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虫甲
久利原 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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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者
六月初的诺森城,炎热是唯一的主旋律,偶尔也有特别勤奋的知了早早地开始了鸣唱,接连几天的连续高温提醒着人们,夏天已经到来了。
雷莫斯先生如常在下午4点准时离开了行政公署的办公室,他仔细地将装有机密文件的柜子锁好——其实这些标明了机密两字的红头文件根本都是些无足轻重的琐事,否则又怎能让自己这样的前朝遗老接触的到呢?
对于自己在共和政府中的地位与意义,雷莫斯先生还是有着清醒的认识。
近来最大的新闻莫过于国内的保皇党在北方起事,虽然开始时大家都还没怎么留意,但是很快,保皇党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令人无法忽视的程度,形势相当严峻。
并不是没人想起过雷莫斯,这位旧王朝时代的“王国之盾”。然而所有的议员均患上了“集体选择性失明”,没人敢于提议让雷莫斯领军出征,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他对于旧王朝的忠诚心是否仍然有效。
话虽如此,雷莫斯先生依然以自己一贯的严谨态度对待这份工作,如果非要刨根问底,应该说是每个人对于生活都有那么一份执着吧?所以这一天,当雷莫斯先生关门的时候,办公室内一切如常,和前一天他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
离开公署大门的时候,雷莫斯向大门两旁站岗的卫兵点头示意,然后扬扬手招来停在不远处的出租马车。下班时分,总有许多出租马车等在这里。
车夫早已是熟识的了,所以雷莫斯先生连地址都没有交代就钻进了车厢。
单调的车轴滚动声令人昏昏欲睡,雷莫斯索性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中就小憩了一会。
马车缓缓停下了,车夫总会轻轻把他推醒,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可当雷莫斯先生拎起手杖步出车厢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府邸。
这是郊外的一座弃宅,不过似乎有人仔细打扫过一般,雷莫斯不解地回过头看看车夫,只见他向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这时一个声音也传了过来:“欢迎光临,侯爵阁下。”
如“侯爵”这个久违了的称呼所暗示的那般,雷莫斯惊喜地回过头,虽然不敢相信,然而正从屋里迎出来的果然是那张熟悉的刀疤脸。
“布雷顿!这么多年,你都在什么地方?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战死了。”
对方脸咧嘴嘿嘿一笑,这使得那道长长刀疤更加可怖了,不过对于雷莫斯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亲切的了。他张开双臂,两人用力地拥抱了一下。
“也就只差那么一点,俺就要追随七世陛下去英烈祠了,不过看来守门的女神不喜欢俺这张脸,于是又打回来了。哈哈。”
“改天一定要听你说说详情,不过今天这样的邀请方式,还真是你的风格呢。”
言罢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那么,用这样的方式请我来是为了什么呢?”
“进来吧,以安诺克松陛下的胡子起誓,你一定不会后悔的。”布雷顿说着,不由分说,将雷莫斯推入了大门。
大厅里正在举行着一场酒会,晚礼服、纯银的餐盘、高级红酒……这奢华的一切都让雷莫斯仿佛回到了安诺克松王朝末年。
天鹅绒的地毯,红色,从门厅一直铺至二楼,所以布雷顿和雷莫斯两人军人式的步子也丝毫没有影响到酒会的气氛。不过许多人还是注意到了他们,纷纷望了过来,其中雷莫斯甚至还发现了几位行政公署里的同事,他简单地点了点头示意,那些人在举杯回礼之余,脸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上楼之后,又拐过一个直角,布雷顿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在雷莫斯的印象中,布雷顿从来都应该是那种一脚把门踢开的类型,因而他不禁对屋子主人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殿下,臣将雷莫斯侯爵带到了。”
“两位请进吧。”应答的是一个非常甜美的少女的声音。
尽管之前这种种现象已经给了雷莫斯以足够的提示,然而,当他的眼睛确认自己的猜测的时候,他仍然难以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金色的卷发柔柔地披在肩上,眼睛又细又长,充满了温柔神色,弯弯的眉毛配上玲珑秀巧的鼻子,是那般和谐,仿佛一幅宁静的山水画,令人感到无比温馨。一抹红唇,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甜甜的微笑。
少女身着绛红色丝绸长裙,高高的领子,只露出洁白粉嫩的脖颈,一枚红宝石戒指是她身上唯一的饰物,这枚作工异常华丽的戒指除了中央一颗硕大无朋的红宝石之外,周围还镶有四颗稍小一些的宝石。
精致的五官配合简约而又不失尊贵的洋装,简直就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不过,娃娃可不会有如此生动的表情与嘴角边那腼腆的微笑。
肩上又是重重的一拍,雷莫斯听到身边的布雷顿小声说到:“还不快向殿下请安,战场上也从没见过你的手这么抖过。”
雷莫斯如梦初醒般地单膝下跪,行了一个标准的安诺克松王朝时期的贵族礼。然而起身的时候,他的嘴角却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您就是雷莫斯侯爵吧?我常听养父说起您,在我还不太记事的时候他还带我去过您家。他说您有个与我同龄的女儿,那时我们两个玩得很开心呢。”少女的声音仿佛山涧的泉水一般清澈。
然而雷莫斯从中却得到了更多的信息。既然安诺克松王家的末裔出现在了这种场合,那么……
“这么说来,法克特……”
“是的,”少女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纱,“养父他年前旧伤发作,临终前他嘱咐我一定要见您一面。”
在一旁的布雷顿补充到:“法克特虽然没有参加俺们的反抗活动,但是偶尔还是与俺有所联系,那天去拜访他的时候,正好看到公主握着戒指跪在法克特的遗体边哭泣,虽然以前也曾经看见过公主,然而是这戒指帮助俺确认了她的身份。”
“是的,养父临终前把这条项链交给了我……”
“虽然俺可以肯定珊妮公主就是七世陛下的后裔——公主的长相简直与王后陛下是一摸一样,还有这枚戒指也是佐证——但是公主殿下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确认,因为俺知道,法克特当年曾经带着殿下在你的家里藏过一段时间,你一定知道实情。”
虽然心中有个声音一直拼命反对,但是雷莫斯终于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可这是自己曾经立下的诺言……
如释重负的珊妮。
兴奋溢于言表的布雷顿。
苦笑着的雷莫斯。
接下来雷莫斯将公主的身世和盘托出,完全没有隐瞒,讽刺的是,这个故事竟然与几年前,海伦娜与雅克、德拉蒙德在学校的艺术节里表演的话剧几乎完全一样!事实上当时坐在台下的雷莫斯早已察觉到了命运那不可逆转的齿轮在缓缓碾过……
如果非要找出区别,那就是法克特是没有穿黑色衣甲的习惯的,这一点,身为挚友的雷莫斯自然很清楚。还有就是当时法克特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还是活了下来,反而是末日公主因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禁咒而在几年后与丈夫一起去世了,这个禁咒在提供了强大魔力的同时,也在无情地燃烧着她的生命,即使她丈夫将自己的生命与她共享。
珊妮便是末日公主留下的遗孤。
“其他的故事,殿下应该比臣更清楚了。”雷莫斯伤感地结束了叙述。
屋子里地气氛一时间颇为沉重。
良久,布雷顿干咳了几声,总算稍稍缓解了这份压抑,然后他对雷莫斯说到:“这么多年在这群混蛋的政府里隐忍着真是辛苦你了,近期就会有一次大规模的行动,直接夺回诺森城!老友,又该是俺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我郑重地对您的邀请表示拒绝,布雷顿爵士。”回答非常简洁而明了。
布雷顿从来都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直性子,所以我们可以从他那塞的进一个拳头的嘴来推断出他的感受。
雷莫斯叹了口气,不要说布雷顿了,即使是自己都会觉得这个回答是多么的可笑,然而却又如此无奈。看了一眼老友脸上诧异万分的表情,雷莫斯又非常严肃的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雷莫斯!你什么时候堕落成那些共和主义者的走狗了!”
珊妮摆了摆手,阻止了布雷顿进一步的发作:“爵士,也许侯爵有什么难言之隐。”
雷莫斯心中感到一阵宽慰,向公主投去了感激的视线:“经过了这二十年的风风雨雨,臣已经是一个该死的共和主义者……”
“哈哈哈——”布雷顿哑然失笑,“俺还真没发现,你的幽默感……”
布雷顿的笑声定格了,因为他看见雷莫斯的表情是如此认真。
“不,俺不相信!这不可能!”布雷顿的声音已经是咆哮了。
“因为我亲眼见证了两种制度的巨大差异,我丝毫不怀疑公主殿下在你们的辅佐下能够成为一位伟大的君主,然而只要后世出现一位像安诺克松七世陛下这样的君主,那么几代人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诺森会亡国!这不是危言耸听,同样经历了二十年前那场浩劫的你应该很清楚。”
“所以你变节了?”
“变节是可耻的,然而反复无常更加可耻。”
“那么我们现在就是你的敌人了?”
“不,”雷莫斯苦笑了一下,“至少这一点请你信任我,对于安诺克松王家的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出卖公主这样的事情我是做不到的。”
布雷顿的声音充满了苦涩:“想不到俺们也会有决裂的一天……也罢,喝了这一杯,从此俺们再无瓜葛!”
端起酒杯,两人均是仰头一饮而尽,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过去,那共同驰骋在战场上的日子。但现实终归是现实,即使过命之交也走到了割席断义的一天。
似乎上天特别喜欢给人们开玩笑,然而这一次,似乎是过火了。
就在布雷顿摆摆手,示意雷莫斯离开的时候,珊妮公主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到:“布雷顿爵士,我命令你立刻逮捕雷莫斯侯爵,以叛国罪的名义。”
“殿下?”
“这是命令!”
“臣以性命担保,雷莫斯绝对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因为我更加相信侯爵作为共和主义者的责任感!请不要忘了,今天在这里聚会的还有这么多王国的忠臣,我必须为这些未来的栋梁负责!”
作为保皇党的主要干部,布雷顿自然明白珊妮公主所说的都是实情。更何况通过这半年多的接触,他深知公主绝非那种放在高处的瓷娃娃,她既是旗帜,一面吸引着无数属于王朝时代的人们聚集的旗帜,但同时,她也是旗手!人们都说仇恨能够改变一个人,这句话用在珊妮公主的身上的确是再合适也不过了,一位仅仅十九岁的少女,如今已经成为了连布雷顿这样的战场上的勇将都不得不心悦臣服的领导者。
争论中的这两人其实都忽略了雷莫斯,他的手在颤抖,然而表情却完全不像是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反而是一种痛心疾首的感觉。他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显然心中是在天人交战,究竟是应该继续遵守诺言,还是……
(不……原本就明白,命运的齿轮是无法违拗的,正是如此我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正是如此我才更不能背叛法克特的遗愿。原谅我……)
终于,布雷顿选择了服从,他一咬牙:“雷莫斯,拔出你的剑,俺正式向你提出决斗!”
雷莫斯在伸手接住布雷顿扔过来的手套的同时,已经明白了老友的用意,死于一场公平的决斗,至少可以让自己免除一切罪名。然而罪名与否其实并不是雷莫斯所关注的事情,他的视线稍稍转向了珊妮公主的方向。
珊妮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她选择了沉默。虽然这个反应没有出乎雷莫斯的意料,但他仍然感到一阵阵的悲哀:如果自己死在布雷顿的剑下,那么她就可以避免落下杀害前朝重臣的嫌疑了。毕竟,“德•雷莫斯侯爵是一位坚定的共和主义者”这样的解释恐怕是不会被任何人所接受的,反而会被认为是一个典型的冷笑话吧?可惜这不是笑话,保卫旧王朝直到最后一刻的忠臣却在这二十年重蜕变成为了共和主义的信徒,或许就是因为无人相信所以才会使雷莫斯在没有任何保密措施的情况下被邀请到了这保皇党干部云集的郊外别墅的吧?
(不……这不是珊妮的错,她只是作出了合理的判断而已。然而这份仇恨与责任并不属于你呀,我的……)
雷莫斯收回了视线,明白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把这场戏演好。
两只手握住手杖,用力一拔,藏在其中的细身剑就露了出来:“布雷顿爵士,我接受你的挑战!”
布雷顿也从墙上摘下一柄长剑,两人默契地触了一下剑身,然后各自后退了三步,摆出了击剑的起手式,如同许多年前共同切磋剑术时一摸一样。
然而这一次不再是练习,而是真正的生死相搏!随着凌厉的杀气在两人眼中同时闪现,伴随着不约而同的吼声,两人同时迈出了脚步。
虽然隔了近二十年,两人对于对方的熟悉程度却丝毫没有改变。雷莫斯仍然能够从布雷顿左手突然握拳的动作来判断下一招是否是凶猛的直刺。相信布雷顿的情况也是一样吧?
与标准的长剑不同,雷莫斯的杖中剑是没有护手部分的,这也意味着一些常规的格挡动作他却无法使用,因此他必须用更加凶猛的进攻来弥补,不过布雷顿更是那种放弃防守也要进攻的性格,所以这场决斗从一开就注定是疾风骤雨。
两边都是电光火石般的攻势,虽然同时都受到对方攻击的牵制,但是两人都是丝毫也没有放松进攻的节奏,这是赌上荣誉的决斗,容不得丝毫的懈怠。很快,两人的身上都多了许多伤痕,雷莫斯的半截衣袖已经不翼而飞,而布雷顿的肩膀上也多处了一条长长的伤痕。
不过这种程度的伤势是阻止不了两位久经沙场的战将的,尤其是布雷顿,这位当年安诺克松王朝的头号勇将,鲜血对他来说反而是类似兴奋剂的物质,然而肩上的伤势却阻碍了他的发挥,所以局势还是暂时保持着均势。
在这样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刻,雷莫斯还是忍不住分心看了看珊妮的神情,即使只是一丁点的担忧神情,仍然是他莫大的安慰,虽然雷莫斯明白,这也仅仅是她出于少女的天性而流露出来的情绪,但是对于雷莫斯来说,已经足够了……
后记:大喵生日,所以赶完了这篇断章来贺,虽然早已计划好了这段情节,不过写得时候还是作了不少修改。嗯,优秀的大叔果然还是要在炮灰中升华啊,大喵你就接受这个事实吧。【被抽打】
[ 此贴被书虫甲在2006-08-24 11:57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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黒白(こくびゃく) に磨かれた光がこの身貫いて 目を閉じる間もここには無い 傷ついた君はまだ 青い空 探していたね 崩れゆく未来 一片の夢を拾い上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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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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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6-08-23 23:57| |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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