因为这样,我才把现在的它叫做变异……虽然……我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把灵魂之水晶和阿鲁哈萨托融合的……这个人竟然会了解和懂得使用只有矮人神匠乌尔巴斯一脉才知道的‘暗黑’工匠术……”



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剑还会控制人?还会活性化?“暗黑”工匠术?呃……还好蓝古利萨不会……

但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研究,只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怎么办?”

乌尔巴斯略微思考后道“现在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剑与灵魂之水晶分离,但这必须借助蓝古利萨的力量……”



虽然仍然不怎么明白,但听说会用到蓝古利萨,我立刻毫不犹豫的将剑递给了乌尔巴斯道“这个啊……直接说就是了嘛,剑就先放在你这里了,这段时间我和薰儿会到拿斯特和精灵之城走一趟……

反正暂时也不用舞刀弄剑……你就放心用吧,我回来这里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大功告成……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乌尔巴斯见我转身准备离开,急忙起身道“这么快就走?你这家伙真是的……你就这样空手去?可……你身边……”



面对老乌欲言又止的话,我轻松笑道“瞧你说的……拿斯特里全是自己人,精灵之城也一样,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是……”

“可是……现在……”



“安啦,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乌尔巴斯沉默无语,从墙上取下一把细刃长剑,道“这把星屑之剑虽然比不上蓝古利萨,但强度却很好,不会像别的剑那样容易损坏,重量……也很适合你用剑的方式和习惯,你就用来……防身吧……

当然……希望这是多余的……”



薰儿在旁边示意我接受老乌的心意,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仍然从心中感激他的好意,微微点头接过剑,试着挥舞了一下,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仍然勉强可以使用,剑鞘也能装下,就带着它吧。

“好了,我和莱因约定最迟半年之内一定去见他,我该上路了……”

“……那……保重,拿斯特和精灵之城的事完之后就回来取蓝古利萨,记得……”



我含笑点头,与乌尔巴斯挥手道别,结束了这次短暂的重逢。

离开乌尔巴斯的家,旁边一直没怎么发言的薰儿拉住了我的手,面容严肃但又有些迟疑的问道“月……你现在是要去斯派克和莱因那里吗?”

“当然,怎么了?”



薰儿轻咬嘴唇,缓缓道“但……我的身份……我担心……”

我恍然大悟,刚才老乌的表情和话真正的含义立刻明了,也许……我一直没有对薰儿身份这件事思考太多,现在听薰儿把这件事提上桌面,才想到这的确是个问题,我……也许考虑得太单纯了……

想到这里,我认真的反问道“那……你的意思呢?或者说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薰儿抬头望向遥远的东方,喃喃道“……月……我……我想回家……回土洛村……想回去拜祭一下养母和长老他们……别的事等那之后再说,好吗?”

土洛村……令人怀念又伤感的地方……两年多了……回去看看也好吧……

于是,含笑答应薰儿道“回去是没什么问题啦……但说实话……两年多来脚踏实地走路的日子……好像还没有在空中飞的时间多……也早忘记土洛村具体的位置了……”



“安啦,这个不用担心,先知传授的传送术很好用的,曾经到过、或者能判断感应到具体方位的地方都能去的。”

???这么棒的魔法?

对于我这个“在我的哲学中,简单的东西都比较好”的人来说,在魔道上,继飞行术之后终于又有努力的方向和目标了。

想到这些,急忙追问道“……你太自私了吧……在圣地一个冬天也不教我……这么方便的魔法……”



薰儿少有的恢复了从前顽皮的样子,做了个鬼脸道“抱歉咯,你在魔道上的水平太低了,不可能学的,以后吧~”

“……………………”

什么叫我魔法水平太低……尽管是事实……但仍旧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高温……

“好啦,别气了,拉住我的手,要走咯。”



一阵熟悉的白光,地面熟悉的魔法阵,熟悉的空间扭曲……




两年多之后的故地重游,有许多特殊的感受。四周刚下过新雨,天空十分清朗、一望无际的天幕给人一种爽快的心情,而雨后润润的空气却向人传输着阵阵轻微的伤感……

我与薰儿凭着点滴的记忆来到了村内的墓地前,两年多前立下的木制墓碑早已经损坏得破破烂烂了,薰儿用魔法将墓碑前一大块地面变得干净平整,跪倒在碑前,右手轻轻的抚摩破损的墓碑,眼中则流露出伤感之色。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扰她,漫步走到墓地边的树林中,选好一棵结实粗壮的大树,拔剑拦腰斩断,一剑一剑将树干削成了一块墓碑,并刻上了字。



慢慢走回墓地,薰儿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情绪,见到我手中的墓碑,微微一笑。

“瞧你……好难看的字,快给我……嗯……土洛村众村民之墓,薰立……傻瓜……怎么只写我一个人的名字?”

薰儿右手食指微微泛红,在墓碑正面巧书几笔,完工后用风系魔法加以修正,墓碑马上顺眼了许多。

“……月……还记得屠村的事吗?”

“这个?当然记得。”



“我曾经问过父王,为什么自己会在土洛村生活……”

“爸是怎么回答的?”



薰儿双眼露出悲伤的神色“他只说这是妈妈临终前的心愿,并没有详细答我……”

“临终心愿……就是不要为她再有无味杀戮……原来还包括让你远离是非和战争……但是怎么可能……毕竟你的身份……”



薰儿默默道“父王曾经提过,哥哥在魔道上的实力很强,远胜于我……

父王只是希望我……按照妈妈的遗愿好好的生存下去,所以用他的力量封印住了我体内卡欧斯寄体本身的力量……不过……也只是让我体内力量苏醒的时间向后延一些罢了……”

我眉头皱了起来,大舅子……尤利乌斯……他……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继利奥和曼伊罗夫之后……必须面临的对手也包括他在内吗……

不过……既远又不明朗的事,担心也是多余且不明智的……学习土之贤者的办法……暂时不管他吧……

将思绪回到主题上,问道“你哥的事……暂时就不管了……

屠村的事……你从爸那里有了解到相关的情报吗?”



薰儿摇摇头“父王这些年一般很少离开拉·基亚斯,也没有过多管巴拉尔之外的事,我从他那里了解的东西不多,但唯一能肯定的,屠村不是巴拉尔的军队做的……”

我默默思考,脑中想到了一些零碎杂乱的东西,与这件事有着或多或少,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但……缺少了一条线……把这些繁杂凌乱的东西串连起来的线……但……现在尚没有答案……

于是老实回答道“现在还没呢……一直都没有完全空闲下来……

而且,两年多以前我们没有仔细调查村人们死亡的原因和具体情况,不然也许还会得到一些珍贵的情报的……”



看着我自责的样子,薰儿安慰道“没事的,这两年经历了这么多,经历了这么多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不习惯也慢慢变成习惯了……

月……我们现在应该考虑一些别的事了……你向斯派克和莱因……准备怎么交代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我心中一紧,薰儿终于提出了我心中……至少是目前最不想面对的问题,我以苦笑回答薰儿,心中则是充满了忧虑……



目前的我……正处在一个人生的岔路口吧……

是直接向斯派克和莱因说出我和薰儿的关系,并明确表示我不会离开薰儿……

还是用别的办法?

莱因……莱因还好……

斯派克……我忽然想起、两年多前在拉卡斯、当老将军帕恩说出艾尔特翔是魔族的时候、斯派克当时的样子……他对于巴拉尔的一切,特别是对卡欧斯相关的东西都有特别的仇恨……

那……他对于薰儿的身份……

我不敢也不愿意继续思考下去,因为直觉的感到那是一个……绝对不轻松的局面……



“月……别烦了……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们就一起去见他们吧……

如果实在……有让你为难……我就回拉·基亚斯……或者回圣地……”

“不!绝对不行!”

面对薰儿的话我断然拒绝道“两年了……两年之后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又在一起,两年前我们不是就约定好要……还有父亲的遗言,难道你都忘了吗?

没……没事的……我已经说过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的一边……”



话音刚落,我终明白了抉择的艰难……不过……薰儿的话也有理……的确现在不应该想太多,毕竟不是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也不是所有事都能谋定后动……

想到这里我答应薰儿道“好吧……我们就先去精灵之城见莱因,然后再去拿斯特……”

“?精灵之城?那是什么地方?我没有去过呢……也不知道具体的方位……没办法使用传送术……”



“???死丫头……太懒了吧,就知道用传送术,这次用飞的……”

“啊~好累的说……”



“管你……走,出发了,跟不上我不等的噢。”

“好啦~~就你那种程度的飞行术……还在我面前逞能~~”



—¥……%#—%……!·#¥(*……

[2 楼] | Posted:2003-12-21 00:54| 顶端
冷月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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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兄弟决裂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四周仍然一片绿意盎然。我凭着脑中的记忆,领着薰儿直接向市政厅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还有不少的精灵族人向我们行注目礼。

正在我这个不合格导游向薰儿介绍精灵之城时,一个些许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月统帅?”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礼貌得过了头的精灵女巫丹琪。



“真的是您?您回来了?”

“……呃……回来?”

面对这个“女孩”的问题,我难得想到一句合适的话应付她。

薰儿这时也以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精灵“小妹”。

……不过……

莱因那句“我们精灵族里年龄一百岁以上的多了……”,至今仍如洪钟一般响彻在耳边。我也慢慢发现,精灵族的外貌和年龄是没什么直接关系的,所以……



正在我发呆思索时,丹琪主动问道“您是来找莱因族长的吧?”

“呃……是……是的,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族长接任之后几乎一直没离开过精灵之城,这半年来也一直吃住在市政厅,他平时处理工作和休息都在那里……”

“……呃……这样啊……”

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冷月统帅,您和您的同伴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族长休息的地方。”

丹琪充满朝气又略带羞涩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两个记忆中的人,一个是和他性格类似、年纪相仿的风之公子塞梯……

另一个……就是那个土之贤者背后的小虎牙……



“怎么又发呆了?你想什么呢?”薰儿从旁边挤了挤我,小声问道“对了,她是?”

……………………

……女人的天性……

我乱哈啦一阵转移了话题,拉着薰儿加快脚步跟上丹琪。




“到了,这里就是族长的房间,你们请自便,我还有些工作,先失陪了。”

丹琪向我们深鞠一躬,搞得我鼻头发酸、双手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还好这个……这个麻烦的“小女孩”立刻走掉了,我才长出一口气。



打开未关的房门,房间里一股汗臭味、食物变质后特有的酸味、纸张特有的气味、混合别的各种各样的味道扑面而来。

薰儿知机的打开窗门,施放了一个控制速度的风系魔法,好半天才使房间里的味道正常了一些。



我回过神来,发现桌上被各种文件淹没的那人就是找了半天没找着的族长大人……他可真行,大白天睡成这样……

我和薰儿对视苦笑,走过去把他从纸堆里拉了出来,扔到旁边的床上,盖上被子。

回到桌前,怀着欣赏一下为王者到底忙些什么的想法、随手翻出几张文件,虽然不懂政务,但从文件的标题和内容仍旧能看出……莱因这半年绝对很忙……



这时,薰儿的声音传来,“月,莱因醒了。”

我放下文件,在桌上随便找了个重物压住,走到床边。

族长大人慢慢醒了过来,朦胧的双眼微微睁开,在离我很近的距离呆望了片刻后,疑惑的揉揉眼睛,确定是我之后用含糊不清的声音,一边整理衣服下床一边道“……嗯……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拍拍他瘦了许多的肩膀道“就今天。你是怎么搞的?怎么变工作狂了?这半年你一直都这样?”

莱因白我一眼,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要见老婆和岳父,说走就走,所有的事情全扔给我,害得我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这半年来忙死了……不过还好,桌上的这些文件是关于新政策和南部开发的最后一部分,传达下去之后我们希尔提安就算上新轨道了……

不过……你可真会选时间回来……”



面对好兄弟这种熟悉的语言,来时的担心立刻少了一半,尴尬的笑了两声道“……嘿……别一见面就损我嘛……

对了,还忘记给你介绍……不过也不用怎么介绍……这是我妻子,薰……你愿意叫塞利雅也可以……”

莱因显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多说什么,脸上保持一贯的坏笑道“就知道你这家伙有办法……不错啊,能把她从波赞鲁……不,你父亲大人那里接来……”



“父王他……已经过世了……”

薰儿没有让我为难,很坚强的向莱因说出了我难以开口的话。

“什么?!”

印象中的莱因从来没有这样吃惊过“波赞鲁死了?这怎么可能?”

我有些伤感,又有些郁闷,暗叹一口气,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从离城说到回城。




好半天之后,莱因仿佛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皱起眉头严肃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冷月……这次……你也许犯了一个错误……不过……以你的性格,在当时那种突然情况下也不能怪你什么……”

我迟疑道“???莱因你说清楚些,什么意思?我和薰儿在圣地也有考虑过一些事情,但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



莱因肃容道“是否波赞鲁的死让你的判断分析力出了问题?好吧,你好好听着。”

从柜中取出地图,道“这里,伯列尔。”

我有些不解道“伯列尔怎么了?依修塔尔和她的部队有什么动作吗?”



“动作?动作大得很呢……一个月之前,她派出的使者突然只身到了拿斯特,带来一封信,至于信的具体内容我不太清楚……

因为自从我们撤出拿斯特后,和斯派克他们的关系就不像以前那样特别密切了……

两天之后,斯派克派出一支部队占领了无人防守的伯列尔,如果你不是这个时候回来,我或许还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

我紧皱眉头,思索回忆和印象中相关的点滴信息,终于明白,和莱因同时脱口而出道“离间!”



“看来我的确犯了一个大错……”

我低下头喃喃自语道“阿尔维斯……我好像一直忘记了这个智将的存在……想不到他两次出手都把我们弄得这么狼狈……”

话刚说出口,转念一想,又像安慰自己似的道“不过……斯派克和艾尔特翔他们不会那么笨吧……我现在立刻就去拿斯特,也许事情还不似我们想像中的那么糟……

莱因,你的意思呢?”

莱因狠狠瞪我一眼,提醒道“凡事你总喜欢往好的方面想,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这么天真。

这根本就不是笨与不笨的问题,也不是你和阿尔维斯、你和斯派克个人之间的问题,事情远没你想的这么简单的……”



莱因负手在房间内踱起步来,看得出他真的在为我担心,不过……我何尝不知道阿尔维斯的能力……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兄弟费心太多罢了……

半晌之后,莱因转过身来正视我道“虽然精灵族与人类的关系没有从前那么密切了,但……我陪你去的话,多少还会有些影响力……

只希望他们不要误会太深……不过……在人类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斯派克……是不会接纳……你和薰的……”

薰儿脸色微变,我一把拉住她的手紧握不放,一字一句坚定道“别的事尚可以谈,但薰儿的事没得商量……

如果斯派克或是谁想对薰儿怎么样,我绝对不会退让……。”



“说什么呢……月……从取得蓝古利萨的时候到现在……你和斯派克相识已经两年多了吧……在那样的环境中建立起来的情义难道你还怀疑吗?他的为人……是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别多心了……”

万万没有想到薰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

心中烦乱无比,薰儿仿佛感知到我内心的想法一般,走到我面前露出熟悉的笑容,我思考半晌,猛下决心似的道“……好吧……无论如何……所有的事等到了拿斯特再说吧……

希望……不会是太坏的结局……薰儿,你有自保的能力……随机应变吧……”

薰儿点头答应,我和莱因默契的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都了解到些许复杂的东西。

然后,我们一行三人,前往拿斯特。




在往拿斯特的途中才了解到,传送术虽然好用,但即使以薰儿和莱因在魔道上的实力,现在都尚不足以同时传送三人,面对这样的结果,心中也觉得平衡了些。也慢慢感觉到……上位魔法好像的确不是我这种人应该学习的目标……



飞行在前往拿斯特的空中,忽然下起了雪——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吧——阵阵寒气使白色雪粉留在了大地与树林上,从空中俯视大地,一片银妆素裹成了琉璃世界。

天空中,仿佛处处都同样光亮、同样洁白、同样单调,并且经常在变动。

风,似乎也不停的在改变方向,一会迎面吹来,吹得雪粉糊在眼睛周围;一会又从旁边讨厌的把衣服领子翻到头上,嘲弄地拿它抚摸着我们的脸;一会又从后边什么窟窿呼呼地吹着,吹得脸上刀割一样疼,手脚都有微微麻木的感觉。



急忙运起元气护体,但也许是飞行的速度太快、又或者是风雪太大,全身上下仍然感觉到寒冷,薰儿这时仿佛看穿我的心思,在三人外布下了一个火之结界,刺骨的寒气立刻消失了大半。

我向她投以一个赞许感激的目光,薰儿淡淡含笑表示很轻松,看来她在魔道上的进步绝不单单只是在攻击系的黑魔法上,青魔法也进步了许多。



“冷月,这次去拿斯特你打算怎么和……和斯派克交谈?……嗯……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莱因或许是仍然不太放心,在空中没头没脑的扔给我这样一个问题,我发现他的脸上满是忧虑的表情。

不想让自己兄弟担心太多,安慰道“没事……凡事想到最坏的打算不是不好,但也要分情况分人吧?斯派克不会误会我的,我相信。”



“……你自己小心就是了……”

面对莱因的叹气,我有些迷茫,自己何尝不知道个人感情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环境中是脆弱的……

但是……我不想莱因和薰儿为自己太过担心,也不想表露自己太多的真实想法……才在自己的兄弟和妻子面前都加以掩饰,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一切……让我来承受吧……毕竟是我自己的选择……




日近黄昏,我们一行三人终于到达目的地拿斯特。这时,雪已经渐渐停了,仿佛是预兆着这次碰面不会出现太坏的结果一样。

远望城市门口仍然有卫兵在例行公事,但人数从去年初秋的12名减少到4名,看得出斯派克派遣到伯列尔的部队绝对不在少数,也看得出大陆东部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了……

我们直接进了城,并且未受阻拦到达了要塞中心的指挥部,没想到守门的仍然是上次的那两个卫兵,他们立即就认出了莱因和我,而且神色变得异常惊慌失措。

我和莱因对视一眼,心知有些不妙了,不过仍然在其中一个士兵的带领下前往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大门,我便感觉到一股沉闷的气息,密布于房间之内。斯派克、艾尔特翔、帕恩、塞梯都在,但面向我的表情都不似以前那样友善。

特别是斯派克,略微黝黑的俊脸上忽晴忽暗,内心处似乎正在挣扎交战,望向我的双眼中也多了许多复杂的东西,不再像以前那样清澈。



会议室里静静的,沉闷的气氛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先开口,这种暴风雨之前的片刻宁静是我最反感的。

又等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用平静但提高了声线的语气发问道“斯派克,是否有什么误会?还是别的原因?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副表情、都不说话?”

斯派克没有直接答我,而是慢慢走到我面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到我手中,用冷静到有些冷淡的声音向我徐徐道“看完这封信,我们再谈,好吗?”



说完之后斯派克的右手紧紧抓着我的右肩,从那条较之两年多前粗壮有力了许多的手臂上传来的力量,绝对不是兄弟间问候时应该使用的力道……

而且……斯派克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些复杂的神色中,有一种是忍耐……他正在强忍着什么……没有表达出来……



我默然无语,低头望着斯派克递给我的信,暗叹一口气,默默看着信封上清秀但刚劲有力的字迹:

法恩王国 王子斯派克殿下 亲启

巴拉尔联合王国 一级上将阿尔维斯 敬上

心中猛的一紧,果然是智将阿尔维斯……这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打开信封取出里边的信纸,慢慢展开,仔细的看着上边的字迹,同时也是在看……阿尔维斯的计谋和手段……到底有多高明……




斯派克王子殿下大鉴:

在下正面临一项难题,特不揣冒昧,恳请王子殿下惠予协助。



半年之前,鄙国国王波赞鲁陛下不幸命归天国,而由于事发之时在下正与贵军对峙,且鄙国国都内无一人直接目睹陛下去世具体情况,所以当时在下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

事后,在下赶回国都,于先王卧室内发现一封遗书,遗书中提及先王自知年迈且命不久矣,决定在自己归天后将鄙国国王之王位传给自己的女婿、王女塞利雅的丈夫、冷月殿下。

冷月殿下与王女殿下在得知先王归天后返回鄙国国都,冷月殿下在继任了巴拉尔王位之后,与王女一起携先王遗体离开国都。



在下深知冷月殿下与王女殿下惊悉先王归天后的悲痛心情,无心料理国事。

然国不可一日无主,在下虽竭尽所能暂代冷月殿下处理国事内政,但有关军事方面,在下不敢轻易自作主张。

现伯列尔暂由鄙国依修塔尔一级上将及所部守卫,然边境雷德公国与新生雷德军虎视眈眈,形势并不乐观。

而由于先王去世,依修塔尔将军与在下商议后大胆决定,鉴于冷月殿下与贵国及希尔提安王国之良好关系,鄙军愿意将伯列尔交还贵军,望与贵军约定具体日期举行交接仪式。

望王子殿下恩准鄙军安然离城,鄙军仅保留军官配剑、士兵三分之一的武器、一月的口粮、载运军需物质的运输工具。



再鉴于冷月殿下与贵国及希尔提安王国之密切关系,在下希望三国能早日订立和平条约,鄙国愿意与贵国及希尔提安王国结为兄弟之盟。

有关结盟要事等详细内容,冷月殿下将携王女殿下前往拿斯特与贵国进行友好协商。

另,在下恳请王子殿下对此事惠予协助,而由于先前在下以及依修塔尔将军与贵军立场不同、对贵军所造成之伤害,在下与依修塔尔将军愿领受刑罚,望王子千万勿以此事影响结盟要事。

当然,此要求必然将麻烦王子殿下,也请王子殿下见谅。



最后,此愚信是在下个人意见及拙作,部分内容无关冷月殿下之心意。其间各处差错及信内容之愚钝,纯粹是由于在下能力不足造成的结果,望王子殿下见谅。

其所有相关请求,如蒙惠助,将感激不尽。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无论王子殿下所做决定如何,在下对王子殿下有心阅完在下愚信深表感激。

敬颂
大展宏图
阿尔维斯 敬上




慢慢看完这封并不算长的信,递给了身后的莱因。忽然之间有些迷茫的感觉,不过更多的……发自内心的敬意……

阿尔维斯……智将阿尔维斯……果然是好厉害的计策……

我根本找不到一句有说服力的反驳之词,因为他在信中说的除了事实之外,就只剩下有点智商就能推测出来的东西……

我和薰儿的关系,薰儿和卡欧斯的关系,还有依修塔尔“大方”让出伯列尔的行为,只是这三件事,我便……便被判了死刑。

好厉害的离间计……我完完全全的败给他了……



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与斯派克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不由得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好难受的感觉……

心好痛……曾经的兄弟、曾经的朋友、曾经的战友,现在他们的目光却不再友善、不再亲切,我……我该怎么办……



“月……”

莱因和薰儿仿佛也看完了信,递还给我之后,莱因以鼓励的目光告诉了我他的立场。

薰儿则轻声道“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由你来决定下一步怎么走,莱因和我都会支持你,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稍感安心,现在这样的时刻还好有他们支持着我。

将信还给斯派克,鼓起勇气问道“斯派克……你希望我怎么样?……你不信任我了吗?”

“信任……你希望我信任什么?相信她不是卡欧斯的寄体?相信你和她没有关系?还是相信他们让出伯列尔只是为了耍我们?



斯派克威严的表情让我不知所措,俊脸上也没有了我最熟悉的灿烂笑容,我努力分辩道“……斯派克……我和薰儿的确是夫妻……

我爸……波赞鲁也的确去世了……

薰儿的身份我也不想否认……

但是……你希望我怎么选择?你要我怎么样决定?一边是我的兄弟,一边是……”

“够了!冷月,两年多以来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最好的兄弟……但现在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如果有身为人类的觉悟,就应该与巴拉尔这样的魔物之国势不两立;

如果……你想让我相信阿尔维斯的信只是离间计,现在就杀了这个卡欧斯的寄体……

现在波赞鲁死了……正是大好时机,我们和精灵族一起杀入巴拉尔,攻入魔都消灭所有的黑暗势力,这样的话……我依旧当你是兄弟……

否则……就拔剑吧……用剑和我说话……”



斯派克冷漠的语气中隐隐透出一股凝然的王者霸气……些许熟悉的感觉……

对……身上都流着“光明的双子”传下来的血统……天生的王者……

但是……我并不打算退让……更不想和自己的兄弟兵戎相见……

斯派克背后的三人自始自终都没有发言,虽然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但我能感觉得到他们的立场已不在我的一方了……



半晌之后我回过神来,正视斯派克肃容道“……我……是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没错。”



“……那好……拔剑吧……”

“……好……好……好!从我拔剑这刻起,巴拉尔新王冷月不再是人类和法恩国的朋友!而是死敌!”

最后的一句话斯派克故意高声说道,我虽然有些明白他的心意,但更多的是感觉到一股伤感之意……



长剑出鞘,斯派克的剑锋正对着我,我苦笑摇头,缓缓脱下法奈斯圣甲,慢慢拔出乌尔巴斯临别时交给我的星屑之剑,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使用它……

一股撕心裂肺的心痛感在身体里蔓延,最后传到脑中,好痛……我的心……好痛……





“滴……滴……”

胸前的巨大剑伤,自左肩斜向延伸至右腹,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不断滴落在地上,星屑之剑静静的躺在身体旁边,身后的薰儿和莱因本想施展治愈系的白魔法但被我强行拒绝。

斯派克手中长剑的剑身上也有一道长长的血迹,但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冷漠,他身后的三人也只是在我忽然放掉剑、以胸口迎上斯派克的长剑时惊讶了一瞬间,但随即便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并没有出声,也并没有因此改变立场。



此时我才深刻感觉到,内心的阵痛比胸前剑伤带来的痛楚强烈得多,曾经是最亲密兄弟的人竟然真的向自己挥剑,一点没有留手,我的心好痛……

强忍着剑伤带来的痛楚,我努力撑起身体,正视斯派克冷漠的双眼,吃力道“……继续……你是……法恩国的王子……

……继续……为什么停下来……波赞鲁是你父王的死敌……那……我也是你的死敌……

……继续……波赞鲁曾经背叛了你的父王……我现在也背叛了你……你是在恨我……对吗……

……那你继续……动手吧……”



斯派克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右手平举,长剑笔直刺出。

“……呜……”

一阵强烈到几乎麻痹我所有脑神经的痛感,从左胸处传来,斯派克的长剑从左胸直没入体,穿胸透背而出。

但是……在那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到斯派克握剑的手似乎有了一点颤动,脑中尚未被痛楚麻木掉的、保持最后清醒的那一部分仿佛觉察到了……



“不!”

薰儿的哭喊声从背后传来,我努力转头回望,发现同样眼角含泪的莱因正死命拉住她。

我暗叹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支撑身体站了起来,回转过头望着离我不到1米距离的斯派克,发现他原本冷漠的眼神好像正在一点一滴的融化着。

微微低头,右手以仅存的一点力气握紧剑身,将剑一寸一寸从体内拔了出来,剑柄向外交还给了斯派克。



“……噗!”

喉头一甜,忍不住咳出一大口鲜血,我没有理会,抬起头正视斯派克,尽力用平缓的语气道“……如果……你认为……这样……就可以为你父亲……与波赞鲁之间几十年的兄弟恩仇画上句号……

……如果……你认为……这样……可以终结战争……终结卡欧斯的诅咒……

……那你就继续……动手……杀了我……杀了……”



过多的失血使我感到阵阵眩晕,后边的话已经无法说出口,只见斯派克的右手慢慢有了动作,长剑高举,但……他的眼中好像已经不再那么坚定,他的右手好像是在发抖……

……发抖……还是因为自己失血过多导致的错觉?

……我……会死吗……



正在我闭目等待斯派克最后的裁决之时,斯派克的剑也终于斩下,

“不要!”

薰儿的尖叫与悲呼……



长剑……落下……



斩在了星屑之剑剑身的中部,星屑之剑中分而断,斯派克飞速转身,背对着我狠狠道“……巴拉尔新王冷月……你……你走……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走!”

失血过多导致几乎完全丧失行动力的我,被莱因和薰儿一左一右搀扶着,一阵虚脱和昏昏欲睡的感觉立刻油然而生,眼皮也不争气的想合起来,我知道这是死神到来的前奏曲,勉力用最后的意志力抵抗着、坚持着。

一阵熟悉的白光闪过,胸前的剑伤正在一丝丝愈合,鲜血滴落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却不知道是莱因还是薰儿的白魔法?



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是薰儿哭得红肿的双眼……



第二十七章 大陆形势

“……呜……”

悠悠转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房间里,这里是……已经回到精灵之城了吗……看来死神并不太眷恋我这种人……



“……月……你醒了?!”

薰儿正守在床边,也不知道她已经守了多久了……却不知道自己与死神的第一次会面持续了多久?不过……自己算和死神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了吧……

而且……该死……我好像仍然动弹不得……

“别动!月……你的伤太重了……别动啊……”

薰儿的眼中充满了血丝,这丫头……也不知道多久没合过眼了……眼圈也是红红肿肿的……该死……都是因为我……

“……月……月……你好傻……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

薰儿一边哭泣,一边施展着某种白魔法。

面对妻子满是泪痕、憔悴无比的面容,我既感到心痛无比,又感觉到不知所措,只好安慰道“别哭……别哭了……魔道最重专注……分心也许会导致魔力反噬……我……我会担心的……”



“……你……你就知道别人……就不管你自己了……这两道剑伤那么深……你……如果……如果第二剑偏上一点……你……你就……”

我忍着剧痛强笑道“……不……不会的……斯派克不是那种人……交手之后我就知道他不会杀我……”



“……你……你还好意思说呢……他斩向你那一剑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放开剑?你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啊……

你一开始只守不攻我不怪你……可……可你……可你那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斯派克……他是我的好兄弟……即使没有这层关系……我……我也……”

薰儿关切的目光让我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回答,只好喃喃道“我也没有办法向他挥剑……”



“……你……你当他是兄弟……可他呢?交手的时候他有当你是兄弟吗?你……你不顾自己……可我呢?你就没有为我着想吗?”

此刻,虽然尚不知道自己躺了多少天,但在薰儿的悉心照料下已经恢复了小部分的行动力,不过大量的失血仍然使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阵阵虚脱和眩晕感。

勉力支撑身体背靠床头坐直,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斯派克……进步了好多呢……他变强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吧……”



薰儿脸上出现了敌对与仇恨的表情,负气道“……哼……进步……他算有什么进步了……

他这样对你,你还关心他?”

我摇摇头,苦笑着回望薰儿“薰儿……你还不明白吗……正因为斯派克进步了,才没有杀我……

他的第二剑如果是要杀我……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他……他一直有留手呢……



愈是年轻的人……自尊心也就愈容易受伤。斯派克很年轻,这次变故又太突然,所以令他没有办法抗拒年少的血气方刚。

而作为兄弟,莱因、我和他在这点上都一样……同辈的年轻人中……大概只有利奥不一样吧。

他控制得很好,他能把年少气盛反过来当成自己的武器,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在战场上,太过单纯是一种罪恶。而我和斯派克可能也明白,但却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而且……”

理清头绪,正视薰儿肃容道“斯派克……算来是你的表哥吧……不要对他有所记恨……他只是因为和我们立场不同……以及阿尔维斯将军的信……

斯派克这样对我……我不怪他……薰儿……你也……不许对你表哥记恨……答应我……”



“……好……只要你没有事……我就不和他计较……但……他如果再这样对你,我……”薰儿声色转厉,双瞳也慢慢转化为金色。

面对薰儿的反应,我将脸别转过去不看她,长叹一声,自言自语似的道“……薰儿……爸的遗愿……还记得吗?”



“当然了,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爸一生中最大的错误……或者说爸一生的转折点……就是从同自己最亲的兄弟反目开始的……

二十几年来把自己变成了复仇天神……变成一个只为复仇而生存的人……

如果……当年爸能理智一些……清醒一些……大陆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战乱不止……

爸在临死前的最渴望的事……除了大陆能恢复和平之外……就是渴望自己被兄长原谅……我不想犯爸一样的错误……所以……我不会记恨斯派克……

大陆恢复和平……是爸的另一个遗愿……但是,只靠你、我,即使加上莱因和整个精灵族,也依然是办不到的……

斯派克的帮助,我不能失去;阿尔维斯,我也不会把他当作敌人……薰儿,你能明白我吗?

斯派克……从他出生到现在生活的环境,大部分都是由于爸和卡欧斯诅咒共同造成的,所以我一点也不怪他……

身为爸的儿女……我们有责任和义务去实现他觉悟后的遗愿……也应该坦然面对爸曾经犯下的错误,以及造成的后果……

我也知道你关心我的心意……但是……薰儿……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选择、这样决定……只希望你……能原谅我……能理解我……

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我不想身边的人再离开我……薰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静静听完我的话,薰儿双瞳中的金色渐渐褪去,慢慢将头轻靠在我的肩上,喃喃道“……月……对不起……我……我想太单纯了……我以后会慢慢学……不会再这样卤莽……不会再乱讲话了……”

我抚摸着妻子金色的发丝,淡然一笑道“是了……这我就放心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我躺了多久了?我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你已经躺了两天一夜了……

莱因他……在你昏迷之后以精灵族族长的身份向斯派克提出,精灵族将接替人类部队单独守卫拿斯特。

斯派克则提出在部队归国之前,精灵族仍然向人类部队提供各种军用物资,并运送到伯列尔。

双方最后达成的协议是:人类部队于3日之内撤离拿斯特前往伯列尔,精灵族向伯列尔继续提供军用物资,并协助人类部队返回法恩国。

大概就是这样了,详细的部分让莱因告诉你吧。”

听完薰儿的叙述,在脑中稍加整理分析,便明白了莱因的用意和苦心。他这样做……于公于私都没有坏处呢……

虽然,他的动机也慢慢变得不那么纯粹……不过,以他的身份,必须为所有的精灵族考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越来越明白个人感情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环境中是脆弱的……



正在默默思考之时,莱因推门进来,看见我的情况有所好转之后,脸上立刻洋溢着会心的笑容。

我不由得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些许厌恶,甚至是觉得有些罪恶感……我的确不应该奢望他先于精灵族整体的利益而先考虑我……

“好些了吧?起得来吗?”

习惯了他话中有话的说话方式,我微微点头。

莱因变魔术般的从身后拿出两件宽大的带帽精灵族法师袍,关切的道“没问题的话就穿上它吧,斯派克他们大概半小时之后会随最后一批人类部队离开拿斯特,去晚了就看不见了。

这次分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知道你想些什么……你和薰去吧。”



我愈来愈对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羞耻,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内疚,面对莱因微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莱因你不去吗?”

许久没见的瘪嘴加一双熟悉的白眼“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这种场面最受不了了……要去自己去吧,看完之后早点回来,有正事和你商量。”

……呃……活了这么多年……

迅速将年龄的问题排出脑外,点头答应道“好吧……我知道了……”



莱因转身正欲出门,我忽然童心大起,高声提醒道“天冷顺手关门,怕把你尾巴夹着吗?”

莱因顿时如同石化般呆立了数秒种,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转身负气道“……真被你这家伙打败了……

算了……你能恢复过来我就放心了……”



新族长离开房间之后,薰儿一边帮我穿衣一边含笑道“月……我忽然发现……现在的你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呃?什么不一样?”



“这个……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以前的你做事虽然也很努力,但态度和方法完全不一样,老喜欢皱眉,有什么事也全闷在心里……

现在就好多了,虽然很多事你还是一个人独自承担,但至少要告诉我们,要和我们商量了,不像以前那样阴沉沉的……我觉得你开朗多了……”

面对薰儿的疑问,我会心一笑,眼前自然的浮现出了土之贤者的面容和身影,心中则是充满了感激之情,成长不只是限于武道和魔道方面,心的成长也很重要吧……

忧虑……现在的我已经慢慢学会面对和化解忧虑了。回忆起土之贤者的字字句句,真的是让我受用不尽……他给我指明了方向,现在的我正在踏实的前进吧。



“月?月!”

薰儿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这个习惯还是一点没变,老爱发呆,想什么想这么入神?快换衣服吧,你不是想见你的好兄弟吗?快没时间了噢!”




由于伤势尚未完全痊愈,悬浮在空中的我仍需要薰儿从旁照顾,虽然觉得有些没面子,不过……偶尔如此也不错……

晚冬的下午,空中依旧飞舞着雪粉,下方的拿斯特城也整个一个银妆素裹,精灵军缓缓进入城中,而拿斯特的人类部队则在斯派克的带领下从东门离开。

人类部队向着遥远东方的的伯列尔前进,天空中飞舞着雪花,队伍最前面的是……

帕恩老将军的混合部队,之后留下一个空挡,是铠甲及武器装备较好的斯派克的部队,然后是……塞梯和他的魔道部队,看来他也已经成熟多了……

再往后是运输军用物资的辎重军和……黑骑士艾尔特翔的骑兵部队。

粗略计算,大概一共有一万五千多的部队,在被白雪覆盖的大路上行进着。



“呵欠……”

我紧了紧身上的魔法袍,失血过多之后会影响体内元气的运行和身体各项能力的上限,以后一定要尽可能避免受伤了……看来不管个人实力增加到何种地步,总也有弱点的呢……

薰儿善解人意的布下了一个结界,寒气立刻骤减。我望了望四周,原来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慢慢暗下来了,冬夜已经翩然而至,冬天的夜晚来得好快……

薰儿在耳边轻声道“月……我们回去吧,已经看不到了呢……”



面对妻子的话,我默然无语,抬头望向遥远的东方,努力想要看得更远一些,想要看到远方的伯列尔……

夜风夹杂着雪粉吹在脸上,起风了……

飞行在空中,下方隐约可见的亚马逊河正在翻滚着,河水涨潮着,怒涛震撼着河岸,夜风中带着冰冷的味道。

我拒绝了薰儿使用传送术返回的提议,默默向着精灵之城的方向飞行着,不时抬头仰望漆黑阴沉的夜空,心里紧紧的特别不是滋味,脑海中也浮现了许许多多两年来的点点滴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但……现在的我已经明白了更多的事实……



我曾经用来劝告阿尔维斯的话……现在也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着我曾有的信念……

在这个大陆局势混乱、分崩离析的黑暗年代,我……或者可以不走为王之路,但……我已经不可能再独善其身了……也不能再迷茫和混乱……更不能没有自己的信念和立场……

父亲临终前的遗愿、巴拉尔群龙无首的局面、斯派克两年之后重返故土的道路、莱因与新生希尔提安王国的未来、以及……

一切的一切……我已经不可能再只为自己考虑,我应该……为将来认真打算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之后便立刻叫醒了身边的薰儿,虽然这些天她为了照顾我,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但今天有事必须要和她一起商量,也只好委屈她换个时间再休息了。

急冲冲赶到莱因的房间,叫醒了美梦中的族长大人。不过,他显然对我的到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马上就进入了状态,正容问道“是否想通了之后,觉得应该做些有意义的事了?”

……什么废话……难道我以前做的都是些没意义的事?

怀着这样的念头本想顶他两句,不过忽然之间发现莱因的眼角微微向下弯曲,这家伙……原来表面正经,暗地里却仍然不忘耍我一道。

随即笑骂道“安啦,从前的事就当过去了,让我们好好计划一下将来吧,你来看。”



我取出地图,指着伯列尔道“雷文的地图上并没有详细说明伯列尔的重要性,但既然人类和兽人族当年都决定将伯列尔修建在这个地方,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你想一下,把记忆中与伯列尔这个城市相关的东西都告诉我。”

莱因显然只有做过充足的准备工作,不假思索直接答道“早就知道你这家伙会先问这个,好吧……只说一次噢……

先从伯列尔的地理位置来看吧,城市本身地处亚马逊河出海口北部,引河水支流贯通城内而过。

出城之后向西南方向半天,就是亚马逊河干流流过的地方,而顺流而下出海后顺风南向航行、一个月之内就能到达雷德南部最大的港口兼贸易都市奥丁;

北方就是广阔的死亡沙漠,东北与法恩国的卡夏、东南与雷德的埃尔特斯之间都有通畅的道路相连;

东方隔阿拉涅斯平原以及阿登盆地和玛娜遥遥相望,而西方就是我们的拿斯特。

地理位置大概就是这样,你觉得如何?”



我摇头苦笑,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如何?能觉得如何……伯列尔的位置和重要性对于你们精灵族来说,大概就等同于人类的卡夏和兽人的埃尔特斯……

城市在战争中的作用,不但是关系全局或某一地带的战略要点,还起着控制大片地区的交通和经济的作用,是整个战局的支撑点和命脉。

虽然说伯列尔就城市本身来说尚远远达不到拉卡斯,甚至是奥鲁巴那样的规模,但就战略上的重要性来说却强于后者……

特别是你刚才说的从亚马逊河出海口南向航行,一个月内可以到达雷德的都市奥丁,就更加重了这个城市对现在大陆东部局势所发挥的份量……

而且……不光是战略方面的价值和意义……

如果将来有一天战争平息,伯列尔会是你们精灵族东向贸易的货物集散地,不管是和法恩、雷德还是和玛娜,只凭它的地理位置……这个城市在经济方面的价值就相当可观了……

你们精灵族已经慢慢脱离自给自足了吧,将来总要加入大陆的贸易体系的……”



忽然之间发现莱因和薰儿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发现……自己好像说得离题了,连忙干咳两声道“……嘿……扯远了扯远了……呃……大概就是这样了,莱因你的看法呢?”

……………………

丫头和莱因都一副忍住笑的表情,在我装出愤怒之后才勉强恢复正常。

我负气道“有什么好笑的?莱因,我还有事要问你,伯列尔的地理位置和有关的事我也只是在学习菲尔圣书的时候才看到的,所以在不久前才知道伯列尔的重要程度,但是……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城市,为什么在拉卡斯和利奥谈判的时候没有听他详细提起过?还有,这么重要的城市为什么会被依修塔尔突袭占领?你们精灵族到底是怎么搞的?”



莱因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伯列尔的具体情况才没你说的这么简单,有一些历史的遗留问题在里边的……

简单说吧,封魔战争三族联军进攻巴拉尔遭到惨败后,人类与兽人为了防止巴拉尔有可能的进攻,便提出了建造伯列尔的计划。

虽然是在精灵族的土地上建造,但我们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和阻止人类和兽人族的行为,一个原因是那个时候三族的关系比现在要密切太多了,而另一个原因是精灵族并不擅长建设要塞型城市……

伯列尔建成之后,上代族长和圣骑士法恩王以及佣兵王库弗林订立了一个三方条约,大概的内容就是人类与兽人联军负责共同防守伯列尔,如果有一族将来背弃条约,精灵族出兵支持另外一族。

人类和兽人在伯列尔原本一直驻守着总数三至四万的部队,我们精灵族则在离伯列尔最近的迷幻森林东部布置了一支两万人左右的部队。

再之后……人类和兽人之间在贸易和其他方面发生越来越多的摩擦,关系也慢慢变得……

也因为这个原因,伯列尔的人类和兽人部队数量开始慢慢减少,到利奥率兵攻打法恩国的数年之前,伯列尔驻守部队的总量已经不足一万了。

而战事一起,更是撤退得干干净净,一个重要的城市几乎变成了空城,真是讽刺……

鉴于这样特殊的情况,我们才派出了一支总数五千左右的二线部队进驻伯列尔,但在后来依修塔尔的突袭中被全灭……”



听完了莱因的叙述,我才慢慢明白过来伯列尔“陷落”的前因后果,事实的确比我的想象复杂多了……看来很多问题不能单从军事的角度来看呢……

人类和兽人关系的恶化,导致伯列尔这个战略要地成为了一块烫手的山芋,谁都知道控制了它会有多大的价值,但……人类和兽人都清楚独占伯列尔带来的后果……

也正是因为三族相互牵制、互有顾忌,才使依修塔尔的长途奔袭得到了巨大的收获,这条计策……也是出自于阿尔维斯的头脑中吧……



忽然间想到一事,冲着莱因晒道“记得和巴拉尔魔军作战结束后、回到精灵之城的时候和你说过,军队是国家的脊梁,自己国家的土地要靠自己的军队来守卫。

别人在你们的土地上建立一座这么重要的城市,你们居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过,鉴于你们当时的具体情况,也勉强能让人接受这样的做法……

但后来,人类和兽人的撤离使伯列尔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这样的机会你们都没把握住,仍然不肯向城里驻兵。

再后来,终于想通认清伯列尔的重要性了,终于想到派兵了……虽然我是不知道伯列尔的规模,但只派五千,还是二线部队……

唉……我真的……被你们打败了……”



莱因脸色微红,低声抗议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以前的你可没这么喜欢揭人伤疤的……

那个时候我尚没有成为族长,很多事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又没觉得长老会当时的决定有多英明……

好了好了,旧事就不要再提了,想一想现在的局势吧,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有心考察了解一下薰儿在这方面的才能,看看父亲在这方面有否教导她,也因为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很专心认真的听着我和莱因的对话。

于是,我装出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道“薰,对于我们刚才说的,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多一个人多一条思路的。”



“啊!?我?”

丫头吓了一跳,显然没有料到我会问到她,以有些迟疑的语气道“……月……我……你想要我说什么啊?”

我换过一张轻松的笑脸道“当然是根据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为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和任务考虑了。不过,你可以把这当作是为王的决策训练课程噢。

但是不用紧张的,又没有外人,反正……想到什么相关的说出来就是了。还是那句话,多个人会多条思路的。”

莱因这时也知机的对薰儿示意鼓励的目光,薰儿点点头,思考片刻后道“我们自己方面的情况你们两个比我了解得多,我就不乱讲了……就简单说说我们之外的吧……不过错了可不许骂我噢……”



真是……这丫头把我和莱因当成什么人了……这么缩手缩脚可不像她一贯的作风……

“大陆东部三城这一块,会在将来相当长的时间内成为大陆的焦点。而三支不同部队中的两支,从自身上看有着很类似的情况。

其一是斯派克他们的法恩远征军,他们的目的是返回国内,但必须要途经法恩国的门户卡夏,而卡夏现在是由利奥的新生雷德军控制着的。

其二是新生雷德军,他们的目的、或者说利奥的目的,放得远一点看就是夺回本应属于他的雷德王位。虽然他别的想法我猜不到,但……不管他有多少想法,他必须首先攻下雷德的门户埃尔特斯,重返雷德,才能有所作为。

两支部队都是长时间远离故土,都渴望重返家园……他们两军现在应该能结成暂时性的同盟一起对抗雷德军吧……虽然不知道两年前拉卡斯的约定还是否有效……”



听完薰儿一番……算是不上不下的分析,我和莱因对视一笑,看来他也认可了薰儿的思路。

我理理头绪,接着薰儿的话补充道“新生雷德军方面,不管利奥怎样看这支法恩远征军,他都应该没有精力来管,他与库林德对峙相持两年多了,虽然在很多方面他都占优势,最起码也是和雷德军平分秋色,但……



这样吧,我根据这两年多以来的个人思路和各种情报,来大致分析一下利奥和他的新生雷德军,他们相对于目前的敌人、或者说对手——库林德的雷德军——拥有的优势是:

第一:士气;

但是,这个不能用来做为影响战争胜败的决定性因素,何况雷德军在斗志上并不明显的比较差。

说到士气,就必须从士气的本身来说了,在这两个对立的军队或者说军事集团中,影响士气最主要的因素,就在于雷德先王、佣兵王库弗林的死亡,到底是被库林德害死的,还是别的原因……

我们作为外人,无从得知库弗林到底怎么死的,但我想……这一点纯粹个人猜测……佣兵王即使是被库林德害死的,也绝对不会把这个事实的真相泄露到普通士兵那里。

这样的话,就演变成了一场口舌之争,新生雷德大可以打着复仇的旗帜声讨雷德,但库林德是否会承认、他在所有雷德人面前又会怎么说,就不是利奥能控制得了的了。

毕竟,综合能力强如利奥,与库林德对峙两年也没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胜利,只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库林德绝对不是……绝对不普通就是了。

根据我的推测,由于新生雷德放出的风声,雷德军自上而下的官兵们都或多或少了解到了佣兵王死亡一事的各种蹊跷,一定也会怀疑他们现在效命的王是否真的做出过这样的事,但……

身为军人,绝对的服从与纪律使他们习惯于不去多想这个太过于复杂的问题,毕竟这牵涉了复杂的政治问题。

更何况,莱因从前就曾经说过,雷德是一个不重视血统只重视实力的国家,谁都可以凭此推断,会有一部分……具体在雷德总人数中的百分比是多少我当然说不清楚……

我们就把这部分人定性为库林德的支持者。他们一定有这样一种思路,那就是不论库林德是否害死了自己的兄长,不是自然死亡的人只是弱者而不是强者,强者才应该成为王,成为带领雷德前进的领袖,所以……

这样的想法,会随佣兵王死亡之后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流传,而且在雷德国内越传越广。

历史上就有无数这样的事件经验,弑兄夺位者如果能在王位上坐上几年,好好经营几年,那被推翻的机会就比夺位最初的时候要小太多了。

这也就是人民对领袖的支持率。虽然,乱世中的领袖、也就是王,并不需要人民绝对的支持率,但支持率太低的话……也不会是件好事……

利奥最大的劣势,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就在于时间拖得越久,他在人民中的支持率就会越低。甚至可以这样说,再过一段时间,他和他的部队就会被大多数人民定性为叛乱军……部队的士气也会因此而大受影响。

而利奥在没有夺回一座雷德城市的今天,是无法影响太多雷德人民的思想的,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所以呢,综合我上面所说的这么多,就是为了指出,首先,士气,在这一点上,新生雷德军拥有一定的优势,但并没有突出到足以影响战争胜负。”



说完之后连我自己都点了点头,应该没有说错或遗漏的地方,而莱因和薰儿的表情也回应了我的想法。

莱因一边含笑肯定,一边道“说得没错,我们也到了必须分析一下利奥他们的时候了。接着说吧,刚才分析得很透彻呢,这才像你的风格。”

薰儿也露出一个赞许和为我感到骄傲的表情,我笑了笑,续道“新生雷德拥有的第二个优势,就是情报上的绝对优势。

不过,知己知彼并不代表着能够百战百胜。虽然情报上的无所不知能够减少领袖在决策上所犯的错误,但却无力扭转物质上,特别是兵力的劣势。

毕竟,从利奥进攻法恩国的数次战役来看,兽人族的领袖和将领每战不是带头打前锋,就是尽量身处最前线。

一个指挥官应该身处最危险的地方,这样部下才会有最为高昂的士气,同时他还可以让敌方能够马上认出他后,会感到恐惧与慌张。

因为兽人族的将领们,至少就我们了解的利奥和他的四大军团长,除了黑龙法贝鲁以外,全都是擅长……或者说都是肉搏型将领。

武道和魔道在战场上的优劣虽然众说纷纭,但不可否认的是,武道系的肉搏型将领可以尽可能的身处战场的最前线,而魔道系的将领则不行。

一个指挥官能身处战场最前线这种最危险的地方,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对部下士气一个极高的鼓舞,另一个优势就是,他能根据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做出最迅速最正确的判断,这也是必须身处后方的魔道系将领无法媲美的。

而这样做,就能做到即时调动和指挥自己的部队,也可以让别人无法得到第一手情报。也就是说,新生雷德拥有情报的绝对优势,而对手则无法了解到他们的情报,至少无法得到第一手、也就是最为关键的情报。

关于刚才说的这些,首先要声明的是,我之所以认为利奥他们在情报方面出色,是从他们进攻法恩国的时候开始的。”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对莱因有了一种顾忌,没有说出利奥和曼伊罗夫有可能早已联手。

而是跳过这一猜测,直接道“从利奥夜袭卡夏、筑堤潜入拉卡斯、突袭帕恩南来救援拉卡斯第二军团这三仗来看,利奥的新生雷德军拥有出色的情报机构,他们能精确的掌握对手的优点、缺点、动向等,这就是我推测他们拥有情报优势的根据。

但是,回到刚才的话题,即使拥有绝对的情报优势,而且也知道对手计划的每一个步骤,也并不能保证绝对胜利。有针对性的决策和安排可以缩小双方整体实力的差距,但起的作用是有限的。

很简单的例子,莱因,如果让你掌握总数五千的二线精灵部队,任务是守卫伯列尔。

面对装备精良、士气高涨、拥有阿尔维斯预先定下的计谋和依修塔尔即时指挥的黑暗精灵部队,总数……就算只是一个军团,兵力是一万五千到两万左右吧,你即使知道他们全部详细的进攻计划,你有信心守下来吗?”

一个熟悉的翻白眼的表情“废话,当然守不下来。

但如果说只是假设一下结果……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尽可能给他们造成多一些的损失……”



我点头应是道“兵力,没错,这就是我马上要说的。

既然两年前库林德敢于让直属于利奥的五个兵团同时出征法恩国,就说明他对这个数量的部队还并不太担心,换句话说……雷德余下的总兵力至少是这个数量出征时的……两至三倍……

毕竟,影响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说到底还是兵力排首位……所以,只靠情报方面的绝对优势,新生雷德还不足以和雷德的整个国力抗衡……

综合上面所说的这些内容,就是为了指出,军队士气之后的情报方面,在这一点上,新生雷德军拥有一定的优势。

但是,能否将这种优势合理的转化为整体实力的一部分……或者说,如何尽可能运用情报优势增加己方的战斗力,这才是关键……

但即使合理转化,再加上刚才所说的士气因素,两点相加……恐怕也不足以对抗雷德压倒性的整体优势……也就是说……利奥和新生雷德还必须有更多的相对优势……”



薰儿认真的点点头,莱因则是笑骂道“有什么就直接说,卖什么关子……你这家伙……”

真是我的好兄弟……他对我是越来越熟悉了……看来以后必须注意一下这些方面了……

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顿了顿,整理了一下用词,继续道“新生雷德拥有的最后一个优势……呃……这一点和上边两点不同,纯粹是我的个人思路,也没有多少事实依据……”

莱因一副绝倒的表情,薰儿也有些不耐烦道“……月……是你刚才说没有外人,想到什么就说出来的,现在你自己怎么也别扭起来了?”



我干笑两声,续道“在某种情况下,这项优势是一般人最容易理解的,那就是指挥官的能力。

(冷月:不过,这纯粹是个人思路噢。莱因:再敢废话就杀了你!!)

没错,相对于我们比较熟悉的新生雷德军,雷德军有绝对压倒性的财富、人口、兵力、武器、以及生产力。

毕竟,新生雷德军拥有的实际资源只是一座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城市卡夏和经历了两年多战斗、没有得到人员补充的五个兵团,而雷德军的背后却是一个国家。

不管雷德经历了多少年的内战、土地出产多么贫瘠、军队在封魔战争中死伤多么惨重、军队质量相对来说多么的弱、以及相关的一切相对劣势,但它始终是一个国家。

从新生雷德军两年来只守不攻的策略上就可以看出,基于法恩王的支持、佣兵王统一雷德之后的改革效果还是十分明显的,国力增加得很快,整个国家也是处在上升阶段,硬拼……或者说纯粹就双方整体实力对比……简直就是没有可比性。



但是,雷德所有相对优势转化成为的战力,却在利奥以及他麾下的四大兵团长这五个人的才能,特别是军事方面的才能之下一无作用。

利奥两年多前攻打法恩国取得的辉煌胜利;

拉卡斯谈判时,不论立场只看军事方面意义,关于三路部队的分配与编成;

金龙法娜依托自由都市玛娜成功防守住黑骑士托拉邦德的进攻;

利奥率领炎龙巴加斯与黑龙法贝鲁成功阻挡库林德的大部队于卡夏城外达两年多之久,最后更逼得库林德撤退返回雷德国内。

这些都是以利奥为首、新生雷德军高层军事将领取得的战果。虽然,就整个战局和战略意义上并没有改变太多,但就单纯以战役而论,他们的才能、当然主要是军事才能的确十分出众。



不过……我的话中也提到了……就战术方面来说出众,但并不等同于战略方面出众……历史上血与火的经验教训也告诉我们:指挥官的能力只局限于战场之上,战场以外的世界远非一个军事天才所能掌握的……

历史上曾经有过杰出的军事家败在平庸的军事家手上,究其原因并不是指挥不力,而是战役开始初期,就会有很多的不平等。

再厉害的指挥官也不可能凭其本身能力完全左右一场战役的胜负,或者说……即使法娜守住了玛娜,利奥也守住了卡夏,但从整体战略上看他们并没有取得进展,被动挨打是永远不可能赢得战争胜利的……

说得简单和不好听点……即使利奥的战术再高明,他的防守能力再强策略再高,雷德慢慢耗也能把他的部队耗完……



不用耗的话……也有很多办法……

拖垮新生雷德的斗志和士气;

外交上与曼伊罗夫交涉让法恩国断绝新生雷德军的补给;

外交上与玛娜交涉……

这些办法都可以打败新生雷德,唯一不同的……只是速度上不同罢了……



所以,进行一场战争,不能过于只看到指挥官个人的能力,必须重视战争双方的整体条件与表现。

说了这么多,也只是想说明,我是很佩服和尊敬利奥和他的四个军团长……也清楚的明白他们军事方面的实力非常出众……

但这场战争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不同级别的对抗……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和转折……新生雷德的消失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新生雷德的三大优势……怎么说呢……记得在土之神殿和土之贤者聊天时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所谓的优点与优势,在外界形势和条件变化下也一样会成为缺点和弱点……’

在我这个外人眼里的新生雷德就是这个样子,至于库林德是怎么看的……我就不清楚了,关于新生雷德……大概就是这些了吧……”



莱因和薰儿露出一副肃然起敬的表情,我笑骂道“说完了,你们至少也给点意见和评论吧?这算是什么表情?”

莱因恢复正经,喃喃道“真有点……嘿……真有点服了你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我开始慢慢发现你的嘴和头脑比你的剑更厉害……”



“…………莱因,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呃?!怎么说?当然不是损你。”



“……你这家伙真是……不过,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惊讶,这些有什么难的?就是根据得到的情报,加以整理分析和推论,最后得到的内容。

利奥他们的相对优势中就有这个,就是情报的搜集和分析整理能力,不然早就被灭了……要不然你以为他的那些情报从那里得来的?”

我有些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难道精灵族没有类似情报机构的部门吗?

“当然不是指这个,我刚才是说,你在分析……

这样说吧,就是你有很强的透析力和敏锐的洞察力,你似乎总能从一些小事……

不,应该说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情报中找到你想要的东西……而且……比之两年前,你在这方面的能力越来越突出……”



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透析力?洞察力?这……这不就是……当年我学习过的新人类论中所说的……

等等……土之贤者也曾经说过,新生一代的觉醒……

难道说……新人类和新生一代有类似的东西?

好像依稀记得……新人类是指出生、生活、成长、进化在宇宙中的新生一代……原话是这样描述的——‘在太空中成长、进化的新生一代,对事物的透析力都强于常人,拥有敏锐的洞察力。’

!!!!!!!!!!!!!

……难道……难道说……难道说我会是……



第二十八章 重返魔都

“月?你怎么了?月!”

薰儿的呼喊声将我拉回现实,我茫然的左右望了望,莱因和薰儿都一脸担心之色,我茫然道“怎么了?什么事?”

莱因气道“还问我们怎么了?你刚才怎么回事?忽然就呆住了,像被石化一样,呼吸都差点停了,我们被你吓了一跳。”



我慢慢回忆刚才在脑海中出现的内容,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为了不让两人担心,干笑并敷衍道“……呵……没什么啦……刚才说得太累了一下子气没喘过来……害你们担心了……嘿……”

面对两人怀疑成分居多的表情,我努力解释道“真没事啊!真的,怎么,你们不信?”

这两个家伙……好像仍然不信……看来人与人之间太过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不是……

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道“其实没什么……就是我忽然间觉得不妥……”

“什么不妥?”莱因皱眉问道。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上不妥……

就是刚才那些分析……现在想来始终觉得有一个大的疏漏……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我……我就是觉得好像刚才说的那些话错了很多的样子……”

薰儿微微低头、皱眉没有说话,莱因则一副绝倒的翻白眼表情晒道“……搞什么东西……还以为你会说什么有创意的话……

行了,先知都会有错误的时候,何况是你这半吊子的家伙?”



……………………

什么叫我是半吊子?你这家伙不也一样?

正准备和莱因开始拌嘴的时候,薰儿见我和莱因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立刻知机的岔开话题问道“……刚才……刚才说完了新生雷德方面的事,现在看看斯派克他们的法恩远征军吧。

月,你觉得斯派克他们……”

……还算这丫头聪明伶俐……

我也知机的答道“根据刚才说的那些,新生雷德和雷德两支部队自身都忙不过来,哪儿来的精力和时间对付斯派克这支远征归来的部队……

何况,从斯派克目前和未来比较长一段时间上看,也和新生雷德和雷德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圣骑士法恩王的儿子不会差到什么地步去的,不经历真正的磨练怎么可能成为王者?别的方面我不敢乱预测,但如果只是远征军重返法恩国这件事……还是难不倒斯派克的,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见到我恢复正常状态,重新开始侃侃而谈,莱因也一扫满脸的不正经,接话反驳道“我可不像你这样乐观。

你刚才也说过,战争中兵力仍然是胜负的首要因素,而法恩远征军和新生雷德军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七个经历两年多战争、严重减员的军团,保守一点估计的话大概就不到八万人,有各自的问题,就算不是敌对也还是两个不同的阵营。

反观雷德方面,库林德没有黑骑士托拉邦德在身边,已经能自己率军与利奥相持两年多,一直采取攻势而且没有让利奥得到什么便宜。

现在黑骑士回到他身边了,只要托拉邦德与艾尔特翔实力近似,就可以估算出他的实力了。



另一方面还是接着你的话说,你说斯派克是法恩的儿子,我觉得,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给斯派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雷德公国来说,法恩王国一直是最大的劲敌。

利奥攻打法恩国取得当时那样大的辉煌成绩……法恩王是否看穿了利奥进攻的本意、以及隐藏于他背后库林德的真正企图,我尚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两年前被利奥的五个兵团打得落花流水的法恩国部队绝对不是法恩国的精锐部队,也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战力。

法恩国真正的实力尚没有浮出水面,这也许是库林德不敢全力攻打卡夏以至占领它的原因之一……



对于雷德来说,法恩国内是越乱越好,越早把真正的主力调上战场越好。

即使自己无法打败法恩国真正的主力,但利奥的新生雷德军却会因此受到影响,最佳的结果莫过于被赶出卡夏、赶出法恩国。

没有了坚固的卡夏作为依托,新生雷德军还能经得住雷德军的进攻吗?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回到了让法恩国‘乱’这一点上……

而‘乱’……如果斯派克这支远征军全军覆没……冷月……你觉得法恩国内还会不会平静?”



……………………

我的脊梁瞬间变得冰凉无比,莱因的一番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在了我对斯派克的信心上,细细思考他的分析我才发现,自己虽然对库林德有过估计,但却一直没有将他的能力看得太高……

或者说……一直认为他只是凭借绝对的整体优势来与利奥抗衡,而个人能力方面却不怎么样……



但莱因却明确的点出了库林德有可能做出的决策……而且……是有可能使斯派克的法恩远征军万劫不复的决策……

的确,如果斯派克这支部队在返回的途中全灭,加上父亲去世的消息……一定会在法恩国内……不……全大陆内引起轩然大波。

可以预见的是,曼伊罗夫一定会借机出兵,以求从法恩王那里收回更多的权力;

那个时候,利奥对于曼伊罗夫来说,就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的价值,新生雷德军也会在两大势力的夹击之下被毁灭;

大陆东部会爆发更大规模的战争……甚至……连精灵族都无法幸免……

不管是法恩王的命运、利奥和新生雷德军的命运、还是整个大陆东部的命运……都联系在斯派克这支远征军上了吗……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迟疑道“莱因,你……你的意见……或者说,精灵族会怎样看待……呃……对待斯派克的这支部队?”

莱因长叹一声,脸上充满愁容道“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从将来希尔提安王国同法恩王国的关系来看……我当然希望率领部队,全力帮助斯派克返回法恩国……

但现在我却不能下这样的决定……有北方的巴拉尔在,精灵族根本就……

何况现在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向外派出……即使有,我也不敢轻易下这样的决定……

你也知道,只是阿尔维斯的索亚人部队已经是一个很强的劲敌了,现在依修塔尔的黑暗精灵部队又不知去向……

虽然很大可能已经返回巴拉尔本国、或者是与阿尔维斯军合流……但谁知道这支行踪飘忽、机动性惊人的部队会在什么地方发起攻击……”



对斯派克的信心忽然之间变得荡然无存……的确……每次将注意力集中于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身上时……透析力、洞察力这两种能力和自己冷静时或者正常状态时相比,会大幅度的降低……

甚至是连普通人都能看到、分析出的东西自己都会忽略,这……是否因为自己太重感情的缘故……

斯派克……这个我到达埃拉西亚后结识的第一个兄弟……这个和我因为种种原因决裂的兄弟……这个即将面临前所未有危机的兄弟……

我到底应该怎样对待他……是运用我现有的力量全力支持帮助他……或者是……



“算了冷月,别多想了,现在我们没有好的办法……不过,正如你之前说的那样,斯派克是圣骑士法恩王的儿子,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黄毛小子了,我们现在只能相信他可以靠自己的实力重返法恩国内……

而且……王之所以可以成为王,当然必须经历常人无法经历的历练……否则……怎么可能成为真正的王者?”

莱因的话让我重新感到些许安慰之意,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我想忘也忘不了的……

“不过……凡事都必须做好多方面的准备……

现在我必须以精灵族族长的身份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斯派克的法恩远征军如果不幸全军覆没……精灵族未来的国策,特别是与雷德的关系……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冷月,我只是想告诉你,在这个乱世中求存,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很脆弱……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希望你不要怪我此刻的决定……”

刹那间,我与莱因之间的气氛变得莫名的沉重,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立了起来,冲莱因吼道“你这算什么意思?有什么话直接说明,为什么自己人之间还要拐弯抹角的?”



莱因仿佛也被挑起了火气,站起来正视我,用平静但感觉得出愤怒的声音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正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我才不想把话挑得太明,以你的智力……我不相信你理解不到我在说什么……

虽然有些话现在的你也许听不进去,但……作为兄弟,我还是必须得明白的告诉你,乱世中就是这样,不能凭感情凭义气用事……虽然我承认,你的一些看上去莫名其妙的决定有时候会得到不错的回报……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的决定是最合理最正确的,特别是……有些事是不能胡乱决定的,我们就拿出兵帮助斯派克这件事来说……

是,现在的我的确有这个权力和能力帮助他,我是可以明天就调个三万人协助他,可是这样行吗?这已经不是个人行为了……

如果精灵族出兵,那就代表我们希尔提安王国决定加入大陆东部本来就纷乱无比的战局……而且表明我们支持斯派克、当然也就是支持人类和法恩国……

支持法恩国必定会导致现在精灵族与兽人族之间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甚至爆发战争……

精灵族与兽人族敌对的种种坏处……我不想具体说这方面的东西……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顾虑……或者说精灵族的顾虑……

冷月,你只要告诉我,出兵帮助斯派克对谁有好处……或者说……你如果能在兼顾整个精灵族以及我们希尔提安王国利益的前提下,用你那个奇特的脑子想出一个合理的办法……

我就答应你,帮助斯派克和他的部队回到法恩国……否则的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我也不想再听你提起……”



……………………

面对莱因类似最后通牒的话语,我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又或者是一种无法改变事实的无力感?我也说不清。但很清晰的感觉到,我、斯派克、莱因三人之间的关系正在一步步走向崩溃……

但是,这其中没有人是错误的……有的只是无奈、立场不同、以及一些凭我们个人力量根本不足以改变的东西……那些……也许就是远远超越个人之上的种族、民族、国家的情感和利益吧……

的确……个人或少部分人的情感、思想是无法与整个种族的利益与历史仇恨相提并论的……

在我记忆里地球历史的轨迹中,任何妄想以个人情感化解民族、国家矛盾的人肯定没有好下场……而我……现在是否也是在慢慢向这样的角色变化呢……



“……你们这两个人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想那么多干什么?谁说斯派克和他的部队没有精灵族的协助就无法返回法恩国了?你们真是……

明明是共同浴血,并肩战斗过的好兄弟,怎么搞成这样?月,快向莱因道歉。”

薰儿的声音打破了我与莱因之间沉闷的气氛,我仿佛从梦魇中惊醒过来一般,明白了自己和莱因都是在钻牛角尖,的确……斯派克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黄毛小子了,我们也必须信任他可以靠自己的实力重返法恩国……

……………………

原来,说白了就是两个大男人为自己兄弟的前途而担心,最后才导致的争吵……

可是……好像我和莱因都忘记了,斯派克的思路和能力……已经不是我们能猜测感觉得到的了……或者他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我们的估计也说不定……

反正……我和莱因的争吵也不能改变什么……那就……静观其变吧……



原本苦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忽然迎刃而解,忧郁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我冲着莱因露出一个自认为最能表示诚意的笑容,这家伙……却装出和以前一样、一副爱理不理的死样子,不过立刻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也不好意思的笑出声来,薰儿这时知机的把我和莱因的手拉到了一起,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道“这就对了嘛……兄弟之间有什么用得着这样争吵呢?好啦,现在和解了……哎哟!你们干嘛!!很痛哎!!!”

我和莱因对视一笑,收回彼此的手,同时道“活该,叫你装成熟。哈!”

“你们……讨厌…………我生气了!!#·……*—%¥#¥·%#¥”



就这样,一场由大陆东部整体形势引发的、长达数小时的谈话,就在我们三人忘记身份的嘻哈打闹声中结束了……




经过在精灵之城近一月的静养,足以取普通人性命的严重剑伤,终于慢慢痊愈了。

剑伤已经慢慢结疤并且愈合,左胸那一个本是碗底大小的洞口也已经闭合并生出新肉,在薰儿的治愈系魔法和日常护理的双重照顾下,大量失血的后遗症也在慢慢退去,按自我感觉……身体已经好了十之八九了……



不过……胸前那道斜向的巨大剑伤,虽然已经痊愈大半,但结疤之后却丝毫没有退去,反而是在原来的伤口处出现了怪异的血红色伤痕,颜色与左胸处新肉的颜色完全不同,像烙印一样印在了我的胸前。

就为这个,薰儿这丫头还在我面前唠叨过好几次,说是什么“破相”了,而莱因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听到这个消息,耻笑了我好几日,真是让人郁闷无比,偏偏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笑过之后的某日,这家伙却告诉我,造成无法治愈的伤口有两种可能,一是拥有特殊力量的神器;二是因为拥有强烈怨念而造成的伤口,在怨念消失之前是不会愈合的。

初次听到这种诡异的解释我尚有些不信,以为莱因又在耍我。但这些天细想后发现,斯派克斩在我身上的第一剑和第二剑相比,后者留下的伤势显然要严重得多,但现在伤痕却几乎消失了。

而胸前的斜向剑伤尚在,那……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



想到这里微微一笑,正在这时,气氛杀手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喂,在床上一边发呆一边傻笑你不觉得很邪恶吗?病人就安心休息,现在想别的会伤身体噢~”

这家伙……躺在床上的这些天没少被他调侃,想来身体的行动力已经恢复大半,在房间里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里,存心吓他一吓,也看看自己的身体到底恢复多少了,我运气一个翻身跃离温暖的被窝,迅速滑步一个弧线移动到莱因背后拿住他的右手,左膝在他右腿内关节处轻轻一点,精灵族的族长大人便被我成功的压制了。



“啊~~~~痛~~放手啊~~~~放手!!野蛮人!!放手啊!!痛痛痛!!!”

养伤期间压抑许久的闷气得以一下子全部释放,这样的感觉怎一个爽字可以形容得了?

不过,看到莱因这样可怜,报复几秒钟之后我松开了手,但立刻将自己与他的距离保持在三米之外。

莱因一边活动右臂一边没好气道“开个玩笑而已,你这家伙搞什么?好心叫你去厨房,你老婆给你准备了东西。还有……你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应该出发去巴拉尔一趟了。”



我恢复正经,细细思考这几句话背后的含义,面对莱因肃容道“去巴拉尔?呃……对啊……父亲去世后巴拉尔群龙无首,这种局面怎么也要去一趟……

不过……莱因,有关立场方面的问题……”

莱因摆摆手不耐烦道“别废话了,吃完饭后就和薰一起走,把那边的事情尽可能处理得妥当一些,回来的时候再告诉我细节……

至于立场方面的问题……你自己把握就可以了。

如果有牵涉到巴拉尔和希尔提安两国之间的事……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你都可以代我表态,你说的就是我说的……如果有原则性方面的事……你就叫薰用传送术回来通知我……”



听完莱因的话,心口之间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原来他还是这样信任我……我不由得对自己先前的行为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喂?你怎么又发呆了?”莱因提醒我道“对了,从巴拉尔回来之后别忘了去土之神殿一趟,戴尔长老想见你……”

“呃?戴尔?”脑中好像没这样一个怪怪名字的相关资料,我发问道“戴尔长老是谁?”



“……你这家伙……戴尔长老就是土之贤者,当然,是你们人类研究出来的称呼办法。其实就是元素神殿的守护者……”

“……呃……他的名字好怪……”


“……如果当着他面说你会被他石化…………”

“……嘿……没那么夸张吧……我不过说说而已……算了不瞎扯了,巴拉尔和土之神殿的方面的事我记下了。

至于伯列尔和大陆东部方面……你派一支……数量多少你自己决定吧……派到伯列尔南面的迷幻森林里……

如果……斯派克他们有意外的话……你……反正就拜托你了……真的……拜托你了……”

“不……不要蠢了……又不是帮你这半吊子的家伙……行了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来到厨房,推开半掩的房门,偌大的空间内就只有薰儿一人,但却弥漫着浓浓的食物香味。

看见她忙碌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了生活在土洛村那一个月短暂而快乐的日子,不过……快乐的日子永远都是短暂的,在土洛村如此、在普拉普斯山地如此、在精灵之城亦如此……

回过神来,慢步走到薰儿背后,锅里煮的是……粥?真香,不过……一年半公主和修炼魔道的生活没有让她忘记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吗?



我木然的将额头轻轻垂靠在薰儿柔弱的肩头上,呼吸到一股温馨的味道,喃喃道“来接你之前是自己做饭还是过公主生活?”

“嗯?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当然是自己动手了……爸爸他……不喜欢我把自己当成公主……他也不喜欢别人叫他皇帝……”



默然无语,或者是血气方刚、又或者是习惯于追求真实,才造成了父亲自杀的悲剧,虽然明白他的死并不算冤枉,但是……

“对了,只是让莱因叫醒你呢……没想到你都能自己起来了……饭都还未好,再去休息一会吧……”

苦笑着将额头离开薰儿身体,露出一个招牌式的苦笑道“还睡?这个月我每天睡过三分之二的时间,再睡就真不想起来了……”

说完之后我尽可能使自己恢复正经,轻声道“薰儿……我……已经完全好了,我们该去做那些必须做的事了……

我明白你担心我的心意……你对我的关心照顾我也很开心……但是……爸的遗愿……让我们一起去努力完成好吗?”

薰儿触电似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乘粥的汤匙也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一阵微微的哭泣声传入耳中,我隐隐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却知道不能逃避,正在疑惑是不是该继续的时候,薰儿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为什么快乐的日子总这么少呢……月……我们又要出发了吗?”

“……我……薰儿,你曾经说过,人的使命会创造命运。而我和你都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不能只顾自己,不然……爸不会原谅我们,我……我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月……你看外边……春天……来了呢……”

没有想到薰儿会忽然岔开话题说别的,我猛的一愣神,看了看窗外的景色,默默道“……是呢……圣地的冬天结束得早一些,外边……”



薰儿没有等我说完,转过身来,星眼中留出两行热泪,不过立刻坚强的用自己双手拭去,强打精神道“那……我们的冬天……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我越来越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薰儿的问题,只好低头不语。

半晌之后,薰儿的声音再次传来“嗯……我明白!月……你不用怪自己,我只是……只是……没事的。来,喝完粥我们就出发,我不会……不会再任性了,我……没事……没事……”



抬头望见的是薰儿再次满布泪痕的面容,我忍不住将她紧紧拥住,让她在自己胸前哭了出来。

薰儿使劲拥抱着我,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柔弱的身体正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只听见她用断断续续、哭泣着的声音道“月……无论你做什么……记得……我记忆里有的亲人……只剩你一个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离开我……也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答应我……答应我好吗?”

我静静的伸出右手,将挂在薰儿颈上、妈妈留给我的项链取出,轻轻一吻,轻声但认真的道“我答应……”





第三次到拉·基亚斯,和前两次又是完全不同的心境,或者……是因为每一次的目的都不同吧……

从虚空中回到现实,在薰儿的带领下来到父亲以前处理国家事务的地方,房中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正和莱因一样辛勤工作着,薰儿轻咳一声,两人的头同时抬了起来。

不同的是,智将阿尔维斯的眼神先是仇恨,但随即转化为复杂迷茫;而雷神依修塔尔的眼中则是充满了怒火,如果不是阿尔维斯拦住她恐怕她已经出手了。



我摇头苦笑,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话来作为开场,薰儿也没有说话,反倒是阿尔维斯的一句“属下参见塞利雅王女”打破了四人之间寂静而复杂的气氛。

“既然来了,就先一起坐下谈谈吧。”

我真的好佩服阿尔维斯,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忍着自己王去世的事实,从容处理。相对他而言……我是否太软弱了呢……



“王女殿下,属下想了解王去世的全过程,请问您能告诉我和依修塔尔将军吗?”

说完之后,阿尔维斯平静的坐了下来,旁边的雷神也耐着性子坐了下来,但怒气未消却是少不了的了。

只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时候,我才能清晰的感觉到隐藏在他平静声音之下的,对自己王忠诚的程度……

薰儿的脚轻踢我一下,看来还是要我这个“凶手”来复述一下当日的情况……

理清头绪后,将当日的真实情况和我心中的推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过……是以自己的角度……



说完悲剧的全过程后,阿尔维斯和依修塔尔都沉默了,房间中仿佛充满了阵痛的味道,我和薰儿都没有出声,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



好半天之后,阿尔维斯和依修塔尔终于打破了沉默,智将的一对虎目中流下了两行清泪;而阵阵轻微的哭声从雷神的方向传来,一对美目早已泣不成声。

我默默走到他们面前,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安慰他们……

现在的我,或许可以凭自己的力量阻止许多事,但……却制止不了他们因为对自己王那份忠诚而流下的热泪……也使得我对智将和雷神更加充满了敬意……



正在我一双手不知道往何处放的时候,阿尔维斯忽然单膝跪地,依修塔尔也跟着跪倒在地,几乎同时说道“属下宣誓从此忠于巴拉尔新王,冷月陛下!”

……………………

不同于斯派克第一次说出这五个字时的羞愧与无奈,这次我是彻彻底底被打败了……

急忙扶起两人,一边赔笑一边道歉道“……嘿……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做什么巴拉尔新王……先不说能力一点没有,就是身份也……

我这样的人当国王会成为国耻的……薰儿你这丫头来帮我劝劝两位将军呀……”



好说歹说两人终于起来了,慌得满身大汗的我才回过神来向阿尔维斯提出了刚才憋在心里的问题“为什么……你们这样……呃……变化这样大?难道你们一点都不怀疑我刚才的话吗?”

阿尔维斯已经慢慢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平静道“半年前我接到王和王女失踪的消息之后,迅速回到王都调查,当然也问过王宫里的人,其中有人说王女的床上某日的白天有一个……一个陌生男子,我便想到是冷月你了……”

智将说得吞吞吐吐的时候我的脸早已经红得像火炭一样,好在他知机的迅速带过了“后来,在王最喜欢的后花园内,我发现了一些带金黄色的血液……

王女体内的力量并未完全解放,眼瞳和血液的颜色都不是金色,所以只可能是王的。

冷月你……你的为人我不怀疑,你也不可能在王女在场时动什么手脚,而你……正面与王的对决,你是不可能使王受伤的……所以……我才想一定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愧是智将呢……思路一点没偏离方向,我苦笑答道“才见一次面,你就这样了解我……分析得太准了吧……”

“其实……正是因为我不完全肯定自己的推测,才会有了后来的那封信和让城的行为,你别在意……”



“怎么会呢?将军你的才智和头脑一直令我十分佩服和尊敬,那些过去的事情就算是我拜师的代价了……千万不要想过去的事情……

那……现在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两位将军对巴拉尔的以后是怎样打算的?”

阿尔维斯疑问道“冷月王……你没有安排吗?”



我苦笑打断阿尔维斯的话道“打住打住,以后千万别再用这种称呼了,如果你们坚持……我顶多替父亲大人挂个名号,实在必要时走个形式……以后巴拉尔的事只能全部靠你们两位了……

不过……你说到安排……我倒有个想法,也许你们会觉得不太成熟或者是很荒唐……但……你们要听吗?”

面对巴拉尔两位重臣肯定和鼓励的目光,我迟疑道“我这次来最大的希望,就是使巴拉尔和希尔提安停战。

其实两位应该知道……战争的原因和结果并不是你们希望看到的……战争也不会给巴拉尔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至少短期内不会……

而且……恕我直言,巴拉尔境内我到过的地方不多,但大概知道,巴拉尔的土地都是不太富饶的,这几十年来又经历连续的战乱,人民早就不堪重负了……我想……将军能否考虑停战……或者说暂时性的?”



阿尔维斯微微低头,半晌之后喃喃道“冷月……难道你认为是我们想要战争?难道你认为我们的战争是儿戏?

既然……既然你知道巴拉尔的人民生活在苦难之中……既然你知道王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什么……那……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

我正视智将微微愤怒的目光,坚定道“如果没有战争也可以使巴拉尔的人民生活慢慢好起来,将军……愿意努力试一试吗?”



智将的目光转为疑惑,不解道“冷月你……能详细说一下你的想法吗?”

我取出地图在桌上摊开,缓缓道“据我所知,巴拉尔整体国力不强,并不是土地面积狭小的原因,而主要是土地质量和物产方面的原因,对吗?”

阿尔维斯默默点头,我续道“如果……战争能消除……

不,就是停止一段时间,巴拉尔是否有能力恢复生产,慢慢使土地质量提高呢?

不,等等,将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土地本来还不算太差,但经过封魔战争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对吗?所以你们要把战争引离巴拉尔的土地,对吗?”



阿尔维斯和刚才想插话的依修塔尔默默点头,我继续道“当年的事已经成为了历史……当然,历史对现在也有许多可以借鉴的地方,但是……我们是否可以换一种思路?

父亲的思路,是进攻性的,也就是将战争引离巴拉尔,或者说就是不想巴拉尔的人们和二十多年前一样受苦,但是……以巴拉尔的国力……是否有能力灭亡精灵族……两位是否有考虑过?”

雷神默然无语,毕竟只有黑暗精灵才最清楚精灵族潜在的实力……阿尔维斯也没有多言,我眼见气氛合适,提出了莱因让我全权代理精灵族之后一直思考的提案。



“如果我能以精灵族族长代理人的身份,和两位将军签订一份停战协议……也请两位相信,我绝对不是以什么巴拉尔新王的身份出卖巴拉尔的利益……

当然,如果两位觉得我不可信任,可以由你们来决定停战时间的长度……

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位是否愿意?”

阿尔维斯的眼中出现了迷茫,道“你代精灵族族长来签订停战协议?冷月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面对阿尔维斯的提问,我并不想说空话和套话,而是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绝情一些。

换过一副坚定的面容道“如果……两位将军拒绝精灵族的提议,那……我将返回精灵之城,并且全力帮助莱因防守巴拉尔的进攻……

虽然我不知道关于巴拉尔另外两大种族的事,但……可以这样假设,当年的巴拉尔内战后他们并没有像索亚人和黑暗精灵那样完全顺从中央政府……

如果没有了父亲大人坐镇后方……两位将军统率的部队是否能灭亡精灵族……而且在此同时兼顾后方的巴拉尔……我想也不用多说了……

虽然这些话会很难听,但是……拒绝对双方都有好

[3 楼] | Posted:2003-12-21 00:59| 顶端
冷月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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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些话会很难听,但是……拒绝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提议之后,这些是必然发生的结果……

而且……我也很期待在战场上与两位将军的真正对决……

我的话说完了,两位将军的意见呢?”

说完之后心中一阵阵痛,明明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同伴和战友……为什么非要表现得像是因为利益才结合在一起呢……而且……说出刚才那些话的我……还是那个原来的我吗……



房间中再次布满了沉默的气氛,好半晌之后阿尔维斯才打破这种我最厌烦但又不得不忍受的气氛。

“呵……冷月……刚才的话很精彩呢……你觉得能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吗?或者说……是什么让你有信心说出这样的话……”

面对阿尔维斯轻描淡写般出口的话,我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叹一口气,随即苦笑道“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才的那些话,其实是我想了一个月,在精灵之城调养剑伤时练习了好多次之后才逼自己说出来的……

以前从来没说过这样的狠话呢……这也不是我的习惯……但是……我真的很想为父亲留下的国家和兄弟所在的国家做一些事……做一些对双方都有利的事……

如果……两国之间除了战争外没有别的解决矛盾的办法……如果……有一天两国之间真的爆发了战争……而且是没有对错的战争……也许我会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永远都不要打听谁胜谁负……

或许两位将军会笑我幼稚……笑我荒唐……但是……如果必须在父亲与兄弟之间作选择……我……我……

但是……如果有别的解决办法……但巴拉尔执意再次侵略希尔提安……我……即使是面对父亲的国家和军队……即使是面对我所佩服和尊敬的两位将军……

有些悲哀吧……毕竟我是……我是这么想的,并非是因为怨恨两位将军,或者是认为非得要与父亲留下的巴拉尔战斗不可……并不是那样的……

我……即使会流泪……但也会向巴拉尔挥剑……我发誓……”

说完之后,一种特别的感受由心底升了起来,感觉到自己的眼角里闪烁着点点泪花,默默注视着智将与雷神。期待他们的答复,期待他们即将说出口的、关于巴拉尔和希尔提安两国未来前途的答复……


第二十九章 为王之路

我的面颊,慢慢流出了泪光,连帮我温柔拭去它的薰儿眼中,也忍不住涌出眼泪,不过……我明白原因是完全不同的。

虽然不习惯现在的气氛和状况,但我仍默默的等待智将与雷神的最终裁决,只希望……只希望他们能明白我真正的意思,能明白他们曾经的忠诚到底是为了什么……



“呵……呵呵……冷月你这家伙……”

阿尔维斯依旧一副淡淡的笑容,视线从我转移向了薰儿,淡然含笑道“王女您……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薰儿轻轻摇头,平静道“月刚才所说的,都是父王去世时的意思。”



“好……好……好……”

阿尔维斯忽然仰天闭目,随后赤红眼瞳凝望着我,坚定道“如果我们与希尔提安停战并结盟,冷月你……能代精灵族作什么样的保证?或者……你能保证索亚人和黑暗精灵在将来的巴拉尔是一种什么样的地位?”

地位?

索亚人和黑暗精灵?

等等……我好像忘记了……巴拉尔……并不只是索亚人和黑暗精灵……

突然间明白了智将和雷神的顾虑,皱眉问道“两位将军的意思……”



雷神向智将露出一个埋怨的表情,叹一口气,幽幽道“冷月你……对巴拉尔的事了解得太少了。王的去世,也许会使巴拉尔陷入比二十多年前内战时更复杂的局面……

如果你觉得我们撤军返回巴拉尔只是因为无力继续进攻希尔提安……就大错特错了……”

依修塔尔话音刚落,阿尔维斯的脸上便闪烁着复杂难明的表情,搞得我越发莫名其妙。



“巴拉尔内战”,这个词语在两年前便有所耳闻,但具体的方面就不知道了……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对现在的巴拉尔有什么样的影响?

还有……巴拉尔除索亚人和黑暗精灵外的两大种族,不死亡灵和黑暗狂魔,他们……在巴拉尔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角色?

或许是求知心使然,把莱因的话和停战之事暂时扔在一边,将心中积压已久的问题提了出来“你们说得很对呢,现在的我对巴拉尔的事的确了解很少。

但现在既然面临同一个问题……或者说我们现在的问题牵涉到许多历史遗留问题,两位将军可以告诉我巴拉尔当年的历史吗?或者说,就从刚才提到的巴拉尔内战开始,可以吗?”



忽然间明白了智将、雷神也和莱因一样,各自代表了不同的种族,除了国家之外……他们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的种族。

当国家利益与种族利益结合在一起时,每个人当然都会努力……即使是进行非正义的战争。因为……许许多多的战争本身就没有正义和非正义可言……

爸爸……当年你每次下令夺取星球,灭亡星球上所有种族的时候……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军人就必须有军人的觉悟”……你的儿子……慢慢明白这个道理了……



但是……现在的我到底应该站在哪一方的立场?是父亲留下的巴拉尔?是如斯派克所说、身为人类觉悟的法恩?还是兄弟莱因所在的希尔提安?或者是……

抉择……当我面临和爸爸当年类似问题的时候……当我也必须在亲人、兄弟、信念、立场之间艰难抉择的时候……爸爸……你能告诉我未来的方向吗……



慢慢将思绪回到现实中,发现阿尔维斯将目光投向窗外遥远的北方,等了好半晌之后才听他徐徐道“你真的想了解巴拉尔的历史?为什么?”

“没有什么原因……可以说是一种觉悟,为了继承父亲遗志的一种觉悟;又或者说是想让自己确定立场。”



阿尔维斯转过身面向我,赤红双瞳中射出复杂的神色,仿佛看穿我内心一般。

片刻之后终于叹一口气,喃喃道“好吧……虽然为人臣子不该议论自己君王,但以你的个性……即使我不说,你也会从别的渠道了解……

为了使你以后的行事不再有所疑问,告诉你也无妨……我就从王二十八年前踏上巴拉尔的土地时说起……



埃拉西亚历2075年,从黑暗森林南面的死亡沙漠中走出了一个人,他,就是王。

虽然当时王的身体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但仍然在走出死亡沙漠后,徒步穿越黑暗森林,踏上了当时索亚人的领地——歌歇高原。

不得不提的是,当时的巴拉尔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

海外西北方的大岛玛摩上生活着不死亡灵一族,而在大陆上则是东南部的索亚人,西南部的黑暗精灵,以及北方强大的黑暗狂魔族共同生存。

在这样的环境和形势下,王加入我们索亚人的军队后,凭借自身实力,在军队中迅速得到重视和提升。”



……………………

顾不上计较阿尔维斯复述历史的词语选择得是否恰当合适,默默思考,发现原来地图上仅占大陆面积四分之一左右的巴拉尔,其形势也是复杂多变的……

不过……这样的乱世,也给拥有强大力量的父亲创造了极好的机会……既然阿尔维斯没有提及更以前的历史,那……马上要说的就是巴拉尔内战了吧……



“黑暗狂魔一族在族长兼国王伊达尔凡的率领下,虽然本身实力强横无比,但由于全族人口并不多,又一直生活在巴拉尔北部,对索亚人和黑暗精灵也并不苛刻。所以,虽然没有太多的来往,但三族之间的关系并不算恶劣。

毕竟,黑暗狂魔才是巴拉尔大陆的原住民,作为上古魔族的后裔,黑暗狂魔族虽然人口相对稀少,但是天生拥有强壮的体质、高度的智慧及魔力,可以说拥有魔武双修的最佳体质,作为战士在战场上的能力更是恐怖无比。

但是……内战时……”

说到这里,阿尔维斯停了下来,赤红眼瞳中露出悲哀的神色“其实所谓的巴拉尔内战,就战争本身来说并没有出现过多的大规模战役,但是……

伊达尔凡……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一个出色的国王、更是一个眼光长远的学者……内战之后王才告诉我,内战中我们索亚人和黑暗精灵联军之所以取得辉煌的胜利,并不代表黑暗狂魔族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其实……”



真是莫名其妙……以阿尔维斯的习惯和智力,怎么会说话说一段掉一段?这些叙述的历史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脱节。

正在准备发问时,智将摇了摇头,面对我苦笑道“抱歉,每次回忆那段历史都有些情不自禁,刚才有些失态了。

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吧,尽管伊达尔凡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但个人情感始终敌不过战争机器和局势发展的能量。

因为巴拉尔土地最富饶的区域就是北方,黑暗精灵和索亚人对于巴拉尔土地的实际控制面积虽大,但势力范围中土地的质量极差,两族的人民都生活得十分辛苦。

但即使每年都在土地上辛勤劳作,仍然很难维持一家的温饱……

内战之前一年左右的时间内,也就是埃拉西亚历2075年,在黑暗精灵、索亚人与黑暗狂魔边境因为各种原因的数次大小规模的交手中,黑暗狂魔军每战均身先士卒的国王伊达尔凡和王——王在军队时升迁速度极快,并且一直作为部队的先锋——都对彼此的对手有了一种敬意,但不同的立场却驱使他们站在了敌对的双方。

埃拉西亚历2076年春,黑暗精灵和我们索亚人联合起来,两族军队在时任黑暗精灵族长布鲁姆和索亚人先王齐格的率领下,为谋求自身的生存空间,向黑暗狂魔族的领地发动了全面进攻,巴拉尔内战也正式爆发……”



虽然有一些预计,但当阿尔维斯真正说出口时我仍然心里一紧,内战……和现在类似的情况呢……

无所谓绝对的对错、无所谓侵略与被侵略、没有绝对的光明与黑暗,有的……只是无奈、立场不同、追求生存、追求最基本的东西……

与自己的兄弟、朋友、或者是敬佩的对手作战,虽然不愿意却仍然要去战,这就是身为军人和战士的宿命吗?

但……尽管是这样……身为新生一代的我们,是否也在重复着前人的无奈?是否在重复着前人的错误?

几个出色的英雄是无法改变时代的,英雄的责任也不应该是仅仅作为战争中的利器。而应该是带领周围人们进步的领导者、指引他们正确的方向、使身边的人觉醒、使战争的根源消失、使大陆恢复和平。

不过,在这一点上,在对待这个类似的目标上,有着类似目标但使用不同方法的新生一代,不管是我、莱因、斯派克还是利奥,离这个目标都差得远呢……



“月?你怎么又发呆了?阿尔维斯将军在叫你呢!”

听到丫头的提醒我急忙打个哈哈蒙混过关,不过立刻恢复正常,接口道“将军就不用细说战争的经过了,毕竟……这种类型的战争我实在不……不怎么认同。”

阿尔维斯仿佛没有听见我说话一样续道“当时黑暗精灵军的统帅是依修塔尔将军的父亲、布鲁姆王;索亚人的统帅就是先王,黑骑士齐格……”

??????

搞什么?又是黑骑士?脑中立刻反射性的紧张了一下。



阿尔维斯并没有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续道“而王和我当时只是索亚人军中十多名高级将领中的两人,职位和名气都不是最高的,手中的兵力与资源都不多。而王……当时为了使自己得到先王齐格和布鲁姆王的注意,献上了一条发动战争的计策。

当时黑暗狂魔族内仅次于族长伊达尔凡的第二号人物就是丞相那鲁瓦恩,在族中身为王族一脉出身的他虽然在能力上是绝对的称职甚至可以说是出众,但王却不知从什么渠道了解到他拥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贪心……

当然,并不是贪财或者是别的什么俗物,而是对魔道系极品装备有狂热的收集欲望。针对这点,王便提议以此定计并作为出兵的借口。

毕竟,黑暗狂魔不管是从本身实力上还是从当时形势等各方面上看,都不逊于联军,我们并没有好的出兵理由。

可以估计的是,如果随便出兵,军队的士气会受一些不好的影响,至少无法发挥我们部队最强的实力。”

“将军!可以了……我实在……不想知道父亲的具体计策是怎样……但……请你直接说结果吧……过程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面对我的坚持,阿尔维斯和依修塔尔露出一个长辈面对晚辈时常见的无奈表情,智将毫不在意的续道“好吧……也就是因为针对那鲁瓦恩计策的成功,联军不再师出无名,发动了对北方黑暗狂魔族的全面进攻,兵分两路直取我们现在所在、也是当时黑暗狂魔都城的拉·基亚斯。

其间的过程……算了……

正是凭借这条计策和两年内战时期战场上的出色表现,王的地位慢慢升到了索亚人军的总司令,在索亚人中的地位仅次于先王齐格,而且由于两年时间内身经数十次大小战役无一败绩,得到了“常胜”的称号。

联军与黑暗狂魔的内战进行了两年,到埃拉西亚历2077年冬基本结束,战败后幸存的黑暗狂魔族被迫大部分移居到巴拉尔大陆西北海外的大岛玛摩,剩下的少部分黑暗狂魔族则留在大陆最北部的瓦列利肯半岛。”



??????

阿尔维斯看到了我脸上写得清清楚楚的疑问,续道“不过,刚才的只是内战的前半部分。

2077年冬,索亚人、黑暗精灵联军与黑暗狂魔族的内战结束后,王不顾族中众人反对,只身去见黑暗狂魔族族长伊达尔凡。

两人独处一室、畅谈三天三夜后,没有人知道王和伊达尔凡谈话的内容、许下了何种诺言,但在那之后王随黑暗狂魔北伐玛摩。

名义上是收复玛摩岛并使其成为新生的巴拉尔联合王国的一部分,实际上是为人口稀少的黑暗狂魔争取大陆之外的居住地。

这就是巴拉尔内战的后半部分,战争一直持续到了2079年冬。不死亡灵族拒不接受统一提议的老族长战死,其年轻的独子、暗黑王子阿尔瑟斯即位后接受了王的提议,同意不死亡灵族及玛摩加入新生的巴拉尔联合王国。

因为不死亡灵和黑暗狂魔人口总量与黑暗精灵及索亚人有很大距离,所以内战之后并没有大规模移居巴拉尔大陆,而是继续留在玛摩岛上。

具体情况我和依修塔尔将军都不太清楚,岛上的事一向是王在负责,不过应该是两族平分玛摩或类似的形势。

至少,巴拉尔大陆最北部的瓦列利肯半岛,也就是玛摩岛离大陆最近的部分,是王划给两族的自由居住地,也就是允许各种族混合居住的地方,但这二十多年并没有多少不死亡灵和黑暗狂魔离开玛摩到那里居住……

初次听到这样的事,也许你们会觉得有些荒谬,但王随黑暗狂魔北伐玛摩的时候并没有调动我们两族的人跟随作战。

两年后回归王都就带来了这样的消息,所以……我和依修塔尔将军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在四大种族共同生活的巴拉尔,大战之后能保持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就是巴拉尔内战的全过程,冷月,你现在明白我和依修塔尔将军的顾虑和想法了吗?”




……………………

此时的我心里一团乱麻,阿尔维斯的一席话虽然解开了我心中不少的疑问,特别是明白了他与雷神为什么不肯答应与精灵族停战。

因为……他们暂时没有精力和时间来考虑南方……现在索亚人和黑暗精灵考虑的不是南方的希尔提安,而是北方的玛摩……

不过……虽然明白了这些……但其他方面却增加了许许多多新的问题……好多复杂的问题……按照4年多内战的时间顺序来看……



首先,是伊达尔凡与父亲的畅谈及约定。

至少……索亚人和黑暗精灵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作了何种约定,但这种约定很大可能是关系到未来巴拉尔四大种族之间的利益划分,父亲当时究竟向伊达尔凡许了何种诺言,两人才冰释前嫌?或者说达成协议?

父亲随伊达尔凡北伐玛摩,是补偿的一部分?是一种利益的交换?还是真的为了新生的巴拉尔?

父亲他……做这些是为了将来的复仇计划?还是在进入巴拉尔后、不知不觉中真正融入索亚人、融入了巴拉尔、为这个国家和这些种族考虑?



然后,是玛摩岛上的巨变。

阿尔维斯的描述中极少提到不死亡灵这个神秘的种族,或许是他了解得不多,但更有可能是……

巴拉尔的四大种族,索亚人和黑暗精灵都是这数百年间才迁入的,属于移民者;而大陆的黑暗狂魔、玛摩岛上的不死亡灵,才是巴拉尔的原住民。

由此推测,在移民者未到达巴拉尔之前,两族的关系……应该算是世仇吧?因为两族人口的数量……

根据我的了解,以及菲尔圣书上的记载,大陆种族中人口最少的应该是精灵族,而黑暗狂魔和不死亡灵的人口竟然比精灵族还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战争。

索亚人和黑暗精灵迁入之前,巴拉尔只有这两族原住民,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两族之间的战争使两族人口急剧减少,否则……绝不可能像阿尔维斯所说的那样,两大种族一个温顺的生活在岛上;另一个对移民者……或者直白点叫侵入者……索亚人和黑暗精灵坐视不理,静等其坐大。

这说明早在迁入的两族强大之前,作为原住民的两族已经在更之前战争中消耗了大量的元气,黑暗狂魔才无力消灭外来的侵入者。

不死亡灵地处北方、且有海洋这道天堑还可以太平一些。而地处大陆的黑暗狂魔族,为什么只占据土地质量相对最好的北方,而不是将势力范围延伸至整个巴拉尔大陆范围,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对于迁入的两族,黑暗狂魔不是不想与之交战,而是无力发动有信心获胜的战争……

毕竟……士兵的力量强大与否还无法完全决定战争的胜负,人口总量……土地和人口是一个国家最最重要的资源,是整体国力强大与否的象征,黑暗狂魔之所以会在内战中败北,原因大概就源自于此了……



但,不知道是命运之轮运转下的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黑暗狂魔和不死亡灵这两个冤家对头,偏偏又在玛摩岛上碰头了。

一个是数百年前被赶到岛上,领地范围狭小的不死亡灵;一个是新近在内战中吃过亏,也被赶到岛上的黑暗狂魔,一场由于种族和历史仇恨、也为了自身生存和利益的战争也就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由于双方力量相差无几,最终只能以平分秋色收场,在利益划分中也是几乎平等的两族……

对了,阿尔维斯刚才说过“内战中我们索亚人和黑暗精灵联军之所以取得辉煌的胜利,并不代表黑暗狂魔族真的那么不堪一击。”

还提过“伊达尔凡是一个英雄、是一个出色的国王、更是一个眼光长远的学者。”那就假设他的能力……

对了,黑暗狂魔在内战中的地理位置也是最吃亏的,北方有世仇不死亡灵,南方有强大的迁入者。之所以会在内战前半部分战败,肯定也有原因是伊达尔凡预料到即使获胜也是惨胜,只会便宜北方的仇人。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父亲才能抓住他的软肋,才能迫使他同意自己的统一提议……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玛摩岛这二十多年来到现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势?又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再则,是新生的、统一的巴拉尔联合王国的建立。

一方面是战场上的“常胜”,另一方面是凭借政治及综合的眼光,准确的把握住了四族之间微妙的关系。

两者结合起来,才在5年内便达成了四族统一的新生巴拉尔,才使四族达成了微妙的平衡,这就是父亲的实力……这就是父亲的文滔武略……父亲的为王之路……

不过……四族之间微妙的平衡,甚至是巴拉尔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父亲的强大实力之上的,四大种族都有一个效忠的对象。

但在今天……父亲去世的今天,未来的巴拉尔是否会回到内战时期那种……不,是否会演变成四族之间更大规模的战争呢?



最后,是父亲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得到了身为神的卡欧斯力量的过程。

杰茜卡和雷文都只提到卡欧斯的灵魂,灵形体沉睡在巴拉尔,但并没有细说是在巴拉尔的什么地方,这是一个问题……

另一方面,以一个人的身份向身为神的卡欧斯灵魂取得力量,父亲凭借的是什么?

记得父亲临死前说过,他是准备以记忆换取卡欧斯的力量……是以身体的一部分作为代价订立契约吗?这……他是从谁那里知道人能从神那里得到力量的?谁告诉他这种方式……或者说办法的?




……………………

头又开始痛起来了……



一阵疼痛感自脚部传来,恢复正常才发现薰儿一只脚正狠狠踩在我的脚上,随即抬起头看了看一脸狐疑的智将与雷神,知道自己走神和专注的毛病又犯了。

忙打个哈哈应过,续道“嘿……好像明白两位将军的顾虑了,但是……我一下子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呢……

即使我答应做什么巴拉尔新王……但……一点名气和声望都没有的我……不可能镇得住黑暗狂魔和不死亡灵两族吧……”

依修塔尔皱眉道“冷月,你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

如果,身为王的子女的你或王女不接任新王,那……如果等黑暗狂魔和不死亡灵想到推举一个继承人或者别的类似办法,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应该怎样应付?

我的意思是……如果说王女的哥哥……尤利乌斯王子被两族推为巴拉尔新王的继承者……你觉黑暗精灵和索亚人还会有太平日子过吗?

刚才阿尔维斯将军没有告诉你,尤利乌斯王子是在封魔战争结束后,被王送到了玛摩的,二十年的时间里一次都没有回过大陆,他的立场……无论如何都不会代表我们两族。

这就是我们没有回答你是否停战的原因,不是我和阿尔维斯将军不愿意,而是现在根本没有精力考虑巴拉尔以外的问题。

说得更直白一点,我们可以接受你不愿意成为巴拉尔新王的想法,但索亚人和黑暗精灵的利益绝对不允许被损害。

我们能作出的最大让步,就是不死亡灵和黑暗狂魔迁入北方的瓦列利肯半岛居住,再向南就办不到。”



话音刚落,智将便以一种抱怨的眼神望向雷神,依修塔尔回给阿尔维斯一个“早晚他会知道的”眼神,两人又默契的同时沉默了,仿佛是等待我这个被赶上架的鸭子……或者说冤大头的回答。

果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一个深谋远虑,一个实话实说……

虽然是同一阵线同一立场、目标也完全一致、都是为自己的种族争取利益,但却用不同的方式……越来越发现这次来拉·基亚斯是来错了……我真是个冤大头……

利益……种族利益第一……然后是国家利益……

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我脑子里成天装的是没有战争,这两个人考虑的是没有战争之后的事情……不过也对……如果利益分配得不合适,不发生战争才有鬼了……

但……难道要我、薰儿、以及智将和雷神,带领索亚人和黑暗精灵,去应付北方由伊达尔凡、暗黑公子以及暗黑王子率领的黑暗狂魔和不死亡灵吗……

智将和雷神……两个也应该算是长辈了……把国家和种族利益这样重大的责任扔给晚辈……这就是政客的本色吗?真想骂一句无耻……谁能告诉我应该怎样选择啊……



脑中百转千回的浮现出了因为智将和雷神的话联想到的东西,忽然间想到一个相关的问题。

也许是脑子太累导致行动先于思考,没有细想就岔开话题向阿尔维斯问道“将军,刚才听你提到索亚人的先王……什么……对,黑骑士齐格,他和黑骑士艾尔特翔和托拉邦德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问题一出,在场三人的脸上都现出了一种古怪之极的表情,仿佛都是在疑问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些,我露出一个自认为最能表示诚意的表情,智将和雷神又是一脸长辈对无知晚辈谅解的表情。

阿尔维斯不知是反问还是讽刺般晒道“你似乎总喜欢问些古怪的问题……而且好像总能从一些表面现象看出隐藏于它们之下的东西……我有说错吗,冷月?”



面对自己尊敬前辈的赞扬,本就不厚的脸上出现了温度上升的趋势,急忙以追问化解尴尬。

阿尔维斯思索后很认真严肃的答道“你的猜测没错,相信你也知道了他们两人的魔族身份。对,他们就是黑暗狂魔族长伊达尔凡的两个亲生儿子,先王黑骑士齐格……应该算是他们两兄弟的监护人。

刚才我说过,内战前半结束后,大部分黑暗狂魔向北迁移到了玛摩岛上。但作为在巴拉尔大陆生活了上千年的原住民,仍然有一部分黑暗狂魔留在了大陆上。

黑暗精灵与索亚人都尽可能给予他们最大的帮助,并和他们和平共处。每年都从微薄的物产中拿出一部分来支援留在大陆上的黑暗狂魔族人,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补偿。

伊达尔凡在北伐玛摩之前,将一对幼子留在了一个古老普通的黑暗狂魔村庄中。我虽然不是完全明白他的这种行为,但……或者是他预见到了未来整个埃拉西亚大陆上空的黑暗狂云……不想自己儿子卷入没有黑白之分的战争中,这个办法后来也被王用在了王女身上。

先王齐格一直对黑暗狂魔族人怀有深深的歉意,所以对愿意留在大陆生活的他们一直很好,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知道了艾尔特翔与托拉邦德的身份,就一直暗中照顾他们。



埃拉西亚历2079年冬,王帮助伊达尔凡平定玛摩之后,返回已经成为新生巴拉尔王都的拉·基亚斯,王那时已经得到了卡欧斯的力量。

也就在这年冬天,年迈的先王齐格去世,四大种族一致推选王为新生的巴拉尔联合王国国王——当然,那个时候王的各方面能力已经比两年前有了更长足的进步,在四大种族中已经是众望所归的国王唯一人选。

王当仁不让的接受了王位、登基第一天发表了“巴拉尔新生宣言”,并在登基典礼上宣布将只身前往拉卡斯迎回王后尤利雅并将与其成婚的事。

登基后的第二天,王将国内大陆部分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我和依修塔尔将军,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法恩国拉卡斯的旅程,至于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应该不用我详细说了吧?”




阿尔维斯用尽可能简单清晰的话语说明了父亲的为王之路,虽然被称为智将,但描述历史并非他的特长,不过从他的话中仍然能清楚感觉到他的立场、无奈、还有许多和父亲并肩作战时的感受……



作为军人,如果不论别的只论胜败,还有什么能比与一个“常胜”的人搭档更为美妙的事情呢?

但……父亲对于自己尊敬的对手和朋友伊达尔凡用上那样的手段,未免也……

不过,这也许就是雷文口中、对于昔日“光明的双子”之一中肯评价最真实的写照吧。

实际、精于人情世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明白什么时候应该绝情。

战争和政治都是残酷无情的,将个人感情过多的搀杂在其中,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这种最简单的道理我也明白,但……自己的行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老是偏离这个很多人都知道的道理。

父亲……却完全不同,虽然许多当年的行事过程我没有亲眼看见,但留下的成绩就足以证明他当年的决策是多么英明了。

战场自古以来就有自己的原则,两军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智勇相逢毅者胜,这些学院内的教条、在脑中如印记般深刻的至理名言,我又真正做到了多少呢?

父亲大人……当您在战场上对自己欣赏的对手……或者说朋友用这样的计策时,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这就是斯派克试图让我明白的,为王之路上必须学会的狠劲与霸气吗……我能学会吗?我能做到吗?



另一方面,艾尔特翔、托拉邦德,被解开的黑骑士身世之迷,也让我对于巴拉尔与希尔提安之间的拿斯特之战、两年来只打雷不下雨有了一份释然。

既然父亲这些年没有亲上战场,那工作就只剩下决策和用人了,军事上的决策、大的方向应该还是由他来定的。

对于希尔提安的进攻,根据巴拉尔部队后来的行动和布置逆向思考,父亲总的决策方针应该是三路大军同时进攻吧。

依修塔尔用于穿越死亡沙漠,突袭伯列尔所用的黑暗精灵部队不论从作用还是战斗力上来都是一支用于主攻的部队。

被莱因指挥的精灵军毁灭的魔军,虽然无人指挥,但是数量极其庞大,整体作用和战斗力虽然不是攻坚部队,但如果说只是用来牵制人类精灵联军,还是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

剩下的索亚人部队,由深悉父亲为人、明白父亲对故人遗孤态度、而且完全了解当年历史的阿尔维斯率领。虽然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但在这场进攻希尔提安的战争中扮演的角色却并非进攻中的主力……父亲既然下达的命令是不急攻拿斯特,那……说明父亲也对当年的内战,特别是黑暗狂魔族怀有一份歉意吧……

以阿尔维斯出众的头脑和二十多年对父亲的了解,自然明白父亲的苦心。

毕竟对手既是自己王尊敬对手的后代,也是索亚人先王齐格曾经悉心照料的人,伊达尔凡也仍旧是黑暗狂魔族的领袖。

所以……索亚人部队没有和黑骑士艾尔特翔起大的正面直接冲突也就不难解释了……这……算是凭个人力量向战争、向命运之轮反抗吗……



许许多多的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明白了二十多年前巴拉尔内战以及这两年巴拉尔与希尔提安之战中,隐藏于战争表面下的种种因素。

突然间想到一事,忘记所有似的发问道“那……进攻精灵族的三路大军中的两路分别是你们两位率领的,那一路无人指挥的魔军到底是谁派遣的?是父亲吗?”

阿尔维斯眉头紧锁,不知是因为我的问题太多,还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答案,好半天才道“应该不会……

具体的方面我也不太清楚。但封魔战争后王就很少直接过问军事方面的细则了,总决策和大方向的命令一旦下达,便是由我们自行根据实际情况处理。

其实这些年王的精力主要放在管理玛摩岛上,特别是尤利乌斯王子的成长方面。

封魔战争后王子被送到了玛摩岛上,详细情况我和依修塔尔将军都不知道。不过从闲聊中得知,王对于王子的成长相当满意,而且王子在玛摩也有了相当高的声望和地位。

对了……冷月,你问了这么多,到底有没有仔细考虑巴拉尔现在的形势?你也不希望巴拉尔发生内战,对吧?”



面对阿尔维斯强忍着……不耐烦的话,我苦笑着回答道“两位将军的才能远胜于我,如果说个人实力或者战场上的事我还能说上几句,但有关国家大事……而且很多都涉及到政治方面,我就……嘿……我就……你们知道我这人……”

这时,连坐在旁边的薰儿也忍不住了,狠狠踩我一脚负气道“好好说话!你别老这样好不好?”



哎……我这是怎么了……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和我过不去……

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好吧……就谈谈巴拉尔现在的问题……其实问题说简单也简单,就是三方面……

一是现在谁来为王。

二是新王即位后巴拉尔的未来国策……或者说巴拉尔未来的方向。

三就是……嘿……就是父亲死后巴拉尔四大种族的利益不可避免的要重新分配。至于分配的具体方案我是绝对不应该插嘴的……毕竟我是外人……”

话音刚落,我便知道刚才的话说了等于没说,连忙赔笑道“现在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真的……稍微一空闲下来我和薰儿便去一次玛摩,看看我的大舅子……还有去听那个伊达尔凡和什么暗黑王子阿尔瑟斯的意见……这样总行了吧……

其实两位将军不要多心了,父亲去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都半年多了。

如果玛摩真的有心挑起战争……但到了现在……为战争准备的话时间拖得也太长了,这不合常理……我的想法……当然是个人意见啊……

两位将军……当然是两位将军所代表的种族,能表示一下这样的态度:就是四族能尽可能平等……当然就是利益的分配上能尽可能的平等。

毕竟,四个种族统一后的国家才是巴拉尔,分裂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我是觉得父亲把黑暗狂魔赶到玛摩上也不是多英明的决定……”



这段话一出口,房间里的气氛慢慢变得正常,智将与雷神都默然无语,未有插话但一直认真听着的薰儿也面对我点点头。

的确……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换代的时候,旧臣或者说旧势力的利益总会受影响……虽然知道两人都不是自私、都是在为自己的种族争取。

但是……统一而且多种族的国家总要经历一个融合的过程,总要发生一些不可避免的、因为利益引起的争端……

这样的事在地球上发生得太多了……我又不是天才,当然不可能完美的解决……

所以……麻烦事就留给他们自己,我只要将自己的立场说明白就可以了……我可不想因为是父亲的子女就去当冤大头……



想通这些之后思路变得明确,即使被赶鸭子上架成为什么新王,只要做到尽可能的公平,就可以了……如果别人实在是要说些什么……甩手不干就行了……

于是,整个人变得轻松了许多,向两人露出一个自认为最能表示自己态度和诚意的表情,两位考官兼长辈均露出一副气绝的表情。

好半晌之后阿尔维斯挥挥手道“好……好了……冷月……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和依修塔尔将军再商量……有什么……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第三十章 内战之源

被薰儿连拉带拽的拖回房间,关上门后丫头用一种凶狠的眼光望着我。

知道她愤怒的原因,虽然我也有自己的信念和原则,但现在没旁人我也只好举手投降,苦笑道“嘿……干嘛用这种眼光看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薰儿狠狠盯我一眼,提醒道“是你自己说要来巴拉尔,努力完成爸爸的遗愿。可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像个无赖……”



哎……我和丫头都不适合搞政治呢……

不顾丫头的反对,大咧咧的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好半天才从刚才的过度用脑中恢复过来,如果……刚才的谈话能一直保持“明镜止水”便好了……

因为,当一个人理智的去计算分析时,会尽量不被情绪和自身性格所牵制,加上要容纳别的意见,会把个人的主观减少到很低的程度。

“明镜止水”虽然可以使人理智和冷静,却不可能无时无刻的维持,至少现在的我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没有办法,只好正视薰儿微怒的双眼,坦然道“没有错,在精灵之城我的确想回来完成爸的心愿,但是……我哪儿知道巴拉尔的实情这么复杂?

是,刚才我的态度是有些像无赖,但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我是没有办法,想拖延……或者说争取一点时间,让脑子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分析我们的处境……

还记得爸死前说过要你小心你哥吗?这半年来我一直有考虑他这话的意思,既然是一家人有什么小心不小心的?

除非……还有一些我们现在了解不到的事,当然,肯定是有许多我们了解不到的事,这些是必须去思考分析的……

另外,我对两位将军的态度是有些不对,但你以为我想这样?他们的态度和立场已经很明白的告诉我们了。

他们也不想第二次内战发生,但是索亚人和黑暗精灵的利益不允许被损害,巴拉尔北方的那个什么瓦列利肯半岛,那就是他们两个、或者说他们代表的两族能做的最大让步。

但是玛摩岛上两族的想法我们一点都不了解,你说我要怎样回答他们?

现在说得直白一点,巴拉尔的四大种族已经分为了两个派系,黑暗狂魔和不死亡灵是一派,索亚人和黑暗精灵是一派,我们的身份决定了任务就是尽可能在两派之间周旋,在利益分配上尽可能使四族都觉得合适,这就可以了。”



这堆话没头没脑的说出来后我也有些后悔,父亲一直不希望薰儿过多卷入纷争,而我的这些话……不正是在将自己的妻子引向一个旋涡吗……一个进入之后绝对无法抽身的政治旋涡……

但薰儿的眼中仍然充满了疑惑和迷茫,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脑中忽然浮现出了许多年前在舰队上与父亲之间的一段对话……

“在人类的各种活动中,每个人都希望能统治自己的同类,无论在什么时代,这种欲望永远都不会完全达到,也永远不会厌烦或感到满足。

工人完成了每日的工作、法官宣布了判决、建筑师修好了房屋、各行各业的人们一旦工作告一段落,至少可以有一晚上可以稍微松弛休息一下;

但政客却永远没有休息的时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马上又要人操心费力。

一位将军打了胜仗,也许可以在一段时间内稍微享受一下荣誉;而一个政客却不得不对付由胜利引起或产生的新局势,任何问题都不能长期拖延不予解决,因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处理政务恰恰和医生行医一样,医生很清楚,病有前因就必有后果,有些情况要刻不容缓,紧急处理。对于小病小痛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那很可能是心腹大患的征兆。

社会的平衡跟一个人的身体情况一样,不能说绝对的好或绝对的坏,但是总得不停地去维护经营。在个人权力集中制的时代……不,或者说从人类脱离原始社会之后,身为领袖的人就必须始终遵循这个规律。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不是在给你上课,只是告诉你,正因为我明白这些,才不想留在地球和那些人为伍……”

“哼……说得冠冕堂皇,你的意思是你不希望成为每天与别人互相算计的政客,不想过那种无聊的日子,才接受联邦的任务指挥这支舰队的?”

“这样说也没错……”

“这种骗鬼的话少来了,这些……只是你抛弃妈妈的借口吧?装什么伟大?装什么清高?无聊的老东西……”



眼中忽然止不住的流出了泪光,这种话在15年的岁月里我说过多少呢?爸爸他……每一次听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呢……现在忽然觉得好后悔……

而且……好奇怪的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有的没的回忆起许许多多的往事,有时候脑子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无缘无故就回忆一些……这是什么原因?

“喂,怎么了?半天不说话……月?!你的眼睛??”

我急忙转过身抹干了泪花,拉过薰儿,默默道“薰儿……很多事你还不明白……阿尔维斯和依修塔尔将军口中的就是政治……爸他应该没有教你怎样成为一个好的政客,对吗?他是不想你一辈子都活在辛苦之中。

我明白两位将军的意思,更理解他们的立场。

但……我不能完全按照他们所指的路去走,不能按照他们的指示去做,不然……巴拉尔也许会爆发更大规模的内乱和战争。

政治这东西……虽然多少明白一些,但我不想自己去试,因为一旦踏上了这条路,一旦进入了角色,一辈子都没有抽身退出和改变的机会了,你明白吗?”

薰儿不知是明白还是安慰我似的微微点头,我没有多说话,只是希望她能慢慢明白我的苦心,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走什么样的路……



“懒鬼,起来吃饭了。”

?这么晚了吗?将脑子里别的东西暂时驱除出去,从床上蹦了起来。不管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日子还是得过,不过……回想起刚才脑中的东西,越想越觉得蹊跷。

阿尔维斯所叙述的,父亲的为王之路,应该才是真正的历史,让我比较清楚的了解到父亲从离开法恩到重返法恩这五年间的经历,虽然部分地方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就姑且当作是真实的吧。

智将并不是一个历史学者,所以也只给了我一个粗略的历史框架,但已经从一定程度上推翻了雷文所说的历史。

想到这些就回想起半年前与父亲的对话,或许自己真的太过执着了,没有站在父亲的角度和立场为他着想,如果不直白的说出那些勾起他内心封存已久的回忆与旧伤口的话,也许就不会……

不过,对父亲来说,自尽或许是最合适的选择吧……

比起老死在床上、比起在战场上死于年轻一代、比起别的可能,用血染的阿鲁哈萨托结束自己复杂难明、难分对错、难分正邪的一生,对父亲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

但……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我身边的老一辈一个一个的死去?而且仿佛都与我有一些关系?是我给他们带来了不幸?

就是不考虑这些,还有别的方面……

同杰茜卡的死一样,父亲的去世也留下了一堆迷团。

杰茜卡的死让我永远无法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埃拉西亚;父亲的死则让我无法了解身为一个人类,为什么可以从身为神的卡欧斯那里得到力量。

两个被封印的死结,两个被封印的迷……

满怀心事的填饱肚子,继续默默思考下一步的选择,或许是脑部在白天过于劳累,不知不觉间……




一脸茫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头疼欲裂,都记不得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上床的……

爬起来一看,发现已经快中午了,薰儿那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想起昨天未谈完的工作,顾不得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急忙向会议室跑去。



“哇!”

全速向会议室奔去,没想到拐角处忽然冒出一个人来,眼看就要撞上,急忙一个紧急刹车接着运气向后飞退,恢复过来之后急忙抬头,看对方是……

???

“依修塔尔将军?”少许意外,没想到刚出门便碰见了她,幸亏刚才没撞上,急忙道“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



“冷月……你这个时候才起来?我们都已经……”

呃……雷神的脸上好像是有些微怒……是因为等我?

“这个……嘿……其实就是昨天晚上用脑过度。不过……终于想到一个我觉得可以令四族都觉得合适的办法……当然,只是有可能啦。”



“?真的?是什么?”

依修塔尔一对美目立刻亮了起来……不……应该说是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我暗自苦笑,这就是智将和雷神的区别……

别的方面还无法判断,但至少在扮演政客这个角色上,雷神要比智将差太多了……连我这种政治能力几乎为零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一点……不过也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全能的。

但也正是因为依修塔尔没有阿尔维斯那样深的城府——虽然知道他也不是为了自己——但始终觉得和他相处会很累,不管是不是在同一立场。

对比之下才让我觉得这个女人……姑且按照外表把她当作女人……比较亲切。



平心而论,依修塔尔长得挺漂亮,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给人一种淡淡的忧郁感觉,笑的时候则特别温柔。我对异性的正面评价……数来数去也就气质高雅、美丽温柔等寥寥无几的数个词语,但……心里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足够了。

打扮……我见过的这几次都是以白色为主,和她的肤色及发色能完美的配合起来,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

如果没有薰儿,每天看着雷神应该很养眼吧……呃……我想哪儿去了……男人果然是视觉性的动物……

但,也正是这个人,在两年前的一战中用强大的雷系魔法夺去了风之贤者和最少三十名风系法师的生命。

那时的她,完全是一个实力强横的魔道恶魔。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我觉得和她相处起来多多少少会有些别扭。

而也是这个人,正面对我微笑……虽然雷神的微笑是我在三进拉·基亚斯前不敢奢望的,虽然她现在是我这个挂名冤大头的名义属下,虽然现在的她和我勉强算是同一战线,但……仍会觉得有些古怪和不自在。



阿尔维斯是个种族和国家利益为重的人,由于知道自己的头脑比不过他,以我的处世哲学便会自然形成一种轻松的心态和思路——反正无论做什么准备也不是他对手,不如放弃事先的准备,将所有精力留在临场的即时发挥上。

雷神……对她的了解和印象都不如阿尔维斯深刻,感觉和印象中的她是一个……

魔道上的能力当然没话说,在我所知的范围内绝对是最强者之一;

作为一个统帅的能力……虽然没有在战场上领教过,即使不如阿尔维斯那样优秀但也应该是中等偏上,父亲在用人方面是不会犯错的;

政治方面的能力就……用一个差字就可以概括了,昨天的谈话中她不……不知道是不擅长还是根本就对政治反感,感觉她对政治仿佛也不怎么感冒……

而且,从她昨天的言谈举止中,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直接、真实,但这两种特征绝对不应该是政客的习惯,是她天性如此?还是故意向我显示这方面、以求和阿尔维斯一正一反向我施压?

这些之外的方面,就有待继续的观察了。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解析雷神的时候,我理清楚头绪,将昨晚思考的结果说了出来“昨天晚上想到的办法,大概是这样……

我们必须深入分析巴拉尔以外、大陆总形势的变化,然后结合巴拉尔四大种族之间的具体形势、结合种族领袖之间的意见,尽可能的使四族的声音统一,当然也就是大家一起讨论一个折中的办法,将利益重新分配。

这个办法的最后,也就是最关键的部分,就是形成一种新的制度,鉴于巴拉尔特殊的内部形势,可以考虑从现在到未来一段不长的过渡时期内,设立一个轮值国王,由四族所推选的人轮流执政。

这就是我昨天想到的办法了,也许有些突然和大胆,但如果要令四族都满意的话,这个办法应该是可行的,或者说是可以值得继续商榷的。”

这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记忆中地球上多民族、而且是多民族中没有一个特别强大的民族、在这种国家绝对不可能由一个民族永远的掌握国家政权。

而在民族融合到一定程度之前,不可避免的要经历一段复杂的过渡、融合时期,所以……现在的巴拉尔也只能用这种过渡时期的特殊制度,才能尽可能使四族之间的矛盾不至于激化。

当然,别的解决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排除内战这种极端的手段,我就只能想到这样的馊主意了,这还是昨天回房苦思的结果……

希望雷神这一关能过,不然我可不敢奢望智将能接受这样的提议,毕竟这与他昨天默认的谈判底线尚有一段距离……



雷神的美目中闪出一丝讶意,随后便微微低头、边思考边向会议室走去,她的这种反应倒是我预先有所估计的。

巴拉尔……或者说整个埃拉西亚的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我是不太清楚,但应该还处在个人权力集中制的时代。而在这种独裁者的时代,绝对没有一个领袖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权力的。

鉴于这样的实际形势,才会有刚才我对雷神所说的那些建议。但到底是好办法,还是馊主意,就只有天晓得了……不过,为了巴拉尔不爆发第二次内战,为了父亲留下国家的将来,也只能尽力了……



离会议室越来越近,雷神仍然没有开口,我有些手足无措,如果她这一关都不能过,智将那里我就根本不用奢望了。

想到这里,我急忙拉住依修塔尔,尴尬道“抱歉……呃……将军,刚才我所说的办法并没有考虑清楚……只是一个粗略的想法而已,你……你……”

依修塔尔转过身来,看了看我慌张的样子,仿佛明白过来似的含笑道“作为一个国家的国王也好,作为我小师妹的丈夫也罢,冷月你都必须保持自己的仪态,不能随便脸红呢。

无论哪一个身份,需要每天面对你的臣子和妻子都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吧?”



……………………

小师妹?对了……薰儿说过,依修塔尔的师父也是雷之贤者……

而且……没想到雷神会冒出这样的一席话,忽然之间我像忘记会说话般呆住了,好半晌之后才释然一笑。

没错啊,风之神殿的事已经过去两年多,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而依修塔尔昨天和今天的态度,也让我对过去一些因为立场不同发生的事不再计较。如果到今天我还因为这件事对雷神有所顾忌,也未免太狭隘了。

想通此节,我难得严肃认真的伸出右手,欣然道“重新认识吧,依修塔尔将军。”

双手相握,感受从雷神柔弱无骨的纤手上传来温度的同时,心中则在希望这次握手,能代表巴拉尔扔掉过去种族之间的恩怨,进入一个新的世纪……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才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回想起刚才会议室里阿尔维斯的表情,真是好像扁他一顿——如果不考虑双方的实力差别。

对于我提出的意见,依修塔尔并没有直接反对,她的态度是可以坐下来谈,四族利益的具体分配和轮值国王方面的细则都可以谈,也就是说大的方向她是赞成。



阿尔维斯则麻烦多了,他的意见、或者说他的底线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利益分配方面,当然最主要就是领土方面……也就是四族对巴拉尔土地的划分上,瓦列利肯半岛可以开放给玛摩岛上的两族居住,而且不是单独开放是混合居住;

轮值国王这个提议从大方向上也可以考虑,但具体的细则比如说一届轮值国王的当权期限;轮值国王的权力;各族向中央政府上缴权力的量、度;轮值国王是否影响各族内政;前四届轮值国王的顺序……

这些问题听听都让人觉得头大,不过最让人佩服的还不是这些问题本身,而是阿尔维斯说出这些话、提出这些问题时的表情、态度。

刚才在会议室商量——也可以称为谈判——的时候,智将阿尔维斯的表情和特点都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坐在位子上安安静静,露出一副使人琢磨不透的表情;态度顽固不化、言谈枯燥乏味、作风一丝不苟;坦率直接表示自己的意见;毫不疲倦、面无表情或者说表情稀少。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我甚至怀疑我和他是不是在为巴拉尔统一大陆后、种族之间瓜分利益而谈判,而不是为消除巴拉尔有可能爆发的第二次内战而商量。

也许……这就是政客和普通人的区别,政客总是目光长远,而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则是只考虑目前的事……



首先是我提出了利益重新分配和轮值国王的建议,阿尔维斯先是皱眉,然后是希望我能以书面、正式、类似谈判时人手一份资料的形式、将我的意见详细列出来。

当我拒绝这个麻烦而且无聊的差事后,阿尔维斯便表现出他不逊于当年利奥拉拢我时的耐心,对我所谓的“巴拉尔新制度”表现出了学究式的、追根问底的态度。

虽然知道这是政客的基本而且是特别重要的素质之一,但仍然让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的态度会使得跟他商量、或者说谈判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感到讨厌,当然也包括我,不过只是针对这一方面而已。

商量的结果其实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我和阿尔维斯都无法完全代表巴拉尔现今的两大派系,他所提出的所有意见都是针对索亚人利益的——当然,有超过一半的意见是既能保证索亚人利益又能保证黑暗精灵利益——而我所提出的都是一种假设的、比较理想化的、个人思路下的巴拉尔未来,这样的对话本身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场持续了数小时之久的对话直到日落西山才算结束,但其实下午的时间刚过一半,薰儿和雷神两人都已经体力不支、疲倦得不顾形象趴在桌上睡着了,只剩下精力充沛的阿尔维斯不断的重复提问,以及我这个冤大头在唯唯诺诺。

直到临近晚餐时间,阿尔维斯才放我这后生晚辈离开,那句“就这样吧”是我今天所听到的、从他口中说出最动听的话,但我还没高兴三秒钟,一句“明早继续”便彻底粉碎了我的美梦……




“咿呀。”

门开,正在我和薰儿默默进餐时,依修塔尔满脸疲倦的走了进来。

对面的薰儿两眼无神、依修塔尔的眼中也没有了熟悉的神采、我就更不必说了,被阿尔维斯折磨了一下午,现在留在脸上和眼中的肯定只有无奈和苦笑。

雷神不顾形象大咧咧的坐下,凌厉的目光比她当年的雷魔法更有威力,我不由自主的将头垂在饭桌上,躲避雷神埋怨的眼神。

好半晌之后才抬头苦笑道“我哪儿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啊?这可怪不得我……再说今天最惨的不是你们两个,是我哎,干嘛用这种要吃人的眼神?”

依修塔尔一脸哭笑不得“我宁愿领兵出征希尔提安,也不愿意再像今天白天那样受罪了。冷月你就没有好的办法吗?我越来越发现你的那些提议全是馊主意。”



我顿时大叫冤枉,分辩道“前天是你们两个叫我回来想的,我的脑子又没有阿尔维斯那样发达,当然只能想出这种办法了……

呃……那你的意思是利益不需要重新分配?谁成为王……或者说将军你觉得轮值国王的建议根本就是废话?”

“那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都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办法,当然阿尔维斯会有那么多的问题。

虽然我还不太明白你的真正意思,但就轮值国王这一条上,实施起来也有无数细节上的问题,而且难度之大是可以预见的,如果没有一个切实具体的计划,谁肯冒险去试?”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这是否就叫作茧自缚,一边苦笑一边祭着我干瘪的五脏庙,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今天晚上就别说这些无聊的事了,将军,不忙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内战之前、以及封魔战争时期发生的事?或者说在那段时间里,你眼中的巴拉尔历史?”

依修塔尔的脸上浮现出了疑问的表情“历史?什么历史?冷月你……问的到底是什么?这些东西阿尔维斯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我茫然摇摇头道“他并没有说内战之前的形势呢……我想了解的不只是过程和结果,任何事情都有前因后果的吧?所以……”

雷神微微皱眉,好半天之后轻叹一声道“……你说得也对,以阿尔维斯的年龄……他能告诉你的也只能是内战开始之后的……

那……冷月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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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阿尔维斯的年龄?

阿尔维斯现在是个中年人……呃……他在埃拉西亚历2075年……便已经是索亚人高级将领中的一人了,那……那个时候他再这么年轻也……就假设他那个时候是15岁,现在……就是43岁左右……

43岁的人类……在依修塔尔口中好像很年轻……或者更像是很……很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修塔尔的年龄……

……精灵族的年龄……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我只好含糊其词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亡嘛。

将军你就别乱想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关于很多问题,父亲他当年是怎样处理的,也许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嘿……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我还不知道如何扮演好自己现在的角色……甚至连自己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不知道。

这次来拉·基亚斯之后,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虽然我很多事都不了解,但时间上不容许我多考虑,所以……多了解一些历史上的事也许会有帮助的。”

“巴拉尔内战之前吗……呵……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对于黑暗精灵和索亚人来说,无非就是一部被放逐者拓荒的血泪史……”



雷神转过头望向窗外,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神色,是悲伤?还是别的?

“黑暗精灵和索亚人都是不幸的,但作为我,没有出生在那个两大被放逐种族拓荒的年代,并没有体会到先辈们的艰辛。

简单说吧,是我的祖父和那一辈的黑暗精灵们、以及第一代黑骑士卡美尤统率下的索亚人,这些人的血与汗,为黑暗精灵和索亚人打下了扎根巴拉尔的基础。

祖父和当时的黑暗精灵们经历了千辛万苦,徒步穿越了死亡沙漠,在巴拉尔最南面的黑暗森林中建立了新的家园。

和现在的希尔提安不同,巴拉尔境内的元素严重失衡,白天与夜晚之间的温度差较希尔提安时大了很多。

不单是温度,各方面的环境都有很大变化,这样的生活环境使我们黑暗精灵的寿命较之在迷幻森林生活时大大缩短。

从祖父他们在黑暗森林中建立家园,到之后的最初近百年时间中,许多族人无法适应巴拉尔和黑暗森林的环境,即使穿越了死亡沙漠,到达巴拉尔后也有许多都相继死去了。

不过,由于精灵族数百年前的兴盛繁荣,以及严厉的律法族规的限制,仍然有大量的被放逐精灵在祖父派出族人的带领下,穿越死亡沙漠进入黑暗森林,成为了黑暗精灵。

也正是因为祖父那一辈人的努力,我们黑暗精灵才能有今天。”



被放逐者、拓荒者、这些词语引起我脑中印象本已不怎么深刻的、关于地球的回忆。没错,在那颗我曾经短暂生活过的星球,也发生过太多类似的人间悲剧。

原来是这样……难怪依修塔尔当初对我的态度……她的确拥有仇恨的理由……

“在我们黑暗精灵发展的同时,不得不提的是一直与我们共同发展、命运也极其相似的索亚人。

冷月你应该知道,索亚人与我们都是被光明抛弃者、被正义放逐者,两族的祖先都是在艰苦陌生的环境中进化成长的。

在祖父领导下的族人将领地沿黑暗森林不断向周围扩张时,从连接通道中走出的第一批索亚人,也在歌歇高原上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

索亚人先是在现在的位置建立了锡安城的雏形,并以之作为依托向周围发展,在附近土地相对肥沃的地方开垦土地建立村庄,慢慢发展起来。第一代黑骑士卡美尤年迈病势后,第二代黑骑士杰利奥鲁即位,带领索亚人继续发展,他们的势力范围也在不断扩大。



到我父亲接替年迈的祖父成为新族长时,时任索亚人族长黑骑士阿修拉姆派来了使者,提出希望两族结盟,其实我们那个时候也早已想与索亚人结盟,以共同对抗北方的黑暗狂魔,所以便很自然的达成了同盟约定。

内容方面大致是两族相互学习互补不足、友好相处共同生活、以至后来的通婚等一系列措施。

从那个时候起,两族才算在巴拉尔的土地上真正站稳了脚跟。不过,也正是因为我们和索亚人的发展速度过快,势力范围扩张速度过快,以至于和北方的黑暗狂魔族有了摩擦,种族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



说到这里,依修塔尔微微停顿了一下,直觉的感到她仿佛隐瞒或者遗漏了什么,不过我没有太在意,因为脑中的大部分空间已经被一幅幅历史的画面占据了——黑暗精灵与索亚人用双手在陌生土地上建立家园的画面。

“其实从祖父还担任族长的最后十余年,我们和索亚人势力范围的扩张方向已经慢慢转向北方了。原因很简单,冷月你应该知道巴拉尔大陆的地形吧?”

面对雷神的问题,我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取出雷文的地图,在桌上摊开后道“从地图上大概了解了一些,巴拉尔最南面是黑暗森林;然后西面临海是横贯大陆西部的安第斯山脉;中部是海帕尔平原;东部……应该算巴拉尔的东南部吧,是索亚人生活居住的歌歇高原;东北部是斯芬思雪原,西北部临海处就是阿尔维斯将军说过的瓦列利肯半岛。”



依修塔尔望着雷文的地图,眼中闪烁着不解,疑问道“这地图……你从哪儿来的?连我们巴拉尔的城市都标注得这么准确,不简单呢……”

我苦笑着将地图的来历告诉了雷神,她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回到主题道“那好吧,有这张地图作为参照,解释起来就简单多了。

从地图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我们黑暗精灵、以及索亚人进入巴拉尔后的势力……或者说活动的范围。

我们黑暗精灵最初是在黑暗森林,以及与黑暗森林相临的安第斯山脉脚下,以及海帕尔平原南部生活。而索亚人的活动范围则是在连接通道西部出口附近的歌歇高原,以及海帕尔平原东部、东南部和思芬斯雪原南部。

而黑暗狂魔自从数百年前与不死亡灵在第一次巴拉尔内战中各自大伤元气后,实际控制的势力范围只是瓦列利肯半岛,东北部的斯芬思雪原,以及中部海帕尔平原的大部分。”



第一次巴拉尔内战?这一消息确认了我昨天的推测。

不过……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正准备发问时,依修塔尔仿佛没有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续道“发源于安第斯山脉,流经瓦列利肯半岛的夏伽荷伦河及其流域;以及发源于神龙山脉,流经斯芬思雪原的法米拉河及其流域,是巴拉尔少有的粮食出产地。

黑暗狂魔族由于在数百年前的内战中损失惨重,一直没有恢复元气,所以在当时对土地的实际控制范围并不大,但整个巴拉尔大陆的主要粮食产地大都被他们占领。

由于当时每年都有少则数千、多则上万的精灵和人类被流放被驱逐,粮食便成了我们最缺少的资源,而歌歇高原和黑暗森林的实际情况你应该了解,这两个地方的粮食出产是远远满足不了我们的需求的。

迫不得已,我们黑暗精灵便慢慢向土质较好的海帕尔平原迁移,索亚人当时的情况也差不多是如此,不过他们除了向海帕尔平原迁移外,也向更北部的斯芬思雪原迁移。

这两地的土地虽仍然不如夏伽荷伦河以及法米拉河流域,但种出的粮食已经差不多可以足够支持我们当时的需要。

特别是在我们与索亚人结盟后,人类的农业技术传入,大大提高了我们的生产力,也正是得益于此,祖父担任族长最初一段时期内,黑暗精灵因为粮食不足导致饥饿而死的情况几乎消失了。

不过,当年人类和精灵的极度兴盛,以及严厉的律法,使越来越多的人类和精灵被流放。而且,出生在巴拉尔、黑暗精灵和索亚人自己的后代也越来越多,本来还有些节余的资源也渐渐变得供不应求。

出于无奈,索亚人和我们便继续向北方迁移,慢慢接近了土地肥沃的夏伽荷伦河及法米拉河流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便和黑暗狂魔有了越来越多的摩擦和矛盾,关系也逐渐恶化,直到后来的……”



一种莫明的伤感涌上心头,粮食,内战的根源就是粮食吗……

在乱世中,没有东西比黄金……或者说钱和上等装备更为实用。而粮食虽然重要性略逊于前两者,但却是许多种族维持生存的必需品之一,重要性不言而喻,原来这就是巴拉尔内战的根源……

而且……这两个字由依修塔尔口中说出的时候,配合她忧郁的表情,虽然没有反复阐述,但却更直接的加重了这两字的份量,给人的冲击也格外的大,或者说……给我这个十分明白粮食重要性的人……冲击特别的大。



“将军……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两年前风之神殿的你和今天的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我终于明白了……现在向你说一句抱歉,可以吗?”

依修塔尔忧郁的双眼中现出了肯定,淡然道“这不是杀人或被杀那种简单的事情,这是战争啊……要不就干掉对手,否则就只有被别人干掉了……你能明白最好,就别再让我多说了啊。”



“……真是残酷的世界……”

“是啊,毕竟双方都不是为了虚荣、好奇或者别的无聊原因而进行战争的,双方……都只是想要生存而已……如果没有坚定的立场,没有死的觉悟,是没有办法赢得战争的啊。”

依修塔尔忧郁的眼神清楚的表达了她此刻的心情,如果是从前的我,恐怕无法了解她的真正意思吧?但现在不同了……因为……



我叹了一口气之后,抬起了充满决心的脸,面对着雷神忧郁的双眼,一字一句坚定道“两年前,风之神殿一战后我曾经暗自许下诺言,要变强,强大到可以守护身边每一个重要的人,要向所有夺走我身边重要的人的凶手复仇。

依修塔尔将军,那个时候我曾经怨恨过你,而且恨得很深很深。

不过……我现在知道……知道当时的你也只是和现在的我一样,在做着自己非做不可的事情而已……

恨一个人很简单,但消除仇恨却是很难的事情……

从父亲、从阿尔维斯将军、从你身上我学到最多的,就是不要怨恨他人、或是责备自己,原因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双方都不是为了虚荣或好奇而进行战争的,双方……都只是想要生存而已,都是在守护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和东西……

或许很难做得到吧,不过……我会慢慢努力的,为了守护父亲留下的这个国家,为了守护巴拉尔的大地……一定!”

终于确立了自己的立场,在薰儿或者别人眼里我应该更早确立自己的立场吧?但是……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慢慢明白了许多,对父亲的一生明白了更多……



依修塔尔微微点头,慢慢露出了温柔的笑脸,淡然道“第二次内战完全结束后,在王从玛摩重返拉·基亚斯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也就是‘巴拉尔新生宣言’的一部分。

作为他的继承人之一,冷月,我想你应该、也必须了解……



战争在巴拉尔的大地上,留下了深刻的伤痕。

在各位当中,我想也有人失去了父母、兄弟、或是朋友。

我们这些因为幸运而存活下来的人,在以后的行动上,都必须要铭记在心,绝不能再重蹈这样的过错。

这正是我们这些有幸存活下来的人,对于战争中为了国家而死去的、许许多多的人们,所能做的悼念,也是义务。

这场战争,虽然没有失败者,但所有的人都必须记住,战争最终是由我们巴拉尔获得胜利了。虽然付出了极大的牺牲,但是,这是值得的,因为我们真正所赢得的,是这一份和平,一份平等和尊重!

让流放者这样的词语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让我们忘记从前的身份!

我们现在只有一个祖国,一个强大、富饶的巴拉尔!

我们现在也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骄傲的巴拉尔子民!”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拼命忍耐的脸颊上,流下了两行泪水,然后,就像是河堰泄洪似的,从我的眼中,不停的流下了泪珠。

泪水灼热地流过脸颊,再也,无法抑止了。

我的肩膀正在微微地颤抖、咬紧了嘴唇、忍住了哭声、僵直着身体、泪水继续的流着,就那么呆坐在座位上,也不去擦拭眼泪,就这么……



第三十一章 死线之战

第二次了,短短的两天多时间内竟然两次流泪,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软弱的人,但或者是到达埃拉西亚后,两年多完全不同于过去的复杂生活,使自己前二十年被自闭的生活封印的感情得以宣泄,才会像现在这样……这样感情丰富。

薰儿和雷神望向我的目光都十分温柔,但不知道是对我的肯定,还是别的?我说不清,唯一明白的是,自己开始慢慢了解父亲的真实一面,真正的暗黑皇帝……

拭干泪水,努力使自己恢复清醒,向对面关心我的两人投以一个安心的笑容,简单但直白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雷神微微点头,友好的主动提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冷月你应该很想了解当年封魔战争的过程,是这样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依修塔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玩笑道“那……冷月你是不是把阿尔维斯和我当成是活的字典或着是历史学者了?”

面对雷神打趣的语言,我愕然抬头,发现薰儿和依修塔尔都在温柔的笑着,不同的是丫头在忍住笑而已……我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失态,有些尴尬的独自干笑两声。



依修塔尔没有在意我的失态,返回主题续道“第二次内战结束后,不管是索亚人还是我们黑暗精灵,王都给了我们更好的生存环境,也给了我们与原住民黑暗狂魔和不死亡灵同样的地位,不再是被流放者、不再受歧视、而是成为了真正的巴拉尔人。

但得到利益的其实不只是我们两族,玛摩岛上的两族虽然在领土……或者说势力范围上有所损失,但是他们得到的实际利益也不少。

因为内战结束之后,四族中最擅长农业的索亚人进入了夏伽荷伦河以及法米拉河流域,得益于人类出众的农业技术,两河流域的粮食产量比从前被黑暗狂魔统治时翻了好几倍。

也正是因为这样,王可以有更充足的资源来分配……或者说补偿给玛摩岛的两族。每年运往玛摩的具体数量……大概是巴拉尔每年粮食总产量的近四成吧,这绝对已经远远超过内战前黑暗狂魔统治两河流域时自己的产量了。

而且,内战之前由于黑暗狂魔落后粗糙的农业技术,导致两河流域几乎两年就要发一次大水。而黑暗狂魔大部分移居玛摩岛之后,索亚人和我们黑暗精灵共同努力,经过两年时间终于完成了对夏伽荷伦河以及法米拉河的治理,使其真正成为巴拉尔最主要最稳定的粮食产地。

黑暗狂魔与不死亡灵之间爆发的第一次内战的原因是什么我们不知道,但第二次内战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对于资源的争夺,所以……内战前半之后、王去玛摩前留下的这些措施,都很好的缓解了四族之间的矛盾,为之后的统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

很高明的手腕呢……虽然简单,但却很实用。

相对于另一个“光明的双子”蹩脚的政策,父亲的这些手段就务实多了。

在处理四族之间关系,以及对于利益的分配上,父亲的政策绝对可以说是既实际又高明。

借用两族的力量和种族间的矛盾将黑暗狂魔族驱逐出大陆,而鉴于第二次内战争夺的焦点是资源、或者更直白说是粮食资源,内战前半结束后让最擅长农业的索亚人进入巴拉尔境内相对最肥沃的土地,索亚人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

与此同时,接受了索亚人技术、与索亚人保持密切关系的黑暗精灵的势力范围也得到了扩张,领土范围、地位、资源占有量都得到了提高,也必定会欢迎这样的政策。

然后是势力范围被压缩的黑暗狂魔,虽然领土范围和地位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但却得到比以前更充足的资源,乱世中没有资源就无法养活更多的人口,自己种族的力量也必然无法得到增加。有得有失,再加上是战败的种族,黑暗狂魔也应该会接受这样的利益分配政策了。

至于不死亡灵……这个我几乎只知道名字的种族到底是怎样看待父亲的利益分配政策……这个倒不用去细想,但另外三大种族都没有意见,它一家也搞不出什么乱子来……



充分利用手中的权力,特别是可以分配国家资源和利益这种权力,父亲很好的消除……不对,只能算是暂时化解了四族之间本来尖锐的矛盾。

因为刚才依修塔尔所说的这些政策,至少没有谁是特别吃亏的,甚至可以说每个种族好像都得到了不同的利益,换句话说就是四族间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也正是因为这样,二十多年来巴拉尔才相安无事……

忽然之间明白了阿尔维斯对玛摩两族忧虑的理由,也想通了父亲和伊达尔凡三天三夜畅谈中的部分内容。但是……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了。

虽然二十年来巴拉尔相安无事,但并不代表种族之间的矛盾消失了,虽然矛盾不是被积压了起来,但微妙平衡的建立基础是有父亲这样一个对四族都不太苛刻的王,或者说四族间平衡的很大基础是父亲。

但是,现在父亲不在了,也没有清楚的指定继承人,但继承人又偏偏有……呃……算有两个吧,而且恰好分属于两个不同的种族派系,也就难怪智将会……



一理通万理明,结束单独的思考后抬起头望向依修塔尔,用眼神告诉了她我的心意,雷神含笑点头,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内战结束到王即位这段短暂的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我就直接跳过,下边是……

埃拉西亚历2080年,王只身前往法恩国救回王后尤利雅之后,不日便在拉·基亚斯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之后便全心投入到战争的准备中。

王与王后回归拉·基亚斯的一个月之后,三族联军便沿安第斯山脉东侧穿越了死亡沙漠,总兵力超过二十五万的庞大部队,攻入了我们境内,自此,封魔战争拉开了序幕……”

……………………

两年……离开圣地雷帝尔两年之后……由战争的另一方……讲述雷文曾经述说过的一段历史,虽然是同样的历史,但我很清楚的明白肯定会大不相同……

常胜与不败的对决……光明的双子的真正对决……

但在了解真实的历史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依修塔尔将军,三族联军的总兵力超过二十五万,是战争结束后统计的吗?还是……还有,封魔战争的时候是巴拉尔四族共同御敌吗?总兵力是多少?”



也许已经慢慢习惯了我思路的变化无常……或者说变化迅速,依修塔尔对我迅速恢复正常状态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回答道“玛摩岛上的具体形势……我并不比你们多了解多少,但肯定比巴拉尔的大陆部分要复杂得多。

内战结束后,不死亡灵和黑暗狂魔虽然都宣誓向中央政府效忠,也订立了停战和互不侵犯的约定。

但据我所知,不死亡灵一直不满王对黑暗狂魔的支持态度。明的虽然没有,但暗地里一直和黑暗狂魔有或多或少的摩擦,不过总体上玛摩仍算比较太平就是了。

鉴于这样的情况,封魔战争爆发时王并没有动员他们参战。

不过,当三族联军全面进入巴拉尔境内之后,不死亡灵族接替内战中战死的前任族长、刚即位不久的暗黑王子阿尔瑟斯,一改前任族长的顽固态度,带领手下三巨头来到王都拉·基亚斯。

在王面前明确表示,大战当前不死亡灵全族会以国家利益为重,愿意率兵与王共同抵抗外敌,并与随后闻讯前来的黑暗狂魔族长伊达尔凡当面击掌立誓,表示尽弃前嫌,为了共同的祖国而战。

不管这两人内心的真正想法如何,这次会面至少使两年封魔战争中巴拉尔没有产生内部分裂。

而也正是得益于这次会面,四族按照王的命令,各自挑选精锐部队五万人,由王统一调动……当然大部分的实际指挥权还是在各族领袖的手中……以对抗兵力庞大的三族联军。

自此,封魔战争全面爆发。

而王对战争第一阶段的指示,竟然是……”



依修塔尔的美目中浮现出了最常见的忧郁,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些什么。而通过两年多各种渠道的了解,我大概能猜出父亲的部分作战思路。

反正也没有外人,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是退出部分城市,尽可能加大我军纵深,再配合焦土作战,吸引三族联军的主力分散于巴拉尔境内各地,以求使联军无法发挥兵力的优势,也为未来的游击战和消耗战打下基础,对吗?

因为游击战必须有深厚的民众基础,或者说必须拥有极高的人民支持度。在这个方面,巴拉尔因为是被入侵,父亲的声望也自不必说,所以没有问题;

而消耗战的前提是部队有充分的活动空间、地形复杂,以及有充足的资源保证。这方面……

因为粮食和水在战争中属于每日必须消耗的补给品,当然是最重要的资源之一,而巴拉尔特殊的地形……

也就是主要产粮区和大的水源都在北方,南方没有大的河流、三族联军又不熟悉地形,所以这个方面也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呢……父亲会有这样的决定就很正常了,战争第一阶段的指示……很高明呢……父亲的纵深阵……”



一个温柔的笑容出现在依修塔尔的脸上“有谁事先告诉过你?”

我茫然但很确定的摇摇头。



雷神微微点头,赞扬道“了不起的分析能力,而且……你也这么年轻……和当年的王,还有现在的小‘军神’很像呢……人类的学习领悟力果然很出色……”

……………………

????????

我也……这么……年轻?

……呃……等等……

43岁左右的阿尔维斯在依修塔尔口中根本不算年长,我就更别……

……唉……精灵族这些老妖怪……



将精灵族年龄的问题排出脑外,想起刚才依修塔尔话中的另一人物,发问道“刚才你说的小‘军神’……是谁?”

依修塔尔少有的露出一个狡诈……不……是那种从未在她脸上出现的、带有明显善意、但又让人感到坏坏的笑容,仿佛耍我一般,不是狡诈……应该算狡黠吧……

“他……和你是同辈噢。虽然同样年纪轻轻,但能力却特别出色,他在我们军中是专门负责情报的查探、整理、分析一类的任务,你们应该会谈得来的,明天……大概就这两天你就能见到他了吧?”



……………………

算了,不管什么种族,当女人脸上出现类似这种表情的时候,是不可能透露出更多信息给你的,因为丫头就常常这样……



或许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依修塔尔主动回到主题上,淡然道“当时四族的部队虽然名义上是由王统一调动,但王并没有过多干涉另外三族的具体作战。不死亡灵、黑暗狂魔和我们黑暗精灵仍然主要是由阿尔瑟斯、伊达尔凡和父王布鲁姆率领,王具体指挥的只有索亚人部队。

不过,这并不影响整体的作战效果,因为王在交待战争第一阶段指示的时候,已经明确说明了我们的作战思路和目标。索亚人自不必论,另外三族部队也都很好贯彻了王的思路。

战争开始之后的前三个月,三族联军部队进展迅速,海帕尔平原南面的两座中小型城市卡拉奇和迈科普都被迅速占领。但境内除王都拉·基亚斯之外的四大都市:靠近安第斯山脉的伊苏和诺亚,靠近神龙山脉的锡安和沃洛格达都仍然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呃……抱歉,将军我打断你一下,我忽然间有一个疑问,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三族能够如此大胆……或者说团结的……集合庞大的联军远征巴拉尔?

我的意思是……如果只是为了薰儿母亲的身份,那少量精锐的刺杀应该比兴师动众来得更有效吧?有点智商的人都应该能预测得到,她……不一定会在拉·基亚斯的,她在哪儿没有任何人能准确的知道,那为什么……三族的人总不会无所不知吧?”



依修塔尔肯定的目光表明了她对这个问题的赞许“关于这个问题,战争结束后我们内部也不止一次的讨论过,当时我父王的回答大概能解答部分你的这个问题……千万不要觉得荒唐。

他曾经告诉过我,通过我们俘虏的联军士兵处得到的情报,大致是这样的:联军中许许多多的人,上至六人精英组合、下至一般士兵,都认为巴拉尔还和从前一样是一片蛮荒之地,认为巴拉尔是被王强行镇压征服的国家。

很多人都有这样一种思想,他们把胜利中很大一部分的希望都寄托在入侵巴拉尔必然会导致我们境内发生局势的混乱这种前途上。

他们过多的把希望放在这样的信念上:王一旦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或者失败,必然会在国内引发混乱。

这对早就想灭绝巴拉尔所有种族的三族来说是十分有利的机会,也是三族渴望已久的,这种信念……恐怕就是因为三族长期对于巴拉尔的不了解造成的。

六人精英组合中,来自兽人族的牛头人酋长的原话是这样‘我们只要在巴拉尔的大门上踢一脚,整个破房子就会倒下来。’

我们是不太明白外边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仿佛他们觉得王迎回王女的事件给了他们一个踢门的机会,所以……以冷月你的智慧,后边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果然,薰儿母亲被救走不过是给了大陆三族中某些人一个借口,一个集合三族力量的借口。从现在来看……人类和精灵尚无法完全肯定,而兽人族发动战争的理由绝对是……

虽然明白了战争爆发原因上的问题,但是……当年父亲的声望到底是到达了一个怎样的高度?

而且,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只专心指挥索亚人一路的部队?毕竟……超过二十五万的精锐……就姑且信任这些都是精锐,就兵力上说绝对不是刚刚经历第二次内战的巴拉尔二十万部队能够抵抗的。

鉴于这样的形势,如果是我……大概会将所有的部队集中在自己手中,因为指挥权不统一历来是兵家大忌,我原以为之后三族联军在这方面犯错……但现在……想到这里,我继续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肯定与赞许的目光再次出现在雷神绝美的面容上“封魔战争中,我们在曾经一次小规模的战役胜利后,缴获了一支人类部队审讯俘虏的记录……

其中一份是审讯黑暗狂魔族一名被俘虏的中级将领,从当时的记录上看他大概已经超过一百二十岁了,即使以寿命长久的黑暗狂魔……以你们人类的平均年龄大概应该算是六十岁以上。

他被审讯时的交代是这样的‘你们要是早来五年,不……即使早个两三年,我们一定会伸开双手欢迎你们,但现在太晚啦。

我们刚开始站起来,现在你们来了,想把我们再次打回原形,这么一来我们又必须从头开始。所以……现在我们为巴拉尔打仗,在这个事业中,我们是团结一致的。’

明白了吗?冷月,王对所有种族都是抱着平等、信任的态度,巴拉尔四族……在王的时代,所有的方面也许不好说,但是地位和大的方面绝对是平等的。

乱世之中,种族的强大不在于个人的强大、只有团结才能达成全族的强大;国家也是如此,王不但明白这一点,更用身体力行很好的做到了,所以他才是我们巴拉尔四族、巴拉尔所有人民的王。

如果王真的是统一指挥部队,在必要时将某一族的部队舍弃,你觉得他还会有这样高的声望吗?”

虽然依修塔尔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刚才轻描淡写的话却将我心中本已崇敬无比的形象修饰得更加辉煌,看来要赶上父亲的步伐……我还差得很远呢……



依修塔尔没有介意我的默然无语,接着之前被岔开的话题续道“四大都市都是在第二次巴拉尔内战之前的百余年时间内慢慢建立和完善的,战略位置在当时来说都特别的重要,不过,这只是相对于内战的我们来说……

冷月,从地图上你应该明白,首先这四座城市都不属于联军的最终目标、王都拉·基亚斯的进攻主线上,而是临近巴拉尔两大山脉——巴拉尔过去数十年都是过的自给自足的生活,并未和外界有贸易的往来,所以在城市建设位置上就更多的以军事目的为考量。

所以……具体的也不必说,你只要知道这四座城市都是易守难攻就是了,至于具体的方面等你以后有机会亲自去看就知道了。

现在……”

也许是觉得我因为刚才的话有些走神,依修塔尔少有的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发问道“冷月,回答我,如果你是王,在当时的局面你会怎样决策?”



我愕然抬头,发现雷神正用一种长辈对晚辈时常使用的鼓励眼神望着我,心中很清楚她提问的原因,略微思考,缓慢但具体的分析道“父亲的决策我倒不敢瞎猜,至少现在不想……

但如果是就当时的局势,就我这些年各方面的了解,我倒可以谈谈自己所知道的三族联军方面的情况……

个人觉得联军最大的困惑,或者说最令联军头疼的,就是无法找到巴拉尔的主力部队以求决战,而拉·基亚斯的位置是在巴拉尔大陆深处,也就是说战争绝对不会在短期内结束。

当然,战争不会在短期内结束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联军中有一部分人是抱着灭绝……或者说消灭巴拉尔所有种族的目的在作战,他们的目的绝对不只是为了薰儿母亲一人……

而由无法短期内结束战争引出的问题就很多了,并且会使联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由于封魔战争前很长一段时间巴拉尔都在发生或大或小的战争,即使是在第二次内战全面爆发前也是如此;再加上将军刚才所说的巴拉尔的城市建设没有考虑过多的贸易因素。

那么,我可以大胆的推测,巴拉尔的城市都是易守难攻,而且防御能力极强的。

但是,战必攻城,因为城市不但是关系全局或某一地带的战略要点,还起控制大片地区交通和经济的作用,是整个战局的支撑点和命脉。

特别是,因为父亲的总决策有很浓重的游击战、消耗战前期准备的色彩,所以……城市,特别是坚城的重要性也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将部队撤出一部分不太重要的南方城市,或者说不太适宜打持久防卫战的城市,不光是为了布局,也是因为实际方面的因素。也就是巴拉尔的总兵力与联军有一段距离,而且天知道联军会不会有后继增援?

而由于巴拉尔特殊的地理、气候等环境,三族联军攻城的行为也会陷入进退两难。

首先是对巴拉尔的陌生,这一点我是从将军你刚才看到地图时的表情推测出来的。战争中你们肯定有缴获过联军的地图,而且肯定没有现在这张详细,所以你刚才才会那么吃惊。

就凭这一点,任何人都可以推测,联军当年对巴拉尔的认知和了解度是相当低的。想发动进攻但没有经过充分的准备绝对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地理方面的不熟悉对野战都会有相当大的影响,更何况是攻城战?

而且,聪明的守城将领会利用他所熟悉的一切来消耗敌人。比如说水源,巴拉尔的两大河流都集中在大陆的北方,南方的水源是相当稀少的。

我到过歌歇高原,那里的水源本身很少,只要守城将领稍加动作,便应该可以断绝城外一定范围内的所有水源,这足以对不习惯巴拉尔环境的三族联军造成巨大的恐慌。

而且,对于锡安那种级

[4 楼] | Posted:2003-12-21 01:02| 顶端
冷月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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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对巴拉尔的陌生,这一点我是从将军你刚才看到地图时的表情推测出来的。战争中你们肯定有缴获过联军的地图,而且肯定没有现在这张详细,所以你刚才才会那么吃惊。

就凭这一点,任何人都可以推测,联军当年对巴拉尔的认知和了解度是相当低的。想发动进攻但没有经过充分的准备绝对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地理方面的不熟悉对野战都会有相当大的影响,更何况是攻城战?

而且,聪明的守城将领会利用他所熟悉的一切来消耗敌人。比如说水源,巴拉尔的两大河流都集中在大陆的北方,南方的水源是相当稀少的。

我到过歌歇高原,那里的水源本身很少,只要守城将领稍加动作,便应该可以断绝城外一定范围内的所有水源,这足以对不习惯巴拉尔环境的三族联军造成巨大的恐慌。

而且,对于锡安那种级数的城市来说,强行攻城所消耗的损失,是三族联军谁都不愿意承受的,因为首先他们是各怀鬼胎,然后嘛……强行攻城这样的行为在战争中本来就不会作为首先考虑的方案。

而除了锡安城之外的三座都市,将军你刚才的意思大概就是……虽然城市的坚固和险要度很高,但从城市的规模上看要小于锡安。

这也就是另外的一个问题,应该派遣多少部队来进攻一座规模不大、但地形险要的城市?

如果派遣过多、超过一定规模的部队,不但无法达到好的效果,甚至会产生逆向的反应,最起码也没有发挥三族联军部队本身应该发挥的实力。

我把它叫做……呃……饱和式进攻。

虽然全面围城能给守军带来巨大的压力,但是只要守军意志、补给、各方面都十分充足,而且守城将领能力出众,便可以消除攻方数量上带来的部分压力。

说得更远一点……任何一个种族,当生存空间受到威胁时,他们的每一场斗争都将是不惜一切的。

他们知道,一旦失败,意味着的将是种族的灭亡,求生的欲望能使他们舍生忘死。所以一旦被围城,在封魔战争这种性质的战争中,无论包围者的数量是多少,被围者内心受到的影响程度也是可以控制的……

比如,我们以四大都市中相对最南面的诺亚来说,以诺亚城的规模……当然我还不知道具体的规模是什么样……三族联军的进攻兵力达到四至五万即算饱和。

面对守城将领——将军的父王布鲁姆……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用兵实力……联军即使派遣四至五万以上的部队,这些增援部队起到的作用、至少除去作为先头部队损伤后补充兵员的作用外、整体的作用并不会按正常比例增加。

也就是说,饱和式进攻是对兵力的大量浪费,虽然能在一场战役中起一定的作用……最大的作用就是一直保持稳定强力的攻击力度……

但在全局战略中起的作用就不得不打问号了,特别是连每日必须消耗的补给品——水源——都茫然,对地形也了解甚少的三族联军,根本无可能以绝对优势兵力对所有的巴拉尔城市一一占领,这就是父亲的纵深阵最重要的作用。

而想要使城市中的部队屈服,相对来说损失少一点、最好的办法就莫过于围城打消耗战。但想要全面围城,又没有充足的补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三族联军连水这种每日必需品都无法得到,要怎么围?

即使有充足的补给,也只能围困锡安这样的平原……不,应该是平地上的大城市。但对于将军刚才所说的地形险要的别的三座城市却不可能全面包围,也就是说这些城市仍然在起着、为将来游击战消耗战作准备和补给基地的作用。

我觉得,战争的初期大概就是这样,三族联军会取得一定的进展,比如说占领部分城市,部队推进速度较快,也能控制巴拉尔南方很大部分的土地。

但暴露的问题也不少,一:是刚才一开始就说了的无法找到巴拉尔部队的主力;

二:是过于犀利的进攻导致战线扩展得过长、后方补给跟不上。毕竟巴拉尔本身资源……不,正确说是父亲和各族领袖留给三族联军的资源……不足以支撑超过二十五万部队的每日消耗。而新的补给必须穿越庞大的死亡沙漠运来。而离巴拉尔最近是城市是拿斯特,从那里运到巴拉尔大概也最少要半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还是单程……

三:是……个人推测是对于是否需要强行攻城,也就是刚才说的四大都市,联军的精英组合可能会有不同的意见。意见不同导致指挥不统一,慢慢的会有更多的分歧……

四:也就是历史上令所有远征军胆寒的梦魇——距离的肆虐。在联军的主导思想、或者说作战思路中绝对没有想到战争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应该清楚超过二十五万的部队每日消耗的补给量,而补给的问题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好像……大概……我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了,当然大部分是推测和猜测,作不了准的,将军千万不要笑我……”



指着地图说完之后抬头望向依修塔尔和薰儿,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负面表情,看来刚才的推测没错多少?

但是……忽然间!

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依修塔尔纤细的面容落了下来,飞散成点点星光。

我头皮发麻的望着双手按在桌苦苦支撑身体的雷神,实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和许多男人一样,我最无法应对的也是女性的泪水,但如果是面对薰儿还好……面对雷神……我到底说错什么了?



“冷月……王能有你这样一个继承人,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呢……”

??????

搞什么?这和你流泪有关系什么吗?你的意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实在搞不懂女人这种生物……



片刻之后依修塔尔恢复了平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虽然别有一番韵味,但现在的我可没有时间欣赏这些,迟疑道“将军你……刚才我有说错什么吗?我是不是……”

依修塔尔轻轻摇头,眼光转向别处,凭自己对女人仅有的认知,知道她的意思是就此打住,我也就知趣的听从了这位“长辈”的劝告……

“好吧,接着你刚才的分析说,三族联军的进攻偏南方的锡安和诺亚受挫之后,的确留下了一部分部队继续围城,也没有愚蠢的继续强行攻城。

留下的部队显示了出众的能力,将我们驻守于城内的部队牵制着,把锡安和诺亚这两座四大都市中偏南的两座压制住了,虽然小规模的游击部队可以离开城市,但大部分的部队都被牵制在城市内。

这些部队……包围锡安和诺亚,以及留守卡拉奇和迈科普的部队,根据后来的统计大概超过了七万,联军在这方面的布局相当出色,没有给我们偷袭后方的机会。

而其余的大部队则兵分三路继续北上,目标分别是王都拉·基亚斯,斯芬思雪原上的重要城市沃洛格达,以及王都西南面的门户伊苏。

当时,我们巴拉尔四族的部队分别守卫着四大都市,不死亡灵守卫的是沃洛格达;伊苏城本来就是黑暗狂魔在第二次内战爆发前数十年就建立的、针对南方的我们的要塞都市,由黑暗狂魔防守,并且本身也拥有强大的对南方的防御力;王都拉·基亚斯却只留了两万普通的二线部队,这或许是当时我们的兵力分布得过散过广,也或许是因为王都当时受到的威胁极小,毕竟位置是在极北的。

这段时间我们巴拉尔四族分别以城市作为依托,防守联军的进攻,战场……应该说出现了一个相对宁静的阶段……”



……………………

宁静?父亲的习惯就是片刻宁静之后的暴风雨……呃?这个特点……好像阿尔维斯和斯派克都是这样,是巧合?还是光明的双子当年就养成的习惯战法?

再下边就该父亲出场了吧……



“就在战局进入僵持之后不久,王亲自统率的一万多索亚人精锐部队,凭借对地形的了解、避开三族联军设下的防线,插到了联军的背后。

然后与我们黑暗精灵事先留在黑暗森林中的五千精锐部队会合,切断了联军的补给线,每每得手后便隐于黑暗森林,每次都避开了从卡拉奇和迈科普南来回救补给部队的联军。

就是这样,由于被巴拉尔南北纵深阵的绞杀,无法攻下四族固守的坚城,以及补给线几乎被完全切断的窘境,三族联军、特别是兽人族的部队开始向他们驻军地点周边的巴拉尔村庄下手,大量征收补给品、特别是粮食、水和药品等,这使得许多村庄都被洗劫一空,甚至是被屠村。

不过……这样的行为,唯一的作用只是让他们灭亡得更快罢了……”

依修塔尔面容转冷,暗棕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好久都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了,虽然知道原因,但仍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由于王的纵深阵、坚城绞肉战、以及不间断袭击补给线这些战术不断取得成效,战争第一年之后我们与联军的军力对比发生了一些变化。

战争第一年结束后,根据我们情报的总结和评估,联军总兵力……加上随补给部队后续进入巴拉尔的联军总兵力,应该是二十八万人左右,经过一年战斗的减员,大概还剩下十六万左右。

而我们在战争开始时的总兵力是二十万,索亚人和我们黑暗精灵都没有后继兵力,从玛摩岛南下的黑暗狂魔和不死亡灵的补充……大概有近两万,而第一年战争之后我们的战斗减员是六万八千多……



巴拉尔冬天的气候,相信我不用多说什么了……经历了一个相对平静的冬天之后,联军补给不足和强行征收补给品所积累的负面影响,全面的浮现。

部分的士兵开始从军队中脱逃;

补给线无法全面恢复;

围困诺亚和锡安、防守卡拉奇和迈科普的部队都成为了闲置兵力,但偏偏又无法撤退;

主力部队向北方三城挺进时,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进展速度缓慢,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费越来越多的生命,后方的补给品越来越少,从卡拉奇和迈科普到前线的补给部队也在面临各族游击部队的不断骚扰;



而这时,三族联军的指挥组合也改变了战术,首先是放弃了对于诺亚和锡安的包围,将包围两城的疲兵分别撤回卡拉奇和迈科普,接替闲置在两城的部队。

而战争前一年一直防守在两城的部队由于一直没有进行攻坚战,也没有受到游击战的袭击,算是联军部队中实力保存比较完整的部队。而当他们被替换之后,护送三族联军积蓄已久的一批数量庞大的补给北上、目标是北方的进攻主力。

而原本任务是分别进攻北方三城的三族部队,在当时的情况下迅速合流,人类与兽人部队在夏伽荷伦河河边就地休养整编,机动力最强的精灵族部队南向与补给部队汇合。

王在分析察觉联军的目标之后,紧急调动被解冻的诺亚和锡安城中的部队,集合了一支四万多人的混合部队,从南面追击离开卡拉奇和迈科普的联军补给部队,在海帕尔平原北部与联军部队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遭遇战。

由于事先准备不充分,这场战斗并未获得胜利,双方互有损失后王命令撤退,具体的损失……双方大概都损失了近一万左右的部队。

由于精灵族部队的接应、以及卡拉奇和迈科普两城部队的全力抵抗,联军的补给部队并未受过多损失,几乎全部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与人类与兽人部队在夏伽荷伦河河边会合。”



话音刚落,我立刻觉得背脊上一股寒意,有不好的预感……

依修塔尔对我眨眨眼,用极有女人味的声音发问道“冷月,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回答我,如果你是王,在当时的局面你会怎样决策?”

……………………

一阵毛骨悚然兼恶寒的感觉,自从那句“以阿尔维斯的年龄”之后,我对依修塔尔便是以晚辈对长辈的态度,不敢再有别的想法,虽然知道她发问的目的,但始终觉得一阵恶寒……

不过想归想,不说出口就是了,风之神殿焦黑的海兰色魔法袍包裹的尸体在我脑中的印象还很深……



于是,绞尽脑汁尽可能回忆父亲的点点滴滴,缓缓答道“联军战术的改变,我觉得是相当英明的。

首先,是将兵力集中使用,使我们无法迅速得知他们的目标是北方三城中的那一座,也无法针对进攻部队的特性选择防守的策略。

然后,是将运输补给品的数量和护送部队的数量与质量提高加大,虽然这样做很冒险,但是一反常规的策略会使我们发生慌乱,没有时间仔细分析以作出最合适的应对方案。

这就表示在进入巴拉尔一年之后,联军对于我们的反侦察能力有了很大提高。即使是智慧的父亲也没有时间多分析和思考,以至于在刚才将军你说的接触战中没有取得胜利。

再之后是……这样说将军也许会觉得有些绝情,但战争中的确是这样,那就是联军强行征收补给品的行为,以及隐藏在联军的恶行之下……父亲和各族领袖的反应。

作为军人以外的任何身份,我都不会同意这样的行为,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联军没有别的获得补给品办法,也只能这样,这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这应该是父亲和各族领袖一手造成的吧,为了战争的胜利……为王的人无论在什么时代都必须有所牺牲和舍弃,所以……就别让我再说了,将军你应该知道的……”



说完之后,我长出了一口气,难怪从昨天开始就觉得阿尔维斯和依修塔尔之间有些怪怪的……虽然是直觉层次的感应,但自己的直觉也越来越灵了。

然后,微微抬头看了看依修塔尔,原本温柔的面容上满是冷酷和无情,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看来她的确是和阿尔维斯一正一反了……

真有点不甘心,还以为蜜月会长一些……结果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现在的表情……到底代表了什么?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依修塔尔,想看明白隐藏在那美丽动人暗棕色之下的,究竟是什么。



“这些……就是你想说的?”

依修塔尔熟悉的腔调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极为严肃认真的声音,我默默苦笑,正视她的双眼答道“也许是我破坏了规则吧,本来不应该这么早说出来的,但是……

父亲的存在只是一个平衡点,你和阿尔维斯将军的忠诚也并不那么纯粹……

当然,这其中的道理和复杂的因素我也明白一些,但我不想过多去涉及和参与,我……讨厌政治,不然,两年半以前就不会离开拉·基亚斯……

这次来,你和阿尔维斯将军本来只是将我当作一个后继者……虽然也可以叫可利用者……我是明白你们的想法……当然只是明白其中的一部分……

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但这几天我过得很累,面对不同的人都要刻意做出一副迎合的表情,那是我吗?不,那不是……

来拉·基亚斯,并不想得到什么,更不想做什么巴拉尔新王,我的立场,只是守护父亲留下的巴拉尔,但不想为王,也不想成为你们利用的工具。

今晚之前我没有把这层关系捅破,只是因为我和薰儿的关系,我有责任接替父亲承担一些东西,但……不是全部的责任。

我很乐意以一个旁人、一个辅助者的身份帮助恢复和建设巴拉尔,但绝对不是让别人任意拉扯的木偶,这一点也许就是你和阿尔维斯将军最不想看到的。

之所以希望你们告诉我父亲的当年,并不是说我完全不了解,而是希望你们明白,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是巴拉尔四族利益平衡的工具,还是你们真正的王。

而绝对不是想让你们告诉我他如何好、如何英雄了得,然后我就继承他的一切、继承他这二十多年来作为维持平衡工具的责任!

立场,想法,这些都告诉你了,依修塔尔将军,最后的是……

我之所以到现在还尊敬的称呼你们一声将军,不是因为我笨得你们想些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而是……我还对你们抱有一丝希望,不想你们每天只想怎么利用我……

我说完了,今晚之后是友是敌,我……等待你们的选择。”




静静的躺在床上,冬夜的晚风无孔不入的侵入着,和我此刻的心情配合起来,简直是天衣无缝。

不记得依修塔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

唯一知道的是,来到巴拉尔,了解了所有的事实真相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才知道父亲离开法恩国后的几十年是背负着什么样的责任在生活。

离开圣地之后,如果没有需要,我尽可能使自己不去接触那段伤感的历史,但从乌尔巴斯家到希尔提安再到巴拉尔,一次又一次,我必须去回忆那段已经努力去封存的记忆,无数次重复的伤痛,直到今天……直到依修塔尔将父亲真正的形象还原在我面前,我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

在暗黑皇帝举世无双的强横力量和坚强外表之下,隐藏的到底是一颗什么样的心?

光明的双子……所有法恩人敬仰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不必要的仇恨和误会……法恩王和父亲的一生应该是灿烂辉煌的吧……

我曾经以为父亲离开法恩国到达巴拉尔,是为了凭自己的能力登上王位,再借巴拉尔各种族的力量向法恩王复仇……或者说,向部分的人类复仇。

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即使是被强烈仇恨支配了大部分内心的父亲,本质……依然是善良的光明的双子之一。

在了解了巴拉尔大陆的实情之后,他被生活在这片大陆上,命运和自己类似的各种族的人们所吸引,慢慢的融入了这片大陆、融入了这个社会。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在成为国王后领兵出征法恩国……

只是希望和自己一生唯一爱过的女子生活,才只身独闯拉卡斯……他不想自己的行为被别人理解为国家行为……不想让巴拉尔的人民承受战争之苦……

但……却被一些人利用,是甘心?还是觉得这种利用之后得到大部分利益的是人民?我不知道……

以父亲的智慧和高傲个性,能容忍当这样一个所谓的“王”二十多年,究竟是为什么?

是……为了那些努力在贫瘠土地上的索亚人吗……

究竟是成全了大部分的人,还是满足了一小搓人的私欲?我说不清……

原来是这样……原来事实是这样……

越往深层次想越发现自己以前的许多分析都是错误,越往深想越觉得是自己引发了父亲自尽的悲剧,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月……”

薰儿温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不想让她和我一样心情不好,一动不动,也没有答话。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别想那么多了,好吗?”

无数思绪涌上心头,我真希望她现在骂我一顿,也好过现在这样……

慢慢转过身来,望着面容平静的薰儿,凄然道“我发现自己错了好多……薰儿……难道你不怪我吗……是我害死了父亲……如果……如果我当时不说那些话……如果……”

纤细的手指制止了我的继续忏悔,淡然道“记得在精灵之城养伤时你说过这样的话:

‘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而唯一能使过去的错误和遗憾有价值的方法,就是冷静分析过去的事,从中得到经验和教训,然后再把过去的错误忘掉。’

还记得吗,月?”

面对伊人淡淡的笑容,我越发觉得悔恨,还想继续忏悔,薰儿轻轻摇头,淡然道“爸爸他……并不是你想像中那样的人……

如果有别的办法,他不会选择这一条路……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但……事情已经发生,而且成为过去了,悔恨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想让爸爸安心,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守护他留下来的东西了……

不要在意阿尔维斯和依修塔尔将军的行为,他们是站在自己种族的立场,也是因为对玛摩和哥的担心,才对你……

虽然他们的行为是有些……但你不会介意的,对吗?

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爸爸没有认可你的能力……或者说没有认可你的潜力,他不会选择这条路,他不会放心把巴拉尔交给你……你……和我都不能忘记他的话,对吗?”



守护……父亲留下的东西……是这样吗……好吧……



第三十二章 法恩之乱

清晨比想象中更早的来临了,和以前不同,今天的我已经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会议室,阿尔维斯、依修塔尔和薰儿已经在等着我了。

除了他们之外,在场的还有另外三人,而且有两人还勉强可算是故人……

帅气的面容、挺拔的身材、锐利的眼神、善良的笑容,两年多之后与莱因哈特再次相遇,这个我到达埃拉西亚后遇到的第一个真正强敌外表仍然没有多大变化,不过直觉的感到较之两年前他也强大了不少。

而且……他的年龄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不属于莱因和依修塔尔那一型的……

莱因哈特和他的妹妹奥尔艾因都静静的坐在依修塔尔的身边,看来不用像前几天那样有所顾忌和遮掩了,把得力助手都叫到了身边,只希望不需要杀出会议室才好啊……,



阿尔维斯的身边也多出了一个人。

他大概只有16、17岁的样子,红火色的长发几近垂肩、清秀的面容、火红的眼瞳中满是冷静和睿智,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一切;略微瘦弱的身体被一件蓝白相间白色为主的宫廷司祭长袍包裹着,略显腼腆的坐在阿尔维斯身边。

这个……是智将的儿子?长得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一眼看上去就是军师型的,会未来的智将吗?

不过……以莱因哈特和奥尔艾因两年前的身份来看,应该是依修塔尔的得力爱将了,坐在这里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这个小男孩的身份……呃……这样说有些失礼,还是让阿尔维斯自己介绍吧。



忽然间感到自己是最迟的一个,又发现今天的阵势和前几天不同,急忙走向自己的位子,路过莱因哈特身边的时候特意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简单的传达着自己的心意,莱因哈特反射性的微微转头,与我目光对视,心照不宣。

刚坐下薰儿便对我投以一个埋怨的表情,丫头的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懒鬼”两个大字,我忙转过头不看他,将头转向阿尔维斯身边的“小男孩”,等待智将的反应。

薰儿看穿了我的心思,在桌下轻踢我一脚提醒道“看什么看?那是阿尔维斯将军的独子,赛亚斯。大家都等你半天了,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这丫头的语气怎么越来越像莱因了?优点学不到就学这些烂东西……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急忙岔开话题发问道“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

依修塔尔和阿尔维斯的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平静”两字,看来昨天的谈话并没有影响这两人……但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今天还这样兴师动众?不是要围剿我这个晚辈吧?那样的话也太浪费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薰儿从旁边递给我一个信封,信封上没有写寄信者的名字,只有收信者的名字阿尔维斯,打开后里边是一封简短的书信和一张檄文。

怀着疑惑的心情读完了仅半张纸的信,从那刚劲有力的文字中大致明白了寄信者想要传达的意思。

而那张檄文,就是呼吁所有法恩国内被古严教压制的人们起义,加入法恩自由军的檄文。

至于檄文的落款,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夏南。



大概是看出了我脸上的疑问,阿尔维斯好整以暇道“冷月,你对法恩国了解吗?”

以前的话或许以为自己了解一点,但看在座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和周围的气氛,以及从寄信者搞到第一手情报的速度来看,我知道阿尔维斯的脑子里又在打什么主意了,而且是早已计划好的主意,于是很诚实和谦虚的摇摇头。



“法恩国西部爆发了大规模的起义,领导起义的那个人叫做夏南。冷月,你在法恩国有听说过这个人吗?”

我继续诚实而谦虚的摇摇头。



“他是前任普兰克族族长的独子,自从他……父亲被教皇曼伊罗夫捕杀之后,便集合了原本就对古严教存有敌对之心的普兰克人发动了起义,现在他们活动的范围是法恩国西部的普拉普斯山地和诺拉森林。

驻守在拉卡斯和奥鲁巴的部队前去围剿了几次,但都吃了败仗。而古严教已经慢慢对这支自称法恩自由军的部队有所戒备了,他们的直属部队可能已经准备出动了。”

……………………

阿尔维斯好整以暇和有些熟悉的笑容让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并且马上联想到昨天我与依修塔尔之间的谈话。

蜜月……真的结束了……

原来,我已经没有留在巴拉尔的价值了?呵……看来他已经觉得我不太好控制了……这也算是对我的一种肯定?

第三次内战……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了,阿尔维斯和依修塔尔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们不会容许玛摩岛的势力深入巴拉尔大陆……

……………………

管他的,既然他们已经决定,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随他们的便吧。



想通一切后,我也努力挤出一个诚恳的微笑道“借用法恩国的内部矛盾牵制古严教,我明白将军的意思了。那……我希望亲自完全这个艰巨的任务。国内的事,就要两位将军多费心了。”

阿尔维斯准备借用薰儿和我的身份欺骗玛摩是一回事,但当他开始准备欺骗薰儿和我……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很清楚他的想法,但今天这样的局势绝不允许我将事情捅破。不过,我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既然他和依修塔尔都不希望我留在巴拉尔……既然索亚人和黑暗精灵的领导者觉得内战才能使他们巩固现有的地位,那……就真的干我屁事了,要打要杀就随便他们吧……

知机的顺着阿尔维斯给我布置好的台阶,十分知趣的接下了他的话后,智将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并伸出手来,我也用尽全力在脸上挤出笑容并伸手与他相握。当然,同时也在心中千百次诚恳而衷心的问候了他的先人。



这场一般性的、早已决定了结果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小时之后我和薰儿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唯一的意外是……

“呃……请问……你是叫赛亚斯吗?你爸……不……你父亲真的希望你和我们一起去法恩国?他不担心你吗?”

腼腆的小男骇轻轻摇头,然后乖乖的坐在一边轻声问道“冷月殿下,你和王女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再一次在心中无数次问候阿尔维斯的先人,即使要找人监视我和薰儿,也不用找自己的儿子吧?他才这么小……真不知道阿尔维斯脑子里想些什么,气愤……

一时之间忘记了赛亚斯和自己的关系,茫然劝告道“我们这次去法恩国……其实并不需要全部加入那个什么法恩自由军,不然会有危险。你和薰儿只要和我约定联系的时间和地点就可以了……

而且……赛亚斯,你父亲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你?”

脸上稚气未脱、略显腼腆的红发小男骇微微抬头,那双无邪的火红眼仿佛要看穿我的心一般,吓得我坐直了起来。

“冷月殿下,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拖累你们?”



吓……这太直接了吧……

急忙搪塞道“当然……当然不会啦,你是阿尔维斯将军的儿子,当然不会差到哪儿去,只是……”

“还是……冷月殿下和王女殿下对我有所顾忌?”



……………………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直接吗?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正在我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赛亚斯那种特有的、未发育完全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次跟随两位殿下一起行动,并不是父亲他的意思……

是我自己希望离开巴拉尔,去外边旅行,现在的巴拉尔不太适合我这样的人呢……”

此刻,赛亚斯原本睿智机敏的目光中露出的全是淡淡的忧郁,面对这种眼神我实在没有过多的办法……

转头望向薰儿征求她的意见,丫头先是摇摇头、再是轻轻点头,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考验默契?如果赛亚斯不在场我真想扁她一顿,没办法,只好……



“好吧……赛亚斯,就一起去法恩国,照顾好自己,我不太会关心别人的。今天之后就是同伴了,多关照吧。”

说完之后,我伸出右手,双眼无邪的望向赛亚斯,只希望阿尔维斯不是真的狠心到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利用……或者说借用、使用吧……希望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哦,对了,去法恩国之前我们还要到精灵之城以及乌尔巴斯那里,薰儿你的传送术可以……”

妻子的回答是一个“试一试”的笑容,我顿时摇头苦笑……即使她很有信心的事,办好之后效果也多少会打个折扣,现在却……只希望不要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才好……




靠在窗前享受难得的宁静,明天就要出发了,将要面对的,或许是传说中不败的古严教三大战力,或许是归国的斯派克,或许是……

唯一确定的是,我将要重复父亲走过的那条路,从一名普通的战士开始,开始体验、开始学习。

“月,赛亚斯他……”

薰儿温柔的声音引出了我思考了一晚上的疑问,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爱妻,含笑道“这次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看他的。”



“他……别的方面我还看不出来,但至少依修塔尔将军没有说错,他的头脑……”

“呵……智将的儿子,当然不会笨到什么地方去。我只是想问,你觉得他真是自愿和我们一起的吗?”



薰儿投给我一个埋怨的表情,没有说话,我干笑两声,双手环过妻子纤细的腰身,贴在耳边轻声道“我不是故意为难你啦……只是希望你和我一样,多用脑子分析一些事……

这次来巴拉尔我学会了很多,特别是战场之外的胜负……很多东西用武道和魔道是无法解决的,必须用人的头脑。

我只是希望你在这方面能帮我分担一些,因为……这段时间我隐约发现……其实就是父亲去世之后,每当我全心全意思考的时候,我就……

就有一种思想和灵魂好像要离开身体的感觉,真的,当我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脑部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感觉,一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



如我事先所想的一样,薰儿的星眼中充满了讶意,呆望着我半天没有说话,是惊讶?还是以为我在和她说笑?

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脑海里已经遗忘许久的意识和回忆开始不由自主的苏醒。

刹那间,脑部的意识开始混浊……不、虽然逐渐沉眠,但另一股意识却醒觉了……这是潜意识的醒觉,一般人使用不到的脑意识区域开始活跃的征兆……



“人是生命体,不管人的智能、精神产生了多大的飞跃,人仍旧不能否定肉体的存在价值。

尽管,为了适应新的环境,人也许将衍生出精神与知觉凌驾时间与空间之上的能力。

但是,光是拥有一个能来去自如的灵魂,而不具备一个身体,这样还能称作是人吗?

人必须了解,精神和思维必须要有身体作为根据地,精神和思维必须学习如何回归肉体。”

这是……了解我正在学习新人类论之后,对新人类论并不信任的老爸曾经说过的一席话。曾经以为他是在没事找事,现在……现在则明白了老爸是关心我才……

但是……为什么此刻我会回忆起这些话?最近……自己好像也一直有的没的回忆或者想一些古怪的事情……这是为什么?



摇摇头将这些遥远而莫名其妙的东西排出脑外,轻吻着薰儿柔软的发丝,喃喃问道“薰儿,你觉得我们这次来巴拉尔是对还是错?”

怀中伊人转过身来,星眼注视着我的双目,是想要看穿问题背后的东西吗?

“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问些怪怪的问题,后悔了?”

我摇摇头,将目光从妻子的脸上投向远方“从圣者质问我那时开始,我便很少有后悔自己任何行为的感觉。

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在四族中插手,会不会帮倒忙?因为我和你在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能力也……”



薰儿摇摇头,提醒道“或许我们现在没有解决四族之间的矛盾,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但是……我和你都没有逃避,我们背负的责任……都承担下来了,不是吗?

这次没有解决,只是因为我们能力不足。但如果这次我们没有来巴拉尔,就不单单是能力不足的问题了。

如果,我们只能在来巴拉尔但无法解决矛盾和逃避责任之间选择……如果父王还活着,他也一定希望我们选择前者。对吗,月?”

望着妻子眼神中的坚定,我淡然一笑,没有错呢……

暂时没有能力履行责任,但却不逃避,我的选择……应该没有错吧……



“月,这次去精灵之城后,到法恩前我们去玛摩岛一趟,好吗?”

没想到薰儿会突然冒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我用力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薰儿没有放弃,坚持的声音继续传来。

“应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哥……迟早要和他见面的。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这次去法恩国之后,怎样帮助斯派克,但是事有先后和轻重缓急之分,兄弟之间的感情不会使你头脑发热到失去基本的判断分析力,对吗?”

慢慢转身,面对薰儿坚定的双眼,我苦笑叹气,看来瞒不了她呢……毕竟是最亲密的人……

“也许是关心则乱吧,但你说得没错,如果没有考虑斯派克,或许我不会对去法恩国的事那么积极……

至于玛摩……

薰儿,再给……给我一点时间,我希望……我觉得自己可以面对大舅子的时候,会主动提出去玛摩一趟的。不然……只会给巴拉尔的四族带来更多的困扰,所以,请你现在……”



说到最后,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大清楚,将头深深埋入自己的双手之中。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次来巴拉尔为什么会选择大陆两族,而不选择玛摩的两族,或许……是对锡安人的遭遇有更深刻的体会吧……

薰儿没有多劝,只是用手指轻轻的替我梳理着头发,呢喃道“那……好吧,这件事就这样了……”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位于市政厅内莱因的房间,族长大人正在勤奋的翻阅着一本旧书,见到我和薰儿之后露出一个招牌式的表情,戏谑道“这么快?才一周不到,那边的事都处理完了?”

“嗯,我们份内的事大致是没什么问题了……”



将这些天的情报与莱因交换,族长大人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最后关切道“没有继续留在巴拉尔是正确的。

如你所说,四族之间的矛盾正在不断激化,第三次内战随时可能会爆发,你和塞利雅的身份都不适合继续留在巴拉尔……”

……………………

撇开兄弟的关系不说,莱因当然希望巴拉尔越乱越好,而且……第一次称呼薰儿为塞利雅也隐隐表明了希尔提安的立场。

不过……现在很多事我没能力去管,更懒得去管……当然,法恩国方面的事除外……



坐下之后,我将法恩自由军的号召檄文递给了莱因,他只将目光在纸上停留了数秒种,便将檄文递还给了我,徐徐道“想不到兼顾国内形势的同时,他们还能注意到这些,不简单呢……

冷月,你是想借这个机会去法恩国?你该不会是……你那么闲,不如留下来帮我……”

我急忙接口道“我保证,绝对不只是因为斯派克的关系我才想去法恩国的……

首先,是父亲临终前的一些话我必须当面告诉法恩王;

然后,害死父亲和薰儿母亲的罪魁祸首,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古严教教皇曼伊罗夫。虽然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向他复仇,但我想通过这次法恩之行,更直接的了解古严教的真正势力。

再以后,呃……就不用我说了吧?

莱因,现在有这样的三个原因,嘿……你总不会再怪我了吧?”



好兄弟的脸上露出一个许久未见的白眼道“真受不了你这家伙……那……既然已经决定了,你应该有很多想要问我的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着呢……”

果然是好兄弟,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的心思,既然这样便不客气了。

精神大振的发问道“那……就从法恩自由军说起吧,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有关这支部队和那个带头的……叫什么夏南的人的相关情报都告诉我,没问题吧?”



莱因狠狠瞪我一眼,偏偏又无可奈何,最后无奈道“交上你这样的兄弟真是我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好吧,我就从头说起……

法恩国的人口以人类为主要组成部分,这你是知道的。

再细分下来……按居住地和民族分,是东北的怀特人;东南部的依莱恩人;以及法恩国西部,也就是生活在诺拉森林、普拉普斯山地和克鲁巴吉平原西部的普兰克人。

法恩自由军……至少现在,主要还是以普兰克人为核心,檄文的作用也不太大,法恩国别的民族还没有太大的反应。

而夏南的身份就是前任普兰克族长的独子。

普兰克族是法恩国……至少现在,是法恩国三个民族中地位最低,也是最贫穷的一个民族,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算太意外。

不过,这次起义还是有原因的,就是……

冷月,你在巴拉尔的时候有听说过‘阿斯塔特事件’吗?”

……………………

真是废话,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什么?真是……

茫然但认真的摇摇头,并且用眼神告诉莱因不要卖关子,继续。



“阿斯塔特是奥鲁巴西北部临海处一处很普通的村庄,由于地处法恩国北部沿海盛产粮食与海产品的三角洲地区,一直是古严教抽取重税的地方。

而这个村庄的位置,同时属于古严教、拉卡斯中央政府、以及普兰克王族势力范围之内,也就是说……这个村庄每年要上缴三倍甚至更多的税款。”

“普兰克王族?呃……莱因你等等,你的意思是,普兰克族是法恩国的三个民族之一,而这个民族本身还继续分为王族和非王族?”



话音刚落,莱因与薰儿的眼中同时射出的凌厉目光,让我把原本打算继续说出口的问题收了回来,呃……看来问得不是时候呢……

“而在今年的一次收税过程中,古严教将阿斯塔特及其附近一带村庄的税收金额较往年提高了两成。

结果,阿斯塔特村原本就心存不满的普兰克人拒绝上缴新增加的税款,与古严教的收税官发生了冲突,冲突中阿斯塔特村的数名村民被杀,幸存的村民被迫同意上缴全部税款,但时间定为三日之后。

三天之后,时任普兰克族族长,也就是夏南的父亲,拒绝上缴税款,并率领手下部队将古严教收税官全部杀死。”

……………………

莱因好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不解问道“应该没完吧?怎么了?”



莱因沉声道“到我刚才所说的这些为止,我都还能顺利从前方接收到第一手的情报。但再往后的发生的事,就是延迟一个月之后才收到的了。冷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难道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



“封锁消息是肯定的,我甚至觉得整件事像一个阴谋。”

“……别卖关子了,将事情的全过程告诉我,然后再一起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好吧……再之后,就是教皇曼伊罗夫只身亲自到达奥鲁巴,并约见夏南的父亲。次日,曼伊罗夫安然离城返回利姆,而夏南的父亲则……

从阿斯塔特到奥鲁巴之间发生的事,被法恩人称为‘阿斯塔特事件’,这样说你大概明白了吗?”

……………………

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事件的后半段莱因描述得太过简单,虽然知道……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古严教封锁了相关的消息,但仍被古严教在法恩国内的势力吓了一跳。

乱世之中情报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但莱因得到情报的途径,又比我以前所知的利奥和阿尔维斯等高明多了,毕竟是有一个国家的实力作为后盾。

而如果是他都无法得知奥鲁巴当时发生事情的过程,那就只能说明古严教的势力大得有些恐怖了……

也难怪……毕竟连父亲和法恩王都在古严教和曼伊罗夫手底吃过大亏,看来更有必要到法恩国亲身了解一下了……



“对了,冷月,根据送回来的情报,关于这件事还有一个小插曲,要听吗?”

此刻的我恨不得情报越多越好,哪儿还管得了什么好坏,急忙点点头。

“据说在‘阿斯塔特事件’中,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人物。”

……………………

“莱因,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再卖关子我翻脸了喔!”



族长大人仿佛第一次从我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有些愕然的望着我,不过立刻恢复冷静,沉声道“这人是法恩国内相当有名的一个佣兵,被佣兵界称为‘黑剑士’,真名叫加尔扎斯。

如果我得到的情报没错,他应该是数十年前的普兰克族王族——利波族王族的成员,而且好像还是利波族族长的直系血脉,如果按你们人类习惯的辈份来算……他应该是法恩自由军领袖夏南的从兄弟。

这就要从更以前的事说起了,千余年之前,法恩国自从英雄王法恩统一国内的三族,建立国家之后,便一直是一个统一的国家。

虽然数百年前自古严教强大之后,国内的第一号人物一直是教皇,但法恩国的三个民族、特别是各个民族的王族仍然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和力量。

而数十年前普兰克族的王族并不是现在夏南所属的一系——奥德族,而是利波族。夏南所属一族的普兰克人以及加尔扎斯所属的利波族普兰克人虽然是同一祖先,但后来却因为某种变故成为了世仇。

但在之后……大约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一场由奥德族发起的叛乱中,无力的王族利波族被夏南祖父所率领的奥德族灭亡,除加尔扎斯之外所有利波族王族成员都被杀死……”

说完之后,莱因注视着我,那种深邃的眼神仿佛要看穿我的心思一样,我苦笑投降道“好啦,我承认刚才态度有些不好,说正事吧,这些就是你了解的全部了?你怎么看的?”



莱因坦然道“我觉得……曼伊罗夫是想借助阿斯塔特事件和加尔扎斯的身份,培养一个亲古严教的普兰克王族。因为古严教在法恩国西部的势力远不如东部这样庞大,如果能借助加尔扎斯的身份,正好可以弥补这方面的缺陷。”

我淡然一笑道“是否因为国内的工作太多,让你失去原本的能力?这只是其一,还有别的两大作用,我和薰儿每人说一个,想先听谁的?”



莱因笑骂道“又来耍我,谁都一样,放马过来吧。”

许久没有这样轻松的谈话了,现在回想起自己和阿尔维斯以及依修塔尔之间短短数日、你猜我我猜你的生活真是无聊透顶。

含笑道“首先的作用是可以借助加尔扎斯的身份……当然前提是利波族在普兰克人中的声望并不太差,或者说相对奥德族来说要高一些,至少不能低,不然古严教想帮也帮不上……至少会多出许多未知和不稳定因素。

来建立一个亲古严教的普兰克王族,我们就把它称为地方政权,臣服于中央的地方政权。

它的作用是可以从侧翼牵制、继续压缩法恩王在拉卡斯和奥鲁巴甚至是南部门户卡夏的势力。

因为既然普兰克人生活的地方是法恩国西部,那他们的存在会对法恩王有相当大的威慑力,虽然我个人认为法恩王是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啦……

但是,曼伊罗夫是不会放弃对绝对权力的追求的,我猜他每天睡觉以前都在想怎么样把法恩王架空,把权力收回来。”



或许是被我放松和诙谐的表达方式带动,薰儿的情绪也上来了,和我对视、随后默契一笑道“其实另一个作用就是刚才月所说作用的延续。

那就是曼伊罗夫预见到了斯派克会成功归国,这支远征军不管从质量、数量、还是声望来说都足以对古严教产生一定的压力……

甚至可以这样说,这就是二十多年前法恩王归国的翻版,当然会让古严教有所顾忌,曼伊罗夫也害怕当年民众推举国王的事情再度发生。

所以,事先在法恩国西部放一支可以与归国的远征军对抗的部队,既能牵制又能侦察对手的底细,还可以不动用自己的主力,这样的好事……曼伊罗夫绝对不会不做的。

我说的没错吧,月?”

莱因摇摇头露出一个无奈兼鸡皮满地的表情“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拜托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真受不了……

算了,回到正题上吧,既然你觉得古严教针对法恩自由军有行动了,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样应对?”



……………………

我们?是希望我代你说出希尔提安未来该怎么办吧?你自己说又怕我劝你做艰难的选择,不如假意主动,实际上则是让我给你个台阶下,这家伙也越来越精明了……

想归想,当然不会戳穿,我正色道“如果我们的分析和估计错得不太离谱,巴拉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顾不上外界的发展。

既然少了北方的威胁,希尔提安的注意力只集中在自身的发展和大陆东部的局势就行了。

希尔提安内部的事我是不太清楚……但大陆东部……莱因,这些天战局有新的发展吗?”

莱因回应给我一个“早知道你会问到的表情”,正容道“雷德军仍然在坚守埃尔特斯,不过守城主将换成了黑骑士托拉邦德。

新生雷德军正准备发动反攻国内的第一战,我想……托拉邦德即使能守住大概也只会是惨胜罢了。”



脑中迅速出现了数个大问号,疑惑道“怎么会是他?库林德呢?那家伙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了解了兽人族在巴拉尔犯下的暴行最多也最早,我下意识的对他们多了一份敌意,莱因和薰儿虽然都觉察到了我的变化,但都未多言。

莱因续道“库林德……呵,不知道算是被你的好兄弟吓回去的,还是他自己有别的原因。他现在是在雷德境内埃尔特斯南面的奥丁、雷纳斯、还是王都威尔兴格,连我都不知道。

斯派克自从在伯列尔站稳脚跟后,从西方、西北方压制了雷德军。也不知道他和利奥达成了什么协议,双方结成了同盟,配合作战凭借钳型攻势把雷德军完全逼回埃尔特斯。

而利奥的新生雷德军则乘机从北方、东北方把雷德军布置在玛娜到埃尔特斯一线中数处高地上的大小驻军营地或击退或消灭,总之是将这两个方向的雷德军都赶回了埃尔特斯。

而斯派克的下一步更绝,他在亚马逊河临近伯列尔的支流处修建了数处码头,你觉得他这一招怎样?”



“好!漂亮!”

我兴奋得喊出声来,的确是一招好手,对于人民支持率不高的库林德来说,这绝对是相当有针对性的,难得斯派克能想到这样的计策。

“莱因,接下来呢?继续继续。”

“斯派克和利奥的联合行动及反攻虽然取得了一些先手,但并没有使双方力量对比发生多大的变化,至少总体力量上看他们仍然不足以和雷德军抗衡。

这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库林德离开埃尔特斯返回王都威尔兴格之后,发表了一篇全民动员令。大概内容是告之所有雷德人民,佣兵王之子利奥联合人类攻打自己祖国的事实。

不知道你是否了解,雷德国内自从佣兵王统一雷德,并借助圣骑士法恩王的帮助,在国内进行改革时起,雷德领导层便分化为鹰派与鸽派,人民也因此分化为两个阵营。

代表激进的鹰派领导人物就是库林德,鹰派的主张……一直是雷德必须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而不需要借助别国的力量,这与鸽派的许多意见是完全不同的。

从现在的形势看,雷德国内对于库林德的支持率大概是一半一半,但现在就……利奥和斯派克的联合行为来看,虽然在军事战略上是得到了好处,但从大陆全局的形势,特别是雷德自身的政治形势来看,就……

至少,不管利奥和库林德之间……或者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战争的发生,大部分雷德人始终认为这些都是自己国家的事,不应该有别国、别的种族插手干涉,所以……”



我猛的抬头,发现莱因和薰儿望向我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忧虑,立时明白了他们看出我关心则乱的想法,分析清楚手头的情报之后,明白东部三城的形势的确不单单是军事上的问题。

微微低头收拾一下心情,暗骂自己为什么一思考与自己有关系的人便失去冷静的同时,也反省自己先前的冲动。

尴尬道“……嘿……都那么熟了,我有错就直接说嘛,遮遮掩掩的多伤感情……我以后多注意就是了……”

莱因皱眉半晌,提醒道“冷月,现在的你和刚才分析法恩自由军形势的你是一个人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样的毛病?

你是个很有头脑的人,过于感情用事的带来的坏处,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吧?

有否想过这样一件事,斯派克绝对不是你想像中那么软弱?他早就不是那个会被利奥气势吓呆的傻小子了。

你也和他交过手,难道这点也不明白?

总之,雷德一线的最新情报就这些了,你既然已经决定去法恩国,就应该也必须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法恩国上……不是说想加入那个什么法恩自由军,然后随机而动吗?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这方面还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不过……大概会以佣兵或者类似的身份进入法恩自由军吧,檄文上写得很清楚,那个叫什么夏南的正在募集战士嘛……”

“对了……夏南……据说普兰克的王族都是用剑高手,你要小心点别被识破身份。”



我摇头苦笑道“笑话,我加入别人的部队是在最基层当小卒,什么时候轮到我见领袖了?而且……我也不会显示自己全部实力的。

加入法恩自由军最大的目的就是从正面接触古严教,为将来做准备。

至于别的方面……这些天用脑过度没有多想,反正我们加入之后会自行考虑的,不用担心。

反倒是你,哪些是需要密切留意的东西,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莱因微微点头道“情报交换和未来一段时间的任务大概就是这样了。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我算了算时间,答道“锡安城里还有人等待我们一起出发,离和他约好的时间还有三天多,除去中间的路程……大概还有两天左右吧,怎么了?”

“还不是戴尔长老在催,他好像把你当成他的弟子了,每隔一段时间都问你的情况。有时间你还是去一次,感觉好像有很重要的事他想告诉你。”



脑中立刻浮现出了土之贤者慈祥威严的面容,会心一笑道“今晚睡个好觉,明天一早我和薰儿就出发,没问题吧?”

见我转身欲出门,莱因递给薰儿一部书,丫头没翻几页就讶道“莱因,这是……”

“我把先知留下的书复印了一份,知道你们这次去法恩国可能会用得着它,母本有些旧了我就留下了,这本是用上等的纸编订的,不容易损坏。”

对这样的东西我从来没有什么占有欲,不置可否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莱因的房间。



从外边关上房门的一刻,耳边又传来莱因悠扬动听的笛声,淡然一笑,与薰儿携手向市政厅外行去。



总结、预告(二)

各位书友新年快乐!

值此辞旧迎新之际,向各位阅读此文、以及关心《星之纹章》成长的朋友致以最诚挚的问候,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星之纹章》漫长的第二篇——兄弟恩仇——终于结束了,相对于第一篇中六千字以下的平均篇幅,第二篇中16章的平均篇幅达到了近万字,甚至有些章的内容更是没达到我自己设定的目标,但由于篇幅太长会影响书友的阅读,也只能把有些部分狠心删除或者当做伏笔了。在下为这样的行为向不习惯的读者说声抱歉。

人物方面,在第二篇中,主角冷月及另外四位主角同等级、同份量的人物——尤利乌斯、斯派克、利奥、莱因——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向一个类似的目标努力前进着。(呃……好像有点冠冕堂皇?)

这五个同份量的新生一代都在不断进步,全方位的成长,虽然还没到可以独当一面,但已经可以看到他们辉煌的未来了。

内容方面,大陆终于爆发了全面的战争。(作者好像有惟恐天下不乱的嫌疑?)

既然这样,就总结一下大陆现在的形势、再少少泄露一些第三篇中的内容给读者们品尝吧。



波赞鲁觉醒后的自杀行为使四大种族的平衡及二十年多的短暂宁静被打破,索亚人与黑暗精灵的领导层拒绝重新分配利益的提议,巴拉尔第三次内战不可避免;

希尔提安虽然有一位好领袖、一个好的开始,但离精灵族全面复兴仍然任重道远;

雷德的内战从第一篇开始打到第二篇结束仍然还在打,战争的发展速度的确慢得有些过分,这里向各位读者说声抱歉了。但随着冷月来到法恩国之后,主视角也从大陆西部转到大陆东部,离法恩国最近的雷德发生的战争也会越来越清晰可见,请期待吧。如果说要漏一点底的话……内战会打到雷德国内;(众人曰:简直是屁话!)

法恩国内,夏南领导的法恩自由军虽然起义的动机很简单,但却使大陆四国都从中看到了有利可图(这也不能不算夏南命苦呢……凡是在这种局面下挣扎的小势力最终都没什么好结果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支自由军的未来绝对不自由;

除四个大国的内部形势外,自由都市玛娜的内部局势也将在第三篇大陆风云中得到一定的解读、加上冷月进入法恩国之后不得不了解的古严教历史、台面背后的数只幕后黑手、以及隐约若现的亚特兰蒂斯和娜迦一族、玛摩岛的由来和历史、年轻的暗黑王子和暗黑公子、以及所有的一切,都将在大陆风云中全面登场。



如果说开创世纪和兄弟恩仇中许多的篇幅是以回忆、对话、介绍、思考来作为《星之纹章》三部曲的铺垫,那大陆风云和天地有情则是故事的全面展开,而民族、种族、国家之间复杂的仇恨,将是大陆风云的主旋律。

最简单的就是四个国家的内部矛盾:

巴拉尔——生存空间、资源。

法恩——历史、民族仇恨。

雷德——鹰、鸽两派。

精灵——南北两派,北部森林精灵和南部大开发之后的草原精灵。



民族矛盾:比如法恩国内的依莱恩、怀特、普兰克三族之间的矛盾。

种族矛盾:不死亡灵和黑暗狂魔,第一次巴拉尔内战的原因也会在以后得到详细的描述,但可以事先告诉大家的是,引用大美女依修塔尔的原话“毕竟双方都不是为了虚荣、好奇或者别的无聊原因而进行战争的,双方……都只是想要生存而已……”

国家矛盾:这就太多了,根本不用举例。



最后,重复第一篇开创世纪结束后我曾经申明的小说主旨。

在我的小说中,有几个鲜明,而且不会变更的特点,或者叫设定和原则,也可以说是我本人所倡导所努力描写的主题,分别是:

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没有绝对的光明与黑暗。

战争没有胜利者与失败者,只有不幸战死的人和幸存的人。

没有绝对的正面角色与反面角色。

没有完全善良的神与十恶不赦的魔。

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历史、思想、信仰、利益及立场。个人或少部分人的情感、思想无法与整个种族的利益与历史仇恨相提并论。

政治是现实、残酷、无情的。

统治阶级的决策只是为一部分人服务的,各个阶级都有自己的思想、利益面。

宗教是为某一阶级或部分阶级(绝对不会是全部阶级)的利益服务的。

爱情就是两个人,两颗心,不应该背负不必要的、历史的沉重。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是,历史的重担和责任,不应该完全由后代的人背负;或者说,前人的罪过,绝对不应该全部由后人来承受。

还有要指出的是,小说中描写的人和事,都应该放到小说描写的历史与环境中去看,而不能完全用现代人的观念去衡量。(虽然主角冷月是现代……甚至说算未来的人……)



新的一年到了,在此向所有关心《星之纹章》成长的读者说一声:谢谢你们,我把每一位这样的读者都当成是朋友,朋友的意见我永远都是欢迎的;我的才能有限,但我一定会坚持不懈,努力做到最好;而你们的支持,则是我最大的动力。

冷月寒心
2004.1.1

[5 楼] | Posted:2004-01-02 02:25|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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