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k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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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ぽっちの风景
:D [/B]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这带有浓厚回忆性质的东西。事实上从小到大自己想写的文章或书信的开头对我而言必定是荆棘丛生无从下手。然而纵然如此我亦丝毫不羡慕那些能把文章开头写得摧枯拉朽一气呵成犹如皮埃尔富尼埃的大提琴般尽善尽美的可敬的人,我清楚地知道,以我这般方式生活存在着的人只能写出这样的开头,只能这样的去写开头。
去年的暑假或许会在我的一生中都留下惬意的,如静卧天边的云般懒懒的回忆。其中纵然有在烈日摧残下开着旧吉普于无人的公路上反复上坡换档的艰辛,但为整个假期定下基调的还是一个人坐在草坪上呆呆望着远处仿佛幽深城堡般的山峰时那种空洞却耐人寻味的风景。一如LARUKU的那首《ANEMONE》。HYDE的嗓音把原本流露着幸福的歌词打上感伤的烙印。
我的家在离开市中心有一段距离的山坡上。周围的房子大多充斥着古老潮湿的味道。家门前有条小路,很窄,堪堪容一辆轿车通过。然而若是加长林肯的话恐怕就得费一番周折。小路往前一百米左右是家私营性质的敬老院。阳光和煦的日子常可见几个孤独的身影在门前的花园徘徊。小路往下走是家基督教堂。里面的牧师之类的面善的长者常常把我不小心踢出院子的球送回来。每到周末的早晨或是黄昏,教堂里传出的齐整的赞美歌一如中世纪里那破旧结实的木门,带给我莫可名状的温馨。
我喜欢在太阳被对面的山峰遮住一半的时候出门去找她。高中同学,就同学关系来说比较要好。但也未曾到相慕相亲形影不离的地步。她住在城南的江滨。于是我时常沿着那条江一个人走到她住的小区,再和她两人沿着江走出来。那时往往是一天中太阳最绚丽的时刻。也是我觉得这个不大的城市一天中最值得留恋的时刻。右边是被风拂动的草坪,左边是镀上金色的江波。公交车不慌不忙地靠站,人们悠闲自得地上车。每每这时,我都会想到即将要回去的北京,越发觉得置身于RPG一般。 晚上喜欢和她去吃冷饮。每家冰室西饼屋都去。她得出结论说大拇指的最贵,贝利思的最有情调,天真汉的最好吃。有时也去看电影。因为产生这个念头一般都是心血来潮,所以看的影片往往是良莠不齐。记得那个暑假看了《空军一号》,《8MM》,《心动》,《蜘蛛侠》和《诺丁山》。其中只有后两部是第一次看。而《蜘蛛侠》看了一半居然睡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匪夷所思。还有一部不记得名字的国产恐怖片,每当片中戴着可笑面具的杀人狂出现,她便把脸靠在我的肩膀上,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从此恐怖片便不由自主地在我脑海中成了温馨动人的代名词。叶芝所谓的IN DREAMS BEGIN THE RESPONSIBILITIES说穿了便是这么个玩意。
再重复一次。或说确认亦可。这仅仅是我去年暑假的生活。仅仅。而现在,我更愿意在太阳被对面山峰遮住一半的时候一个人默默地修剪院子里的草坪。
然后呢?她在她的电脑前敲出字来问我。
然后。。。没有了。我回答。
不信。。。。她的话带着可爱的疑惑表情。
这个。。。只能信。。。我望了一眼窗外,说。
我并没有说谎。暑假结束后,我和她之间就从未有过任何方面任何形式的联系。如同突然断电的电视屏幕,五颜六色的一切都在一刹那消失得一干二净,不留半点喧闹过的痕迹。我们都有彼此的电话号码,而且在那个夏天屡屡来以此确认对方一个人时的生活方式。然而这唯一的一点可能衍生出多种色彩方案的亮光也在时间的推挤下。,渐渐归于纯粹的黑暗。 事实上那以后她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姑且认为是她吧。大约在十月底。北京的草坪已经开始在清晨结霜的时节的一个晚上,我在图书馆听某个法学泰斗千篇一律的演讲的时候。手机震个不停,屏幕上跳出她的名字。我没接。老泰斗的眼神如恶魔城里死神的镰刀般犀利。后来出了图书馆,我接通那个号码。听筒里传来的是男声。我眨了眨眼,想必没有听错。那低重的嗓音仿佛山顶上崩塌的雪堆把我最后的篝火掩埋。我不发一言。挂了电话。或许怎么来说都不算礼貌,但这样的故事真正画上句号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出声的好。不过我记得,我是长长叹了口气的。
很可惜呢。她说。文字里有感慨的味道。
倒不觉得。。。。。。
你们再没见过面了?
或许是的。
或许?
或许。。。我推了推眼镜。重复道。
真的是或许。寒假的时候我在天真汉的二楼遇见过她。我和朋友坐在靠窗的座位。她和几个男生坐在中间那排右手边是水族箱的位置。时间倘若往前推移几个月想必她就在同一个位置吸着番茄汁望着里面那条红色的热带鱼发呆。想住进去不成?记得当时对面的我是这么说的。 她看见我,准确地说是看见我们。走过来轻轻和我的那位朋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和几个男生下楼去了。背景音乐是德彪西的月光。初中老师重点介绍过这个而且每逢音乐课必弹一段。不至于搞错,我想。 我呆呆地咬着汉堡透过落地窗望着楼下流动的风景。一如她吸着番茄汁望着水族箱里红色的热带鱼。
后来我起身转了转,各个水族箱的摆放已经移动过,里面各种各样的热带鱼摇头摆尾如刚塞进电池般游个不停。只是那条红色的,却再也找不见。
我迄今为止仍无法确定去年夏天所走过的道路的是非曲直。或许我该在那些太阳被对面山峰遮住一半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江边堤坝的台阶上眼望飘渺的云。或许该在影院挂出某国产恐怖影片的招牌时下意识走开。或许,仅仅是或许,我该让自己的生活方式再地道些。再完美些。
美是一种错觉,神话和梦最美,但几乎全错。仆乃夫在《淡水鱼冥思》里这样写道。
你是一个害怕承担责任的人。她在显示屏上敲出冷冰冰的判断。
或许。。。或许是的。
你想进入到别人的世界里,却在自己的世界门口筑起高墙。
的确如此。。。我不得不佩服她分析的敏锐性。毫无拖沓一语中的。
。。。。。。
。。。。。。
古斯塔夫.拉德布鲁赫语曰:所谓人,即以自我为目的。故此,人之为人,不因其属肉体灵魂的生命体,而因其表示以自我为目的。
如她所言,我并不是个乐于承担责任的人。对我而言,一个人的风景要比两个人的更加轻松。更加美好。我想搂着她一起走过面前出现的大街小巷,也想如一条孤独的深海鱼,默默地在人群中穿梭。我想进入到别人的世界,也想在自己的世界门口筑起高墙。
然而这就是我。
或许在整个人生都失去记忆的时候,或许在整个世界都改变颜色的瞬间,我,或许还是我。我会呆呆地在黄昏的草坪上坐着。远方空洞的风景会在我平静的眼中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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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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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3-07-03 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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