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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天龙剑 -> 文学区 -> 连载小说《Vantage 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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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小说《Vantage Master》

改编自Falcom经典游戏《魔唤精灵》的系列小说之一。
原文来自Serial Novel VANTAGE MASTER
本文由晶合互动翻译。


Knowledge which is felt to be boring is of little use,
but knowledge which is assimilated eagerly becomes a permanent possession.
[楼 主] | Posted:2003-08-26 16:43|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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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沙漠之国麦尔的首都。
太阳之光雕凿出四角的房屋轮廓,街道的东西方向被一条直线分成两段,这条大道从城门直通王宫,所有的小路都通向了这条大道,人们在这里来来往往,使它看起来就像是都城这个巨大生物的大动脉。青年用细长的手遮在了额头前,眺望着来往的人流,牵着载着货物的驴子的男人,头上顶着笼子或壶的妇女,提着麻袋的孩子,煞有介事地捧着一束花的老婆婆,摇动着手腕脚腕上的铃铛,跳着舞的艺人。各种各样的人流都在向着王宫的方向涌动。这个队伍就好象参加庆典一样,但是今天却不是麦尔国所信奉的任何一个神的节日。青年索然地看着街道,十分讨厌这拥挤的人群,但是他却又不得不横穿过去,他屏着气,伸开双臂,好像在哈比河中游泳一样,以这个姿势拨开人群。在个子矮小的麦尔人中,这个青年的个子出奇的高,他的脑袋可以在高处看着对面。就在他穿梭在人群中的时候,突然感到脚部一阵疼痛,他停住了脚步,这时一个手拿手鼓的矮人走了过来。
“公主殿下的恩惠!”
矮人说完好像鞠躬似地跳了起来,在原地翻了个筋斗,青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次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啊,这是干什么嘛?”
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青年回头一看,发现一个头顶着大笼子的妇女站在那里。一个小小的女孩被他撞了一下之后,就坐在了地上像是哭了,青年好像是把这个女孩撞倒了,在女孩的脚下,洒满了用小麦粉做的点心。妇女将孩子扶了起来,拍掉了膝盖上沾的灰尘,手抚着她安慰她,让她不要哭,而且就那样顶着笼子并且捡起了地上的点心,青年想要帮她,但只捡了一个。
“那个……”
青年一边很不好意思地呆站着,一边想要将手中的点心还给她,妇人却笑了出来。
“那个给你了。”
“但是——”
“这些点心是给公主的贡品,捡起它就会得到公主的恩泽。”
她只说了这些就拉着孩子的手消失在了人群中。
通过了大道的青年来到了市场上,这地方的人也是很多,让人感觉好像是哈比河岸的纸莎草全都化作了人形来到这里一样,火砖房子的前面都拉起了蓬子,街上并排着许多的排档,人、家畜以及货品交错着,来来往往,十分地忙乱。青年转入了小胡同中,在那里有一个房子与房子之间搭的蓬子,就变成了理发店的店铺,青年闻到了一股花香的味道,这是理发时所使用香油的味道,在旁边排列整齐的一排椅子上,坐着一些按顺序排队等候的客人。
“但是这是真的吗?从哈比河来了很多的孩子?”
“那就象是神话一样,但我确实是吃了那些小麦了。”
“是公主救活的那些吗?”
“好吃吗?”
“吃起来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吗?”
“不,好吃是好吃,但是与普通的小麦并没有什么两样……”
青年低下了头和脸,把蓬子向上举了一点,这个小店可不是根据他的身形而建的。
“你好塞克姆。”
从店里面传来了粗大的声音,正在给客人理发的店主放下了手中的剃刀。
“唉,老板……”
被理了一半头发的客人不高兴的说话了,老板转了个身,把那边的学徒叫了过来,为那个客人理发。小学徒点了点头,拿起了老板放下的剃刀,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接着剃那个被剃了一半的客人的头。
“唉,你能行吗?这个……”
客人发出了好像哭了似的声音。
“练习的时候理得不错,可以替我了。”
老板没有回头说。然马上又和气地对塞克姆说,
“——久等了。”
老板的手照例扶在了塞克姆的肩上,打开了旁边的一个门,塞克姆被领进了一个火砖的房子里,里面放着很多的东西,有香油壶、搓澡布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老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做得很好。”
这个老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理发店老板不该有的表情,从墙壁高处的小窗子中射进来的阳光,像一把凿子一样,刻出了老板的扁平的鼻子和目不斜视的眼睛,厚厚的嘴唇向上翘着。
“你还想听什么?”
塞克姆站在那里,无言地将陶瓷片递了过去。
“……什么呀,只有这些了吗?”
老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塞克姆低声说,“那些没用的废话还是不说的好。”
塞克姆突然转过身,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个店是安全的,第一,这样一个理发店……”
老板很不在乎地说。
“那些想要保密的事情,首先都是由自己的口中泄露出去的,这还是老板你教我的呢?”
塞克姆双手握在一起,很认真地说。老听到了这些话,好像感到很有趣似地拍起手来。
“果然,果然。你真是个最优秀的学生,不过咱们好像是很久没见面了,你是不是有些太爱幻想了,别忘记了教你的是我。”
塞克姆沉默着看着老板,老板好像是故意地吐出了一口气,看着那个陶瓷片,读起了上面写的东西,而且还不时地晃着脑袋,一副更加十分满足的样子,看完后他将陶瓷片放在了一个香油壶中,塞克姆还是在那里静静地站着。这时老板突然站了起来,将手放在了塞克姆的肩上,慢慢地晃了几下。
“做得好,以后就像这样继续努力。到了那一天,我们都会得到好报酬的。好了,到外面的店去,我给你理一个好一点的发型,以后在公主面前也有一个好的印象。”

“为什么——难道我做得不好吗?”
公主麦尔雷特将一把小麦粒洒在了书卷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洒出的小麦从鼻前落了下去,但是无论怎么看,小麦还是小麦,没什么两样。
“难道那是梦吗?”
这个十四岁的公主小声地嘀咕着。在桌子前面,雌狮子也同样地看着小麦,鼻子发出了哼哼的声音,麦粒在空中飞舞着,公主的耳朵里传入了一阵叭拉叭拉的声音,公主抚摸着狮子的头。
“啊,塞克麦特,你也在看呀?”
在哈比河旁的农村,在帮助那个被西麦兵攻击的时候,从朱鹭那得到的叫『气息』的绿宝石突然发出了光芒,不知从哪传来了优美的音乐,从哈比河的方向过来了很多孩子。马上,从荒凉的大地上长出了麦芽,一转眼就成熟起来,垂下了重重的头,从哈比河过来的孩子们一边唱着歌跳着舞一边收割麦子,在西麦兵面前堆起了小麦山。
——到了现在真不敢相信那些事都是真的,不敢相信!王宫、公主的房子、坐着的椅子、塞克麦特睡着似的脸,所有的东西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却多了从朱鹭那得来的『气息』绿宝石,有些过大,但却毫无瑕癖的绿宝石,拿在手中还很沉, 这个东西的存在,是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麦尔雷特闭上了眼睛,回想起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她因为走出了王宫才得知了农民的苦处,因为欠收因为增加的重税,而被逼得很苦。公主想要帮助这些农民。难道是上天知道了这个愿望吗?派出了一只朱鹭,引导公去往麦尔塔,给了她这个绿宝石,让她发挥这个绿宝石的魔力,召唤出『气息』的孩子们,给这个贫瘠的大地带来丰收,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是为什么『气息』的魔法不能够再次使用呢?
自从在哈比河畔使用了魔法之后,回到了王宫的公主想在父王面前再一次使用同样的魔法,但是那个巨大的『气息』绿宝石却仅仅是个宝石,再也没有发出魔法的光芒,她想为了农民,为了王室,变出更多的小麦来,但是。
“为什么又不行了呢?”
公主低声地说这与武术和学问不同。关于魔法,既没有老师教,也没有教科书,如果说有老师的话,那就是朱鹭,但是再也没有见过它。
忽然,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塞克姆的影子,那个肩膀很宽,手脚很长,杂乱的头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的青年,他的嘴很巧,手也很巧,无论什么事都能够作好充分的准备,并没有什么人教他,但是每次碰到有关麦尔国的事情,他总是能领着公主和塞克麦特去做。如果当初没有塞克姆的话,也许公主就不会得到『气息』绿宝石了。那个高个子的青年却叫自己是《麦拉狗》,与凡事依赖父亲和叔叔的公主相比,他是那么的自立,从不依靠外人,所以无论什么事都能自己办成,靠边自己立于世上,靠自己担负起任何责任……
青年曾经让公主看他大嘴中的犬牙,令公主开心地笑了,他虽谈不上是个美男子,但却有一双好像总是能看透任何事情的眼睛,她想起了在麦尔塔受到挫折时,那双眼睛严厉地看着她的样子,也许以后无论到哪儿,都不会再碰到了,但是……
如果再见到他,一定要挺起胸膛给他看看。
公主昂然地抬起了头,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看着桌子上的小麦,两手握着那块绿玉石,在努力学习朱鹭的魔法,为了农民,为了国家,为了王室。一定要再尽力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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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 Posted:2003-08-26 16:15|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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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年青的国王在椅子上睁着眼睛,身体一动也不动,浅黑色的皮肤,长及腰部的头发,健壮的胸板,一双在居住在克姆特的人种中很少见的蓝眼睛,放射着冷竣的眼光。周围散发着可以迷惑人心的香气,旁边一群一丝不挂的少女在弹着竖琴,音调层层上升,震动着空气,配合着这个节奏,一些手持长剑的少女在翩翩起舞,还故意露出平时绝不会露出的部位,但是国王的心里却不高兴,他认为这全都是无聊而且淫秽的东西,那些迷药的香味是发情的雌鹿的气味,而音乐声也是呼唤雄性的声音,少女们虽然很美,但是舞技却很差,这种场合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后宫就是先王们建立的享乐的场所,用黄金和宝石装饰的柱子、墙壁还有天蓬,在巨大的大厅中间有一个八角形的游泳池,里面注满了充斥着麝香气味的池水,里面有几个少女在游泳,在国王的旁边有一个宦官在呵呵地笑着。
……难道想让我生活在蜜糖罐中吗?
沙漠大国西麦的年轻国王吉亚枕着自己的手腕,一副怄气的表情。旁边一个只有额头手腕脚腕上挂着首饰的少女缠了上来,吉亚王的手腕抚上了少女的身上,也不管是什么部位,他还是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旁边的一直在笑的宦官,这个卑贱的面孔,就在数日之前还是站在父王的旁边的。吉亚王即位当上西麦国王还是很曲折的,说是曲折,但实际上意味着阴谋和暗杀,这个宝座是吉亚用刀逼着父王才得到的,但是也不能说没有正当的理由,先王平时只知沉迷于后宫,完全不理国事,浪费国家财产,是个很严重的罪名,就是以这个罪名为借口,吉亚才发动政变夺取了王位。他不是皇太子,不是正妃的儿子,是在一个离王位很远的后宫的角落里出生的。他当上了王位,只是因为他与王位有缘,那些渴望权势与财富的人,因为他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而把王位给了他,然后现在他就与父亲一样,被押在后宫里,平时只是享乐,什么也不能干。另一个少女也来到了陷入沉思而且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的吉亚国王身上,她将一只银杯送到了吉亚的嘴边,里面装满了散发着媚药香味的酒,另一个少女想解他的腰带,这时,吉亚睁开了眼睛,将少女踢到了一边,站了起来,和谐的音乐马上停了下来,年轻的国王抢过了舞女跳舞用的饰剑,那个舞女由于失去了平衡而掉进了水池中,国王从地上一跳,好像跳舞一样改变了方向,黑发飘了起来,他脚步一踏,来到了宦官的面前。
“陛下……”
不长胡子的脸上的笑容凝结起来,就在下一个瞬间,他的头就离开了身体,掉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才喷出血来……
“啊,呀……”
后宫的女人们一齐哭了起来,吉亚将剑向空中一挥,剑上的血液四处飞溅,而且还有暖暖的血液溅在了他的脸上。
“都给我闭嘴!”
吉亚王大喝一声,宫女们马上就静了下来,他转身又将还在流血的宦官的尸体踢到了一边去。
“把这收拾好!”
这是国王的第一个命令。从那之后两年,国王总是将砍死那个宦官的剑挂在腰际,人们都不明白,那把剑身已经损坏的剑是怎样砍掉宦官的脑袋的?不必谈这个物理上的理由,就只说国王这把佩剑,对宫中的奸臣就具有很大的威慑作用,这是恐怖的象征。吉亚王通过自己下达的命令开始整理身边的垃圾,想要得到荣华富贵的人还有想要造反的人全都被杀死了,先王时代的老臣被削减到半数以下之后,这个新王就完全确立了自己的地位。改革了国家的命令系统之后,年轻的国王就又有了新的野心,就如同冬眠的蛇开始活动一样,一个巨大的野心在吉亚的心中升起,只有西麦一个国家是不够的,他所要得到是接受哈比河恩惠的克姆特的所有土地。
吉亚站在用黄金铺嵌装饰的阳台上,眺望着遥远的西方,那是一片被夕阳染红的广阔的大地,他握起了年轻而充满力量的双手,想要将整个世界全都控制在手。
我的武器是什么呢?
他拔出了佩剑,指向西落的太阳。剑刃非常的钝。他从剑柄下面看着西麦荒凉的土地,这个国家没有农业和其它任何财产,唯一的财产就是久经沙场考验的军队。平时,士兵们如果不做事就是全心投入训练,国家中的男人都如同职业军人一样,西麦以其强大的兵力威胁着周围的国家,从他们那里获得贡品,但同时也就意味着如果军队削弱,国家也就会灭亡,所以为了避免军队的疲劳,就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而并不进行实质的战争,这个国家就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平衡上的国家,就好象是山贼一样。对于吉亚来说,虽然明知如此,却也没什么办法,现在他心中想的不是只是等待贡品源源不断地送来,而是怎么使西麦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国。

“陛下!”
正在眺望着大地,内心却燃烧着巨大的野心的吉亚的耳中传来了军官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一个没有穿盔甲的文官打扮的男人站在那里,是情报军官。他是在各国所投放的间谍的总指挥,军官看到国王拔出了令所有人都害怕的佩剑,一瞬间嘴唇抖动了一下,吉亚国王见状慢慢地将剑收了起来,军官手扶胸前行了个礼,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么?”
吉亚用没什么音调的声音问道。军官呈上了一个亚麻制的布包,包中散发出一股花香,他取出了一个用香油浸过的陶瓷片,国王将它抓在了手里,在几乎已经沉下去的太阳的微光下,他看到陶片上的细小文字。
“这是例行的报告。”
吉亚看了一遍上面的文字。
“麦尔国公主所产生的奇迹是真的吗?”
“虽然这是个很难让人相信的事情,但是士兵的证言以及间谍的报告是一致的,而事实上麦尔的国库中也确实是增加了大量的小麦。”
“难道就不可能是麦尔国王暗中藏着的小麦吗?”
“从上一次的报告中可以知道他们各地的贮藏库都是空的,因为关押公主的就是用贮藏库……”
“是这样。”
吉亚将陶片扔到了地上,踩碎了,这个陶瓷片马上变得粉碎,浓浓的香气马上又散发出来。
“公主今年多大了?”
吉亚问军官。
“啊,这个,三个月后是十五,现在是十四。”
“已经完全是大人了。”
他大步走了出去,身上的剑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军官马上跟在了后面,吉亚下了阳台,马上就走向办公室,在途中他就大喊:“书记官在哪?给麦尔写信!”

公主在叔叔的图书馆中。每次来到这个四面都是书的房间,她的心情都很好。她脚下,塞克麦特在打着哈欠,在桌子的另一边,是满脸微笑的叔叔,叔叔放下手中正在读的书,开始与公主说话,结果就讲到这儿。本来公主认为博学的叔叔也许知道关于魔法方面的知识,所以她就来向叔叔学习,叔叔抱住了公主,表情十分和蔼。
“不要那么放在心上。”
叔叔低声说。
“你使用魔法,虽然是个很好的事情,但并不是说以后就一定还要用,用了一次魔法,难道不是已经足够,很有作用吗?”
听到了这些话,公主的心里觉得好多了。
“你……”
叔叔眯着眼睛又说,“很美丽。”
公主看着他的表情,感觉到他的眼中闪出了一种与平时不同的光彩,这并不是对侄女的慈祥的目光,好像是将她当做一个大人一样,公主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叔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公主,并没有动。
“你母亲也是这样,总是为别人担心……”
叔叔的声音中含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慨,麦尔雷特有一些惊慌,因为一直在盯着看,所以感觉到眼睛有一些疼,她故意眨了眨眼睛,将视线转到了趴在地上的塞克麦特身上,雌狮子趴在公主的脚边睡着了,她抽出了脚,这次扑通一声,塞克麦特的头摔在了地上,它马上抬起头看着公主。金色的眼睛好像在问,“怎么啦?”
它的表情十分可笑,皱着鼻子,半张着嘴,公主看着就笑了起来,并作了一个开玩笑的样子,看着叔叔,叔叔眉毛皱在一起也笑了,又回到了那个以前的看侄女的眼神。公主耸了耸肩,伸了下舌头,好像还想再开一个更大的玩笑似的手向塞克麦特的耳朵伸去,叔叔惊讶地睁大眼睛,公主开始胳肢起狮子来……
“麦尔雷特殿下!”
门毫无预兆地开了,叔叔和公主一齐看向门口,就发现肥胖的家庭教师伍奈贝特站在那里,这时叔叔的表情很……难道,他生气了。
“这不是太无礼了吗?”
虽说被斥责了,但是伍奈贝特却没有道歉,她紧握拳头,全身都在颤动。
“公主……”
她很艰难地发出了声音,然后就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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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麦尔的王宫非常地混乱,家具商人、宝石商人、以及抱着各种各样的货物的商人们在王宫中穿梭,公主麦尔雷特被一群侍女包围着,在服装间中试衣服,用金丝银丝织成的薄纱,镶着宝石的带子,黄金的凤冠,还有数不清的手镯和脚镯……,侍女忙着将这些东西穿戴在公主的身上,公主变成了一个穿着华丽衣服的木偶一样,还不只是这样呢,她身上还被穿上了撒满香料的披风,上面涂着红色和绿色的颜料,只没有戴上麦尔国传统的假发,她那少女象征的垂发也被解开,涂上了香油梳了起来,黑发从肩部垂到了背部,又从背部垂到了腰带上,上面点缀着黄金和宝石,就如同星星散满的夜空一样。这全都是由于西麦国送来的吉亚王的亲笔信而造成的。虽然不知是什么时候送来的,但是这是谁都不会考虑的第一公主的命运,西麦王吉亚在催促公主早日嫁过去,这是从海塞帝四世时代就定下的条约,麦尔的第一公主要嫁到西麦,要在那里作为人质,防止以军事实力见长的西麦的进攻。
出嫁的准备工作在快速地进行着,时间像箭一样过去了,公主呆在麦尔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终于,期限到了,麦尔雷特被穿上了出嫁的衣服,也到了公主告别住惯了的王宫的时候了。正在准备的时候,伍奈贝特走进了公主的房间,这个肥胖的女教师两眼红红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那个总是训斥公主,要她用功读书的严厉的教师不见了。
“……陛下正在大厅等你。”
伍奈贝特擦去了红眼圈中的泪水,但却于事无补,后面的泪水越来越多地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公主轻轻地抱住了女教师的肩膀,和气地说:“走吧。”
不可思议的是,泪水却没有掉下来,麦尔雷特公主就那样抱着伍奈贝特,向大厅走去。在这个用粗大的石柱支撑的大厅中,百官并立,从里到外都被文武百官站满了,在宝座的旁边,并立着王室的成员,现在的王妃,小弟弟,被奶妈抱着的妹妹,还四个叔叔婶婶,就连很少在公共场合出现的德拜叔叔也在其中,叔叔头抬着,锐利的眼睛在看着天蓬,并没有看向公主的方向,薄薄的嘴唇紧紧闭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那个表情是从未见过的,很危险。因为这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想在看一眼叔叔的和蔼的表情,但是。想起了平日的叔叔的微笑和温暖的话语,公主马上悲伤起来,她按捺住想要哭的心情,公主的荣誉是不允许哭的,她迈步走向了站在宝座前面的父亲,这时从百官的队伍中响起了叹气的声音,她来到宝座前,父亲张开了双臂。
“麦尔雷特!”
父王海塞帝四世戴着王室象征的王冠,一副盛装打扮,他有力的手和胸膛抱住了麦尔雷特,父亲将嘴唇贴在公主的头发上,用别人听不到的很小的声音说,“国王的责任就是保卫他的人民,战争是会伤害人民的,为避免战争而伤害自己,保卫人民这就是国王。”
父亲的手腕加重了力道。
……别怪我,女儿!
这个没有说出的想法,敲打着麦尔雷特的心,这虽然并不是真正的声音,但却好像是从父亲的心中传过来的一样,当公主向上看的时候,父亲的脸又恢复了国王的面容,海塞克四世用一贯的国王的声音对麦尔雷特说,
“去与大家告别吧!”
大手将公主麦尔雷特转向了大厅的方向,公主从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人,大臣们和将军们都是很老实的表情,整个大厅很静,没有一点声音,好像是谁死了,正在悼念他一样,麦尔雷特感觉到了作为公主的责任,不能让这些为自己着想的人担心,放心吧,只想让你们送我……。麦尔国的第一公主面向大厅,带着毅然的微笑。
“我要走了。”
她用公主的声音大声地宣布。这连自己都感觉吃惊的冷冷的声音一发出,就弹着弓弦一样,打在冻住一样的空气中,大家的紧张减轻了一些,这时,幼小的弟弟走了出来,向公主走过来,天真地问她,“你去哪呀?”
这个弟弟还太小,他不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王妃马上想将王子拉回了队伍中,公主笑着制止了她,她弯下膝盖,抱住了弟弟,“姐姐要去很远的地方。”
“我和你一起去。”
“那不行,只有姐姐一个人被召唤,你是麦尔国的王子,要紧守护住这个国家。”
公主说完后就站了起来,这时宰相举起双手高喊:“公主万岁!”
接着宰相的声音,又响起了百官的声音。
“公主万岁!”
这个回荡在大厅中,一直持续着。

塞克姆在嚼着面包,并不时地看着街道,笛子和大鼓的声音震动着耳朵,从王宫一直到城门,全都挤满了人,从马路两边的屋顶上向下看,人群好像蚂蚁一样。长长的队伍在眼前通过,在队伍的正中央,有一辆装饰华丽的轿子,从红色的篷布上向四面垂下了幕布,使人看不到里面的东西,那旁边好像点缀一样,跟着一只雌狮子,塞克姆想要接着吃面包,但是由于面包太硬铬硌住作为特征的犬牙,它也吃不下去了,只是歪着嘴,胡乱地吸着气,就好像完全是因为食物才使心情变坏的……
在乐器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人们的哭声,无论是谁都不愿让自己的圣女嫁去西麦,大家都叹着气,这次离开国家的不只是公主而已,还有产生拯救麦尔的奇迹的守护神,塞克姆还在吃着面包,并且小声地嘟哝,
“没有关系……”
但奇妙的是,它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很后悔的心情,它生气地咬了一口面包,却正好撞在了它的犬牙上。
“……他妈的…怎么还有石头!”
噗的一声,将口中的东西吐了出去,是一个混在面包中的小石头块,塞克姆很生气地将面包扔了,那个有了牙印的面包掉在了人群,好像打在了谁的头上,“混蛋!”
被面包打中的男人骂了起来。
“你是混蛋!”
塞克姆又骂了回去,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
“真是不讲理。”
那个男人说了一句之后,就混进了人群中。
公主坐在摇晃的轿子中,闭着眼睛,听着笛子和大鼓的声音,人的叹息声、哭声、怒吼声,在离开都城之前,公主一直被这些声音包围着,出城之后,声音渐渐变小,直至听不见了,下面剩下的就有整齐行进的队伍的脚步声、围着车的骑兵的马蹄声和塞克麦特踢着沙子的声音。她任由身体单调地摇晃着,慢慢地就睡着了,在非梦非醒的状态中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她想到那些美好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就感到十分难受。为了解除自己的紧张,麦尔雷特又恢复了一个十四岁少女的心情。去一个未知的国家,去一个也许会不受欢迎的地方,她感到十分害怕,但是她却已经远离了能给她温暖的人,这辆车在不停地前进。她又想起了分别时父亲最后的表情,是麦尔国王的丝毫不乱的表情,但是被他抱住的时候却是同幼时完全一样的感觉。她在回想着父亲的手臂和胸膛所显示的喜爱之情,虽说他并没有像伍奈贝特那样哭了出来,但是所表达的感情却丝毫也没有少。可是叔叔为什么是那样一副表情呢?为什么没有像父亲那样过来抱我一下呢?她还想对叔叔说“谢谢”呢,在那个被纸莎草纸和粘土板所围住的图书馆中所渡过的时光是最美好的,叔叔讲的故事总是那么有趣……
突然麦尔雷特感到手指有一些热的东西落了上去,她睁开眼睛一看,是泪水,看到这个她才发现自己哭了,自从吉亚王的亲笔书信到来之后,她一直都没有哭过,为什么现在哭了?为什么是现在?
公主为了不让抬着轿子的四个力士听到,就紧紧地咬住了衣角,眼泪越来越多地流了下来,没有办法阻止,她靠着轿中的柱子,听到了混杂在力士的脚步声中的狮子的足音。
……对,我还有塞克麦特。
只有塞克麦特会跟着我到任何地方,因为无论何时都在一起,所以她并不感到寂寞……
听到这四只脚落地的声音,她感到心情平静了一些,她又开始昏昏欲睡,就在意识远去的时候……
突然轿子停了下来,力士们的足音消失了,外面响起了塞克麦特的吼声。
“什么人?”
卫兵们叫了起来,周围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这些声音包围了他们,公主紧紧地抓住了轿子的柱子,轿子开始猛烈的摇晃起来,公主听到了剑声和力士们死前的悲鸣,公主的轿子失去了支撑,倒在了沙地上。
“麦尔雷特公主!”
一个男人的手掀起了篷布,公主看到了穿着闪着黑光的金属盔甲的战士,这是在麦尔国中很少有的铁盔甲。狂怒的塞克麦特向战士们扑了过来,旁边的士兵用棒子打在了塞克麦特的后脑,雌狮子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公主的面前。
“塞克麦特!”
公主抱住了受伤的好朋友。
“我们是朋友!”
铁甲武士说着很奇怪的话,袭击我们的人怎么会是朋友呢?公主看着这些士兵。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以后我会向你说明的。”
他们将她从塞克麦特身上拉了起来,绑在了马背上。
“公主!”
一个幸存者喊着公主。
“放开我!”
公主生气地喊道,但是马的速度很快,而身体又被绑得很结实,公主一动也不能动,只有任由他们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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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难道我也头脑昏聩了吗?”
塞克姆走在傍晚的沙漠上,低声嘟哝着,为什么要在这种时间离开都城,虽说准备了野外露宿的装备,但怎么说在沙漠中过夜都是很辛苦的,第一看不见黑暗的地面……
塞克姆追着公主一行的足迹,出了麦尔国,并不知道为了什么理由,但是无论如何都要追在他们的后面。

“是因为工作已经完了,但是……我是想在她到达西麦之前,还是应该保护她,对,一定是这样,在她安全的到达之前就是我的事。”
他对着自己解释着,真是十分可笑,最后越想越觉得烦,索性就不想了。他有气无力地走着,眼看着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在完全黑下来的沙漠,星星显得特别明亮,但可恶的是今天是月牙儿,如预想中的一样,已经看不见队伍的足迹。
“看来,最好还是停下来的好……”
他摇了摇头,眺望着前方,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了,逐渐到了最大限度,只有在这露宿了。
“我真是笨蛋。”
他开玩笑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没有办法,他放下了自己身上背着的袋子,很远的地方响起了野兽的叫声。
“是狼吗?”
如果是的话就一定要注意了,被它们围住,可就成了它们的晚饭。塞克姆提高了警惕,他必须马上生起火来,但不管怎么说,夜晚来到沙漠就是非常不明智的。他从袋拿出了油灯,生起火,向周围一看只有沙子和石头,没有木材,最好应该生起一堆大火,但是带的燃料够么?他将袋子翻了过来,为夜里准备的木材哗啦哗啦地掉了出来,野兽的叫声渐渐近了。
“快,快,快!”
塞克姆焦急地将木材堆到一起,东面已经可以看到两只黄色的眼光。
“过来吗?”
他将油壶打破,把油倒在了木材上,又把油灯移了过来。
“这样怎么样?”
塞克姆在点燃的火焰旁边拍了拍手,但是黄色的眼光并没有远去,而且还渐渐走近了。它不怕火焰吗?塞克姆抓住了短刀,幸好只有一头,也许还可以应付,就在他摆开架势的时候,那个野兽发出了不一样的叫声,这不是狼的声音,好像猫一样“喵……”的叫声。
“是塞克麦特姐姐吗?!”
他看到了被火焰照亮的野兽,塞克姆的眼睛睁圆了,头上戴着很贵重的串珠饰物的雌狮子从暗处走了过来,它大大的前脚搭在了塞克姆的胸上,塞克姆被压在了沙子上,它的大舌头在他脸上和喉咙上舔了起来。
“啊,好了,姐姐……”
“喵……”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公主怎么了?”
塞克姆问道。塞克麦特马上就严肃起来,好像听明白了似的,脸色悲伤。
“怎么了……?”
塞克麦特带着他向来时的路走,塞克姆抓着点着的木材在后面跟着。真相马上就明白了,在沙地上发现了公主所乘的轿子的残骸和几具死尸,其中只有一个还有呼吸的卫兵,有一把枪深深地插在了他的锁骨附近,但是好像还有呼吸,并没有死,塞克姆马上把那个士兵抱了起来。
“公主……被穿着铁甲的强盗……”
那个士兵只断续地说了这些就断气了。塞克姆睁开了他的细细的眼睛,牙齿都快咬碎了。她抓住马脖子有多长时间了呢?虽然被绑住了,但是在马背上晃动,为了不掉下来就只有用力抓住马脖子,绳子绑得很紧,她的手腕十分疼痛,公主一直闭着眼睛,任他们摆布,感觉经过很长时间,马停了下来,她长长地吁了口气,身子震了一下,马背已经完全被她的汗濡湿了。
“我们失礼了。”
公主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平静的男人的声音,她睁开眼一看那些穿着铁甲的男人们都跪在了她的面前,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向她行了个礼,并解开了绑在她手腕上绳子,那个男人抱住公主轻轻的身体放到了地上,因为一直以那种不自然的姿势抱着马脖子,所以她全都麻了,手腕也很痛。
“十分对不起,为了救你就只能采取这种办法。”
那个男人的礼节很正规,很难想象他们是抢夺新娘的强盗。
“你们是什么人?”
公主大声地问他们。

“我叫爱克恩。而且在这儿的所有人都是殿下你的朋友。”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抚摸着手腕并扬起了下巴,“你们杀了我的卫兵。”
……而且可能也把塞克麦特杀了。
“把我如同物品一样抢夺过来,还敢说是我的朋友?”
“真正想要抢夺殿下的是吉亚国王。”
爱克恩毫不畏惧地说。
“……与吉亚的约定是很早就有的事情了。”
公主很吃惊,爱克恩的声音和表情那样强劲,好像与此相配合似的,其他男人也用坦然的眼神看着公主。
“屈服于西麦国,将你送出的那些人是真正的逆贼。”
“但是……”
“不能随自己的意愿,去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的确,我知道了吉亚这个人后是不愿嫁给他,而且也听说了他残酷的性格,在这之前已经在重复着这样的事情,所以轻声地哭了,但是如果我一个人嫁过去,麦尔国就能不被西麦侵略,就因为这个,所以才出发的,如果任意妄为的话,会毁了麦尔国的。
“麦尔雷特殿下。”
爱克恩压制住自己激烈的情绪低声叫道。
“请你不要丢下我们。”
他站了起来,用手暗示手下们,一个手下马上站起来,暗中走掉了。
“对于殿下来说,您在麦尔还有必须要做的重要的工作,我们都需要殿下呀。”
他刚说到这儿,暗中就出现了许多火把,是那个手下走去的那个方向,而且还响起了如同戏剧开始之前的那种喝彩声。有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声音,很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公主殿下!”
“麦尔雷特殿下!”
“请您回来吧!”
穿着铁甲的男人们突然向左右分开了,一些穿着破旧衣服的男女老幼将公主围了起来,一个机灵的男孩子从大人的屁股后面跳了出来。
“你……”

公主睁大了眼睛,男孩忽闪着大眼睛,递上了一个用椰子壳作的容器。
“不记得我的这个东西吗?”
男孩伸过来他的小脑袋,这是最开始在市场中碰到的那个男孩,现在的笑脸和他抚摸塞克麦特时一模一样,他的脸好像变胖了,而且碰到这个孩子时所发生的事也正是她去麦乐塔的契机,公主接过了男孩递过来的容器,里边盛着很清很清的水,喝到嘴里感觉却是比水要甘甜的多,这是因为感觉到了男孩的心思吧?看到她将水喝了,大家的脸上一齐露出了笑容,这就是公主在“气息”中所救的那个村子。
“大家静静,殿下很疲劳了,把她带到休息的地方吧。”
爱克恩一说完大家就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男人们抓住公主的裙裾来表示问候但最后还是女人们最强烈,她们围住了公主看到她手上的伤,就用手帕帮她包了起来,公主她被抱起来似的,被带到了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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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塞克姆靠着油灯的小小火光追着塞克麦特走在沙漠上,在这没有月亮的晚上人的视线不能看的很远。他们所依靠的是狮子的夜眼及狩猎的本能,塞克姆告诉塞克麦特他追着送嫁队伍的足迹一直追过来的事情。聪明的狮子马上就明白了,它也开始在前面追踪足迹。黑暗的沙漠让人感觉好像没有边界,在这里东西南北不分颠倒,就算想回去也不行,塞克姆从人类的本能上感到恐惧。但是具有兽类本能的塞克麦特并没有动摇前进的脚步,百兽的女王靠着小油灯的火光,很容易就寻找到足迹。终于,黑暗结束了。前方出现一个小小的灯光,塞克姆虽然失去了时间的感觉,但他一看到这个天还没亮的地方,也明白并没有走过那长的时间。“是有人在露宿吗?”
他突然停了下来,柔和的风正在吹着。塞克麦特在用鼻子哼哼,确实是风的气味,竖耳一听还有水的声音。
“是哈比河吧?”
塞克麦特顺着足迹慢慢地朝着灯火的方向走去。塞克姆也赶紧追了过去,脚下的沙子也渐渐带上了湿气,说是沙子,倒可说是接近了土地。
“这里是……”
塞克姆慌忙吹熄了油灯,将身体伏在地面上,塞克麦特也低下了头。对!这就是公主产生奇迹的那个村子……
塞克麦特学着塞克姆的样子也趴了下来,在椰树的阴影中可以看到稀疏的人影好像都拿着火把。黑黑的人影看起来要比真人大得多,塞克姆发现了他们穿的铁甲,但并没花什么时间,一个警戒的人就站在那里。塞克姆伏在地面上,就那样象游泳一样向前爬行。这里并排建着一些用泥和牛粪建造墙壁的坚固的房子,浮现出一片黑色,那里零星的几个地方闪着光亮,那全部都是战士。所有人的步伐都十分沉重,这些士兵都是穿着铁甲的男人,公主就在这!塞克姆看了一下塞克麦特,雌狮子也同样看着他,金色的眼睛似乎在问:“进攻吗?”塞克姆摇了摇头,敌人太多了。而且自己也不是蛇,不能像这样趴在地面上去寻找公主,塞克姆抚着塞克麦特的头。现在我能做什么呢?怎样做才能救公主呢?几个想法像风一样浮现在脑海中又消失了,他闭上了眼睛。等到下次他睁开时,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塞克麦特用金色的眼睛着急地询问他答案,塞克姆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作为回答。
……在这等着,姐姐。雌狮子也同样眨了一下表示明白了。
公主在烤面包的香气中睁开了眼睛。外面孩子们正在追赶鸭子吧?她可以听到呱呱的叫声、欢快的笑声以及轻巧的脚步声,还有骂他们讨厌的小鬼的女主人的怒吼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温和,公主心情愉快地闭上眼睛倾听着这些声音和感觉,并且享受着那浓浓的香味。突然她想起并不是干这种事的场合,就跳了起来。这是一个四面都是泥墙的房间,在房间中的桌子上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公主犹豫了一下然后立刻穿上那套衣服,但她却并不能明白在这样一个小村子中怎么能准备出这么豪华的刺绣服装。如果画上妆的话就同在王宫时的穿着没什么两样,突然她发现在旁边的桌子上摆着睫毛膏的调色板以及铜镜,那些已经磨好的孔雀石粉是很好的上等货。
“公主殿下!”
响起了孩子的声音,用纸莎草造的房门打开了,那个在市场上遇到的少年跑了进来。
“这是我带来的。”
看着那天真的笑脸,公主不由自主地笑了。
“阿吉!”
男孩的后面传来了女主人的怒吼声。
“我得走了,是我妈。”
男孩抖了一下肩。这个孩子叫阿吉?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孩子的名字, 阿吉用一只手捂住了嘴,低声说,
“妈妈说不让我随便接近公主,所以,我要走了。”
他调皮地伸了一下舌头,他将无花果放在那个搁着调色板的桌子上,有几个掉在了地上,阿吉并没有在意那些事情,就像阵旋风似地跑掉了,突然又加快了脚步。
“你等着,你这个调皮鬼!”
又响起了女主人的声音,不知为何公主突然想起了伍奈贝特。就在公主捡那几个掉在地上的无花果时,响起了一个有些遮掩的声音,“早上好,麦尔雷特公主!”
与刚才骂人的是同一个声音,公主想起了男孩的母亲,果然出现了一个长着相同的大眼睛的女主人,端着一个装有牛奶、面包和小牛内的盘子,女主人接近了桌子旁,突然大叫了一声,“哎呀!这个无花果……?”
她把想放下却放不下的盘子举到了头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这是阿吉拿来给我的。”
公主笑了。
“是那孩子,真是太失礼了,我跟他说过很多次了,这些东西……”
公主将无花果收到一起,腾出了一个可以放盘子的地方,女主人一边道谦,一边调整着桌子,干完之后又拿了把椅子在公主旁边坐了下来,应该是提前就想好的,女主人将肉切开,摆在小盘子上,然后拿起一块伸到了公主的嘴边。
“请您张开嘴!”
看到这些公主忍不住笑了起来,女主人很困窘地拿着肉。
“是不是我太无礼了……?”
“不……不用担心,吃东西的事让我自己干吧。”
“但是我是被指令来照公主的,在这个小村子中并不能象宫廷那样,但是至少我也可以代替仆人……”
原来她是误会了仆人的工作,送上了食物之后的仆人是应该离开桌子的,被人看着吃东西,那不是感觉不到食物的味道了吗? 所以这样将食物送到嘴边的作法实在是……
但是,当看到女主人的表情之后,就不想去纠正她了。
“来,一起吃吧。”
公主邀请她。
“但是,这个……”
女主人十分拘谨。
“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可吃不下。”
是呀,桌子上摆的东西就算两个大力士也吃不下。
“在王宫中都是同侍女一起吃的,侍女如吃的多,还会受到表扬。”
“有,有那样的事?”
“不骗你。”
“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女主人天真的笑着就用手去抓肉。公主在吃着阿吉带来的无花果,口中顿时有一种又甜又酸的感觉心情平静了下来,好像是忘了自己所处的情况,被抢夺的新娘不应这样悠闲自得吧?
“我有点事想要问你。”公主问她。
“是什么事啊?”女主人嘴里塞满了食物,以朴实的表情看着公主。
“爱克恩是什么人?”
昨夜还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被带到这里来了,这个问题一直等了一个晚上。女主人在回答之前稍微想了一会儿,然后将头伸向前来,“爱克恩说是为了救公主而来这里的,他说海塞帝四世陛下要将公主嫁到西麦去,所以爱克恩要救公主。为把公主藏起来,就选中了我们的村子。因为怎么说我们这儿也是被公主所救的,大家都很高兴有这个报恩的机会。”
女主人的笑容很诚恳,但她的话却没什么意义,关于事件中的人物几乎没有提及。
“我能见一下爱克恩吗?”
“这……他早晨很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
“对,带着同伴。”
“去哪了?”
“这个……我们这些人不知道……”女主人将正在吃的面包放到了桌子上低声说。眉头紧锁,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可能是问的太多了吧?
“别在意,我可能说的有些过分了。”公主笑看着她。
女主人眉头一松,又回复了朴实的笑容。公主除了阿吉带来的无花果之外,并没有动其它的东西,肉和面包全部都剩下让女主人带回去了。
“回去分给孩子们吧。”
公主这样说,女主人十分高兴,端着盘子出去了。结果公主还是什么也不明白。公主站在了小台子上,从泥墙上打开的小窗户向外看。有几个穿着铁甲的男人在站岗,但是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平静的农村景象。公主从小台子上下来后,就去推门出乎意料的是门并没有锁。完全就如同没有被住过一样,公主拿过一个无花果扔到了嘴里,然后就在想应该对爱克恩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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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塞克姆向都城的方向走去,公主所在的村子里只留下了塞克麦特。为给再回这里留一个理由,它是昨晚送嫁队伍的幸存者。他以“公主被一些穿着铁甲的男人抢走”为出发点开始考虑这件事情。铁甲制作,在某种意义上比制作黄金甲还要难。就算是王军穿得也不过是青铜盔甲而已,制铁是最新的技术在麦尔决不一般塞克姆虽然见识很广,但也从未听说过除西麦之外还有士兵全部穿铁甲。但是又想象不出他会抢夺公主的原因,因为他们只要默默地等着,公主早晚也会去西麦的,那么是谁干的呢?可以确定这个人首先应该是个有钱人,因为他制作了铁甲兵团,所以一定有相当的资产。是大商人啦、高级神官啦、书记或者是贵族什么的,这个幕后主使一定是有限的几个上流阶级的人中的一个。
“对。”
塞克姆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正站在贵族房子林立的地区,从哪个大人物开始入手呢?首先扮成上门揽生意的店员的样子,向那些多嘴的仆人询问。他将目光放在一个门前种着大棕榈树的房子上的时候,胡同里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影子。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跑着,没有很好地看清楚。但还是发现他带着一个细长的包,塞克姆像狗一样抽动着鼻子,头脑中响起了麦拉狗的直觉敲响的警钟。长长的腿毫不考虑地动了起来,都城的胡同都很狭窄,因为经常走的大路如哈比河一样宽。所以他一进入胡同就迷路了,火砖造的方形房子胡乱地立着,一进去就没路了。他瘦长的身体在狭窄的胡同中跳了起来,或者说是踩着房檐越过了房屋,向人影追了过去。走在迷路的街上,他运用起麦拉狗的天分。那个拿着长包的男人也被这到处都有的死胡同而搞得迷了路,塞克姆觉得太麻烦,就决定在房子上面走。麦尔的方形房子就像积木垒起的一样,所以可以从两个房子上跳过去,如果很好地利用这个地方,就能以很快的速度移动。男人在死胡同中停了下来,塞克姆将身子伏在了房顶上,男人对着墙壁的方向开始打开包。他想干什么呢?这个死胡同的墙壁就是王宫的围墙,很久以前当麦尔城还很小的时候,人们的房子都是建在现在王宫的地皮上。这些城墙就是那时王宫的外墙,这附近的房子是随着都城的不断扩大,人口增多而逐渐建起来的。为了节约材料,就利用城墙作为房子的一面墙,而麦尔城的房子这么乱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塞克姆躲在这平平的屋顶上,用一只眼睛向下看。那个男人拿起了背着的弓和一支绑着玉饰的箭,那个细长的包中就是这些东西吗?男人将箭放在弓上,朝着王宫的方向弯下了身体拉起了弓。
……啊,他要干什么?
塞克姆赶忙缩下脑袋,在下一瞬间箭滑过鼻尖冲了过去。箭划着尖锐的笛音向王宫飞去,前头所绑的玉饰闪着七彩的光芒。塞克姆就那样张大了嘴目送着那支箭飞去,他明白了这是很惊险的场合。向下一看,看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别的胡同里,麦拉狗似地跳了起来,在本能的驱使下从后面追了过去。
将军、神官、书记等百官被召集在王宫的广场上。海塞帝四世坐在王座上,看着这安静的场面。眼前放着一张短脚的小桌,上面放着绑有玉饰的箭和纸莎草纸的碎片,那些碎片上写着些十分令人害怕的话。
“如果抛弃与西麦的盟约,就将公主放回来。”
短短的语言如同一把利刃刺在国王的心上。公主被绑架了,是谁干的呢?大家都不知道,麦尔调动了全国的兵力部署,但是没有什么有利的情报。他们只送来了要求并没有表明身份和动机。如果要抛弃与西麦国的盟约,只需发表声明中止公主的入嫁即可,而且麦尔雷特也将会安全回来。敌人就是不想让公主嫁到西麦去,在人民当中很多人不希望将产生奇迹的公主嫁到外国去国王也明白。但是如果那样做的话,西麦国就绝不会沉默。从海塞帝一世时代开始,西麦就没有进攻过麦尔。这个军事力量特别强大的国家之所以没有进攻富裕的麦尔国,就是因为有这个条约。而那个以残暴而闻名的吉亚国王应该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吧?在表明放弃盟约的那一瞬间,他就会带领全军攻打过来的。到那个时候麦尔的守备力量是不足的。会议最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文武百官都沉默着,没有提出一个好的办法。海塞帝四世命令书记们数一下财宝的数量。他的愿望很渺芒,但也许黄金能够取代公主。国王在最后发出了那样一个命令之后就解散了会议,为了一个人进行思考返回了密室中。他让仆人们都下去了,关上了门连王冠也扔了。由于想不出什么来,所以他将堆满纸莎草纸书籍的书桌推倒在地。作为国王……作为父亲,一个决定在逼迫着他。
“王兄!”
听到一声低呼,海塞帝惊了一下。他将扭曲的嘴唇回复了原来的形状,控制住情绪慢慢转了过来。发现弟弟站在门口,那个只穿着朴素假发和外衣的身形,与一个书记官没什么两样。与练武出身的海塞帝四世相比,他的脸显得瘦弱苍白。
“我不是已经让所有人都回避了吗?”海塞帝用国王的威严和声音来压迫德拜。
“对我来说,谁也不能命令我,除了王兄你。”抑郁的弟弟轻轻地走了过来,坐在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有什么事吗?”国王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握着手腕。
“麦尔雷特……你准备怎么办?”
德拜平静地问他,但他的眼光是那么的敏锐,国王十分清楚弟弟在生气。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海塞帝四世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我是来听王兄的意见的。”德拜没有输。
“我不喜欢战争。”
“即使是以麦尔雷特作为人质?”
“我是国王,必须要保卫国家。”
“但是就看着麦尔雷特被杀死吗?”
“你不应该这么说。救出麦尔雷特,把她送到西麦这就是我想做的。”
海塞帝四世这样说,德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样的话,赶快将造反者抓住怎么样?”如果调动全国奖励告发者,将可疑的人全部抓住怎么样?
“这是胡闹。”这次海塞帝笑了。
“那样的话会扰乱民心,使全国恐慌的。”
“那么就声明不再把公主送到西麦怎么样?麦尔雷特也会安全地回来,那些不愿将圣女送往外国的民众的心也会安定。”
“如果西麦攻打我们怎么办?”
“胆小鬼!”
德拜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苍白的脸已经变青了。他的肩膀在颤动,脚用尽全力地往地上一跺。直直地盯着国王,虽说手中没有剑,但他的目光却像剑一样可以杀人,国王稍微拉了一下椅子。
“……我会忘掉刚才的无礼的。”
“不忘掉也没什么,王兄总是这样,因为这样才杀死了鲁杰特……”
“德拜!”
国王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
“不许再直呼王妃的名字!”
国王和弟弟,弟弟和国王互相盯着。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国王软了下来。
“我了解你的心情,你关心麦尔雷特我很高兴,你今天的言行因为这个原因都被允许了……下去吧。”
王弟德拜不作声地离开了王兄的屋子,从长长的走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到了那个被书籍包围的屋子,他就小声地说:“我绝不允许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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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公主就这样什么也不知道的在这个泥墙的房子中过了一天。有时女主人会送吃的来,有时孩子们会偷偷跑来送些奇怪的东西。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就结束了一天,她被焦急所折磨以至于一想到自己又吃又睡就特别生气。但是为了发生事情时有充足的体力是很重要的,麦尔雷特坐在小台子上准备解开鞋带。
“殿下。”
就在她解右脚鞋带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低低的声音,这个声音与昨晚的声音完全一样,要等的人终于来了。公主马上又将鞋带系好,站起来伸直了背。
“进来。”她简短地说。
纸莎草的门打开了,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铁甲戴着铁盔披着斗篷的男人。在他的旁边有一个部下举着油灯,桔黄色的火光晃动着,使这些全副武装的男人显得十分恐怖。
“是爱克恩吗?”
公主忍住恐惧请他坐在椅子上,爱克恩从部下那里接过油灯,一个人进了屋子。部下们都出了房间关上了门,然后就在外面站岗。爱克恩摘下铁盔,在地上跪了下来不坐椅子。公主尽力压住怒火说。
“这次你能告诉我将我绑到这来的理由了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救殿下。”
回答同昨天的一样,公主说出了她考虑了一天的话。
“把我绑到这来,其实决不是为了救我。如果我不能到西麦,西麦就会攻打麦尔。如果麦尔被攻击,那什么时候杀我呢?”
“绝没有那样的事情。”爱克恩抬起了脸。
“你有没有考虑过,殿下就是西麦军队最害怕的人呢?”多奇怪的话,麦尔雷特想。
爱克恩继续说下去。“西麦舞着他的剑,象山贼一样从麦尔抢夺贡品。但他哪一次攻打过麦尔国呢?”
是没有。但是那是自然的,因为麦尔遵守了两国的盟约将第一公主嫁给他们。
“如果真的有强大的兵力的话,会遵守那些互不侵犯的条约吗?毫无疑问他们一定会早就发起进攻,占据王宫了。”
“你是说西麦的兵力只是虚有其表?”
“我想至少要比海塞帝一世时弱了许多。”
“为什么?”
“这我不太清楚,当今的吉亚王的三代之前都是傀儡国王。”
“傀儡……”
“也就是说只是个摆设。西麦的一些有野心的大臣们蚕食操纵王室,掠夺财产和权力。吉亚王即位之后,将他们连根铲除,但是国力出现了衰退。”这些话还是头一次听到。
“就是说即使我不去,西麦也不会攻击我们?”
“攻击是会的。因为吉亚王有年青好战的性格,但是也不是不可战胜的敌人。”
“你是说最后还是会导致战争对吗?”
“对,但是我们会胜。”
公主沉默了。爱克恩热烈的看着她,是那种相信某种东西的人常有的眼神。麦尔雷特不由自主地躲过那目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突然头脑中浮现出父亲的话语。
……国王的责任就是保卫人民。
而战争会伤害到人民的,避免争端即使伤害自己也要保护民众的安危,这就是王……
就因为这个才封麦尔雷特为公主,送往西麦。
“战争必须要避免。”公主说。
“有时也有必须要战斗的时候!”爱克恩反过来说。
“为了殿下,我们决不怕死!麦尔雷特,我们的女王!”他趴在地上头都快要接触到地面了,公主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女王……”
“是女王!我们要废掉海塞帝四世,拥立麦尔雷特为女王!”
书记官一边看着纸莎草纸的书卷,一边宣读着目录。
“奥恩国祝贺品:黄金佛龛。本特国:北方产的马二十匹、马具二十组……”宣读还在继续着。
吉亚王在堆成山的财宝前面,不是很高兴,他阻止了书记宣读。
“那,最大的礼品是什么?”
在王宫的宝物库中吉亚王半闭着眼睛,看着眼皮底下的这些贡品山。无论哪个国家都送来了贡品,这就是对西麦国力的十二分认可的证据,但是麦尔送的呢?最大的贡品还没有送到,没有那些东西,这里的一切都没什么意义。
“什么时候会到?”吉亚在财宝周围慢慢地转着。
“哈哈,怎么算也还得七天……”
“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吧。”他拿起了豪华桌子上的一个青色的杯子。
“噢!这是在仪式上使用的杯子。在神前成为夫妇的时候喝交杯酒……”
书记官解释着,吉亚在手中转了转那个杯子,全部都是用琉璃作的。而一般所说的琉璃杯都是用粘土或金属作本体,然后用一些小石片镶嵌在上面。但是这个杯子却没用金属和粘土,是用一整块坚硬的琉璃石细心雕琢而成的。将石头加工成这种形状需要相当的技术,被研磨的深蓝色的石头表面混着一些金粒闪闪发光。好像是将银河中最美的部分切下来作成的,很沉。但触摸它的感觉相当好。
“陛下!”
就在他被琉璃杯的美丽迷得有些失神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低低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发现情报官站在那里。吉亚轻轻地点了点头,向书记官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摆了摆下巴命令说:“出去!”书记官卷起了纸莎草纸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吉亚王坐在贡品的椅子上,把玩着琉璃杯子。情报官稍微向前走来,跪了下来报告说:“麦尔的公主被绑架了。”
“什么?”吉亚王停止把玩手中的杯子,严厉地问道。
“是谁干的?”
“这还不知道。不过确定她还没有死。”
“是在什么地方被绑架的?”
“这也不知道。”
“情报的来源是哪儿?”
“是从‘理发馆’来的。”
“那么是‘羊’还是‘鸭子’?”
“是‘狗’。”吉亚握住了杯子,陷入了沉思中。
“理发店”和动物的名字都是暗号,是指投放在麦尔国的间谍。
“理发店”是西麦人,在麦尔的首都组织收集情的工作。“羊”“鸭子”“狗”都是理发店饲养的手下间谍,他们大多是当地人,在首都的各个地方收集情报。
“是‘狗’……”
他松了一下握住杯子的手指,到目前为止“狗”已经送来关于麦尔公主的最详尽的情报。公主在哈比河畔使麦子复活的消息就是由“狗”最先传回来的。如果是“狗”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很快就搞清事件的主使人以及公主的监禁地点。一旦发现了这些就要马上发起进攻,一气攻下麦尔国。这是他多年的愿望。不……。
“马上就要开战了。”吉亚王站了起来,情报官也睁大了眼睛。
“那么说,先攻击什么地方呢?”
“最先攻击瓦塞特好吗?”
“是麦尔的边境城市吗?”
“如果直接进攻首都的话,就会削弱他们的力量。减少他们的财宝,那之后其他的地方就都是多余的了。”
“但是开战……”
“已经有了借口了,无论如何都是麦尔先破坏了条约,而且是单方面的。”
因为与麦尔所订的互不侵犯条约是以将公主嫁给西麦国王为条件的。一旦决定要进行战争,吉亚就感觉到一种很难抑制的快感,这就是他性格中最大的特点。他是个魔鬼,天生的好战分子,他突然想起了用自己的佩剑将宦官的头砍下来的事情。他一直都在压抑的感觉终于可以完全爆发出来了,好像他天生就为了战争而出生的似的。对,我想要打仗!用我的这只手……他抑制住想要大笑的冲动,手指一用劲将琉璃杯子捏得粉碎。他将那种冲动发泄到杯子上,毫不可惜那个稀有的宝物,因为他即将拥有最富庶的地方。杯子发出了很钝的声音,蓝色的碎片四处飞溅。其中有一片打在了情报官的额头上,情报官被吉亚王的样子吓坏了。
“陛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吉亚王大声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好像被碎片打到了吧?”
其实吉亚并没有感觉用了多大的力量,大概是雕刻师的功夫还不够精吧。然而,情报官还是那副很惊讶的表情。吉亚苦笑了一下,也许不久在大臣又会流传出什么恐怖的传说吧。陛下毫不费力地用单手捏碎了一个很厚的杯子,传言大概就是这样而且这还是好的呢。吉亚将手心内剩下的碎片扔在地上,他弹了一下自己的佩剑。他终于可以重出宝物库了,他兴奋地想象着那时的情景。过了一会儿,他才注意到情报官,吉亚感觉出他身上的那种慌慌张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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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这就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战车和骑兵扬着尘土冲了过来。他们围住了街道,那里没有一个具有抵抗能力的人。想要反抗的男人都被杀掉了,麦尔这个和平国家的边防军的武器就只是青铜剑而已。这怎么能抵抗得住拥有强大兵力的西麦军呢?这个边境小城瓦塞特在不一会儿功夫就陷落了,那个留着长长黑发的国王脚踩着太守的尸体,狂妄的叫着:“我是西麦国王吉亚,海塞帝四世马上履行条约!如不将公主麦尔雷特送过来,我将攻打下一个城市。”
公主无声地打开了纸莎草的房门,自己在地上的影子一下子变得很大。房子外面十分黑暗,只有几个爱克恩的手下举着火把,那些火把星星点点地散布在各处。
……必须要避过那些卫兵。公主从门口溜了出去,并且很小心地转身关上门。回身一看从门缝中露出的光,看起来好像里面有人一样。她暗中伏下身体,慢慢地开始动了起来。
她决定这样做是因为阿吉的一句话,公主一直被软禁在这个村子里。在各处的房子中都没有上锁,就算不能逃出这个村子,出来散步还是自由的。村民们进进出出的过来帮忙,在其中出现最频繁的要数阿吉。虽说大人们都对他们说过不许随便跑到公主住的房子来,但孩子终究还只是孩子。他们总是能偷偷的躲过大人的眼睛钻进来,总是带着无花果、枣、玫瑰花之类的东西送给公主,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而且阿吉所带来的还不只是花果之类的。还有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大人们决不会带来的情报。
阿吉告诉公主“瓦塞特城已经被西麦国攻了下来,吉亚那个家伙说,如果不把公主嫁给他,他将继续把战争进行下去。但是我们是决不会把公主送给吉亚那个家伙,因为爱克恩以及我们的父亲一定会保护您的。”
诸如遥远的小城被攻占这样的消息还不会对孩子们产生很大的影响。就像现在阿吉还要天真的笑着,公主顿时感到全身的血液好像要喷出一样。阿吉的话像一支箭一样刺穿了公主的心,她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就因为我的原因,使那些无罪的瓦塞特人民受到了攻击。就因为我没有去……
然后她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刚开始她的心情很急,想要马上就去瓦塞特,去拯救那里的人民。但是,如果不带上塞克麦特这样的武器,和塞克姆这样的机灵人要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所还是专程回一趟都城的好,不管怎么说,到了城门就可叫那士兵们。因为以前同塞克姆一起从这个村子走回过都城,所以应该不会迷路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躲过那些卫兵,公主眯着眼睛盯着那里。火把照到了地方好象看的很清楚,但自己想要走的地方好像是看不到。因为他们决不会给自己一个火把,所以只有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形下摸索前进了。和塞克姆一起走的那天晚上月亮很大,但是今天只有星光,黑暗成了一堵无法越过的墙壁,阻挡着自己的前进。即使是这样也只有硬着头皮走。公主背对着光明,向越来越暗的方向走去。周围又恢复了平静,能听到的只是哈比河流水的声音。公主就是沿着那个声音的方向不断前进的,因为没有什么距离感,所以连走了多远都不清楚。无论怎么走啊走啊,但总是感觉好像是停滞不前似的。她觉得太累了,突然她发现脚下的感觉变了,这好像是带着些湿气的哈比河岸的土地。与在沙漠中的感觉完全不同,回头一看那个亮着灯的小村子已经变得很小了。公主抚了抚胸口,抬起头一看,正看到金龟子星座。这里好像是村子的南侧,而都城却应该在村子的东侧。一定是。她的脚转了个直角,就如同右手抓住金龟子星座而转了方向一般。之后还是直着走的好,她这样一想,心情也变得很焦急。她想赶快回到都城,她想快一点敲响城门,她想再一次碰到父亲和叔叔……
麦尔雷特终于跑了,就如同被狮子追赶的小动物一样。如果能在空中飞的话就好了,她想马上飞回去,然后她真的飞了。不实际上是落了下去,当她想踏在干燥沙地上的时候身子就浮在了空中,而当她想着“完了”的时候,她又落在了地上,不知挂在哪儿的一个青铜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陷阱!
公主仰面朝天躺在了这个陷阱的底部,胸口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一种尖锐的疼痛在全向涌动,她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就那样身体僵硬地躺在地上,青铜铃铛的声音一直在响着。外面还传来了马蹄和铠甲的声音,她双目紧闭,但透过眼皮照样可以看到明亮的光线照在了她的脸上。闻到了兽脂烧焦的气味,火光的热量在灼烧着娇好的脸。
“殿下!”
公主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就四肢无力。真正的全身僵硬,脑子里也完全没了意识。
那个男人用黑布将脸完全蒙住,走进了胡同里。塞克姆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怀中的陶器碎片,看着这个男人的鬼鬼祟祟的样子,麦拉狗的鼻子好像感觉到了绑架公主的幕后主使的住处。
在都城的调查并不容易,塞克姆追着那个向王宫中射入了一支带有响笛的箭的男人。已经连续很长时间没有休息睡觉了,那个男人并没有回他们绑架公主的那个村子。而只是在都城中四处转着,行迹十分可疑。而且也让塞克姆很难琢磨,他有时观察王军的动向;偶尔还会在市场上与同伙会个面从他那拿来一些记有暗号的陶瓷碎片。当塞克姆第一次看到那个男人从同伴那儿得到了一些陶瓷碎片的时候,他就觉得情报的来源反了过来,那个家伙一定是要将这些情报传达给另外的人。
就如预想的一样,男人开始行动了。塞克姆跟着这个男人走在街上,他完全不知路,也只能跟着男人走。男人突然进了一间房子,当他出来的时候已经脱去了蒙在脸上的黑布。还戴上了华丽的假发,穿着质地很好的衣服和新鞋。两手抱着一些纸莎草纸的书卷,完全是一副书记官的打扮,他准备去哪呢?男人从胡同中来到大街上堂堂正正地走进了人群中,而在这之前他可是一直走在阴暗狭窄的小胡同里。塞克姆摆着一张若无其事的面孔在后在面跟着他。男人一直朝前走着,一点也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踪。这条贯穿麦尔城东西的大路,前面的目标只有城门或是王宫。这个男人朝着王宫一直走去,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王宫的大门。
塞克姆终于完全摸索不着头绪了,那些卫兵好像认识这人男人似的。也不阻拦他,就连问也不问地让他进去了。
——我进不去了怎么办?
塞克姆摸了摸下巴,但是却不能在这儿把他追丢了。他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就向回走去,他绕过了城墙,向小门的方向走。他在小门那儿进了王宫,马上开始寻找那个化妆成书记官的男人。男人大摇大摆地走在王宫的花园中。他穿过来来往往的仆人,走上了那个长长的回廊。塞克姆靠着石凳和树荫隐藏着身体,偷偷地跟在后面。男人毫不迟疑地前进着,却不知为什么他一直在回廊中走而不进入任何房间。他一点一点地离开了那有着接待室的办公的地方而直接朝着王室家族居住的地方走去。就在他要穿过美丽的莲池的时候,一个肥胖的女官跑了过来她叫住了男人。
“你,是经过谁的允许来到这个地方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尖锐的声音传到了塞克姆藏身的地方,那个男人张口说了些什么。肥胖的女官顿时缓和了表情,两手一挥说“啊,是这样啊,那么请吧!您快点去吧!”
虽然她这样说,但却明显可以看出她生气的表情,女官踏着重重的足音从塞克姆的旁边走了过去。
“在这样的时候还要买什么书!德拜殿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一边嘟哝着,走远了。
----德拜?
塞克姆在头脑中回想着女官的话,那不是公主的叔叔吗?
化妆成书记的男人走的更远了,已经开始敲起了那个涂着漆的房门了。塞克姆放轻脚步,毫不作声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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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王弟德拜殿下就坐在桌子前面,脸色苍白两肘撑在桌上,细长的手指交错在一起撑住下巴。那个化妆成书记官的男人将纸莎草纸的书卷放在了桌子上,双手下垂静静地站在了桌子前面。
“有什么事?”德拜问话的声音很低而且带着些阴气。
“有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男人开口说,并从腰带上的一个小袋子中取出一个陶瓷片。
“这个给您。”说着他将陶瓷片递了过去。
德拜接过陶瓷片,眼光迅速地掠过它的表面。毫不做声地站了起来,化妆成书记官的男人向后退了一步,德拜紧紧地握住陶瓷片,嘴唇紧闭然后又将转向了男人。回复了阴森的表情,又慢慢地坐了下来眼光落在书架上。
“你说麦尔雷特想要逃跑?”
“是的,他们是这样报告的。”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要按照她的喜好来照顾她吗?她难道对身边的事情有什么不满吗?”
“不,殿下很平静地接受了农民们的照顾,因为殿下很爱农民们……”
“食物充足吗?”
“食物安排与在王宫中没什么两样。但是肉类却一定是剩下来分给农民们吃。”
“衣服呢?”
“穿得都是德拜殿下所准备的衣服,化妆品也是一样。”
“她能洗澡吗?每天至少要三回以上,要用最高级的香水。”
“当然,完全是按照您所吩咐的那样。”
“那么她到底是对什么不满意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
那个人说完之后,就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德拜好像石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男人受不了这种沉重的空气身子轻轻地震动了一下。这时德拜慢慢地挥了一下手,男人马上抓紧了手中的书卷。角上有一些破损,德拜抓起了桌子上的羽毛笔,蘸着墨水写了一封短信。什么话也没有说就交给了那个男人,然后手轻轻地向外一挥命令他:“下去吧!”
男人长长地喘了口气,手放胸前行了个礼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时间如流水一般流走,只留下德拜像个石头似地站在那里。时间毫无意义地过去,射进房间中的阳光变得越来越细。德拜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这个变化,光线渐渐变成了红色像燃烧的火焰一般。最后终于消失了——鲁杰特。
毫无预兆的殿下扬声说了一句,但却又好像没有说话。在象石像一般凝固的德拜心中,时间开始倒流。
刚刚见到她的时候是在被邀请到大神宫时,被逼着出席那种无聊的宴会。德拜的心情十分差,他实在很难忍受那里充斥的酒臭。处在乱糟糟的笑声中,他的头象割裂一般疼痛。在那当中有一个清澈美丽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弹一首曲子为各位祝兴!”
德拜惊奇的抬起脸看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微笑着的姑娘。少女的辫子垂在头部的一侧,十分的美丽动人。这是大神官的女儿鲁杰特,坐在旁边的父亲也自豪的说,“这是小女,她刚刚开始练习弹琵琶。”
“但是想要表演一下。”
“这样说,自己可以独立调弦弹奏了。”
“呵——”
大神官女儿把手指放在脸上,轻轻地低下了头,她的那个举止特别可爱,所大家都笑了起来。
“啊,有好节目。”她说完,眼睛中闪出了光辉。
“我想请德拜殿下帮个忙。”
鲁杰特迈着轻轻的脚步走了过来,并没有询问是否同意就抓住了德拜的手。
“我早就听说殿下对音乐十分有研究,能请你帮个忙吗?”语言中带着俏皮,顿时大家又全都大笑起来。
“那么把琵琶拿过来。殿下,请您选一个最好的琵琶。”
鲁杰特拉着不知所以的德拜走出了异常热闹的宴会厅。一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德拜的头痛顿时消失了,鲁杰特领着他在静静的花园中走着,走了一阵之后突然转过身来。
“您感觉怎么样?”她细心地询问。
涂着睫毛膏的杏仁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德拜。在黑宝石一样的眼睛中,露出了关心的色彩。德拜紧张地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啊,嗯——”
他十分感谢这个聪明体贴的姑娘,她在不破坏宴会的气氛的情况下很体面的将自己带了出来。而且甚至使宴会的气氛更加融洽。不,还不止这些。她竟然能看出德拜的面无表情下所隐藏的不愿显露的对宴会的厌恶,他对她这种敏锐的观察力十分惊讶。
“您在这休息一下吧!”鲁杰特提起衣服从这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宴会厅的方向传来了优美的琵琶声,德拜还听到应和着这个调子而响起的优美的歌声。
从那以后,德拜到大神官的家里拜访了很多次。每次都是以学问和研究为理由,但其实真正的理由可不是这个。在阳台上展开纸莎草纸的书卷与大神官谈话的时候,耳朵却在听着鲁杰特快乐的笑声。这时,一阵咯咯的笑声传了过来。一个孩子向阳台这面跑来,那个孩子的腰间系着一块好像是腰带的东西,接着鲁杰特也从后面追了过来,大神官马上发出很不高兴的声音。
“你们对德拜殿下太失礼了。快把那个脏东西带走。”
虽说被骂了,但是鲁杰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终于抓住了孩子,然后耸了耸肩看着阳台的方向,说了一句,
“对不起啦!”
只有声音还很尊敬,但是她的样子却十分调皮。她像个孩子似地吐了吐舌头,马上就跑掉了。大神官的眉头紧锁,无可奈何地说。
“她的兴趣真是令人烦恼,她喜欢把周围的孩子召集到一起教他们认字。但——贵族的孩子与平民的孩子怎么能混在一起,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在德拜的心中对鲁杰特的印象与日俱增,渐渐地已很难抹去。但那个时候父王海塞帝三世驾崩了,王室内变得很混乱,想法也不知该对什么人说。就这样将心情隐藏在心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过了七十天的丧期,也到了王兄即位的日子了。他想等葬礼一结束就到大神官家去向鲁杰特求婚,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王兄开始选妃了。
但是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王兄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鲁杰特的呢?鲁杰特自己对王兄又是什么态度呢?两人之间是否已经有了约定呢?还有大神官是否也是从政治的角度考虑的呢?他完全不明白。而他所处的立场又不允许他询问这些事情。因为王兄是国王,而自己只是他的弟弟而已。德拜将所有的事情都封在自己的内心中,渐渐也就更加不喜欢在人前出现,特别是厌恶那些公共的场合。他是最难以忍受看到王兄和鲁杰特站在一起的场面。还不只是这样,王兄好像也知道了德拜的想法。他知道了德拜有事无事总是找各种理由往大神官家跑,一向老实的弟弟突然变得这样积极的理由。身上流着同样血液的哥哥又怎会不知道呢?因为作哥哥的一向重视公事,所也就很少见面,但他的避而不见也是十分明显的。
德拜将自己封闭在书房中再也不理俗事,就在这样的浑浑噩噩中度过了很长时间。他每天只在书房中对着那些纸莎草纸的书卷,脑子中充斥中奇怪的想法。他也只能靠这些东西来忘掉那份难以割舍的感情,来使自己稍微好过一些。
鲁杰特对王兄很有帮助,作为王妃她也有很多的公务和事情要处理,然后她病倒了。
五年前,正是麦尔国流行热病的时候。鲁杰特染上了轻微的症状,但是王兄却没有让她休息。不断地让她去地方进行慰问,加强了她的公务的数量。鲁杰特倒下去也只剩下个时间的问题而已,德拜虽然没有同鲁杰特见过面,但是也知道了她病倒的事情。他实在忍受不了,就去病床前看她。虽然生着病,但她还是在想着民众的事情。还有就是担心着唯一的女儿麦尔雷特的事,鲁杰特这样对德拜说,
“那个孩子寂寞时,请你去陪她说个话什么的,代替我去……”
“啊啊啊……”
塞克姆听到了这一连串悲痛的叫声,这叫声透过涂着漆的墙壁清晰的传到了塞克姆的耳中。然就是一些物品被摔在地上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他将头伸了进去想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爬上了墙壁上方的一个用来照明的小窗户上,从那里朝里边一看首先发现纸莎草纸的书卷在屋子中飞舞。那个中年男人在屋子中疯了似的,除了质地很不错的腰带之外,手腕和脚腕上没有镯子,也没戴假发,完全是书记官的打扮。难道这就是王弟德拜——是公主说得那个又温和又优秀的叔叔吗?
德拜好像并没有发现塞克姆,还在继续将四面墙壁上放着的书卷和粘土板扔在地上。他瘦削的双颊已经被泪水沾湿了,他那学者的细细的手腕中也不知在什么地方蕴藏着那么大的力量。以强有力的姿态将书架一个个全都转了过来,露出了涂着漆的墙壁。德拜将手打在了墙壁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小门。
——公主?
塞克姆凝神一看,墙壁中确实是公主的身形。辫子从头部的两侧垂了下来,是少女的发型。一双杏仁型的大眼,小巧玲珑的如同小猫一样的四肢……
德拜激动地抱起了那个美丽的身体,公主如同肖像一样一动也不动。不,就是肖像。而且还完全无视麦尔美术中的注重样式的原则,使这个肖像就如同真人一样精巧。上着小麦色彩的脸颊好像可以感觉到弹力,德拜将嘴唇放在那张脸上,很怜惜地亲了一下,塞克姆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音。他在干什么呀?
塞克姆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塞克姆不会明白,这个肖像并不是公主的,而是她的母亲鲁杰特的。德拜就那样在塞克姆面前,抱着那个好像公主的肖像低低的说着,
“我一定会让麦尔雷特回来的。就算是西麦国也不能把她带走,王兄也不行,保护麦尔雷特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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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海塞帝四世终于站了起来,他还是那身总是不变也从不见一丝紊乱的装束。但他的双眼却仿佛要燃烧一样。在他正处于壮年的身体上,穿着镶着黄金颗粒的青铜盔甲。也丢掉了头巾换上了头盔,国王的权杖也被战锤所取代。
“向瓦塞特进攻!”他大声地发着命令。
呼应他的命令,人马开始动了起来,麦尔国的军队开始向那个边境城市进发了。
公主掉进陷阱后就失去了知觉。当她醒来后已经被关在了一间房中。它是个只有一间的屋子,用火砖和牛粪建造的房子在这个村子中一点也不稀奇。但是公主却搞不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与她当初被关的那间房子相比这一间的天蓬要高一些。用来采光的小窗户建在了更高的地方,最高的家具是一个小台子。瘦小的公主站在台子,也没法看到外面的情况。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是他特别挑选的用来关她的房子,即使她很仔细地去听,也听不到孩子们的喧闹声。难道是把她从村子的中心地带转移到了外面的某个地方?村民再也没来过,外面的两个看守总是离房子很近,几乎快要贴上去了。公主什么也不能干,所以就只好在小台子周围乱转。掉进陷阱时摔到了地方现在还很疼,她在这里什么也不能确定,但大概现在也是上午了吧。时间过的十分漫长,她感觉身上都麻木了。在那种麻木的折磨下,公主很快就开始生气了。她掉入陷阱时,从上向下看的爱克恩的脸现在还在眼前闪现,那个男人一副惊讶的表情,他还低声嘀咕:“我还以为是王军来了呢?”原来公主所掉进的那个陷阱是为敌军准备的。作为防御的手段,而决不是为防止公主逃跑专门挖的。是为那些会毫无征兆的潜入者所准备的。公主掉进了那个陷阱中,虽说有一些运气太差,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幸运的是公主虽然第一次逃跑失败,但她并没有绝望的唉声叹气。公主因为背部的疼痛而更加生气,她用劲地摇晃自己的头,直到眼花缭乱才停下来。她静下来后想,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逃出这个地方。正在她不停地思考时,外面传来了盔甲的声音,还有几个人的脚步声,这是卫兵在换班吗?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门开了,一个细长的身影站在太阳的强烈光芒下。虽然没有看清楚那张脸孔,但却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时,那个身影用十分和气的口气说,“麦尔雷特!”
“叔叔!”
麦尔雷特从小台子上跳了下来。叔叔转过身去,对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在那些人中,她看到了爱克恩的脸孔,那些男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之后就将门关上走开了。外面的盔甲的声音远去了,公主呆呆地看着叔叔。为什么会在这儿?公主又坐在了小台子上。
“感觉怎么样?心情还好吧?”叔叔问她声音还是一贯的那种和蔼的口气。
他慢慢地走过来,蹲在了麦尔雷特的面前,感觉就好象是对孩子说话一样。那张充满温柔饱含知识的脸直直地看着她,公主心中一片混乱。她一句话也不说,就将脸背了过去不再看叔叔。
“你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实在是不好,一点都不像你了。其实我也只能这么做,在王宫谁也不能违背王兄的命令。”
叔叔坐在了公主的旁边,用手抱住了她。当他的手一接触她时,她感觉到一种针扎似的疼痛,公主浑身颤动了一下。
“我曾经对王兄说过好多次,与西麦的盟约该解除了。但是王兄他却总是坚持要让你去西麦国作人质。”叔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虽说还是以往的那种平静的语气,但如今却仿佛多了一些热情。
“叔叔把我抓到这儿……?”公主好像要避开叔叔的声音似的低下了头。
“因为我与鲁杰特……你的母亲有一个约定,我必须要保护你。”
叔叔的手上加了些力量,公主被拉到了他那消瘦的胸前。后背突然一疼,她颤抖了一下。叔叔马上就放轻了力道。
“可怜的麦尔雷特。你的父亲不愿意保护你,那样一个男人,你应该把他忘掉。”
公主想要挣扎出叔叔的怀抱,但是叔叔马上又加了力道。她几乎动不了,是什么地方不同了,叔叔不应是这种人的,在这里的这个男人不是以前的叔叔了。
“我要推倒王兄,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为你而建的国家,我为了你可以舍弃生命。”
叔叔的手抚上脸颊,那张胡子卷曲,眉毛整齐的脸一下子就迫近了。在温柔的眼睛里,燃烧着激烈的火焰,麦尔雷特不能理解叔叔心中所想的事情,她只觉得十分害怕。
“德拜殿下!”外面响起了爱克恩的声音
叔叔放松了抱着公主的手腕,将她放开了。他站在小台子上,对着门的方向回答说:“什么事?”
那个声音,饱含着强烈的力量。外面的声音回答道,“海塞帝四世在瓦塞特被敌人抓住了!”
这短短的语言说出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生死如何?”德听到这个消息后无动于衷。只是用那饱含力量的声音反问了一句。
“还活着,吉亚好像要利用海塞帝来得到些什么。”
“哈哈哈哈……”德拜疯了一样的笑了起来。以前总是弓着的背部也完全挺直了,他笑完之后就朝着公主的方向走去。
“真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麦尔国终于要舍弃古老的国王而拥立新的国王。明天我们就返回王宫,你的王宫!”
塞克姆返回了哈比河畔的村子,他背着那个装有各种用具的袋子。对那些武装着铁甲和铁兵器的男人,用一般的攻法是没有用的,除了奇袭之外什么都行不通。
……我也许太笨了。
塞克姆一边盯着村子,一边不停地摇头。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救助公主的办法,一个十分可笑的办法。如果一旦实施的话也许会死的。不!如果从生死的比例上来说,死的比例占有压倒性的多数。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他并不感到害怕,现在他的感觉是肚子里有一个很大的重块压迫着他。本来他的膝盖还在颤抖,但现在却不可思议的停了下来。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是只是想要救出公主。他看着周围的地方,想要找到塞克麦特。在战斗中,雌狮子的牙和爪都是十分必要的。其实他这样说是因为所拥有的像样的武器就只有这个而已,在塞克姆所准备的用具中,并没有剑和枪之类的东西。聪明的狮子应该一定在这附近等着他才对,就在他找寻地面上的狮子的痕迹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声音。
“啊哈哈,塞克麦特,你也到这来了!”
塞克姆脑袋一歪,他也知道塞克麦特的名字?
“过来,过来。”孩子的声音渐渐近了。
在离他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的一丈来高的树丛中,传来了沙沙地声音。草也在摇晃,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从里边飞了出来。然后是塞克麦特追出来,男孩子和塞克麦特同时发现了塞克姆。
“姐姐!”塞克姆叫了一声。
塞克麦特马上变成了一只“大猫”,它十分亲密地靠近了塞克姆。用舌头去舔着他,并撒娇似地翻过来,露出了白色的腹毛,喉咙里发出了声音。男孩子很吃惊地看着这一情景,但是当他发现塞克麦特那么高兴之后,就开始慢慢接近这边。塞克姆一边安抚着塞克麦特,一边问那个男孩子。
“你是那个村子里的孩子吗?”
“嗯”
“那么,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
“……因为它是公主殿下的狮子。”
“你也知道公主?”
“那当然了。”
塞克姆和孩子互相看着。塞克姆稍微弯了一下膝盖,这样他可以平视男孩子的眼神。那双大眼睛也在看着他,对,这是一双十分眼熟的眼睛,这就是公主在市场上碰到的那个孩子。
“公主知道塞克麦特在这儿的事吗?”塞克姆问那个孩子。
“不!与塞克麦特是刚才才碰到的。因为我们与公主见不到面了,一个人没意思,就到这边来玩。所以就碰到了塞克麦特,而公主却不知道。”
“嗯。”
塞克姆尽量作得不使那个男孩害怕,他露出了和气的表情。男孩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塞克麦特的肚子。
“我是公主的朋友,总是给她送一些无花果和椰枣什么的,但是现在却见不着了。”
“难道公主已经不在这个村子了?”
“不,是在村子中的一个没有人住的空房子里。但是那些讨厌的卫兵很多,他们不让我们去接近公主。”
没有离开村子,那就好。塞克抚了一下下巴,如果做的话生死马上就会见分晓了。
“这样吧,孩子!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这都是为了公主但……”
塞克姆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孩子,男孩也作出了认真的表情。好像在说你问吧,知道我一定告诉你。好像明白了什么的塞克麦特也站了起来,两只眼睛闪着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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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哈比河旁。天完全黑了下来,在这寂静的夜里,只听到水流的声音以及偶尔飞鸟滑过夜空一样的叫声。塞克姆正在回忆着阿吉所告诉他的那个村子的样子。
……公主所在的位置是在村子西面的一所房子中。在它旁边的房子中就有爱克恩的人,两间房子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因为周围并没有椰树和纸莎草,所以不可能暗中接近。而且全身穿着铁盔甲的士兵还在到处巡逻,他们的房子就在岩石的下面。那里有堆放啤酒壶的仓库,也有饲养牛羊等家畜的房子。在村子的周围还挖了一条沟,上面用纸莎草覆盖并且铺上了沙子隐藏起来——是个陷阱。里面拉着麻绳,麻绳上挂着铃铛,公主就是由于掉进了这里边触动了铃铛而被抓住的。
塞克姆咬着嘴唇,他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他们只有一只麦拉狗和一头雌狮子,从正面进攻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和希望,阿吉所告诉他的给了他一些提示。他的心中有了一个方案,那就是今夜暗中奇袭。塞克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出了决定后就看着塞克麦特。它早已在磨着锋利的牙齿,进入了临战状态,金色的眼睛在等待着出发的信号。塞克姆也发出了“细!”的一声狮子的语言,然后这个高个子的青年和百兽之王变成一个身影出发了。首先挡住他们的是那个系着青铜铃铛的陷阱,这种东西是很难发现的。但是仔细的看了一下之后,塞克姆发现如果没有野兽的跳跃力也是不行的。不过塞克姆毕竟是塞克姆,他和塞克麦特很轻松地就越过了这最初的障碍,向村子中前进。前方就有穿着铁甲的卫兵,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长矛。塞克姆在对方反应之前就已摆开了架势。他拍了拍狮子的屁股,塞克麦特迅速地跳了起来,扑向了那个铁甲的士兵。用爪子抓在他的胸前,虽说铁甲挡住了爪子的进攻,但是狮子的力量和重量却将那个人压倒在地。那个士兵吃了狮王的一击后,仰面倒在地上。同时塞克姆也跑了过去,麦拉狗用他长长的手腕抓走了士兵手中的长矛,然后十分迅速地用枪扎进了铁甲的缝隙中。士兵发出一声惨叫,就口吐白沫死了。
“干掉了一个!”
抢下了那支铁制长矛之后,女王的麦拉狗又开始前进。这一非常事态好像立刻就传到了其它士兵那里,那些穿铁甲的身影迅速地就攻了过来。不过在这民房林立的地方,是不会被大量敌人给包围的。习惯于麦尔这种错综复杂的小路的塞克姆,在这地方是躲避追踪的能手。而且塞克麦特更是这一方面的能手中的能手,不擅长在地面这种作战方式的士兵们被他们迷惑,胡乱地在房子间周围到处乱跑。连塞克姆和塞克麦特的影子都没抓着,他们俩跑进了阿吉所说的那个堆放杂物的仓库。在塞克麦特的掩护之下,塞克姆收集到很多油和木材,然后进入了家畜小屋。
“有入侵者!”
就在德拜同爱克恩在作为大本营的房子中打开了纸莎草纸的地图的时候,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这么不分场合,真是太失礼了。”爱克恩静静地站在那里对士兵说。
“有侵入者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敌人是西麦吗?不可能是王军的。”
“这个,这……”
士兵指了指背后仍然开着的门,好像是说你自己看吧。爱克姆马上就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他踏出了房门半步。
“啊!”
他的铁甲震动着,开始向后退。在民房的方向晃动着很多的火把,还四处响起了一片好像是敲响大鼓一样的马蹄声,象是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声音越来越大。爱克姆马上抓起了放在墙边的长矛。
“敌人的兵力有多少?”
“不是军队,请躲避一下!”
“什么?”
就在说话这一会儿,蹄音更大了。火焰也晃动的很近,暗中已经浮现出敌人的影子。
“啊!?”德拜和爱克恩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叫。
是牛!
牛群迅速的冲了过来,那些好像是火把一样的火光是牛角上的一根根燃烧的木头。牛群因为害怕火焰而以极其迅猛的态势到处乱冲,在那些狂奔的牛群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野兽的影子在跑。那影子好像牧羊犬一样引导着奔跑着的牛群,好像是为了不让民房也被烧着。它不惧怕火焰,横穿到牛群的前面。在那一瞬间,看清楚了它的身影,是一头雌狮子。而且在牛群的中央还有一个不明的物体在跑着,那身影是一个拿着两个山羊头,手脚都很长的人形,就好象妖怪。
不,绝不是妖怪。只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举着两只山羊而已,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呢?能这样操纵两只山羊还脚踏上面快速奔跑,他的手上拿着的还不只是缰绳,还举着一只长矛。“请快逃吧!”
爱克恩只能这样叫着。然后他将德拜推入了反方向的一个门中,让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麦尔雷特!”德拜发出了近乎惨叫的声音。
“我去帮忙了!”爱克恩握住了长矛冲向外面。
公主想在阳台上渡过这郁闷的一夜,她还未睡着的耳中听到了吵杂的叫声和野兽的声音。还有慌乱的脚步声和铁甲的声音,她想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走到门口。因为门被锁上了,所以怎么也看不到外面。当她想在一个狭小的缝隙中向外看,刚接近时门突然开了。
“殿下!”一个穿着铁甲的武士跑了过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那么混乱?”公主问道。
“有敌人来袭击。当然您不要害怕,我这就送您到安全的地方去避一下……”
那个声音并没有持续到最后,一个大大的黑影就将士兵压倒了。那个黑影四足立在地上,激越的咆哮着。那是百兽女王,骄傲的胜利者。
“塞克麦特!”公主走近了黑影,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它并贴在它的脸上。
“我也在这儿!”头上又响起了一个玩笑的口音。
“塞克姆!”
一个个子很高,手脚很长的年青人手持长矛站在那里。在距离稍远的地方躺着几个士兵,头上戴着火把的牛群踏着他们的身体冲了过去。那些混乱难道就是这个男人搞的?在火光的照射下,塞克姆嘴里的犬牙在闪闪发光,还是一贯的那种女里女气的表情。
“我们快逃吧!”他长长的手抓住了公主的手腕,十分有力地拉着公主向监牢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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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二人和一头狮子走进了混乱的村子中。虽然有几个士兵来袭击,但是在塞克麦特的利爪和塞克姆独创的枪术面前,都不是敌手。只要不被包围就行,公主跟在塞克麦特的屁股后面拼命的跑着。最后面还有塞克姆殿后,从王宫出来之后,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心里有底。
终于,他们一齐跑出了村子。一走到沙漠,塞克姆就带着公主向哈比河的方向走去,公主问他这样做的理由。他回答道:“因为那里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确实在河岸边,长着茂密的纸莎草。
“如果在沙漠中被包围就没法逃走了,沿着哈比河可以隐蔽前进,在太阳升起之前。”
塞克姆毫不停留的拉着公主向前走着,公主想要跟上他但是双脚却不灵活的转动。他们跑了很长时间,直到在一个狭小的地方藏了起来。那时他们已经累到了极点,塞克麦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贴上公主的脸。
“对不起。”塞克姆放开了公主的手,也弯下膝盖蹲了下来。
“你有没有受伤?”
在明亮的月光中可以看到他细长的脸,他的表情让人很难理解。但是明显地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公主马上站了起来。
“我没事,还可以再走。”
“啊,这样。”
塞克姆又抓起公主的手迈出了步子,这次他们走得稍微慢了一些。
“再怎样咬牙挺着也没有奖励,索性让我背着你如何?”
还是那不变语气,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虽说还没有逃出危险的地方,但是公主却是那么的感到放心。看不到目标,可是公主觉得无论去什么地方,只要让塞克姆这样拉着就感到安心。
“去什么地方瓦?”公主像个孩子一样的问他。
“那么你想去哪呢?”塞克姆反问公主。
“王宫是不能再回去了。”
确实在父王海塞帝四世被抓之后,王宫已经成了叔叔的地方了。难道必须要从叔叔那里逃走吗?
“公主。”塞克姆慢慢地说。
“就这样沿着哈比河一直走下去,就会到达姆特国。在那里只要换个名字,那么谁都不会知道你是公主。”
细长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
“让我带你去姆特国吗?”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那样张着双肩在等待她的答案,公主在思考该如何回答他。
……塞克姆是打算逃到安全的地方。
但是,我……
“我不能去姆特。”公主很小声的说,塞克姆的肩稍微抖动了一下。看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也不动,公主突然觉得很内疚,她自己也真地很想去姆特。但是就这样舍弃了国家,舍弃了父亲,自己逃走……
“我是公主!”
麦尔雷特尖声叫了起来,因为是说给自己听的,所以这么大声是很必要的。塞克姆抓在她的手腕上的手指抖动了一下,从他的震动中公主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过大了。她连塞克姆的后背都不敢看,就垂下了头。
“……对不起,我净说这些任性的话。”
“不,这不是任性。”
从头上传来了一声温柔的声音,公主低头看着脚下的黑暗处,使尽全身力气挤出了几句话。
“带我去……瓦塞特……”话到了最后,几乎就听不到了。然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终于塞克姆松开了手指,慢慢地收了回去。
“好吧。”塞克姆平平的声音回答。就好象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样。
“如果公主想去,我就带你去……无论去哪儿。”
公主扬起了脸,从黑暗的轮廓中,可以看到塞克姆的大嘴角在向上翘着。虽然这是笑的表情,但是其实他却完全没有笑,塞克麦特好像也看透了公主的心一样,也用鼻子哼哼了一声。

边境城市-亚塞特。
处于西麦和麦尔边境的这座城市应该是作为一座屏障而建立的。在两个陡峭的山崖之间,好像是为了遮住谷底似地建了一圈城墙。这是为了防止东面的蛮族——西麦而建立的城墙。因为在这居住了很多的边防军,所以城市越来越大,首先有军营、马厩和集结兵力的广场。在其周围好像是要将它包围起来似地并立着一些市场和民房。因为建筑变得很杂乱,所以也就失去了其作为屏障的作用,而实际上所形成的是广场和大路。就如同蜗牛的壳会慢慢地长大一样。以广场为中心的建筑物也一定会越来越多,就形成了一些小胡同。到处都是死路,城市的前进路线完全都是死的。这就是一个在长期的和平中松散下来的国家的样子。西麦王吉亚从所占领的太守府邸的阳台上眺望着整个街道,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街道排列很不合理的城市。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攻占也是很正常的。以这儿作为据点的话一定要进行很大的改良,但是虽说抓住了海塞帝四世,并没有感觉可以松一口气。从这次开战,他发现本国的兵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他们的军纪很差,指挥官的能力比预想的要低得多。步兵的行动迟缓,而由贵族构成的骑兵又只知单独行动。被长期的和平的生活呆懒了的并不是只有麦尔一个国家,以军事实力见长的西麦也是如此。宦官们挥霍了很多的国家的财产,吉亚握住了腰间的佩剑,手中感受到了砍掉宦官首级时的快感。光复西亚的路是遥远而又危险的,不只要整肃内政,还必须要重新改编军队。令他生气的原因还不只是这些,自从他们抓住了麦尔王海塞帝四世之后,麦尔的大臣并没有丝毫的反应。海塞帝四世作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国王是很有名的。抓住了这样的国王,应该早就送来相应的赎金,但是对方却完全没有反应。难道麦尔的大臣们想要我杀掉他们的国王吗?还有第一公主一直未到,这也太不像话了。
就在吉亚想着这些事情,生气的不得了的时候,下面的院子里发生的一阵骚乱,传来了仆人们的悲鸣和迅疾的马蹄声。一会儿一匹黑马发狂地冲了过来,踩坏了院子中的植物,踢倒了美丽的雕像。这匹没有缰绳的裸马,在后屁股上有一个军马证据的烙印。疯马在院子里四处乱跳乱踩,将整齐的院子踩得乱七八糟。吉亚见到这一情况马上就跳过了阳台的护栏。
“陛下,不能去!”
一群受伤的仆人们跑了过来,吉亚没有理他们。只是盯着那匹惊马的眼睛,连这样一只野兽也敢不守军纪,他更加生气了。黑马看到吉亚更加猛烈地发狂,它抬起前脚吉亚示威。
“都静一下!”
吉亚大吼一声,怒气终于达到了顶点。他极力地抓住了马的前脚,这时传来了仆人们的惨叫声。讨厌!
马的动作马上就停止了,吉亚运足了全身的力气,还是紧紧地抓住了马脚不放。黑色的惊马突然像被雷击中了一样,站了起来。由于手没有离开,所以马的身体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吉亚王稳稳的站着从上面看着自己下巴下面的马脸。在黑色的毛中露出了白色的牙齿,马一边吐着气泡,一边猛烈地晃动着。它想要重新站起来,所以四只脚在乱蹬。
“陛下!”仆人们终于跑了过来。但是吉亚却没有理他们,他抓住惊马的鬃毛使劲一拉,马就站了起来。吉亚顺势骑到了它的背上。
“陛下!”仆人们又叫了起来。
黑马想将吉亚掀下去,又立了起来或者抬起后脚,吉亚用脚后跟使劲地挟住了马腹。要驾驽这没有缰绳的马是很困难的。他紧紧地抓住马鬃,全身用劲忍耐着它狂烈地晃动。
……为什么不听话?
为什么想不通?绝不允许你违背我的意愿。
“陛下!”
在仆人们中间响起了第三次的叫声,吉亚同马一起跳过了院子的围墙,来到了太守府外面。转眼就横穿了宽阔的马路,狂奔至狭小的胡同中。路上的行人尖叫着逃开了,但是吉亚只想着要收服这匹惊马。这匹惊马就如同吉亚一样完全被怒气所迷惑。他需要力量,需要压倒一切的力量。支配西麦、麦尔和全部克姆特大陆的力量。
吉亚用脚和左手控制着马的身体,剩下的右手则在打着马头。马高声叫着还在狂奔,它冲过瓦塞特的街道,踢倒了城门的士兵向荒野奔去。士兵们认出了吉亚的身影骚动起来,但是那些声音一下子就远去了。
愤怒的国王单骑奔向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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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麦尔雷特看着塞克姆的后背,想着该说什么话。在这满是岩石的荒野,不再是细细的沙地。走进了岩石耸立的峡谷,这说明他们越来越接近边境城市瓦塞特了。塞克姆的后背像以前一样有一些弓,宽宽的肩膀在左右摇动。因为有很严重的罗圈腿,走路时腿变形的厉害,所以头的位置在有规律地上下晃动。大脚踏在沙石上踩着独特的声音。说什么好呢?塞克姆飘动似的背影看起来好象在等着她说话。如果这次不是深入腹地的话,如果这次只是散步的话,他们也许会说好多好多的话。可现在就连喜欢玩乐的狮子也忘记了玩乐只是一直不作声地走着。随着离瓦塞特越来越近,空气也凝重起来。公主一边听着塞克姆的足音一边想着这一次旅行的事情,自从在哈比河畔决定了要到瓦塞特来,塞克姆一直在保护着公主。白天配合着公主的行程,夜里不离身地守着公主,不让火堆熄灭。在他的照顾下,公主没有受到太阳、风沙、蝎子和毒蛇的伤害。也不用忍受疲劳和饥渴,虽说这不是一个愉快的旅程,但是……。公主轻轻地用右手掩住了唇,口中又复苏了那种苦涩的滋味。从沙丘下去是平地,再稍走一会儿就到达一片矮树林的边上。这时塞克姆说话了:“前面应该有一片绿洲。”
在商队们来往于瓦塞特与麦尔的路上有很多水场。但是到达绿洲时发现它已经干涸了。公主发出了可怜的声音。筋疲力尽地坐了下来,在期待的时候感觉更加的渴。野兽的忍耐力是很强的,塞克麦特肚子贴着地面坚强地忍耐着,虽然知道大家同时都感到渴但是公主却错误地认为塞克麦特比自己要好很多。
“你不是说这儿有绿洲吗?”
公主终于开始说话了,塞克姆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吐了一口气。
“我想这里应该有水源。”
“是要在这里挖掘吗?”
“你累了吧。”
“当然,你说怎么办?”
公主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声音,她也发现自己的口气变得很坏。舌头抵着上颚,就好象木乃伊一样,好像是想要生成一点唾液。
“喵……”她象一只发怒的小猫一样。
“啊,像个小孩子要哭一样。”
“才不像小孩子什么的呢。”
“像极了!”
塞克姆用细长的手指指着眼睛,作出了要哭的样子。他张大了嘴,作出了要大哭的表情。
“啊!真是可惜,水都从眼睛里面跑了出去。”
“讨厌!”
公主拾起旁边的一个小石头扔了过去,塞克姆轻轻地躲了过去,两手在耳朵旁边煽着。
“你稍等一下。”
塞克姆留下了这玩笑似的话,就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只留下了公主和塞克麦特在这片没有水的绿洲上,眼前的这个大大的洼地说明这里曾经有过水。公主懒懒地靠在一个一半埋在沙中和岩石上,这大概是商队们为了乘凉而搭起的石头可以形成一片凉爽的阴影地。看着那片干涸的水洼,不知为何感到很困,人类的身体在体力没有消耗很充沛的时候是不会想要睡觉的。公主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好梦。梦中是在王宫中自己的房间中,她在一个人发呆,照例是逃过了学习。在眺望莲池感觉好像侍女端上了柠檬水,好像还听到了有谁在纺线的声音。从头上很高处垂下一个纺锤,为了线都有均等的宽度手在不停地动着。不知什么时候脚边的塞克麦特也没有了,纺线的声音越来越大。
“混蛋!”忽听到了塞克姆的怒吼声。
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叔叔的长矛正向脸旁刺了过来,公主一下了就跳了起来。
“干什么!”她叫了一声。
塞克姆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公主所倚的石壁,塞克麦特也翅着尾巴摆出一副临战的状态。公主慢慢地转了过来,面向石壁看到在长矛的尖上扎着一条眼镜蛇。
“啊啊啊啊……”公主又叫了起来。
塞克姆将长矛一收,切掉了眼镜蛇的头。毒蛇失去了头之后还在扭动着,塞克麦特飞向了长长的猎物,开始跳起了狮族的舞蹈。
“又走神了,真是不像话。”
塞克姆弯下了膝盖,将细长的脸降到了与公主的神线同一高度,粗大的眉毛又皱到了一起。
“看!”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块小小的黄色圆形物体。
塞克姆手指间夹的是一个小瓜表面有些枯萎。已经有一半干成了茶色就是一个小瓜。
“你从哪找到了这个……?”公主来回地看着塞克姆和瓜。
“在水脉生成的地方。”
这种植物的根为了找到一点水源,拼命的向沙子中钻,然后就结下了这种果实。
“如果苦,可别发牢骚。”塞克姆将这个干瓜放在了公主的手中。然后就站起来走远了。
“那你怎么办?”公主追了过来。
“我不喜欢吃瓜。”
塞克姆一片眉毛上扬,摆出了一贯的玩笑的表情。塞克麦特咬住了那条蛇,公主想将瓜还给他。塞克姆却走到了塞克麦特的旁边,雌狮子用看同伴的眼神看着他。将眼镜蛇的尾巴分给了他,正在滴着血。
“公主你不是讨厌蛇吗?”塞克姆吮起了蛇血。
公主也将熟透了的瓜放在了嘴里吃了起来。她一想到那种苦涩,一种羞耻之情就油然升起。
……我为什么这么任性?让塞克姆这样……
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痛苦表情。总是那副样子——杂乱的头发,长长的脸,又粗又浓的眉毛,细细的眼睛,大大的嘴中长着尖尖的犬牙,坚实的下巴,所有的器官非常绝妙的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他独特的玩世不恭的表情,无论多么痛苦他都不会有一句怨言。难道所有的事情都能让塞克姆笑吗?他是怎样才具有了这种笑对困难的挺拔和坚强的?
“公主!”
塞克姆突然转了过来,塞克麦特也停住了脚步。公主看着他宽阔肩膀上的细长的脸,那里没有了笑容。塞克姆的细眼眯的更细了,好像长长的手臂指着前面的方向。
“那就是瓦塞特。”
在前面的尘埃中出现了被陡峭的悬崖包围的街道的外墙,终于看到了目的地。感觉不再是只能看到塞克姆的后背。公主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悲鸣。

边境城市,瓦塞特。
被西麦占领的街市,父王被囚禁的地方。自己前来与那个恐怖的国王见面,向他乞求父王的生命……
麦尔雷特现在感到身上的担子更加重了起来,不知不觉全身都在颤动。她自己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塞克姆什么也没有说,呆呆地看着她。他是不是想说去姆特国的事,但是他却紧紧地地闭着嘴。也许是知道公主绝不会说吧?
但是……
现在如果塞克姆再对她说一次的话,她会不会……
公主垂下了眼皮,看着塞克姆的眼睛。
……好像在说“谢谢!”
从这以后她就要单独行动了,不应该再留恋了。经过时间越长的她的决心就越动摇,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就在麦尔雷特要开口的时候,塞克姆的背后起了一阵尘烟。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匹载着一个年青男人的黑马疯狂地冲了过来。塞克姆锐利的眼睛一闪,就转了过来,一个长发披肩的男人驱马奔了过来。男人没有用缰绳,只抓住马的鬃毛,可以看到腰间的一个长长形状的东西,剑!?
“是马贼。”塞克姆简短地说。
然后用长手抱住了公主的身体,将她抱到了石阴下,一丛干枯的灌木长在岩石的周围,大概有一丈来高,塞克姆将它们分开一条缝,把公主藏在了里面,就在这一段时间里,蹄声接近了,黑马跑到面前,卷起了沙子停了下来,嘶叫的同时,身子一震,甩出了汗水,马上传来低低的声音。
"麦尔的公主,麦尔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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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那个男人说他是马贼,但是他的打扮却十分整齐。在马上的样子有一些乱,黑黑的长发垂到了胸前和背后。露出胸前鼓起的肌肉。从这可以看出这是经过多少黄金都换不来的身体训练得来的成果,挺直的后背看不见一点弯曲,腰上系着黄金的剑。那剑纯是装饰并不实用,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全都价值不菲。眼睛鼻子太过整齐,好像是用黑色的大理石制成的一样。很冷酷的感觉。深深陷下去的眼窝好像蓝宝石一样闪着蓝光,直视你时感觉好像射出了光芒一样,表现出这个男人绝对不俗的地位。所骑的马是全裸的,不是马贼们所骑的那种驮马,屁股上还烙着军印。那是丝卷一样的文字,是西麦的。公主越过拿着长矛站着的塞克姆的后背看着那个男人,塞克麦特也四足张开站在地上。长发的男人利落地下了马,黑马则在一边喘着气,一边轻轻地踢踏着地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好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缰绳拴在了看不见的木桩上一样。塞克麦特尾巴立起来指向天空,慢慢地踏出前脚威吓着他。男人的眼睛瞥了狮子一眼,塞克麦特好像得到暗示似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百兽的女王咆哮着冲了过去。但是在一瞬间公主的眼睛迷惑了,那个长发的男人还是直直地站在那里。身体一动也不动,垂在腿边的手从最短的距离抬了起来……手刀以锐不可挡的气势砍了下去,正打中了塞克麦特的鼻子。百兽女王一下子就倒了下去,在坚硬的岩石上抖动着身体。无论是平衡感多么强的狮族,如果鼻子被打中的话也是忍受不了的。塞克麦特肩膀和后背猛烈地撞在地上,疼得呻吟起来。塞克麦特晃了晃头,又一次咬紧了牙。就在它哼哼的时候,那个男人又瞥了它一眼。蓝色的眼睛放射出锐利的光芒,受到这样的猛兽的攻击可他居然完全没有动。塞克麦特发出了低沉地吼声,又将头贴在了地面。金色的眼睛不停地眨动,四肢也回缩了,两耳完全向后张开,百兽的女王也害怕了,嘴里发出了小孩哭声一样的声音。那个男人嘴唇露出了一丝不宜察觉的微笑,慢慢地向这边踏出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塞克麦特的样子塞克姆猛然回过神来,握住了手中的长矛。端起宽阔的肩膀,以保护公主的态势站在那里。
“你是谁?”麦拉犬用无赖的话问他,不是一贯的玩笑的语气。
“麦尔雷特!”长发男人无视塞克姆而直接叫起了公主的名字,塞克姆端起了长矛。
“你一定是搞错了,这个姑娘是我的妹妹。”他在虚张声势。
“不是那个高贵的公主。”
塞克姆一说完,男人就好象是看到了脏东西一样皱了皱眉。
“带着狮子的姑娘还会有别人吗?”
确实是这样,只要带着塞克麦特,就好象是公主的招牌一样。公主有些害怕了,但是塞克姆并没有安慰她。
“有啊,偶尔。”
说话的同时,他挥出了长矛。男人将上半身向后一翻,同时手腕划了一个弧线。与没有任何招式的塞克姆相比,那个男人的动作没有破绽。长矛在一瞬间就被那个人抓住,从塞克姆的手中夺了过去。男人挟着长矛又停了下来,塞克姆伸出了手想要将武器夺回来。男人只闪开了必要的幅度抡起长矛,只听一声滑过空气的声音,失去平衡的塞克姆想要尽力躲开男人的进攻,而男人只用长矛柄就打中了塞克姆的后背。发出了一声很钝的声音,打在了肩胛骨与肩胛骨之间,塞克姆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长长的手脚在抽搐着,被打中了要害,他几乎不能呼吸。男人反抓着长矛,矛尖向下,塞克姆想要站起来,但却被矛尖指在喉咙上。
“不知道长矛的使用方法就胡乱用,真是个笨蛋。”男人提起了长矛,准备应付另一次进攻。
“塞克姆!”公主从岩石的阴影中跑了出来。
对于通晓一些武术的公主来说,她可以看出男人下一个动作。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这样毫不犹豫地杀人呢?公主来到男人面前,伸出双手保护住塞克姆的喉咙。
“塞克姆……?”男人拿着长矛只有眉毛稍动了一下。
“难道是‘犬’吗?”
他说着一些公主听不懂的话,他独自想着,抽动了一下下巴。
“你是‘犬’吧,你的行动完成的很好。”男人将长矛扔向远处,公主明白这是为什么。
突然塞克姆发出了一声惨叫,猛烈地喘着粗气。细小的眼睛睁得老大,尖尖的犬牙在轻轻地震动着,挤出了声音。
“吉……吉亚王……”
“是的,我就是你的主人。”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在散步。”
“是真的吗……?”
“看,这双眼睛,你总听过吧?”
“……啊……蓝色的眼睛……”塞克姆的头猛然垂了下来。
“啊……”
他发出了哭一样的声音,体内的力气好像全都被抽开了似的。长长四肢趴在了地上,如同死了一样地趴在那里。公主什么也不明白,只是来回地看着男人和塞克姆。
“妻子!”男人低声说,身体还是那么的直,只是低头看着公主。
“我一直在等你来。”他对她伸出了粗大的手腕,麦尔雷特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紧紧地抱住塞克姆,而这个她一直依赖的青年却一动也不动的趴在那里。塞克麦特也缩着脑袋,那只霸道的手抓住了麦尔雷特的手腕。
“不!”麦尔雷特尖声叫了起来。
她极力地想要挣脱被抓住的手腕逃走,但是那个男人的手十分的有力,公主是不可能挣脱的。
“你是谁?”
“吉亚,你的丈夫。”
“说谎,一个国王是不会只身来到这样一个地方的。”
“我不是普通的国王,你难道从‘犬’那里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吗?”
“‘犬’……?”
公主看着塞克姆,塞克姆还是趴在那里,对于公主的注视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没有告你这些事情吗?”吉亚吃惊的叹了口气。
“你们在来这里的途中,他没有告诉你这些无聊的事情吗?”塞克姆没有动,吉亚没理会困惑的公主继续说。
“妻,这个男人是我的属下。遵守我的命令将你带了过来,我还应该感谢他呢。”麦尔雷特又一次看着塞克姆,青年还是背对着她的脸没有动。
“塞克姆……!”无论公主怎么叫,他都没有加回答。
难道吉亚说的是真的?塞克姆将我带到这里来并不是听从了我的愿望……难道是因为命令?而且是吉亚王的
……过去所发生的事情象怒涛一样呈现在麦尔雷特的脑海里。在市场上碰面时的事情,跳进空谷物仓库的细长的身影,改装混进王宫……在炎热的沙漠在抬着啤酒壶,解开麦尔塔的机关,用智慧和勇气打败了铁甲战士,走在长长的沙漠中……然后,然后……
难道所有的都是命令吗?
麦尔雷特忘记了呼吸,就呆呆地站着。感觉到心中好像有大量的水流出去一样,而其它并没有任何感觉。这些叫做“事实”的水从容器中无法阻止地流了出去。虽然睁着眼睛,但她却什么也看不到。就任凭吉亚拉着,吉亚用一只手抓住公主的身体。另一只手抓住马鬃,那时候塞克麦特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它发出了一声惨叫,在马蹄周围打着转,它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所具有利爪,十分害怕。
“塞克麦特……”麦尔雷特低声叫着。
突然又大声的喊叫,声音很痛苦。吉亚并没有在意那野兽的样子,用一只手操纵着马向着瓦塞特的方向。他回头看着塞克姆:“‘犬’,我饶恕你这次的无礼,来瓦塞特的话我会奖励你的!”
说完他双腿一挟马腹,马迅速的跑了起来。麦尔雷特感觉风疾速从耳边掠过,塞克姆没有动,长长的身体越来越远了。塞克麦特看着麦尔雷特远去,发出了好像胸口都要撕裂一样的惨叫声。它在犹豫是回去还是跟着去,马向着瓦塞特奔了过去,塞克姆和麦尔雷特终于看不到了。麦尔雷特的耳中传来了塞克麦特的惨叫声,现在也只留下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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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有多少天没洗澡了呢?在沙漠和荒野中所染的污垢全部都溶在了水中,六个女奴隶开始从头发和四肢着手为公主梳洗。她身体上所沾的沙尘就是她这次旅程的证据,无论加多少水怎样去洗都是不可能洗去的。女奴们把油和苏打擦在她的身上,用生长于北方的一种海绵擦洗她的皮肤。手脚指缝内的灰垢也被他们用刷子刷掉了,感觉好像什么都没了。而麦尔雷特只是默然的想着沙漠中发生的事情……
麦尔雷特被女奴们放进了澡盆中,那是一个如同棺木一样大的装饰着奢华的黄金饰物的澡盆。她横躺进那撒满玫瑰花的水中,感觉这一切好像是幻觉似的,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
但是……
到底我是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我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世上呢?为了国家吗?为了父亲?……还是我被骗了?
当她从澡盆中出来的时候,身上马上被擦上了香油。这与她在王宫时用的不一样,这是一种呛人的麝香的味道,是谁喜欢的呢?长发也被梳了起来,上面装饰上金银和宝石,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发型。耳后的头被用力梳了上去,感觉十分疼痛这就是西麦的发型吗?难道后宫的女人们都梳着这种发型吗?手脚指被涂上了棕红色的染料,指尖被染成红色。如同血的颜色一样诡异,就好象用手撒裂了生物的身体之后而染上的血的颜色。这样她就不能读书了,也不能写信了看着这种颜色她不愿做任何事情。
白色的孔雀石粉,黑色的睫毛油,红色的……
有各种各样颜色的调色板在公主的面前来回晃动着。她们用刷子在她的眼、脸颊和唇上刷过,我的脸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最后女奴们拿过一面铜镜子过来,这是一个用牛角做的给美丽的女神用的麦尔样式的镜子。在圆形的镜面上公主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麦尔人的小麦色皮肤被染成白色,脸就好象完全被擦去之后又重新画出来的一样。杏仁形的大眼睛,被过分的涂抹过,看起来比原来大的多。眼皮上可以看出被涂上孔雀石粉之后的绿色,黑黑的眼睛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红润。小小的唇被用非常浓烈的红色画的更小,好像不得不放弃说话的权力,仅仅是用来看的。
这是我吗?
已经不再是少女了,露出的肩部和胸口上也装饰着金饰物。
“这是陛下送的礼物。”女奴们说。她觉得自己就好象是供品的牛一样,被打扮起来供给谁呢?我就是这样的东西,只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出生于这个世上。
“很美!”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吉亚王站在那里。长长的黑发随着空气的流动随意的飘散。他穿着只重视实用而没有任何装饰的衣服,腰间系着一把剑。吉亚一边敲着剑上的黄金锁片一边走了过来,女奴们马上就向两边闪开,一个个拿着用过的工具出了房间。吉亚走了过来,他并不比塞克姆高。但是胸部和手腕的宽度却有塞克姆的两倍,她发现他那经过锻炼而成的肌肉以及那种王者的姿态与父王相比有相象的地方也有不像的地方。作为善良的国王而受到人民爱戴的海塞帝四世与他不同,他并不能给人一种柔和的印象。吉亚王所具有的气质——很恐怖的。就算是对周围亲近的人也有一种压迫的感觉,过于整齐的面容和蓝色的眼睛更加可怕。就算是美也只能算是异样的,塞克姆的细小的眼睛中蕴含着一种温暖,但是吉亚却没有。
“妻子!”吉亚说着令公主讨厌的话。
“我必须要给你重新取个名字。”
不但是外表,难道连姓名也准备给我换掉吗?
“麦尔是国名,雷特是麦尔的大神的名字,与我的东西不相符合。”
……东西。东西?麦尔雷特紧紧地皱着眉。
“你讨厌我吗?”这不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
“害怕吗?”
吉亚的蓝色眼睛逼近了,从近处看那双眼睛非常的冷。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眼睛,也不像是鸟兽类的眼睛。好像血液不通的地方,如果说神话中的恶魔真的存在的话,就一定是这样的眼睛。虽说很吓人,但这样长时间地看着却又好像被拉住了一样,麦尔雷特背过脸。
“无论干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吉亚继续说。
“只要起作用就好。”
“作用……”他想让我干什么呢?
“听说你好像会用法术。”
麦尔雷特转向了吉亚的方向,蓝色的眼睛放射出更加冷酷的光芒。终于她被他的眼光所吸引,眼神再也离不开了,吉亚就这样抓住麦尔雷特的眼神继续说:“我想要得到整个克姆特,但是仅靠西麦的力量是不够的,战争需要各种各样的东西。”
发动战争?!
“我听说你能使小麦复活,如果这是真的我想要得到无限的军粮。”
为了战争,使用魔法?
“好吧,就表演给我看吧。如果需要准备什么的话,你就开口。”
“……我做不了。”
麦尔雷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终于从蓝色的眼光中摆脱出来能够说话了。
“做不了?”
“我练习过,但是做不出第二次。”这是事实,麦尔雷特闭着眼睛继续说。
“我不会使用魔法。”
即使是会用,但为了战争……
“我抓住了你的父亲。”
吉亚发出了冷漠的声音,突然她的头被吉亚的大手抓住。他的右手暴着青筋,虽没有被捏碎但是呼吸变的很困难。在吉亚的力量下,公主感到一种麻木似的疼痛。她站不起来,麦尔雷特像是被鱼钩钓住的鱼一样。全身挣扎着。吉亚松了手,鱼又落在地上……她用手抚摸着被抓住的地方,猛烈地咳嗽着。头很疼,几乎不能呼吸,就在她痛苦的时候,传来了吉亚的声音。
“你变出了军粮,就让你和父亲见面。”
最后麦尔雷特被关在了太守府中的一间空房子里,这是一个如同牢狱一样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方形房间。她只拿着“气息”绿宝石,一个人坐着。能出这间房子的时候,就只有洗澡时。其它时间都被象家畜一样关着。吉亚好像没有把麦尔雷特当人来看待,难道他在其他场合都是这样对待人的吗?有没有生命都是一样的,他就好象在下象棋一样,想要攻占全部克姆特大陆。
……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棋子吗?吉亚好像是要象征公主是他的东西似的。对麦尔雷特只叫“特”,虽说这确实是麦尔雷特姓名的一部分。但是却是魔法的名字,麦尔雷特不是一个人,而只被当做了一种机器。公主不想说这说那,她只担心她的父亲。虽说塞克姆是吉亚的手下,但是带她来塞特城这件事却是真的成功了,因为来这里是为了帮助父亲的,或者说是为了保护麦尔国的。如果想要向吉亚乞求父亲和国家的命运,就只有首先使出“气息”的魔法,为他做事。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就会使所有克姆特大陆陷入战争之中,麦尔雷特很苦恼。是听从吉亚的话为他变出小麦吗?还是死了算了?并不是因为自暴自弃才选择死,而是为了阻止吉亚想要发动的战争才舍弃生命的,如果在这样犹豫下去,说不定就会心里承受不起而答应了吉亚的要求帮助他。也不知那时会不会就使出了魔法……
只有我自己拥有“气息”宝石,所以坏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那父亲……
她在来回地走着,什么也没有做就过去了一天。麦尔拒绝吃东西一直在房间中坐着,也许会饿死的。那时候不是就不用作任何选择了吗?结果呢?使父亲被杀死,使麦尔国被攻攻占吗?
就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思考的时候,门开了吉亚站在那里。
“特,我让你同父亲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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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吉亚走到麦尔雷特的面前,随着他的脚步身上的佩剑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的步子很快,是因为他发怒了吗?还是因为麦尔雷特太软弱了?两个士兵架起了步子缓慢的公主,跟上了吉亚的步子。他们从太守府广场旁走过,之后是一些胡乱建在一起的火砖房子。好像所有的建筑物都被充作军用,士兵忙乱地四处奔走。但是这里却完全没有整齐的军营的气氛,到处都是马厩,那一匹匹来之不易的军马被胡乱地绑着。吉亚看到这种情形,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终于他们走出了军营,到了一个有零星几个房子的地方。这里恐怕是那些制作皮革的人住的地方,好像是为显示出他们的痕迹似的,旁边充满了野兽的臭味。这一带被西麦军用做什么呢?她想象不出来。又走了一会儿,吉亚停住了脚步。这附近一座建筑物也没有,但是却感觉到有好多人的样子,恶臭变得越来越浓烈。这不再是制作皮革的味道,旁边零散的站着的几个士兵都捂着鼻子。不时的还能听到哭声,但是却看不到哭的人,所的臭味和哭声都是从地面传出来的。好像是从沙漠中升起的热浪一样,脚下传出的恶臭和哭声在晃动着。捂着鼻子的士兵看到国王来了,都在敬礼。吉亚轻轻地点了点下颚,士兵们就走开了。
“海塞帝在哪儿?”
“在这里。”
简短的对话之后,吉亚又开始走起来。麦尔雷特被两个士兵架着跟在后面,终于公主明白了臭味和哭声是从哪来的了。是从在地面上挖的一个个洞穴中传出来的,这些洞穴比塞克姆的身高还要高,但是却很狭窄,宽度也就是一个大人屈膝刚好能坐下而已。那里面关着犯人,上面被青铜的网覆盖,这里就是西麦的牢狱!麦尔雷特发出了一声悲叫,从洞穴中一个瘦小的人抬脸向上看着。吉亚好像没事似的踏着青铜的网继续走着,突然他停了下来,叫过士兵指了指最近的洞穴。
“他的身体已经死了,尽快埋掉,否则这就是疫病的源头。”
对于这种残酷的作法,麦尔雷特吃惊地走不动了。她继续发出惨叫声,将身体倚在士兵的身上。吉亚转了过来,伸出了粗大手腕将她抱了起来。麦尔雷特只好跟着吉亚的速度向前走,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没有用。吉亚太强了,她不可能逃走。最后吉亚终于停住了脚步,在离其他洞穴稍远的地方建了一个洞穴。同样铺着坚固的铜网,麦尔雷特被放在了那个网上,在黑暗的洞穴底部。
“父亲!”
大概每次都给的是剩饭吧,透过这个上面沾着风干的食物的网,她看到了父亲的脸。再也不是那个眉毛梳理的很整齐的国王的脸,现在他的眉毛和头发十分杂乱。身体上沾着剩饭和尘土特别的脏,也看不到那经过严格训练而形成的有力的四肢。现在显得很衰老,麦尔雷特将手指伸进了网中,她用尽全力想要将它拉开,但是却怎么也不行。
“快打!帮助我!”她边哭边叫地看着吉亚。那张梳着长长的黑发的脸完全没有表情,过于整齐的嘴唇最小限度的动了一动。
“这是你自己的事。”麦尔雷特抓住青铜网用力地摇着叫着。
“我不行!我不会使用魔法!”
这是事实。朱鹭并没有教她该怎样使用魔法,她想救父亲却不行。
“你那么想要魔法,就自己去麦尔塔,我不行!我什么也不会!”麦尔雷特伤心的伏在网上。
“麦尔雷特……!”
她听到了父亲无力的声音,温暖的手腕从洞穴底下伸了上来。女儿从网眼中将手伸了过去,尽力的伸着但是却够不着。突然麦尔雷特被从网上拉了起来,抓住了她的腰带被举在空中。就在她想着要被放在地上的时候,吉亚的令她害怕的脸伸到了她的面前。
“刚才你说什么?”蓝色的眼睛闪着光辉。
“啊……帮助我父亲……”
“不是!”吉亚的手抓住她头的两侧。
“去取魔法!”麦尔特小声地说,吉亚还是摇了摇头。
“你说的是什么麦尔塔?”
“……嗯…”
“给我带路!”吉亚放开了麦尔雷特,快速地站了起来,向着士兵的方向。
“将海塞帝放出来!死了可就麻烦了!”


在麦尔的王宫里,一些以前没有过有的铁甲战士在行进着。这是王弟德拜的贴身卫队,他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士兵呢?伍奈贝特吓地浑身一颤。海塞帝四世被西麦抓去之后,王宫中又诞生的新的支配者。是那个默默无闻的书虫,那个讨厌公共场合只是埋头于书海中的王弟发生了质的变化。就在国王被抓,大臣们十分头疼的时候德拜出现了,他自己还是那套书记官的打扮。但是背后却多了数十名铁甲武士,对着惊诧的百官德拜还是一贯的表情。
“没有必要帮助海塞帝!”他对大臣们说。
将军和大臣们还想争辩提出反对意见,但是德拜后面的铁甲战士让他们都住了嘴。这些拥有并不比西麦士兵差的装备的士兵们完全具备让麦尔的百官住嘴的实力。是顺从德拜还是被杀死呢?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了前者,都没有说话。伍奈贝特也选择了前面那条路,但从心里却没有顺从。她是个教育第一公主麦尔雷特的才女,顺从的背后是想为真正的主人做一些什么。这个肥胖的女教师穿过铁甲战士巡逻的花园,向关押王妃和王子们的房子走去。她以送食物为名,扮作一个侍女的样子头顶着装有食物的笼子。在王妃们所在的房子前面站着一个持着长矛的铁甲战士,士兵看到伍奈贝特确认之后说了一句:“不要呆太长时间。”
就为他开了门。
“伍奈贝特!”
王妃认出她后,就小跑过来。她好像一直在哭,眼睛肿着,脸也是湿的。一个十五岁左右的侍女抱着年幼的王子和公主,伍奈贝特将王妃和侍女的食物放在了小桌子上,王妃拉着伍奈贝特的圆手哭了起来。
“王妃!不要再哭了,你还要照顾小王子呢。”伍奈贝特握住她的手安慰说,王妃还是没有停下来。
“我没有关系,可是孩子们怎么办?德拜殿下想杀我吗?”
“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这种打算。”
“但是……”王妃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王子的身上流得可是海塞帝四世的血。”然后王妃坐在了地上,伍奈贝特从王妃那里收回了手。
“您再忍耐一下,现在我正在着手准备让你们逃出去。”
“伍奈贝特?”
“陛下对我的恩情我一生都难以报答,我一定会保护王妃殿下。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你们要保存体力等待那个时候。”
伍奈贝特站了起来,好像故意让外面的士兵听到似的大声说:“那么王妃殿下,请您慢慢用吧。”
说完这些尊敬的话后,她就摆着她的大屁股从士兵旁边走了过去。后面马上传来了关门的声音,伍奈贝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离开了王妃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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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麦尔雷特又一次站到了麦尔塔的前面,不过这次同和塞克姆一起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被十名士兵包围着,手上也绑着绳子。在离得稍远一点的地方,瘦小的父亲也同样被绑着手脚坐在那里,父亲的旁边站着手持长矛的士兵。虽说在墓穴一样的牢狱中关了一段时间后又在沙漠中步行了十天的父亲已经完全没有体力反抗了,但吉亚还是派兵看着他。吉亚是个冷酷而且大胆的男人,这个麦尔塔离都城可一点都不远。同塞克姆一起来的时候只待了半天的时间就到了。虽说麦尔军很弱,但是在大本营旁边的地方,对于这只带了少数士兵来的吉亚……他真是太大胆了。麦尔塔可不会理会这些事情,它还是如往常一样闪着银光。一个在沙子上耸立的三角形,它底边有九十六个麦尔雷特双手张开并立那么宽,四十八个人那么高。倾角是将圆分成七等份的角度,这个精确制造的几何物体,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银光。吉亚盯着这个大大的三角形建筑,任由长长的黑发被沙漠的风吹着。
“入口在哪?”这是个很正常的问题。
麦尔塔的表面被磨得像镜子一样,她上次来时的入口不知为何已经关闭了。
“我不知道!”
麦尔雷特一边看着父亲的方向一边答道。
“你难道没有进去过这里面吗?那个时候是为什么?”
“是朱鹭……”
刚说到这麦尔雷特就害怕地闭上了嘴,这个回答能行得通吗?确实是朱鹭引导她进去并得到了“气息”的魔法,但是只是这样盲目的说出是朱鹭告诉她的,吉亚是不会相信的。沉默了一会儿,吉亚又问,
“不想回答吗?”这句话就好像是暗号一样,士兵马上举起长矛指着父亲。
“不!”麦尔雷特马上就表示否定。
“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了也许你不会相信,但确实是朱鹭引导我进去的。”
“朱鹭。”吉亚转了过来。
“在沙漠中会出现水鸟吗?”
“但是……”
麦尔雷特被绳子绑住的手握在了一起,她豁出去地说着,吉亚的嘴唇轻轻地动了一下。
“魔法的朱鹭……或者说是神?”他以挑战的眼神看着麦尔塔的方向,长发在飘动着。
“我不能进去吗?”他不是对任何人说,是在自言自语,然后向着麦尔塔走去。
“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他腰间悬挂的佩剑每走一步就发出一个声音,到达石壁开始用大手敲打着石壁,通过声音调整着身体的方向,又问起麦尔雷特,
“入口在哪一边?”
“你想干什么?”
“回答问题。到底在哪一边?”
“…东面的石壁……”
“东面的什么位置?”
“中央……”
“好!”吉亚额前的头发突然散开了。
“毁掉它!”一个锐利而又充满力量的声音在沙漠中散开,士兵一齐来到东面的石壁前。
但是花岗岩是非常坚硬的,没有人知道麦尔塔的是怎样建成的。如果用普通的花岗岩进行加工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将岩石从岩盘上敲打下来,又不知经过多长时间之后才制成这个样子,这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虽说西麦的士兵带了很多铁制的工具,但是却没办法打破这么厚的花岩石。这种没有价值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麦尔塔的石壁不过是受一点轻微的损伤。麦尔雷特只是贴在父亲身边看着他们工作,这样做塔是不会开的。就是为了不让那些用心不良的人才把塔造得这么坚固,但是到了吉亚发现这样根本打不开的时候?——也许会杀掉我的。
麦尔雷特默然地想,被杀死虽然可怕,但却并不感到讨厌,但是父亲怎么办呢?就这样在沙漠中逃走吗?真的我和父亲都已经没有那体力了。一直照射着麦尔塔的太阳终于落下了,和同塞克姆一起来的时候一样,天渐渐黑了下来,星星开始闪烁。吉亚拿着火把走了过来,一些小小的火星被风吹散,映出了年轻国王过于整齐的脸形,蓝色的眼睛在闪着光,麦尔雷特用很平静的心情看着他,终于她被一双有力的手腕抓了起来。
“不要啊……!”海塞帝四世叫了起来。
被交错绑在一起的双手打向吉亚的手,保护着麦尔雷特的头。用自己的肩膀对着吉亚,被这突然的行动吓了一跳的吉亚放开了麦尔雷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海塞帝四世保护着女儿昂然地绷着脸,没有失去王者的风范。态度十分坚定,海塞帝四世忍着疼痛气势仍然很高。他不仅是个国王,还是一个父亲。不管是有没有退路的场合,他都不会害怕,吉亚整齐的嘴浮现出了残酷的微笑。
“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他低低的包含怒气的声音。
“我是麦尔的国王,如果遵守盟约的话还是你的义父。”
“哈哈哈哈……”对于海塞帝四世的宣告,吉亚用笑声来回答。
“确实,我是抓住了麦尔的国王,但是你知道麦尔有什么反应吗?没有一个愿意为你交纳赎金。”
麦尔雷特想起了德拜叔叔的事情,身子一震,父亲还不知道叔叔变节的事情。
“我让你活着的理由就是这一个。”吉亚将松明贴近海塞帝四世的脸。
“我是为了向‘特’问一些问题。……但却越来越没什么用了。”
在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吉亚将火把挥向海塞帝的脸上。父亲放下了麦尔雷特,倒在了沙子上,因为是一瞬间,所以没有被火烧伤。但是在被打过的脸颊上又被火把刺了一下,造成了一条斜斜的伤口。因为手不能自如的动,所以没有办法去抚摸脸上的伤口。只能任由它,但身体却疼得弯了过来,吉亚又举起了火把。
“不要!”麦尔雷特伏在了父亲的身上。
“你无论怎样,我也不知道麦尔塔的开启方法!如果你不能消气的话, 就来打我吧。”
“心地还真好,好,就按你说的……”就在愤怒的国王的一击就要打下去的时候,响起了卡斯塔奈特的声音,非男非女的声音。
……看。
吉亚扔掉了火把,转向了声音的方向,在麦乐塔的上空飞来了一只水鸟。
“朱鹭!”
麦尔雷特和吉亚同时喊道,但是在塔旁工作的士兵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海塞帝四世还是一副纳闷的样子。朱鹭在黑暗中闪着白色的光辉,嘴、尾巴和脚都是黑色的。它慢慢地飞着,用嘴啄着士兵们正在敲打的石头,虽然朱鹭离得很近,但是士兵好像没有发现,朱鹭在士兵们的头上展开羽毛,就那样停在空中。
“果然没有撒谎!”
吉亚冷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长长的黑发飘动着,他像一匹快马一样跑向麦尔塔。朱鹭又飞了起来,虽说离得很远,但是它还是显得那么大。长长的嘴上方的眼睛里,好像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这时又响起了卡斯塔奈特的声音,它划了一个圆,在银色的三角上空盘旋。朱鹭向这面看了一眼,然后向哈比河的方向飞走了,麦尔雷特倚偎着父亲,看着朱鹭,终于这只水鸟在空中的一角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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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吉亚的手接触到朱鹭所指的那块石头,麦尔塔马上就打开了。正持续干着那没完没了工作的士兵们发出了一声惊呼,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国王……用佩剑砍掉宦官的头的国王使用了魔力吗?士兵们的脸上浮现出害怕的神色。麦尔雷特离开了父亲站在了入口前,这与同塞克姆一起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条延续的雪花石膏的回廊。被三角形石壁围成的方形空间缓缓向下倾斜,一直向前方延续着好像没有尽头,完全看不到里边的东西。
“你先走。”
吉亚推了一下她的后背,她马上失去了平衡向前倒了下去。因为双手被绑着,所为不能随意行动。雪花石膏不光滑的地方划伤了她肩膀和脸颊的皮肤。吉亚用手抓住了她的腰带,她像小猫一样被提了起来,她看了一下自己摔倒的地方,白色的雪花石膏地面上染上了一些红色,脸颊十分疼痛。
“带路!”
吉亚放下了麦尔雷特,又让她向里边走去。这是个黑暗的圆筒,在这前面有一个陷阱机关,一直向前走去就会触动机关打开陷阱然后被陷阱中的利刃刺穿。必须要像塞克姆那样仔细地观察并躲开机关小心的前进,但是……这也许是朱鹭给的一次机会。如果小心前进,可以使吉亚掉进陷阱中。如果士兵们也一起掉进去的话,自己和父亲俩就能回到麦尔……
想到这麦尔雷特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人被利刃刺穿的形状。太恐怖了!只是吉亚也就算了,但是士兵们只是听从吉亚的命令而已,不……
“怎么了?”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肩膀被抓住了,麦尔雷特向下一指。
“这前面有……”
终于还是决定了,不能杀人。
“有什么躲避的方法吗?”吉亚问道。
“请给我一点光亮。”
麦尔雷特将被交错绑住的双手伸到前面,吉亚打了个手势,士兵们马上解开了麦尔雷特的双手并给了她一支火把,火把马上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回廊,这是个什么样的机关呢?上次来过时的痕迹完全没有了,最初被塞克姆所碰到的线又如原来一样在等待下一个猎物,麦尔雷特指了指这条线,示意他们不要碰它。吉亚和部下们都小心地过来了,足音和呼吸声还有盔甲的声音在回廊中回荡。黑暗中亮着几个火光,寻找引线、小心地躲开是一个很麻烦的工作。
“啊!”
后面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回头一看一个士兵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发生什么事了?”吉亚发出尖锐的声音。
“线……线断了。”
所有人都乱了起来,在雪花石膏回廊中的几个士兵晃动着盔甲发出害怕的声音,机关马上就要发动了……
“特,有躲避的方法吗?”吉亚一下子就抓住了麦尔雷特手腕。
“不,不知道……”
就在惨叫中传出了齿轮转动的声音,接着一块大石瞬间动了起来,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吉亚和麦尔雷特的后面,分别出现一个方形的洞穴。三个士兵失去落脚地掉了下去,发出了一声惨叫。里面的刀刺穿了士兵,有的仰着、有的趴着,即使是穿着盔甲,刀刃也从接缝中刺了出来。一个生还者也没有,还有一个人被刀刃从口中刺入又从后脑穿了出来。全身都被刺穿的士兵还保有一点生命力,他们的肌肉在抽搐着,血液顺着刀刃流了出来。一个喉咙没有被刺穿的士兵发出的呻吟声在雪花石膏壁上回荡。麦尔雷特看到这种情景,站都站不住了,就要倒下去。吉亚用手将她拉了起来,蓝色的眼睛看着这些尸体,没有任何动作就像座雕塑一样微微动了动嘴唇。
“真是一个很好的机关,这是计算出拉动线的人的步行距离,才打开洞穴吧?”
和士兵们分开之后,就只剩下吉亚和麦尔雷特两人。他抓住麦尔雷特的手腕强行要她带路,不许她哭也不许她叫,就这样拉着她在这雪花石膏的回廊中缓慢地走着。就在时间的感觉开始麻痹的时候,终于到了回廊的尽头。塞克姆打开的那座石门又紧紧地关闭。吉亚就放开了公主,来到石门旁。公主失去了支撑,膝盖一弯就倒在了地上。不过她已把火把举到了头上,门上刻的神圣文字浮现了出来。
“写着什么?”吉亚问道。
他大概是不认识这些神圣文字吧。麦尔雷特照着写的读了起来。
“看,只是看。什么也不要想,你就会明白。”
“什么?”
“只有这些。”
“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
“哼。”
吉亚用生气的表情看着门,在火把的火焰中左右对称的脸颊只被照出了一半。
“打开它。”
吉亚又一次抓住麦尔雷特的手腕,拿过了她手上的火把。瘦小的身体被他像木偶一样举了起来,麦尔雷特的眼睛现在同神圣文字一样高,但是她不知该如何应付吉亚的要求。
……那时,是塞克麦特打开的,它也是碰到了石门的某个地方无意中打开的。
“塞克麦特……”
她低声呼唤着思念的朋友的名字,流下了眼泪。现在既没有塞克麦特,也没有塞克姆,如果不打开这座门,吉亚会杀了她吗?麦尔雷特看着这些神圣文字。
看,只是看……
神圣文字闪出了白色的光芒,就在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响起了卡斯塔奈特的声音。接着刻着神圣文字的门被拉了上去,吉亚“啊”地叹了口气,麦尔雷特的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朱鹭就在门的里边。
“又见面了。”
吉亚放下了麦尔雷特,向朱鹭走去。那个黑白相间的水鸟在黑暗中发着光,映出的身影大概有一个人高。
“你是谁?”
吉亚问朱鹭,朱鹭没有回答,只是煽动羽毛向后退去。这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四角房间,在朱鹭的光芒照射下,四面的墙壁浮现出了壁画。画着一个站在岔路的青年,这和上次同塞克姆一起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他手持短杖的右手指向天空,左手指向地面。用一种与麦尔的风格完全不同的笔法描出了一个生动青年的形象,可以看出这画的就是通过青年头上写着的神圣文字,那些文字完全没有立体感地浮现出来。
“开始!”吉亚用短短的语言读出了这不会读的文字。
……选择自己的道路,朱鹭并不动嘴说。四周回响着那不男不女不可思议的声音,朱鹭在房间中跳起了舞,指示着涂着漆料的其它墙壁,那有一个木门,长长的嘴轻轻地敲了一下门板。
……门通向你适合的道路,你所希望的路。
“你知道我的愿望?”吉亚走向了朱鹭。
……道路通向连你自己都不能判断的愿望,没有愿望的人就没有路。
朱鹭的话像谜一样迷惑着吉亚,长长的黑发飘动着融合于这黑暗的空间。他有力的手抓住了木门,朱鹭飞了起来从门边退开了。麦尔雷特只是看着吉亚走向门的方向,在火把的照射下,甚至可以看到他肩胛骨边肌肉的跳动。门被打开了,吉亚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大步走了进去。
“啊……”
麦尔雷特也不由自主地踏出了一步,吉亚的背影在门中消失了。只留下了腰中悬挂的佩剑的声音,然后什么都没了。
这决不是比喻。开着的门里边,只是一片黑暗。吉亚所拿的火把也不知去向,年轻的国王真地消失了。
……麦尔雷特。
朱鹭在呼唤她,黑色的翅膀在向她召唤。
……不要害怕,所有的人都走向了自己所选的道路。看,这是他选的路。麦尔雷特在朱鹭的催促下,来到门边。在门内,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景象。


Knowledge which is felt to be boring is of little use,
but knowledge which is assimilated eagerly becomes a permanent possession.
[18 楼] | Posted:2003-08-26 16:35|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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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这是在建筑物的屋顶开了一个洞穴,可以从这里看到外面的情况。麦尔雷特的视线与地面水平,她眼前所看到的不再是石壁而是地面。在那上面或者说是在那前面,可以看到吉亚的后脑勺。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去,还是一样,麦尔雷特有些吃惊。朱鹭慢慢地落在了她的旁边,好像是在安慰她似的,将头贴近她的方向。
——看。
吉亚周围的墙上画着无数个脖子上挂着铁链的士兵,还有不知其本来面目的妖怪的画像。扭曲的角,长满毛的胳膊。有个蛇头的尾巴,分成两半的脚,它与任何一种动物都不像,是一个胡乱组合在一起的奇怪东西。在它长有刀一样爪子的手上抓着挂在士兵们脖子上的铁链。吉亚的脚下踩着比书桌要大一些的六角形紫水晶,有四块排在一起。这同麦尔雷特得到绿宝石时的情形完全一样,只是绿水晶石墙上画的是哈比河的风景和孩子们,为什么吉亚遇到的是这种恐怖的妖怪和被绑住的士兵们的景象呢?
……过度的力量。那个男人的愿望超过了人类的欲望。
朱鹭用这样谜一样的话回答她的疑问,长长的头伸到了那个空间中。它的脖子和嘴一下子就从麦尔雷特的视线中消失了,看起来就好像是没有了一样。
……吉亚,西麦的国王。
响起了朱鹭的声音,吉亚向左右摆了下头,正在搜寻声音的主人。他晃了一会之后又转向了奇怪的魔鬼画像。
……站在石头上。
吉亚看着魔鬼的画像点了点头,朱鹭的声音好像是从很多画的方向传过来的。他动起了自己的身体,身上佩剑的链子也响了起来,他将脚踏在了紫色的水晶上。
突然,出现一道闪光。
从红色的水晶中发出了强烈的红光,好像是要熔化吉亚浅黑色的皮肤似的。这与麦尔雷特得到“息吹”时遇到的情形一样,但这次水晶发出的不是蓝光而是红光。光芒有些晃眼,麦尔雷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因为吉亚所站的地面与视线是垂直的,所以光线从正面射入吉亚的眼中。而且他想要看到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就拼命地张开眼睛。长长的黑发在光芒中晃动,红色的光芒像风一样从吉亚的脚下升起。最后就终于停了下来,紫色的水晶被染成石榴一样的红色。

“噢……”
吉亚长出了一口气,那低低的声音传到了麦尔雷特的耳中。挺直的背部渐渐弯成如弓一样,黑头发慢慢地飘动。吉亚闭上了眼睛,神情恍惚如同醉了一样。在下一瞬间,出现了许多如同苍蝇飞过来似的声音。吉亚周围的墙壁开始沙沙作响,传来了沉重的铁链与铁甲相撞的声音。吉亚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眼光向麦尔雷特这面射了过来。
“啊!”
感觉是在向这面看,但是吉亚好像并没有看到麦尔雷特。朱鹭的头又回到了这个什么也没有的空间,用长嘴梳着麦尔雷特散乱的头发。
……马上就会结束了。
朱鹭的声音刚一落下,壁画上的士兵们突然活了。那个东拼西凑的怪物发出了与任何动物的声音都不同的咆哮声,怪物拉动手中的铁链,将士兵们全部都扔向了吉亚。冷酷的国王的身影一下子就不见了,盔甲和铁链合在一起,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动物在蠕动。麦尔雷特为了不叫出声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耳边又响起了朱鹭慢悠悠的声音。
……邪恶的东西,会使石壁变红的人,会被自己的力量压碎,这就是麦尔塔的道理。
没有抑扬的声音残酷地宣告。那个拿着铁链的怪物慢慢地从石壁中走了出来,生有长长爪子的好像手的部分慢慢地伸到了士兵们中间,好像是在找寻什么似地手摸索了一会。最后将吉亚抓了出来,他已经闭上了蓝色的眼睛,吉亚强壮的身体几乎被怪物的手覆盖住看不到了。
“死了吗……?”麦尔雷特小声地嘟哝着。
——看。
响起了朱鹭的声音。
抓住吉亚的怪物张开了嘴,伸出比火焰还要红的舌头。尖尖的牙齿同舌头缠在一起,像油一样的唾液拉成了丝。它吐出了一口绿的气,也不知是怎么形成的这种颜色。怪物张开了手,上面放着双目紧闭身体僵直的吉亚。怪物张开大嘴伸向吉亚,那架势好像是连自己的手也要吃下去似的。就在那时,怪物的牙突然向四面八方飞去,从没有牙齿的缝隙中闪出了红色的光芒。怪物大声叫了起来,那声音与任何动物的声音都不像。但是可以听出是惨叫声,朱鹭看到这一情景快速地扬起了头。用黑色的羽毛遮住了麦尔雷特的视线,虽然朱鹭是个中型的水鸟,但翅膀完全向左右展开,也将麦尔雷特包了起来。响起了一声山崩一样的声音。在声音出现的同时,麦尔雷特的身体也飘向了空中,大地的引力为什么没有了呢?朱鹭抱着她在空中来回飞着,体内的血液好像都混在了一起似的。麦尔雷特发出了一声惨叫,也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一点点地传向了远方。终于,朱鹭和麦尔雷特不知撞到了什么地方的石壁而停了下来。朱鹭展开了翅膀,她的眼界马上就扩大了。吉亚所在的空间已经变成了粉末,所有的东西都在空中飘荡。只有麦尔雷特和朱鹭所在的空间还保持着房子的形状,一片寂静。那个空间所剩下的东西像水中的麦粒一样到处飘散着,包围吉亚的壁画的残骸到处都是。从残骸中传出如苍蝇飞动一样的声音,仔细一看从一个个碎片中,露出了士兵们的头。是从平面的世界中逃了出来,还是要再回到那个世界呢?这无数的碎片都不一样,但是每个士兵却都被画成一个样子。脖子上的铁链为了不让他们逃走而抻得笔直,链子头集中到了一点。向那里一看,“吉亚!”
抓住所有的铁链的正是黑发的国王,而不是壁画中的怪物。那个好像是用各种动物组合在一起的怪物,不知消失到什么地方了,难道吉亚代替它成了士兵们的主人了?吉亚就像拉住马的僵绳一样拉住了这些铁链,士兵们从壁画的碎片中一齐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
吉亚大笑起来,士兵们完全成为立体的了,他们都穿着不知是用什么制的银色盔甲。吉亚一拉铁链士兵开始秩序井然地排起了队,向着主人的方向排出一个毫无缝隙的正方形,吉亚又拉动了一下铁链,士兵们马上顺从。这群银盔甲的战士一丝不乱地围住了吉亚,最内侧的人将主人抱在了头上。然后,士兵们不用翅膀飞了起来。在这无视大地引力的黑色空间里,银色的盔甲好像羽毛一样。士兵们将吉亚顶在了中央,一点点向上飞去。这个队伍顶开了上方的用石头造的天蓬,麦尔塔马上摇动起来。麦尔雷特和朱鹭所站的地方也在摇动,让他们几乎都站不住了。瓦砾四处乱飞,到处都是轰鸣声。吉亚和士兵们冲出了麦尔塔越飞越高,最后只留下了激烈的摇晃和轰鸣声。朱鹭张开了翅膀保护住麦尔雷特,瓦砾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脚下的地面也猛烈晃动起来。麦尔塔终于还是倒下了吗?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晃动和轰鸣声慢慢静了下来。朱鹭也收回了翅膀,麦尔雷特一露出头,就感觉到一阵凉风吹拂着脸颊。是夜风!头发被吹到了耳后,麦尔塔完全被吹走了。

“吉亚呢?”
麦尔雷特小声地问,朱鹭转向了士兵们消失的地方,一动也没有动。
……是麦尔的首都吗?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震动的声音中充满了紧张感。
“是去首都了吧?”
……去了。
“是去袭击首都吗?”
……去袭击吧,吉亚得到了巨大的力量。
朱鹭还是没有动,头上黑色的羽毛在随风飘动。麦尔雷特的头发也在向同一方向摇动。
……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吗?
朱鹭就好像人一样小声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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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楼] | Posted:2003-08-26 16:36|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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