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野
级别: 注册会员
编号: 80546
精华: 0
发帖: 1
威望: 0 点
配偶: 单身
火 花 币: 19177 HHB
注册时间:2007-06-04
最后登陆:2018-04-29
|
kof完结同人《宿命》(暴风X万龟)
可能有的人看过了,但是万年潜水的我还是发一下丢一回人好了…… 正文如下: 引子 从懂事起,神乐就知道,自己是家族里的长女,也是个姐姐。虽然并未被从小教导要一切让着妹妹,但作为姐姐,神乐确实是按这个信条在不折不扣地实行。 即使是有关神乐流,她也选择了能够让着妹妹的方向。在神乐看来,妹妹比自己要懂事的多,除了有时有些严肃,她沉静,礼貌,连笑起来的感觉都比自己要优雅几分。因此,当母亲郑重询问她们姐妹谁以后想要看守封印时,神乐毫不犹豫地举了手。 虽然那时只是认为看守封印的职责本来就是姐姐的事,以及看守封印会有些人生上的损失,不能结婚而已, 可是当神乐再大一点后,她才明白这给自己的人生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怎么能够不允许结婚?!不过既然姐姐和妹妹只能有一个人结婚的话,那么自己来做妹妹的主婚人应该还是不错的。 神乐童年的目标比妹妹要无聊得多,不是拿全球摩托大奖赛的冠军也不是拿到最高学府的最高文凭,相反是很庸俗的结婚。 结了婚自然就可以功成身退彻底远离神乐流,神乐最初其实就是这么想的。 再大一点就了解到,神乐家的继承人,不管结不结婚都不可能躲掉神乐家的阴影。 不过因为有更傻的妹妹,所以神乐认命了。 那一刻神乐就深深明白,宿命所产生的力量,非人力所能挣脱。 神乐家的宿命,说多了就是看守封印,管理家业,钻研神道。说白了就是一个字,“隐”。 要说躲藏,那绝对是神乐家的拿手好戏,从660年前她们家就一直躲到现在了,明明同时在政界和商界执牛耳,却又能够隐逸安然的不用担心会有仇人找上门来。在神乐的理念里,这仅仅是把八咫改成神乐就轻松获得的成果。 可惜神乐自己和妹妹,都不具备也不想拥有母亲那种生性隐逸的特质。而且在反面上,妹妹做的比自己要成功,相比各种比赛的冠军,自己往往只是用逃课来张扬这种渴望。 可见自己还是比妹妹要懂得大局的,神乐在开着摩托疯跑的时候常常这么想。 神乐家看守的是大蛇的封印,大蛇,地球的绝对意志,虽然不是神,却也有接近神的力量。自从660年前八神家解开了大蛇八杰集之魂的封印,神乐家的家主就将大蛇的封印转移到了秘密的地方,同时在草剃与八神的争斗中,神乐家趁着混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虽然一直都单方面的知道草剃和八神这两家的宿仇仅仅是受到八杰集的挑拨,但为了避免引起八杰集的注意,神乐家一直很好的贯彻着百年来的处世原则,没有作出任何解释。 最初挑拨这两家仇恨的八杰集一定极为后悔,原本是想在混乱中诱出神乐家来出面主持大局,没想到却给神乐家的隐遁制造了完美的条件。 可神乐却一直对这件几百年前的事而感到耿耿于怀,如果当时的家主不是个只知道咬着封印不放的胆小鬼,谁知道今天三神器的局面会是什么样子? 一 遇见 神乐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自己还没有成年。在欧洲,靠近阿尔卑斯山的地方,总之是风景十分不错的某个角落里。她一个人背着行李开着摩托在公路上飞驰,正享受着劲风拂面所带来的爽快感觉。受家族许可的个人旅游,不,个人修行可不是随便就能争取到的东西,神乐坐在摩托上正在思考该怎么欢度假期,忽然,一阵微妙但精准无比的感觉涌上心头。神乐有些好奇,直觉告诉她这片树影掩障的绿地里一定有什么好事在等着她。她把摩托停好,脚步略带机警的迈入这片已经生长到有她膝盖那么高的野草中去。 天气十分晴朗,蔚蓝的天空形成的底案上缀上一两朵细如棉絮的浮云,让人心旷神怡,在野地中央的一棵大树下,隐约坐着一个年轻人。 神乐一下子明白了,这种让自己有些异样的感觉,正是远处坐着的那个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她也反应过来了,这种排斥感,八杰集! 神乐有些兴奋得按耐住胸口,按照神乐家的传统,自己现在应该像一阵风似的立刻走得远远的,可是宿敌近在眼前,不战而逃实在是有违神乐流的奥义。 其实这个理由根本就找错了,但是少女旺盛的好奇心原本就不需要有太多理由。对面的那个人既不是怪物,也不会吃人。本着见识见识宿敌的想法,神乐又走近了一步。 走近了,直到走到面前,才发现那人不但不是怪物,相反还很顺眼。 一个人,很年轻,看上去岁数也不比神乐大太多,朴素但整齐的穿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正靠在大树下,手中很随便地在翻阅着一本书。午后的阳光照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催促着所有人赶快躺下在草地上享受时光。那个人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目光一转,正好在半空中撞上神乐的视线。 那个人微微愣了愣,随即合上书本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些许泥土与尘埃,向自己轻轻的点头微笑。 神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要上去打个招呼,还是…… “你好,愿神保佑你。”那人开口了,左手抱着书,右手在胸前轻轻的画了画十字。 忠于大蛇的八杰集中,也允许存在虔诚的基督徒吗?神乐有些不确定,虽然只是第一次感受到这陌生的气息,但血液里一千八百年的渊源却早已给出了答案。 那人仍然友善温和的看着神乐,等着神乐说些什么,而神乐的目光也始终是定在他身上的。 她笑了笑,说:“阁下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有些特别呢?”神乐试探性地问着,尽管这问得相当没水平。 对方并没有说话,仿佛有几分不解。 神乐有些担心,一旦捅破这层关系,是否下一秒面前的人就会立刻对自己动手,虽然神乐对于武学向来不缺乏自信,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巧妙的让自己在瞬间站到了最佳的位置。她低声询问:“你的血型是……” 下一秒神乐立刻白了自己一眼,这滑稽的像一个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女。 而那人对于这突然的问题却像早已准备好了一样。 “就如同你所想的那样,大蛇之血。”那人点头,恰有其分地补充完神乐还没有说完的话。 看着神乐那逐渐严肃起来的神情,他却只是谦逊地一笑,又接了下去。“而你是三神器中的八咫,对不对,我找了很久。” 既然自己能看出对方的身份,那么对方能察觉到自己也就不觉得奇怪了,神乐也早有了准备,既然遇见了八杰集,那么无论如何也是要打一场的,虽然隐遁多年,但是封印大蛇一族的招式与仪式,神乐家可从来就没有荒废过。神乐不准备废话,“那么,可以开始了么?” “嗯,什么?”那人居然还真有些搞笑。 “不用担心,”神乐轻轻地活动了一下右手,“你马上就能知道。” 没有过多的言辞,开打。 出其不意的一记神祇之理的意外落空让神乐颇感意外。那人的速度快的让神乐只来得及看见那人略微点头。猜到对手会从身后偷袭的神乐迅速转身,以守代攻,神篱的魂玺立刻脱体而出。 不过这次那人倒没有闪躲,撑起手肘生生硬挡了神乐一脚。双脚仿佛踢到铁板一样的感觉告诉神乐对手的实力并不在她之下,神乐当机立断,改用最擅长的游斗战术,足魂的警跸与榊的切麻齐出,一时间一片眼花缭乱。 那人倒没有显出过多的犹豫,挡和躲一招一式有条不紊,就是没有一点进攻的架子。 “八杰集的招数,这么难得一见?”对手没有进攻,神乐也不急,进一步放缓了进攻的步调。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动的地方,两个人在树林里且战且退,白色和蓝色的身影在一片绿色中交织而过,所过之处,偶尔还会惊起一片飞鸟。 “如果不想动手,早说不就好了?”神乐一边追打,一边笑着问道。 那人也一脸的平静,行动中带不上一丝戾气,微笑着解释。 “现在不是时候,况且找了那么久,多一刻,也没什么。” “真是有趣的说法,看来阁下……”神乐话还没说完,那人的身影瞬间不见了。 就像是被一阵风裹着似的,瞬间消逝在了空气中。已经到了森林的边缘,神乐可不想猎物趁机逃走。 “磐境的产土!”就算再快,神乐对这一击的速度与力量依然信心十足。 果不其然,树林外传来一声闷响告诉神乐正中目标。 神乐的脸有些抽搐,那一声闷响的音色自己是如此的熟悉。 “八杰集!”神乐一脸愤怒的冲出树林外,然而回应她的是一片空荡荡的草地加上更远的夕阳,这场面确实充满诗意,除了那辆神乐自己的已经被打得粉碎了的摩托。 “这次算我倒霉,但是别急,时代不同,现今,应该是我找你。”神乐的眼里,闪烁着火光,随即立刻被心痛的神色取代。 这里离最近的城镇,好像也有30公里呢…… 二.梦蛇 小时候,神乐是不喜欢睡觉的,与其说不喜欢睡觉,倒不如说是不喜欢做梦。她讨厌做梦,因为只要一闭上眼,无比可怕的怪蛇就会在脑海里乱窜,那些梦的开头虽然各不相同,有些甚至还是相当不错的美梦,比如她坐着云霄飞车从东京铁塔那么高的高度疾驰而下,或者是在院子里看着家里的佣人腌制泡菜。然而这些梦无一例外都是一个结局,梦里的一切渐渐消失,从她最不在意地开始,然后一条八个脑袋的巨蛇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其中一个头不停的追着她撕咬,神乐在梦里跑着跑着,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呼唤她,她转过头,然后看到的就是一阵血雨。 有时是自己的同学,有时是自己的亲人,更多的,她看见巨蛇撕裂的是另一个自己,她的妹妹。 从第一次做这个噩梦起,神乐就讨厌做梦了,她怕她有一天终于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在梦中大叫一声“救命!”。那样的话,周围的人将会用什么眼光来看自己? 那段时间,她发疯似的寻找可以不做梦的方法,在睡觉时打开灯,睡前喝水,服用一些轻微的安眠药,甚至彻夜狂欢不眠,但都没用。只要一合上眼,那巨蛇就又立刻在眼前肆虐起来。 直到后来的一次偶然,她发现家里的武术,巫女的神道,这个自己并不感兴趣但是不得不学的东西,只要是做过这些那么晚上就一定可以一夜无梦。于是,她又开始疯狂的学习一个家族继承人应该掌握的技巧,仿佛稍有怠慢那巨蛇就会立刻重新回到眼前。在别人眼里这是家里的长女为了家族而在不懈的努力。而真正的原因,两个字,噩梦。 童年这稍微令人不快的梦魔在自己正式成为一名巫女后就彻底的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即便是她虚度整日晚上也不会有任何梦来找她,梦已经和她绝缘。而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神乐也只是做了一个最孩子气的举动,睡觉,把那几年欠下的觉在以后给通通补上。 因为有所顾忌,所以一直想方设法不去做梦,因为无所顾忌,所以再怎么喧闹的场合她也要把那觉给补回来。连妹妹有时候都开玩笑地说,自己的性子太强,就是一把钢剑,宁折勿弯。 而这次,她恐怕真的是要弯了。 家族的古籍上记载着,那能在瞬间躲开攻击的招式——冰河。那么使用者的身份,自然是昭然若揭了。 如果是觉醒了的四天王,现在的自己恐怕还封印不了。但抛开能调动的人手有限,并没有达到足够继承家主的年龄,真正的家主和妹妹包括已淡漠了的其他两家还都远在日本,大蛇一族的人不会给她如此充裕的时间等客观条件,神乐依旧坚持着单干的想法,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年轻的体态,谦逊的笑容,彬彬有礼的仪态,这就是现在的四天王之一,吹起的荒凤吗? 那可是拥有最可怕的大蛇之力,能够操纵自然力量的存在。而昨天认识的那人,如果不是那藏不住的气息,自己绝对无法把那人和宿敌联系在一起。 不过,就算再怎么谦逊有礼,这表象也藏不了太久的,神乐深信,在认识那人的第一天起,她就看透了那人狡诈的真面目,让自己一直走路走到接近凌晨,神乐发誓永远不会忘了这耻辱。 风水轮流转,我们慢慢来。神乐喃喃自语。 神色一转,她得意的从包中取出一本书来,那人逃走之际想不到拉下了这种东西,自己想要反咬一口还是有机会的。 虽然书上的烫金书名是中规中矩的神学概论,但神乐可不相信这一点,她倒要看看八杰集的书里会有什么玄机。 直接忽略掉那书写着“神学概论”的封面,神乐在书里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直到从头到尾得翻了一遍,她也没察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神乐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孤注一掷般得拿起书脊使劲地抖动,不出所料,一张小小的卡片掉了出来。 那是一张学院图书馆的借书卡,详细到标明了借书人的身份与地址。 一阵得意的快感填满了神乐的胸口,她扫了一眼借书卡上那人的名字,轻声地念着。 这名字真古怪,完全不像是英文的发音,神乐笑了笑。 “让我来想想,下一回合我们应该是在路边巧遇,还是我来登门拜访呢?” 带着这个问题,神乐沉沉地睡去。然而,多年不曾见到的梦,那一夜,居然又见到了。没有任何自己喜欢的东西,一片黑暗中,她又看见了那个八头的巨蛇,不过这一次,她知道了,那多年的梦魔,其实是自己的宿敌,八岐大蛇,而此时的神乐,也不是童年的那个小女孩了,虽然儿时的阴影尚在,但她已是一把钢剑,宁折勿弯。 真有趣,不知道在自己的梦里打起来,会是什么感觉,神乐迷迷糊糊地想。 然而,那恐怖的巨头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扑了过来,而是低下那狰狞的脑袋。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八个巨头渐渐地变化为八个黑色的影子,有男有女,散发着摄人心魄的气息。其中四个影子,更是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 神乐在梦中笑了,笑得很开心,那八个影子也没有趁机扑过来,而是静静地等着。 好,几年前的帐,今天我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神乐双臂连舞,数道幻影与那八杰集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共舞直到天明…… 而梦境中的神乐也已清楚的明白了这梦的预示,三神器与八杰集较量,已经在她的手中再度开始了…… 三.约定 当神乐来到这所学院时,正好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她在人堆中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没从一群黄毛的学生中找到他,对于宿敌的感知,她还精确不到具体的位置。 倒是那人先认出了自己,他背着双手,默默地伫立在那里,看着自己。 神乐可不像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有些不快的走了过去。 “又见面了,钦佩你的勇气。”那人开口了。 这开场白意义不明的简直想让所有人认为他们俩的关系是无比浮浅的那层。 神乐有些不满,略微咳嗽了一下。 “先生,我们认识吗?” 那个人并没有因为神乐的不配合感到苦恼,又笑着补充:“已经认识了。” “况且……不用说,你也知道了我的名字。”那人略带暗示的扫了一眼神乐怀里的书本,这是他的东西。 “的确是这样,先生。”神乐有点不耐烦,她到学院来可不是搞学术交流的。她领着那人来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场所,并且维持着脸上矜持并且略显骄傲的表情,阳光在高大的樟树冠上落下斑驳的树影,神乐看向天空眯起了眼,“也对,几天前确实是我太过心急了。” 她转过身,狡黠地递出那人昨天一直放在树下的书本,在那人的面前晃了晃。 “谢谢。”那人回应了个表示理解的微笑,手上顺势就拿了过来,也没有询问现主人的同意。 趁着那人翻书的时间,神乐开口了,“看来想要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是不可以。”那人合上书,一脸的云淡风轻,“但是一颗种子已经长成了大树,也就不能重新变成种子了不是?” 那人低过头来,脸离神乐靠得很近。 一句话就能点出要害,这个人,不简单。神乐并不认为这个比喻纯属凑巧,但的确,自己乃至整个神乐家能做到也仅仅只是封止大蛇之力,想要封印八杰集之魂,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神乐可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她深信的是没有大蛇之力的八杰集,总要好过拥有大蛇之力的普通人,不,就算没有大蛇之力,也不见到好过拥有大蛇之力的普通人。 “你已经完全觉醒了,是不是?”神乐盯着他,目光充满坚持。 那人的嘴角却只是微微一笑,将头别到一边,望着天空。 看来答案是肯定的。 “听着,我没有你这样的经验,当然不知道你们的感受,但是我今天来是必须要……” “不能。” “什么?” 那人并没有看她。 “无论你打算做什么,遗憾的是你都没有这种能力。”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惯有的微笑,相反,神乐竟产生了一种“气度”的错觉。 这样的结果是早就预料到的,神乐也不意外,静静的解释。 “封印并不会死……”这语调甚至都有些苦口婆心起来了。 那人倒是在这时转过了头,一脸微笑地看着她。神乐顿时有了些不自在,转念一想,确实,这个事实活了一千八百年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三神器和八杰集,必须有一个结果。”气氛再次沉了下来,连夜在梦中与八杰集的恶战让神乐一直有些神经过敏,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即使打不过,那人也别想全身而退! “这只有两种结局,你被我封印,或者我像先辈一样,被你杀死!” 听到这挑衅般的话,那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又再次背过了身,轻轻叹息,“现在还不是时候,其实要让你回归于无,这也并不困难。”话还没说完,人就居然先迈着步子走了。 神乐瞪着那道身影顺着小路渐行渐远,既然交涉无效,神乐单臂轻舞,“御神乐的诏刀言”立刻追了上去。她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和别人啰嗦的人,暴力其实是她最中意解决问题的方式。 “三神器与八杰集。”神乐横劈过去的一掌尚未落空,那人又说话了。 “这不该是你的宿命。”声音里飘出来的东西,不知是淡定还是淡漠。 神乐愤怒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之后会有气球在肺里爆炸的感觉。以至于没经过大脑就说了下面的话。 “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意思,究竟是自己尚不具备三神器的素质,还是压根就不配做三神器的继承人? 嘴上虽然这么问,手上可一直都没含糊。“御神乐的诔词”正持续着狂风骤雨般的威力。 然而,却被那人轻轻地闪躲,避开。那躲避的招式,竟然不是那天见过的“冰河”。每次都只是很轻微,很小心的侧身而过,那姿态安静极了,就像是看见一个孩子急冲冲地从对面冲过来,于是就轻轻地,轻轻地把道路让给他。 神乐家的自尊遭到如此践踏,愤怒程度已是难以想象了。 右臂急速回收,最强的“三赖之布阵”也是呼之欲出了。 “看招!”嘴上喊着,但是动作却一时间停了下来,后颈传来的一阵凉意正警告着自己的未来,一句话,更是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别动。” 神乐真的没动,不是不敢,而是身体不受控制,想动也动不了。 那人也没有动,两个人就这么短暂的僵持着,直到神乐感到身后的力道被撤了下来。 神乐听见身后的那人又轻轻叹了口气。 “不如,我们来做个约定?”那人绕道神乐的面前,眼神闪烁。 “什么约定?” “等我正式成为牧师之后,那时如果你仍然还有这样的想法,我不介意来让你试试。”那人轻声说。 现在的话无疑是一阵惊天炸雷。 有这么好的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要开玩笑! 似乎是神乐的表情太过出人意料,于是那人接着说:“你可以不信。” 是假的。神乐想都没想立刻得出了结论,那人虽然总是一脸微笑待人和煦但说谎同样连脸都不变! “拖延时间对你们八杰集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介意邀请一位大小姐来和我伴读。” “荒谬!你要是永远不毕业或是不干牧师这行,那就等于无限延期!” “我们都不是孩子。”那人有些无奈的摊开双手,一副要信不信的样子。 伤脑筋,被这一搅和神乐都觉得自己快没脾气了,冷静下来思索了一番。自己可能确实不是面前这个人的对手,用最钟爱的方式的话,看来很难成功,实在不行的话,趁这段时间,也足够让家主从日本赶过来了。权衡再三,她听见自己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成交。” 四.宿命 于是,神乐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她也不是个没耐心的人,既然那人说得出,那么自己就等得起。 当然,神乐并没有傻到会天真地认为这人会信守承诺,她只是在等,等一个机会,或许是等到那人露出马脚,或许是等到自己把握周全。 于是很不顺利的过去了三个月,因为期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虽然也有些不值得谈论的小事。 不过是神乐自己被好事者误认为与那人有某些值得回味的关系。 不过是家族对于自己留居于一个穷乡僻壤感到些许的好奇。 不过是那人依旧每天云淡风轻的正常作息而自己一直受着噩梦的困扰。 所有的,所有的一定一点的小事慢慢地汇聚在一起,无数个“不过是”在一点一丝地消耗着神乐的耐心。 但是,她等得下去。 神乐每次看见那人的背影,都会暗暗地告诫自己。 既然决定好的事,在那个人还没丧失玩下去的兴趣之前,自己没有理由退出。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天。 那天,神乐正在离学院不远的广场上用餐,虽然是大小姐,但是对饮食也并没有太过奢侈的要求,露天的遮阳伞下再摆一副桌椅,午饭的地点就有找落了。 她试着品尝了一下盘子里的墨西哥辣肠,不错,味道够辣,令人满意。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咕咕……咕咕。”忽然从桌子底下传来这么一阵声音。 神乐立即否定了自己肚子饿的可能,她低头探进桌子底下,发现原来发出“咕咕”叫声的只是一只鸽子。圆滚滚的身体不时拍打两下翅膀,在林立的人腿中不时寻觅着什么。神乐不禁有些好奇,自己的妹妹养了一只文鸟作为宠物,虽然面前的鸽子比起那只文鸟实在是大了点,但那小心翼翼的可爱模样却是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时玩心大起,神乐拿了点桌子上的面包屑放在手上,伸手向那只鸽子探去。谁料那只鸽子却毫不领情,一个劲地向外面狂奔,拍打着一对翅膀向远处飞去。 原本事情到了这里就应该结束,只是,顺着那只鸽子飞去的方向,神乐很自然地向远处看去。 又是那人。 算了,是自己选择要看住他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那人也不可能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腹诽了一番后,神乐准备移回视线。 但是接下来,神乐眼看着那只从自己手中逃脱的鸽子,飞到了那人的手上。 这……神乐不声不响的移回视线,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只是就算神乐不想去看,她也没办法不看了。 那人居然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一问,居然是来讨要面包屑的。 神乐无奈,拿了一整条长面包递给他。刚一掰碎,那只鸽子就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神乐看着那只鸽子以一种毫不顾忌的姿态狼吞虎咽。果然,一点也不可爱。 “你很喜欢鸟儿?”那人却并没有看鸽子,反而问向她。 神乐连忙正了正脸色,答道:“并不全是,只是神乐家的人向来亲近自然。” 那人一幅一目了然的样子,略略颔首:“大蛇一族,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神乐却不以为然,相反还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优越感,作为三神器,其它两家不好说,但神乐家的继承者可不会连这种问题都没想过。 这是她很早以前就想明白的事了,她甚至猜到那人接下来将要说什么了。 于是她抢先说了,虽然一直以为,这句自己赞同的心里话到死也不会说给别人听的。 “人应对自然抱着敬畏之心,人是自然的孩子,它们是母子,一旦孩子作出任性的行为,母亲的偶尔责备也是在所难免。你是想要对我这么说对不对?” 一个背负着封印地球绝对意志的宿命,在外人眼里其实就是与自然力量交锋的家族继承者,说出这种话来,要说讽刺也不为过吧。 “不,”然而那人的回答却出人意料,“它们只是情侣,一起改变,一起创造,就算会因意见不和而争吵,最终也会和解。”那人微笑着说。 神乐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大蛇一族的人竟然会有这种想法。那人又接着说了:“但是,你只是个普通人……” 还没等那人说完她就打断了那人的话。她笑了笑。 “难道你不知道,八杰集也只是人么?” 对于大蛇一族的人来说,这话说出来不知不觉有了几分苦涩。那人神色一凝,静静地叹了口气。 “确实,但是八杰集……”那人又止住了话头,缓了一缓,“算了,你并不知道八杰集的宿命。” 神乐的声音却高了上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八杰集的宿命是什么,”她感到自己的声音冰冰冷冷的,“不过我猜并不会和我们三神器相差多少……” 出生在一个多地震海啸的岛国,生下来就会明白,自然如果要是和人类过不去,是完全用不着大蛇这种东西的。三神器和八杰集,这是人与人的宿命,而非人类与自然的纠葛。这两个对立阵营的宿命在过了一千八百年后似乎更多带着点世仇的意味。她的祖先是否这样想过神乐并不知道,但是宿命往往就真的只是如此。 那人惊异地盯着神乐看了好一会,仿佛要直接看进眼睛里一样。过了好半天,才摇着头笑着说:“看来,你还不懂什么叫宿命。” 神乐不怒反笑:“的确,在轮回了一千八百年的人面前,我或许并不懂什么叫宿命,可我也不是宿命论的拥护者,三神器为了这共同的宿命,续存了一千八百年的事实,这才是我相信的。” 那人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平静的一笑,看似无意,却能击溃神乐所有的防线。 虽说是续存,她们神乐家,到底有多少年,没有和其他两家来往了? 一百年,两百年,神乐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从六百六十年前,但神乐并不认为这有多重要,心头仅仅只是一阵触动便立刻恢复常态。只要人还活着,在共同的宿命下,三神器,终究是三神器。 如果我懂的不是宿命,那么你懂的就更不可能被称之为宿命! 五.梦醒 又是一个晴朗到连阳光看上去都有些泛着琥珀色的午后,神乐一如既往的享受着她的午餐,那人居然也厚脸皮,心安理得地和她坐一张桌子,不厌其烦的翻着那本《神学概论》。 一开始神乐并没有感到什么,反而是那人先有了反应。 她看见那人放下书本,警惕地向广场远处望去。 “怎么?”神乐随口问道,她以为至多不过是些小角色。 那人脸色微变,随即对她说道:“附近有大蛇之血。” “什么?”神乐立刻站了起来,连不经意打翻的辣肉汤都顾不上多看一眼,因为那人已经飞奔而去。 还好这次不是冰河,这种速度还能够追上。不过,难道是故意让自己追上?神乐有些好奇。 神乐追着那人一路狂奔,也管不上优雅不优雅了,他们穿过广场,又在蛛网一般的巷道中穿梭,最终,那人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拐角另一头是一家废弃的工厂,听声音似乎有人正在里面打斗,似乎还能感觉到丝丝火焰的热度。 瞟了一眼跟过来的神乐,那人连忙向她做了个小声的手势。 怎么,难道不是大蛇一族?看他谨慎的样子,神乐不免有几分疑惑。 然而拐角处传来的对话声立刻就解释了一切。 “有进步啊,八神!” “少废话!” 八神家!那么另一位不用说也知道是草剃家,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神乐连震惊都来不及就立刻开始思考。她并不认为会有除了她以外的人知道这里有个大蛇一族的人。不,向那个方向猜测真是愚蠢,她应该首先想到,八神家和宿敌草剃家的那层关系。 神乐斜眼看过去,两个中年男子正在各自使用赤焰与苍焰打得难解难分,二人的样子都多少有些狼狈。周围已经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那场面看上去就算比作爆炸现场也不为过。 神乐莫名的竟感到丢脸,三神器的内斗当着八杰集的面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她当即的反应就是冲了过去:“停下!”当然,格斗家可不是这么好劝的,嘴上说的时候,一手“磐境的产土”就已经斜插了进去。 “滚开!”使用苍焰的八神家毫不留情地一记鬼烧将飞来的影子挥退,巨大的力道也逼得远处的神乐不由得向后一振。 “哦,实力不错嘛,你是哪家的小女孩?我们这里正忙着,不好意思。”那位草剃家的人居然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得知实力上存在差距,神乐也不得不暂退一旁,随之而来的感觉更可以说是让自己如坠冰窟,虽说是六百六十年的宿仇,神乐家若是有能力化解矛盾那也轮不到今天这个局面了,但当自己使出神乐流时,三神器之首的草剃家的人。 问自己是哪家的小女孩? 哪家的小女孩,哪家的?究竟是“护者”八咫镜的传人,还是一个局外人? 虽然早有准备,但这淡漠了的宿命呈现在眼前,仍是这么的让人,失望。 “我说过,现在不是时候。”那人的声音静静地从背后响起。 “你想要干什么?”猛然察觉身后还有一个大蛇一族,神乐连忙转身。 “只是看看而已。”那人平静地回答。“开始我只是觉得……” 话还没说完,那边缠斗的两人又传出话来。 “那,八神,看来你被打扰了,换个地方如何?” “哼!”当神乐再次转过头时,只看见两人离去的背影。 神乐毫不犹豫,立刻准备追上前去,不料左手被那人拉住。 “你干什么?”神乐有些恼怒。 “别追了。”那人劝慰道。 “为什么?” “已经结束了。”那人看向他,流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那个人的大蛇之血,已不稳定。”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轻轻一点,思绪已是百转千折。血之暴走,这个因为血统不纯而引发,象征着杀戮与疯狂,只在家族古籍上出现过的名词浮现在神乐的脑海中。 “不用担心,”那人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补充道,“大蛇之血,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的东西,即使是三神器之一的八神,贸然引发也会折损寿命,刚才那个人已经是接近中年的人,估计……” 接下来的事已经不需要说出口了,可以猜得到结局。 神乐右手立刻发力,镜影脱体而出,“御神乐的诏刀言”风一般的从那人面前带过。 那人却停在了那里,拉住的残影在空气中渐渐化为一阵虚无。 若论速度,三神器中她们神乐流绝对是佼佼者,拼了命的追赶,终于在郊外的一处野地里,她看见那两人停了下来。 神乐收敛住气息,悄悄地躲进一堆灌木丛里,素色的身影衬在怒放着百合花的树丛中,一时也没有人看出些什么。 那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谈,甚至连一口气也不喘,就立刻又缠斗了起来。看来不分个胜负出来,想把他们拉开应该是极为困难。 神乐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大蛇之血失控,战斗节奏混乱的那一霎那,即便已经阻止不了八神,三神器在今天,她们神乐家也不会再眼睁着让另一家也被搭进去。 等着,盼着,那两个人的体力也仿佛无限,一直拖到夕阳西下,战斗的节奏才渐渐缓了下来。 “护者”的血液让神乐清晰地感觉到大蛇之血的躁动,她明白,现在已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快到了,就快到了。 她听见草剃家传出挑衅的声音。 “怎么了吗,八神?再来!” 来了! 如洪水一般爆发的杀气扑天盖地的瞬间充斥了整个战场。 八神家的那人瞬间冲到宿敌的面前,极具爆发力的一爪刺入对手的胸膛。 当看见这一幕时,神乐立刻就动了。 如果按照那人的说法,大蛇之血的暴走对于八神维持不了多久,只要自己趁机封印八神家的大蛇之力,就能够避免两败俱伤的局面。 “零技之础!”神乐大喝一声!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打向八神的后背。 或许是太过年轻,能力不足,亦或许是对手太强,速度惊人的缘故,总之,没打着。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一点,电光火石之间,神乐一度有了自己曾经命中的感觉,但是眼前传来的明明是……另一幅画面。 八神并非如自己所想将注意力全部倾注在宿敌上,至少在神乐出手时,他还对外界保有一丝的留意。 血之暴走的速度是神乐再快也无法企及的,八神在即将受到沉重打击的千分之一刻,躲开了。 更糟的是,那命中的感觉却是更加清晰了。闪躲不及,收不回去的力量被八神身后的草剃照单全收。 草剃浑身闪烁着封印力量的蓝色辉光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一棵大树上后跌落在地,一道长长的血痕从树干一直拖到地上。 完蛋……神乐原本是不想想到这个词的,不分敌我是形容八神现在状态的最好词汇,虽然那个草剃死不了,但中了神乐流的绝技就算没有昏迷也不会有战斗力了,自己,神乐只好期望自己在血之暴走结束前能够不败。 作为神乐家未来的继承人,对自己神乐很有信心,但以一个还没有成年少女的角度,神乐也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反正她的字典里不会有害怕两个字。 跟他拼了!神乐的右臂带起一阵气劲,旋转着的幻影正对着咆哮着冲过来的八神。 早已料到对手会从“神祗之理”较弱的底部冲过来,神乐趁机跳起,随即双脚传来阵阵烧灼的感觉。 神篱的魂玺对鬼烧。 自己全力一脚成功的打断了对手的招数,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比起那人,对手仅仅只是向后仰着倒退了几步,而自己此刻正浮在空中无处借力。 一霎那间,死亡接近了,看见疯狂了的人闪着血红的双眼冲过来时,神乐的脑中除了感到一片空虚之外,忽然闪过一丝解脱的快感。 就这样结束了?真是悲哀的宿命,不过既然结束了,也就不用再背负着它了吧,双肩轻松的没有任何负担,这种感觉,从神乐懂事起就已经没有了。 耳边,是飘忽的风声,夹杂着血肉横飞的声音。 不对,双肩甚至全身都感到轻松,这轻微着地的感觉是,有风在托着自己? “嗷!”暴走了的八神一声怒吼将神乐重新拉回到现实,神乐抬起头,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红色,而是一片——天蓝。 神乐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暴走了的八神双手维持着传说中大蛇一族的禁招——八稚女最后一式的样子,一双手正死死的抓住,不,差不多是快刺入了那人的脖子,涓涓的血水正从那有些狰狞的指缝中流出来。 神乐在那个人的背后,看不见那人脸上的表情。 那人只伸出了一只手,却也死死的扣着八神的脖子,同样的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移动,直到脚下的绿草被鲜血染成了一片紫色。神乐站不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 该帮谁。 不知什么时候,她听见那人隐隐约约在喘着粗气,但死死扣住对手脖子的手却没动。 似乎支撑不住一般,那人的另一只手,终于也加了上去。 情况就在这一刻逆转,两只手的力量缓缓地将对手拎起,神乐听见八神传来挣扎的嘶叫。 紧接着,那人拎着对手向空中跳去,从半空中将对手重重的摔在地上。 八神再没有发出声音,昏了还是死了,神乐不知道。 她只记得那人转过身时,看向自己的脸。 脖子上仍然在流血的伤口看上去一片的触目惊心,可那眼神却依然是淡定,那微笑却仍然谦逊。 “你……”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担心。 “用我纯净的血,还可以压制住这次暴走,”那人伸出沾满血迹的手轻抚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但是下一次……” “你自己呢?”神乐从衣袖上撕下长长的布条,发出刺啦的响声,也管不了那人是不是愿意,更管不了这么做的动机,小心地给那人把伤口包好。 那人也静静地站着,安静地像一尊塑像。既没有那种不屑的笑,也没有那种感激的笑。山风吹起,带过一阵思绪,神乐不由得有些迷茫了。 等神乐安置好那对宿敌,归途已是满天繁星。那人不紧不慢的跟在神乐身后走着,轻声说:“有要问的,就说吧。” “三神器就在你的面前,为什么不动手?” 神乐也没有回头,直接问出了自己一直萦绕在内心的问题。 “八杰集的目标只是解封大蛇的封印,现在也不是解除封印的时候。” “所以值得八杰集关注的就只有神乐一族?” 神乐不自觉得发现,刚才微妙的气氛又变回了最初于那人见面时的那样,她控制不了。 这次,她听见那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本性并非愚昧的你,竟还要一直欺骗自我,遗憾。” 神乐知道那人说的是什么,但神乐更加确信的是,这句话是错的,因为自己是从来不会欺骗自己的。 只要有八杰集,那么就一定还会有三神器,只要存在着对立,那么就一定会有联盟。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开始盘算起一番说辞。只是没等神乐想好,那人就又开口了。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说吧。”刚刚到嘴边的一番大道理被这两个字轻易取代。 “很久以前我就不理解,现在也是不懂。既然并不想背负宿命,为什么不去试着改变它?” 改变?神乐有些懵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告诉自己,宿命可以被改变,那个人竟然还是宿敌。 “既然不是自己所愿,那么背负着也就没有意义了。”那人的声音从背后轻轻响起。 那人想要自己做什么?神乐慌了,放弃么,这是不可能的,或者更甚是加入八杰集的阵营?这是从没想过的。 “生命短暂,总有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你一直和我说话都是用三神器和神乐家,而不是用你自己呢?”那人继续说道。 按压下内心的轩然大波,神乐用尽可能平复的语气解释。 “宿命总是需要有人来背负的,不是我,就会是其他人,如果家人之中一定要有一个合适的人背负不合适的宿命,那么。”神乐停住了,并没有再说下去。 “牺牲……”背后的那人替自己说了。 神乐有些无奈的一笑,转过身去面向那人。 “你说你并不理解这种牺牲,我知道这是假话,说谎不也是罪么?” 那人看着她,也静静地笑了。 “不过,让我亲口把这些话说出来,真是狡猾。” 两个人换了一前一后的姿势,并肩走在布满月光与星光的小径上,心下无言,却有默契。 “其实,有一件事我也一直想问你。”神乐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有些闲散的说。 “说吧。”那人的声音也变得有了几分温柔。 “我应该一直在妨碍着你的计划,为什么不杀我,还救我?” “大蛇的封印……” “别用这么理性的观点和我说话,这个角度我不需要你去提示!” 那人默然了。随即也抬起头,顺着神乐的视线看向远方的那弯月亮。仿佛思索着什么。 那人的眼神顿了顿,想到了什么,说:“八杰集的宿命,和你们真的不太一样。现在的你,还不被牵扯其中。” 神乐听了,隐约觉得似乎有些警告的意味,于是她抢先说了:“想要让我放弃三神器的宿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为什么是“已经”,难道如果这件事来得更早一点,自己就真的能够放弃吗? 那人仿佛意料之中的点头:“我知道,所以这件事我不会再说。” 一时间,又没有人说话了。只是这次的气氛并不算尴尬,即便是夜晚,神乐还是感受到了那阵阵和煦舒爽的夜风。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百合香味,让神乐想起了自己家后山的樱花。 这件事,也差不多要到此为止了吧。 神乐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要走了?”那人似乎也早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虽然不是很恰当,但不见面的话,我们都会安全得多。”既然打不过他,也确实有要做的事,神乐已不想留在这里了。 “我懂。”依然是淡淡的口吻,声音很轻,仿佛自己只是那个人见过的无数个过客中的一个,虽然,她也懂。 “那个约定,我记得。” “我知道。” 神乐不希望可能是她和那人的最后一次和平对话以这样的方式结尾,仔细想了想,还是把打算保留的话倒了出来。 “在学院找到你的时候,你告诉我,我们已经相互认识。” “确实。”那人说。 神乐看向她,第一次向那个人微笑,而不是敷衍。 “既然认识了,那么就是朋友了。” 在飞机上度过的那个夜晚,神乐又一次的做梦了,依然是八头的大蛇,神乐却只静静地立在那,看着那八头的巨蛇向自己张开血盆大口。 然而,时间静止了下来。那狰狞的蛇头退缩了下去,恭敬地向下弯曲。一个人从神乐的背后静静地走了出来,轻柔的抚摸那驯服了的巨蛇,带着些谦逊的微笑。 神乐想喊出声来,但是做不到,倒是那个人察觉到了她,转过脸来,于是,神乐看清楚了那张脸。 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从此改变。 六 窃贼 说了不见面,就真的没有见面了。时间一晃,已是三年。 家主的重任正式地交接在了神乐的身上,财团业务,神社事宜,封印守护。对于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儿或许确实有点早,但对于一个庞大家族的继承人来说就绝不早。 虽然整日忙身于成堆的文件之中,但这并不代表神乐忘记了异国的某个神学院里还有个就读学生和她的约定。她拼尽全力好不容易在最繁忙的时候排开了所有的行程,原因就是因为今天是那人的毕业典礼。 从直升机上下来之后,神乐就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无奈还是晚了一步,毕业典礼已经进行到舞会的部分了。 正巧看见那人穿着天蓝色的礼袍在人群中央向她的方向微笑。 虽然在笑,却不是看向她,而是她头顶的天空,神乐有些奇怪,难道是自己身后的人群。 人流中穿梭着身着各式华服的毕业生们,相比自己一身的职业装,神乐不免有些尴尬。 她迈着自己所能迈出的最端庄的步子目不斜视地走到那人面前,才发现那人的视线早已偏离了方向。 神乐正在纳闷,那人却回过了头,仿佛惊喜一般的发现她。 “洛尼小姐,真高兴见到你!”和善的伸出一只手来,让神乐更加的莫名其妙。 神乐家没有莽撞的人,虽然有些不知所谓,但“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这种傻话也是不能说的,神乐还是轻轻还了一个礼,伸出手来。 接着就仿佛是做梦一样,跟着音乐不知不觉他们就来到了舞池的中央,社交的华尔兹原本就是神乐的强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神乐应付得倒也自然。只是和那个人跳舞,让神乐不由得感到一丝烦乱,并非是因为对象是那个人,而是她总觉得对面的人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移步,换位,转圈,一系列的动作两人配合的流畅且圆润,踏着音乐的节奏神乐一个小半圆凑到那人的面前,露出职业式的微笑。 “出了什么事?” “有些麻烦,替我照看一下这里。” “这个理由似乎不太充分?” “这不是理由。” 那人同样的微笑着,出其不意地一把环住神乐的腰。 神乐有些着了慌,出于女性的本能,原本准备好的一连串问句在脑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震惊愤怒等各式各样的表情几乎都要一股脑的从脸上倾泻而出了。 “你!”一个字精炼简洁恰到好处。 然而还没完,那人侧过脸来,无比轻柔的在她的脸颊上一吻。 神乐准备挣脱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大脑短暂性的陷入一片真空。 舞曲结束,那人向自己躬身施礼,他附近的几个朋友围了过来,簇拥着他离开。神乐呆呆的望着那人之前的位置后面,趁着那人侧过脸时,那被风扬起一角的窗帘。 这时她才意识到,情况是有多么的不妙。 这个场地拥挤且混乱,到处是人,人太多了。 “不愧是‘风’啊。” 她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喊自己叫洛尼,为什么那人要她照看一下这里。那被风扬起的窗帘一角下,黑黝黝的枪口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那几个“朋友”,簇拥那人离开的样子,神乐明白了,原来有枪。 “看来来得真不是时候,”神乐有些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拼命按压下自己难以言喻的兴奋,“想不到以那个人伪善的外表,居然也会和黑帮结仇?” 舞曲在不停的变换着,不过这在神乐的眼里,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愉悦。她小心的将四周的不友善者一个接一个的打晕放倒,不发出一点额外的声音。这项工作刺激有趣且不失最基本的难度要求,所幸神乐流多少和忍术也有些关系,伪装潜行什么的对付那些暗中的同行也刚刚好用。不出十分钟,看上去危机四伏的舞会被自己完美清场,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 神乐并没有闲心继续欣赏舞会,她疾速跑到监控室的门前,确定没有人之后破门而入,在一面墙的屏幕中仔细的搜索那个蓝色的身影。 角落的一个屏幕漆黑一片,在瞄了一眼那块屏幕检测的区域后,神乐飞速地向那里奔去。 那一片漆黑的区域其实是舞厅的一个偏厅。来不及下楼的神乐顺着二楼的阳台一跃而下,随即猫着身子凑在窗台下面,向偏厅里面窥视。 那人正被几个持着手枪的黑衣人团团围住,神乐有些奇怪,怎么还没有解决? 只听见其中一个黑衣人说:“老板想要见你。” 然而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却完全不像自己曾经认识似的。 “真可悲。”有些沙哑,但更多的是威严。 “愚昧的人,”那人闭起眼睛,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这让神乐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感到一直还算平和的大蛇之力,正在源源不断地积蓄着。 “既然犯下了罪,那么,便要接受罚啊。” “住手!!”罚字尚未说完,窗外的神乐已经喊出声来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即使没有运用“风”,那人的出手也已经快到让人无法看清了,反手一爪,瞬间就割断了身后三个黑衣人的脖子。 大股大股还算温热的鲜血源源不断的从脖子的血口中喷涌而出,神乐一时竟也忘了冲上去帮忙,打杀的场面神乐自认见得也不算少,可自己并没有真正想过要杀人,而那个人的真的打算出手,原来是这样的。 如果真打起来,自己早已输了吧。 就这样看着,想着,而那人,已经扭断了五个人的脖子了,接近两米的身高让那人轻松的用一只手将待宰的羔羊提离地面,然后就是无情的献祭。 等神乐跳入这个偏厅时,场面已经是一片血海。 “咔嚓!”伴随着最后一声扭断颈骨的声音,那人手中还在挣扎的尸体缓缓地倒了下去,那人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一股凉意直接从脚底升起,以前在梦中才见过的巨蛇,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神乐说不出来,空洞,冷漠,蔑视,淡定,残忍,就仿佛它的主人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只是按照野兽最本能的意识行事。 神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仿佛只要只有停留在离他太近的范围之内,自己也会成为那人的猎物。神乐第一次感受到了,可以接近于“害怕”的感觉,以前噩梦里没有,现实里也没有,而现在就在眼前。 三年的时间不足以改变一个人,但神乐却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那人同三年前可不太一样,至少是在自己的面前。那个谦逊和蔼同时也冷静理智的青年,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就是那人始终不和自己交手的缘故么? 这就是那人不愿被自己看到的另一面么? 正踟蹰间,她看到那人的身后,一只鲜红的手颤微微地举起手枪。 “小心!!”神乐大喊,身体也在同一时刻向那人扑了过去。 似乎注意到了神乐的警告,那人浑浊的眼神里也闪出一丝神采。 然后就是一声枪响。 “砰!” 神乐扑了个空,从地板上站起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那人的手刀将手枪切成两半。 太快了……神乐没有别的想法。 “谢谢……”想不到那人居然开口了。 那人向她露出一个略显疲倦的笑容,不知为什么,神乐觉得这个微笑对于那人现在的状态有些吃力。 周围浓郁的大蛇气息已经渐渐散去收敛起来,神乐走到那人的面前,上下打量着。 “你真的没事?” 那人有些遗憾的向神乐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肘,一大片的血迹把蓝色的布料染成了深紫色。 “我没那么快,躲不了。”那人苦笑。 神乐很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就是问不出什么,以自己的立场,她应该比较希望相反的结果。 于是那人开口了:“大蛇之血有很强的恢复力,不碍事。” 神乐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不知道这尴尬的局面,究竟是谁的错。 神乐正愁该如何打破这沉默的气氛,四周的风,吹起了。 原本应该散去的大蛇之力忽然间又浓郁了起来,神乐扭头望向那人,那人嘴角竟然泛着笑意。 这笑容,让神乐深深地感到不安,她不担心那人会针对自己,她更担心那个泛着冷峻微笑的人,她读不懂他。 轻风变成了劲风,劲风又变成了狂风,神乐抬起袖子挡住风沙,看见在风的肆虐下,脆弱的门板被猛地掀开了。门后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高大身影。帝王,这是神乐第一个想到的词。 那人笑得更深了,带着劲风缓缓的渡步向前走去,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闪烁着蔑视和威严。霎那间神乐有了一种感觉,那人现在的样子,才是他真正的状态。 一个红色,一个蓝色,分别站在两个极端上,一个霸气十足锋芒尽显,另一个不怒自威深不见底。一个是帝王,另一个,也是王。 那是风的王吧。 在带上兽性的血腥面具之后,面具下的那张脸,竟然也是帝王么? “你走吧,别看到我发动大蛇之力的样子。”与那人擦肩而过的同时,神乐听到了这句话。 神乐一脸疑惑的看向那人,刚想要说什么。 “你放心,”那人的脚步顿了顿,“我记得那个约定。” 接下来的话,就不是对神乐说的了。 神乐也没有回过头去,只觉得浑身被钉在原地没有了行动的力气,那人的话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愚昧的人,为了私欲而去觊觎这无上的力量,所犯下的罪注定要以死亡来终结。”那声音又回到了那肃杀,威严的状态。 猛烈吹起的飓风振奎着神乐的耳膜,伴随着间杂的打斗声,随即是一片宁静,神乐没有立刻转过身去一看究竟,她明白,那人既然不想被人看见,就真的不会被人看见了。 她默默地转过身,望向一地的狼藉。 刚才那一刻,那人说,仍然记得那个约定。 神乐叹了口气,这个约定,恐怕自己却不想记得了。 神乐深深的担心着,不知道担心的是约定,是自己,还是那风中的人。 或许这,才是她深深担心着的。 七 双蛇 那个红衣的人,是怒加尔。回到家里神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了所有有关这个地下军火商的资料。 每每神乐了解这个走私贩子越多,她就越感到不安。 那天那个人说过,怒加尔觊觎着无上的力量……大蛇之力。并且从那天起,这个怒加尔就再也没露过面了。 那个人会给予惩罚,或是被那个军火商结果,无论再多担心,这都是过去式。 谁死了都与她无关! 冷静下来的神乐在思考另一件事。 怒加尔不可能知道获取大蛇之力的具体方法,达到目的前他不可能下杀手,既然有所顾忌下不了手,那么就只能被别人下手,所以胜利者,一定是那个人。 只是胜了之后该怎么办,就是个大问题了。 按照神乐家一千八百年的经验,八杰集对付窃贼决不会有半点仁慈。 但是那个人不一样,神乐,猜不透那个人。 如果是自己,一定会让一切充分发挥其可以利用的最大价值,神乐深信,那人和她是同一种人。 虽然窃贼是个强大且充满野心的人物,但善加利用绝对收效颇丰,可除非与大蛇订下契约,神乐自己从来就不知道八杰集也能够私自授予大蛇的力量,虽然不排除可能有某些类似契约的极端仪式。 私自赐予大蛇之力,这么做违背原则简直就像是自己把大蛇的封印交给军队来看守,虽然大蛇在远古曾诱惑了人类,但神乐不确定这次不算违背大蛇的意志。 那个人,真的敢么?神乐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窗外的天空呈现出一片素蓝,澄澈的就像那人的礼服,染不上一丝尘埃。在档案室里坐了一上午让双腿传来阵阵酥麻,神乐想到外面走走。 “你能够代表大蛇,代表地球的绝对意志么?”神乐抬起头,在心中默默地问着。 终于,神乐决定了,她提起笔,将资料上怒加尔的名字轻轻划去。 “我赌你不敢。” 既然不敢,那么就没有异变,既然不变,那么就可以一切照常,想通了的神乐悠闲地履行着一个家主的职责,定期去神社,定期去财团,定期去休假,对于那人承诺过的约定,就当是个蹩脚的谎言好了,神乐一阵的轻松。她可不是那人的秘书,要热忱到关心那人的私人生活,说得大一点,只要不威胁世界的和平,八杰集的动向神乐已不想多管。神乐这个姓氏,更多的应该出现在神乐财团的企划案上才对。 然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是一个月下来,神乐自己的感受。每天忙碌的工作忙碌的生活,但只要静下来,就一定会觉得少了些什么。 神乐,想见那个人。 她的自信已经没有几年前还未见到那人时那么足了,虽然在妹妹和别人的眼里,自己仍能够保持决绝果断的凌厉风格,但那张自信的脸下面,却已经不是自信的自己了。平淡的生活在一点一滴的消磨着她不多的底气,当达到某个点时,便会突然爆发出来。 她已忍受不了这个自欺欺人的局面了。一个月的生活太过平静,原本应该动荡的地下军火市场在神乐家的监视下稳如磐石,现在除非见到怒加尔的尸体,她说什么也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了。 她必须要见他。不管是为了证实一件事情还是两件事情,总之无论如何也要,就算没有借口也要。 神乐立刻动身拿起手边的电话。 当神乐敲开那扇门时,开门的是一个时尚靓丽的女人,不,准确地说,还只是个少女,神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开始会看错,金色的头发很精致的盘在头上,耳环,红唇,眼影,戒指,指甲油一样不少的全出现在面前,只是那张脸还稍微有点稚气。 难不成真如自己所想,那人还有秘书? 神乐嘴角的弧度略微向上翘起,仅仅只是想一想,就忍不住要发笑了。 然而很快,当另一个褐色头发但差不多时尚靓丽的少女也出现在面前时,神乐就不觉得那么好笑了。就算再有钱的神乐家,她自己也用不着两个秘书。 “嘿,薇斯,看哪,这气味我怎么好像见过?” “当然,这是你最熟悉不过的了,米卓。” “真是落魄了呀,年纪越来越小了呢。” “没错,但是那种腐败的严肃气质,却完美地继承了呢。” 两个少女像是在宠物市场挑选商品一样,对眼前的神乐一阵评头论足。 看来,没有找到那人,但却也没找错人,神乐暗想。原本察觉到这熟悉的气息便以为地点正确,现在看来,差不多是八杰集的另几位。 她可不认为所有的八杰集都是一个性格,显然,事实证明,这两个人的态度相当的不友善。 但是,回敬一般的扫描着这两个少女,神乐的嘴角再次泛起笑意,这种程度的实力,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呢。 现在只是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却故意打扮得如此成熟,真可怜啊。 神乐一边盘算着,另一边的两个少女也没有闲着。 “小女孩,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继承家主的位置了么,不觉得辛苦么。”那个褐色头发的少女嘲笑道。 “确实,不过像二位这样把时间花在打扮上,才真是辛苦了。”神乐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哎呀,不过这么和巫女大人说话似乎已经占用了大人繁忙的时间呢,不好意思。”那个金发的少女附和。 “不会哦,倒是我在二位的双眼看到不快的结果了啊,原来还是打扰了吗?” 不用自报家门便已经通过血缘清楚了各自的底细,这种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两位八杰集就不说了,做惯大小姐的神乐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主,三个女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逐渐交流方式也有了升级的意思。 “刚才二位说我的家庭有一种死板的气氛,我也同意,不过,却有一个例外。”论战过后,一股要教训教训这两个小丫头的想法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哦呵呵呵,”两个少女不约而同地大笑,“哪里,其实我们也不是很宽容的人呢!” 战争已经到了无法避免的程度了。 “除活!!”神乐想都没想就一巴掌扇了过去,那两人知趣的躲开,一个后退,一个俯冲。 神乐可不会给她们前后夹击的机会,“御神乐的诏刀言”迅速的穿过两人直冲到房间里。 “让客人自己进屋可不是待客之道。”神乐得意地笑着。 “没关系,送你从阳台出去就行了!”那个金发的少女,挥动双手,一记巨大的手刀之后紧跟着扑过来的褐发少女。 技术不错,力道不足。神乐随手扔起沙发上的枕头向那记手刀丢了过去。瞬间整个客厅都飞满了一片白花花的羽毛。 飞舞的羽毛阻挡了褐发少女的视线,当她回过神来想要及时收手时, “三赖之布阵”带着无数上下翻飞的掌影已经飘然而至。 褐发少女双手护住胸前准备防御,神乐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盆栽不错,帮你做个装饰!” 神乐的真身单手倒提着一株常绿植物的室内盆景从褐发少女的头顶越过,顺手重重的将一盆的植物带着优质泥土倒扣在褐发少女的脑门上。 “和你的发色很配!” 话还没说完,另一位金发少女已经左手带着银光滑行到面前了。 “送你下楼!” “可以啊。”神乐双手交叉缓住冲力,随即翻腕扣住对手的腰和肩膀。 “来做个面膜,洛水的神龟!!” 借助对方前冲的力量反施给对方,金发的少女控制不住平衡,勾上了眼影和口红的脸一头栽进了桌子上准备好的奶昔布丁里。 神乐的心情一阵的舒畅,果然,暴力才是解决纠纷的最快方法。 望着面前这两个化了新妆的少女,神乐觉得如果再不说些什么自己就一定要笑出声来了。 “感觉不错?那么我可不可以问一件事?” 那两个少女一脸杀气的站了起来,“休想!” “那,看在这间屋子的主人份上?”神乐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好言相劝。 “这是我们的私有财产!”一脸布丁就差贴上黄瓜的金发少女咆哮道。 “好好,那我不介意再给你们补个妆。”既然交涉失败,就只好威胁了。 两个少女收敛了些歇斯底的态度,闷着脑袋考虑了一番,神乐不用猜就知道那是装的,那个人如果在把这间屋子交给这两个人的时候没有顺便提到自己的事,那才奇怪呢。 神乐清了清沙发上的一片狼藉,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以神乐家的风度,我不介意你们洗个澡再来谈。” “哼!”两个少女很有气节的统一转身,以尽量不失气势的姿态向浴室冲去。 年轻的身体真好啊,神乐闭上眼睛想着,尽管自己还是最小的。 待那两个少女化妆完毕走出来时,神乐已经把客厅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算在家,打扫的工作神乐也没有少做过。 “速度不赖,我原本以为你们还要一个小时才肯见人。”神乐仍不忘在嘴上占到便宜。 “嗖!”一张飞过来的卡片打断了神乐的话,神乐伸出两根手指接住,上面描绘着花体的字符。 “你要的地址。”那两个少女站在一起,与神乐隔了差不多有五米的距离冷冷的说道。 不愧是八杰集,自己还没说要问的是什么就交出答案了。自己的财团里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能干的员工呢? 正在神乐一片遐想之际,金发的少女发话了。 “既然拿到想要的了,巫女快点走开。” 神乐有些皮厚的展颜一笑,“别那么激动吗,我又不是来找你们的麻烦。” “哼,小女孩,如果不是‘他’关照过,你早就被轰出去了。”对方依旧不领情。 “那听起来你们和那个人的关系好像不错。”遇见感兴趣的东西,神乐有心试探。 “可别乱猜八杰集的关系,以你的岁数理解起来可是不可能的。”褐发的少女调侃着。 “和她说那么多干吗,薇斯?”金发少女有些不快的推了推同伴,她眯起眼盯着神乐看了好一会儿,有些恶毒并且慢斯条理地说: “比起三神器,八杰集的宿命可是要深得多呢。” “谢谢提醒,我从阳台下去。”神乐不屑地站起身,将卡片揣进衣袋里,从阳台飘然而下。刚才全身舒畅的感觉被一种堵闷的郁闷所取代,走起路来的神乐高跟鞋都踏出一阵阵铿锵的响声 三神器的宿命,可不是让八杰集说了算的。 八 女儿 当神乐拿着那张卡片四处转悠时,她才深深的后悔没有把那两个女人给结结实实的揍一顿,这所谓的地址只能算得上是让她最低限度找对地方的线索,顺着地址上的旅店查找客房记录,再从出租车的账单上获得新的线索,整个过程百转千折麻烦的如同推理。神乐费了不少功夫,才终于确定了最终地点,一栋位于森林边缘的小型别墅。 虽然说是别墅,但怎么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佣人的样子。花草修剪的虽然整齐但是过于单调,偶尔还有些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一辆有些掉了漆的私家旅行车随意的停在门口,一些钓鱼和露营工具很随意的堆放在屋外的柴堆上。神乐不是没有见过那人的起居生活,这朴素但不简洁的布置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个人的手笔。 然而屋子内大蛇之血的气息,倒是非常明显的传了出来。 自己的运气不错,除了那个人,八杰集都挨个让自己见了一遍? 带着这样的猜测,神乐敲响了这所别墅的门。 “来了!” 声音都不用听,光是语气就根本不对。 不过,神乐转念一想,有些不太对头。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梳着怎么看都有些邋遢的短发,一脸热情的微笑,高举着平底锅。 这着实把神乐吓了一跳。 “你是?”神乐有些疑惑,暗自猜测可能找错了地方。 “啊,神乐家的人对吧,八杰集的嘉迪鲁,请多指教。”面前的人收起平底锅。侧过身示意神乐进来。 这直接到不要命的态度,确实和那人很像吧……神乐一时间也没了词,身体也没动。 “我是来找……” “知道知道,我当然知道你,这几天他一来我也就知道你肯定要来了,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神乐无言以对,对方热情到白痴的开场白恰到好处的既解释清楚了她想问的一切问题,不愧是八杰集。 盛情难却,神乐跟着嘉迪鲁准备向屋子里走去。刚迈出第一步,神乐就又想到一个问题。 “他在里面么?”自己来这里也不是作客的。 “不在。”对方回答得倒很坦诚。 “不过这时候他一般会在湖边读书,你可以去找找。”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神乐,嘉迪鲁慌忙解释。 顺着林间的小径,神乐在湖边找到了那人。宁静的湖畔吹过习习凉风,一顶素色的旅行帐篷布置的倒也整洁。那人伫立在湖边,手上捧着一本袖珍的圣经。 神乐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想笑,这又是一件天蓝色的——制服?虽然拿着一本圣经,但这打扮可不是牧师。 那人应该已经是牧师了,笑过之后得神乐才想到这个问题,上一次太过匆忙,就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那么那个约定…… “你来了。”那人轻轻的话语打断了神乐的思绪,神乐看向他,发现那微笑却是浅浅的。 果然,那人变了。神乐一时无言,霎那间有了一种那人老了的错觉。 没有战斗,那人就依然是谦逊和蔼的样子,但无论如何,神乐却感觉不到有一丝三年前的飞扬。 轮回着的八杰集,是早已是老人,还是也会变老呢? 神乐不打算提那个约定了,也开不了口去问那个霎那间疏远开来的人。 “你为什么搬到这里,这里真不好找。”神乐笑着说。 那人合上圣经,微笑着向神乐走过来。 “希望米卓和薇思没有为难你,她们对三神器的看法和我不同。” “没什么,仅仅只是女人间的小较量,而且我赢了。”神乐幽默地说。 “呵呵……那就好。”那人似乎被逗乐了,又似乎不是。 之后就没有人说话,湖面静静地送过来很好的风,两人并肩站立着,彼此心照不宣。 “喀嚓!”神乐只觉得背后灯光一闪。随即就听到了那个有些大大咧咧的声音。 “哎呀,看见你们俩的站姿一时忍不住就拍下来了,请别介意……喂,你要干什么!” “神速之祝词!”作为商界的知名人物,神乐最恨的就是狗仔! “这招很久就弃之不练了,没把握住准头,可别介意啊。”神乐一边琢磨着指甲,一边斜眼看着捧着被劈成两半的相机,有些欲哭无泪的嘉迪鲁。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神乐转过身,那人笑而不语,眼神就像是在说,还真是个孩子。 神乐本想回报以一个同样无奈的笑容,却听见旁边的树丛里传来一阵悉簌的响声。 居然还有人?这地方这么不僻静? 神乐有些不耐烦的走进树丛,没过一会,手里提着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女孩走了出来。 “找了半天了原来你在这啊,莉安娜!”嘉迪鲁丢开了手头的相机,走到神乐的面前不着痕迹的“抢”过了小女孩。 “这是你的……”神乐有些惊讶,这种性格的人居然会有…… “是我和莲娜的宝贝呢,很可爱吧,莉安娜,快和客人打个招呼。”嘉迪鲁像所有高兴的父亲一样,对着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儿说。 “……”而从一开始就没有怎么说话的女孩,倒显得有些内向。过了半晌,才终于开口。 “阿姨。” 可恶的小女孩,嘴巴却很毒呢。 “莉安娜,要叫姐姐哦。”神乐走到小女孩的面前,和蔼的解释。 “阿姨。”对方依然不领情。 还真记仇啊,神乐对这对父女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而此刻另外两人的窃笑更是毫无保留的彰显了他们围观的立场。 神乐有些气恼的转过身,不去理那两个大人,当然,她更不喜欢小孩。 “喂喂,别生气嘛,神乐小姐。”嘉迪鲁看神乐有些不快,急忙好言相劝。 “嗯?”神乐想故意摆摆架子。 “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帮忙。” 居然还有这样一种求人的方法,神乐火更大了。 “就是把莉安娜送回去,我找这个人有些事,你可别把小莉安娜弄丢了哦!” 喂喂,自己还没有答应呢。 神乐刚想反驳,就感觉有只顽强的小手正在拉自己的袖子。低头一看,对上那无比倔强再加上没什么表情的小脸,神乐也不由得被打败了。 这个小鬼,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看见那个小女孩望着自己,及其漠然地说。 “姐姐。” 真可恶!这对父女,神乐没有别的想法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游手好闲的父亲之后,神乐试探性地拉了拉那个小女孩的手。 很好,对方面无表情,没有反抗。 那么,带走! “真不错,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已过而立的嘉迪鲁一只手搭着那人的肩膀。看向神乐的背影。 那人静静地从肩膀上移开嘉迪鲁的手,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已经多了一份严厉。 “别这么严肃么,老兄!”嘉迪鲁打趣道,“有个让你高兴的东西,虽然相机被那小姐破坏了,但是胶卷还在这里!” 他得意地从怀里掏出那一小筒藏好的胶卷,向那人炫耀着。 以一种非常粗鲁的姿态将小女孩倒扛在肩膀上,神乐铁青着脸穿过林中的小径。径直将小女孩丢给她在别墅里的母亲。 小女孩的母亲莲娜倒是个让神乐颇为欣赏的女性,全然不像丈夫那般毫无绅士风度,也不和女儿一样冷硬得像块石头,神乐不禁好奇她和嘉迪鲁究竟是怎样才会走到一起。 神乐安然的坐着并顺便品尝莲娜好心为她制作的点心,当然,少不了那个让人不快的小女孩。 小女孩安静得坐在那里观察嘉迪鲁从树林里给她抓来的小松鼠,换下了一身沾满泥土和树叶的帆布旧衣的她现在被她母亲打扮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其实只要不和她发生直接接触,神乐认为这个小女孩还是挺可爱的,除了…… 除了什么呢,神乐有些迷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现在明白过来了,似乎自己的潜意识里,总不能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奇怪。 为什么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自己的第一感觉还是会想到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大蛇之血!!神乐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女孩的身上,居然流着他父亲才有的血! 这怎么可能?神乐陷入一片震惊,一开始她并没有想到这点,这个女孩和她父亲以及那个人呆在一块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离开了那两个八杰集,这种感觉现在才越发的强烈起来。 这个女孩,也是八杰集? 通过轮回,八杰集的女儿正好也是八杰集的一员,这也太巧了吧? 神乐不安的回避着莲娜询问的眼神,飞快地回忆着。 她想起嘉迪鲁刚刚对自己说,他找那个人“有些事”。 神乐开始怀疑这所谓的有些事并不是不应该让他的女儿知道,而是自己不应该知道。 她警惕的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莲娜,和还显得很安静的小女孩。还好,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神乐快速的从门口溜了出去。 顺着刚刚来时的林间小径一路疾驰,但仿佛这条路看不见尽头,神乐觉得似乎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自己才悄悄地靠近了那两个流着大蛇之血的八杰集。 神乐压低了身子,静静的靠在一棵梧桐的背后,屏息凝神,告诫自己不要犯和那个小女孩一样的错误。 她隐约听见梧桐的另一面传来两个说话声。 似乎像是争吵,似乎又只是单方面的说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直到那两个人又向神乐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些,神乐才勉强听得清楚。 一个依旧是玩世不恭,爽朗豁达的声音。 不用猜,这是嘉迪鲁。 而另一个声音,已全然找不到和蔼的元素在里面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长时间。”这声音低沉,严肃。 “喂,老朋友,别说的和寻仇一样么。” “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一直都不好猜啊,我只能猜到一点。” “说吧。” “坦白的说,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想,你也一样。” “那我也坦白地说,你的女儿或许比你更适合继承八杰集的宿命。” 这声音不但严肃,甚至严厉,透着丝丝寒意,渗入骨髓。 “呵呵,如果不是认识你,还真以为你会动手啊。你永远不会让外人去继承我们的宿命。” 之后是一片短暂的沉默,那人似乎没有说话。 过了半响,神乐才听到那人缓缓的开口。 “既然你承认那是我们的宿命……” “我记得很久前有个人和我说过,他会等下去。” “这是两件事!”神乐第一次听见,那人的声音竟然也有了怒意。 又是一片沉默。 渐渐地,那语气软了下来。 “你的女儿,流着我们一族的血,她不是外人了。不接受大蛇之力的契约,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而我又没有完全觉醒,运用不了大蛇之力,你就在怕这个?” “最安全的办法,就是举行仪式,让她成为我们一族的人。” “打住,这又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上了,你就真的确定除了这个就只有结果我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这一条路?”嘉迪鲁似乎也有点不耐烦了。 “我们没有人,能够左右你女儿生来就有的宿命。” 这话的意思真古怪,究竟是不应该阻碍成为大蛇一族的宿命,还是无法改变大蛇之血的血统。 神乐听不懂,但嘉迪鲁似乎听懂了,因为接下来又是一片沉寂。 沉寂到她能听见风在身边吹起。 不好,当下反应过来的神乐刚准备逃走。就听见一个威严的声音。 “谁?!” 知道逃不过,神乐只好从梧桐后转了出来。 那人看上去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会是神乐的缘故。 “真是不小心啊,想不到居然被人全部的偷听了。”嘉迪鲁显得有些苦恼。 应该是心情不太好的缘故,神乐并没有从那人脸上看见惯有的笑容,并且她确定,这并不是因为自己。 “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仪式我并没有兴趣,我这就走,失礼了。”神乐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去探听不该知道的事。 “等等。”相反,那人叫住了神乐。 “你也来吧,我们换个地方。” 于是,在湖边的那顶旧帐蓬里,三个阵营对立的人围着简易的折叠桌讨论开了。 从谈话中得知,那个小女孩,莉安娜,从出生起就继承了父亲原本不可能遗传给她的大蛇之血,但混合着母亲的人类血统,这样不纯净的大蛇之血并不稳定,同八神家一样,稍有不慎就存在暴走的可能。在拥有大蛇之血的父亲身边,这种因为血统共鸣而引发暴走的可能性会更高。神乐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个人放着别墅里的客房不住而要在湖边搭帐篷了,就是为了避免再来一个产生共鸣的源头。 解决这个难题的方案只有一个,就是大蛇的仪式,两个八杰集告诉神乐,远古时期大蛇诱惑人类时,包括与三神器之中的八神,都使用了一种特定的契约仪式,签订契约之后的人类会接受一部分大蛇之血,同时在契约的约束下,他们的暴走变得更加容易控制。 神乐不信,反问道:“如果这么说,那么八神家的人仍然会暴走?” 那人解释:“三神器的八神血统里的另一半是八尺琼的血,契约不会起到完全的作用。” 一对宿敌激烈的讨论如何控制大蛇之血这个如此敏感的话题,这幅画面多少有些诡异的超乎常理。 如果不是因为嘉迪鲁的女儿,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大蛇一族的秘密。 如果不是因为那人所说的“时候未到”,或许现在的自己,已然是一具尸体。 神乐在感叹的同时,也在猜测,八杰集的宿命与自己,究竟有怎样的不同。 “那么,神乐小姐有什么样的办法?”嘉迪鲁看着沉思的神乐,有些期待地问道。 办法确实是有,但是比起那人的办法,神乐自认自己的更没有把握。 “有确实有,但是……”神乐欲言又止。 “请说,我们洗耳恭听。”那人平静地说。 “对付大蛇之血,神乐家的传统是——封印。”她清了清嗓子。 “封印莉安娜身体里的大蛇之力,这样虽然莉安娜只能成为一个普通人,但是我有把握应该不会失控暴走。”刚一说完,神乐就看见嘉迪鲁的眼神一亮。 “对呀,怎么早没想到呢。”嘉迪鲁一拍桌子。 “但是……”神乐又开口了,“神乐家流传的封印是针对血统纯正的八杰集,对于莉安娜这样的,会不会太过剧烈,我也没有把握。” 谈话又一下子陷入了僵局。神乐就看见嘉迪鲁背着双手在帐篷里来回的渡步,显然是下不了决心。 没有一个父亲会让女儿背负那种宿命,身为这个局中的一员,神乐深知宿命的沉重非一般人可负担。 但也没有一个父亲会拿女儿的生命去冒险,宿命虽然沉重,但至少活着。 神乐非常理解这种抉择的艰难。 “没有别的办法么?”那人轻轻的开口了,语调虽然很轻,但神乐能感觉得到那希望有多重。 她不愿意打破这种希望,但她确实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神乐默然地摇了摇头。 那人的眼神黯了一下,但是随即向神乐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这倒反而让神乐有了些自责的感觉。 “这件事我要和莲娜商量一番。”过了一段时间,嘉迪鲁重新开口道,“老朋友,神乐小姐,明天我来给你们答复。” 于是谈话就不了了之了,神乐并不怪嘉迪鲁犹豫,换了是自己,也的确没有办法抉择。 九 前夕 夜晚的空气比起白天要更加的凉爽和清新,这有助于神乐的思考,神乐静静的立在湖边,内心一片纠结。 神乐是个做事需要目的的人,自己在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她很清楚,就是要确认怒加尔的情况,更重要的是从中推断出那人的计划,神乐理解的时候未到仅仅只局限于当事人不会亲自动手,但并不包括,从现在开始布置以致时候达到时局面更倾向于自己。 更不要提那个蠢的透顶的约定!神乐唯一后悔做过的事就是这一件。 然而现在,这两件事,一件再也问不出口,一件再也不愿提了。 那么,自己在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神乐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怕想下去的结果是你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就应该走。 神乐从不承认自己是天性善良的人,哪怕是和八杰集扯上一点关系的人,只要对自己无利益可图,神乐永远持保留意见。 而那个莉安娜,是八杰集的女儿。 基于自身的原则和立场而非神乐家,神乐并没有想过要帮那人。 如果自己直接说一句,神乐家对此无能为力,那后果又会怎样? 不管怎样,神乐知道自己是永远也不会这么说的。 因为就算神乐家对此真的无能为力,她也不要代表神乐家。 如果是妹妹,那恐怕还会有一丝的犹豫。但自己不是,宁愿做错,也不要不做。 决定了,留在这里的目的,也想好了。 夜风拂面,神乐察觉到了背后八杰集的气息,她微笑着转过头。 “哎呀,被发现了,神乐小姐真有本事!”嘉迪鲁向神乐打着招呼。 “又打算偷拍商界大亨吗?”神乐也调侃着。 “哪里,相机都被你大小姐给劈了。那可是我的宝贝收藏啊!”嘉迪鲁一脸的惋惜。 这个人,白天还一幅左右为难的样子,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做好决定了,嘉迪鲁先生?” “真是什么都瞒不倒神乐小姐,我和莲娜决定,让神乐小姐试一试。”嘉迪鲁很直接的就说了。 神乐一脸的惊讶,他真的也是像现在这么直接,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诉了毫不知情的妻子? “啊哈哈哈,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莲娜可不像你,和她结婚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嘉迪鲁走到神乐的面前,和白天见到那人时一样的位置,语气里也没有懒散,也不全是严肃。 “这是我们都决定好了的事,再坏的准备,不,所以神乐小姐,一切就都拜托了。” 这熟悉的感觉,让神乐立刻想到了一年前,自己继承家主的时刻。 当时也是自己这样一个人,但是还有一大群人,那压抑到让人窒息的眼神,每一道目光都在说着,“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一直以来,神乐家的每一小步,与其说是自己,不如说是在这些目光的推动下走出来的吧。 现在,身边的一个父亲,也在对自己说,“一切就都拜托了。” 同样的期盼,同样的寄托,但神乐却觉得,一个平凡父亲的拜托,却能让自己感到温暖。 真是可悲啊。 压下激动的情绪,神乐郑重地面向嘉迪鲁。 “请放心,我会尽全力。” 为了避开大蛇之血的共鸣,就连嘉迪鲁晚上也在这里搭了帐篷,因为需要准备一些封印的道具,神乐还需要去附近的城镇准备一番。她一边调试着嘉迪鲁几乎快三年没用的摩托车,一边聊着天。 “对了,他呢?”神乐有些好奇,“你也告诉他了?” “啊,当然。”嘉迪鲁从一堆工具中抬起头,“不过那家伙可不在这里,他早就走了。” “啊?”神乐有些难以置信。 “我们可不像大小姐你那么有空啊。”嘉迪鲁一脸遗憾的表情,“那家伙说,既然封印仪式他也派不上用场,那么还是尽量不要出现比较好,再加上那家伙实习的社区教堂还有事,所以就连夜赶回去了。” “连夜,哼,有风力就是好啊。”神乐埋头察看着摩托车的引擎。 “其实神乐小姐并不喜欢做大小姐吧?”这次,是嘉迪鲁先开的口。 “嗯?”神乐熟练的给引擎抹上润滑油。 “哈哈,从神乐小姐你修车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大小姐可是不会对这种事情有兴趣的。” 神乐又检查了一番打火装置。 “这有什么不可能,难道身份还能限制我的爱好?” 嘉迪鲁又是一阵笑。 “既然神乐小姐这么认为。那就这样吧,唉呀,冲动的年轻人。” “嘉迪鲁先生也不老呢。”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似乎八杰集中嘉迪鲁比那人更和神乐亲近,因为这种没有水分的话题神乐可以毫无顾忌的和他说。 但又觉得那人似乎才和自己更有默契,因为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神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怎么现在做起什么事,都要有心无心的扯到那人? 谈着谈着,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话题又不知不觉地转移到了双方最敏感的问题了。 “嘉迪鲁先生,现在真的一点也没有力量了吗?”最后整理了一遍东西,神乐问道。 “神乐小姐不会想趁这个时候对我动手吧,那么我得赶快叫救护车!”嘉迪鲁故作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随即笑着说:“唉呀,真的是不走运,觉醒不完全的我,居然连女儿都打不过。” 确实,大蛇之血所产生的力量与速度和年龄并没有什么关系,神乐也完全可以想象那个人小时候就可以将龙卷信手拈来的样子,就是因为单凭嘉迪鲁制止不了暴走的女儿,她和那人才会有存在在这里的理由吧。 “我猜神乐小姐是不是在想,就算没有力量,也是个潜在的威胁?”嘉迪鲁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开朗。 神乐心下一惊,虽然刚才并不是在想这个问题,但是几年前,她确实这么想过。 就算是没有大蛇之力的八杰集,也不见到好过拥有大蛇之力的普通人。 初次和那人见面,自己不就是这么想的么?就连神乐自己也不清楚这个想法到现在是否有些许的改变。 “被我猜对了?哈,其实看我就知道了,宿命什么的,跟我好像都没什么关系了吧?”嘉迪鲁坦率地说。 “嘉迪鲁先生,”神乐放下了手里的活,“难道并不喜欢自己的宿命么?” “真是小女孩,我都多大的人了,还和我谈喜欢?”嘉迪鲁摆出一幅“幼稚”的样子。 “傻女孩,宿命这个词是不能用喜欢来评价的。我看你一直在把宿命当成小学的家庭作业吧。”这回是一幅趾高气扬的姿态。 这么严肃的东西都能被当成家庭作业,神乐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小学她自己用心做完的家庭作业可是屈指可数的。 “虽然小莉安娜和我的血扯上了点关系让我很烦,但是你看,就算没有力量,还是有老朋友来帮忙,可见宿命也还是不错的。就是又欠了别人一个人情啊,不过反正都认识,还不还也就无所谓了,哦,对,神乐小姐是初次见面,给。”嘉迪鲁一边絮絮叨叨的拉着家常,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项坠,递给神乐。 “这是?”神乐有些不敢肯定。 “我和莲娜第一次约会时买的,想你这样的大小姐也不缺贵重物品,就给你个便宜的好了。” 天,这个嘉迪鲁还真会找理由。 等神乐接过一看,才发觉有些不太对头。 “约会买的,这,该不会是情侣挂件吧?”神乐鄙夷地看向那个有些无辜的人。 “你把另一个给谁了?!”一把揪住嘉迪鲁的衣领,神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别,别激动,另一个莲娜已经把它留给小莉安娜了,没别的意思。” “那就好。”神乐顺手将项坠塞进兜里,一踩油门,摩托车喷出一阵浓浓的烟雾,在嘉迪鲁的一阵咳嗽声中扬长而去。 连夜准备好了封印所需的道具,虽然用处不大,但考虑到一切的突发状况,每一样神乐都力求准备到完美。连夜的工作让神乐有些疲劳,这种状态下封印不但很难成功相反可能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神乐就近找了个旅馆,躺在床上安然睡去以便恢复体力。 然而忙碌中的神乐却忘了,她的噩梦虽然改变,并没有终结。 十 以前 石头拼出来的墙壁和地板紧凑且惨白,饥饿的老鼠掠夺一般的从自己的小洞中蜂拥而出,浸油的火把插在墙上的凹槽里默默的燃烧着,白色的飞蛾围绕着火光跳着生与死的乐舞。神乐第一次发现梦境中的一切竟也可以如此真实,而且真实的东西,全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这是多少年前?是神乐家的地窖,还是…… 神乐反应过来了,是地牢。 丝丝水滴顺着石缝落下,却惊不醒牢房中的人。 牢房中的男子被绳索绑住双臂,昏昏沉沉半眯着眼睛,神乐无法确定这个人究竟是熟睡还是清醒的。 唾液拉着细细的丝沾到衣服的下摆上,头发凌乱的混合着稻草。但无论多么邋遢,也掩盖不了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一丝丝威慑且骄傲的气息。 神乐甚至确定,只要眼前的这个人想,这个人可以轻松的挣开绳索,打穿牢房的门。 如此落魄,仅仅只是因为失意吧。 嗒,嗒,一阵有序的脚步声孤零零的在走廊里响起,有人来了。 神乐看见这个人眼皮稍微松动了一下,但似乎没有一点打算关心的样子。 嗒,嗒,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越是近,那份从容与肃穆,就听得越是清晰。 神乐扭过了头,在牢房的拐角处,发现了发出这脚步声的人。 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怎么会?!神乐惊讶得想大叫出来,但是梦境中的自己即使开了口,也无法发出声音。 自己只是一个观众,一个过客。 那人穿着侍卫的衣服,即便如此,浓重的压迫感依然是从那嘴角若隐若无的微笑中显现出来。 比起660年后,那人多了一分狂傲,比起660年前,那人多了一分谦和。 单手像扛着一包货物似的,扛着一个……女子? 神乐看见那人静静踱步到了牢房的的拐角边,隔着墙壁,牢房里的男子看不见那人,却能听见那人的声音。 “为什么?”牢房里的男子说话了,野兽一般嘶哑的声音。 “为什么我解开了祖先的封印,依然会败给那个草剃……”仿佛对着虚空一般,牢房里的男子喃喃自语。 “哼,愚昧的人。”在梦里,神乐第一次听见那人说话了,声音就仿佛三年前的自己一般凌厉,飞扬,像带着沙石的劲风。 “你所解封的并非我主大蛇的封印,而是八杰集之魂。真正的封印,已经被八咫家的另一位双生子转移他处了。” “怎么……会?”牢房里的男子,声音带着一丝惊愕。 “你并没有履行你与大蛇大人的约定,大蛇一族从不会垂怜失败者。”那人的声音透露着一片满意之色。“顺便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为了对你们一族的背叛作出惩罚,你的妻子已经被那时之帝给处死了。” 牢房里的男子再也没有说话,但神乐能感觉到,那种正在渐渐积蓄的悲伤,以及远超过悲伤的恨意。 “草剃……”低着头的男子反复吟诵着这个名字,如诅咒一般。那声音冷的透到骨髓,像刀子一样插进神乐身体里。 “不过……”神乐脚底一寒,那人的声音越发的愉悦了。“只要你愿意与我主签订血之契约,那么你便可以获得真正的大蛇之力,也可以学习到史上最强的必杀技。” 神乐明白了,这一刻,正是三神器中的八尺琼的背叛。只是她真的没有想过,促成这件事的竟然会是那个人,这是大蛇的意志么? 神乐想冲过去阻止,但是没有人能看见她,她也碰不到任何人,这是无法改变的历史。 “那么代价呢?”牢房中的八尺琼轻轻地开了口,仿佛只是在做一笔无关紧要的交易。 “没有代价,只不过为了表示你的血脉对大蛇大人的敬意,你的后代和你都要改姓为八神。” “好。” 而神乐却感到浑身发冷,她看见牢房中的八神从阴暗处抬起的脸。正常人在失败之际接到妻子的死讯,被迫与恶魔签订契约时,会是什么表情?神乐看见八神在笑,那种微笑简直是脸部的肌肉扭曲起来的,笑得让人发冷,而眼光中的寒意也像闪电一般蓄势待发。 这是,丧心病狂吗? 不是,神乐却感到了一种解脱。一种昔日里才有的名家气度。 终于不用被草剃的光辉所掩盖,尽管是走向与之相对立的道路。八神真的是这么想的?他们一家,就只在乎所谓的草剃吗? “那么,开始吧。”如同祭礼的宣告一般,那人说话了。 食指轻卷,大蛇之力泉涌一般地溢出来。透过那人,传递到八神的身体里。 八神依然在笑,缓缓地,双眼闪烁着宝石般血红的光泽。 鲜红鲜红的血顺着眼眶溢了出来,两排滚滚的血珠划过八神的面颊。而八神却一直在笑。 这场面与其说是诡异,倒不如说是恐怖。 “哈哈哈哈……”神乐背过身去,不去听身后那发了狂的笑声。 她发现那人肩膀上扛着那名女子,正在向外走去。 神乐追了上去。 似乎是在等着自己一般,那人停下了。 肩膀上的女子被放了下来,像是昏死了过去一般,神乐这才看清了那个女子的面孔。 精致,典雅,素净的脸上没有涂抹别的脂粉,像妹妹一样的美。 神乐听见那人对着那名女子轻轻地叹气。 “身为八尺琼的妻子,即使纯净,是否已沾染罪责?” 神乐来不及猜那人的想法,那人又说话了。 “这微薄的礼物,对于大蛇的意志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人瞬间就动了,神乐也就瞬间喊了。 “不要!!” 然而神乐看不到结局,一阵疼痛将她从梦境的深渊中唤醒。 十一 觉醒 后脑勺传来的阵阵疼痛正提醒着神乐现实的存在,神乐大口的喘着气,全然没有发现自己从床上摔落到地板上。 从来不曾做过如此真实的梦,真实到让她遍体冷汗。 神乐从地板上站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断地平抚着起伏的胸口,回忆着梦境中发生的一切。 心里空荡荡的,一种深深的不祥从心底升起。 她想起梦中八神的笑脸,也想起梦中那人的声音。 与历史如此相似的梦境,这一切的预示,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神乐愈发的感到担忧。 连被冷汗浸透的衣服也来不及换,神乐着了魔似的冲出了门。 那里,那里一定出事了。 再怎么也控制不了胡思乱想的思绪,神乐的身体本能的按照直觉向那个地方奔去。 那森林边缘的别墅,她怕来不及了。 还没看见别墅的影子,透过浓烈到普通人都能感觉到的大蛇气息,神乐就知道,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尽管作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切依旧让神乐作呕,甚至说,让她绝望。 满目全是红色,梦境中从八神的眼眶中流露出来的红色。微风吹过带起一阵强烈的腥味,粘稠且惊心。 墙壁上,木柴堆里,草丛中,处处可以看见粘稠的血,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八杰集,多少是普通人,多少是那人的。 神乐发现在这幅情景前,纵是自己也在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哼,什么纵是自己,自己才多大? 脚下一惊,神乐低头看去,那是莲娜,如果不是那身衣服神乐昨天见过,她也认不出来。后背上被手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血洞,除此之外,全部都是腥红的。 看着那残破的大开着的门,神乐有些不敢再走进去了。 嘉迪鲁的尸体倒在门框的内侧,他一定是堵住了门好争取时间让莲娜逃走,神乐不敢去看那些血淋淋的像是被锯子割出来的伤口。 神乐强迫着自己将嘉迪鲁的身体翻过来,让他闭上眼睛。那一刻,神乐看见他的怀里,还护着一只松鼠的尸体,那是嘉迪鲁从树林里抓来送给女儿的礼物。 神乐的手颤抖着抚上嘉迪鲁的双眼,那死去之人的神情中有悲伤,有无奈,但是那眼神,却透露着无尽的温柔。 不痛吗? 霎那间,神乐的眼泪不知不觉地就落下了。 从没有哭过的她,为宿敌流泪了。 如果事情能够再快一步,结局不会是这样的。 身后静静的脚步声提醒着自己,另一个人的到来。 是他。 神乐连忙将脸上的泪擦干净,好在那人也和她一样似乎陷入了一片震惊,没有发觉这一微小的动作。 “怎么会……” 神乐听见那人的声音里那种自己永远无法感受到的情绪。 那人就像是没看见神乐一般,平静地从呆坐的神乐与嘉迪鲁的面前走过去。来到一张桌子的面前。轻轻地,那人用双手把桌子搬开。 神乐这时才发现,桌子下面还有人。 还活着的,只能有一个人了。 小女孩浑身是血面目呆滞地跪坐着,双手僵持在半空中不知道要进行的会是什么动作,如果不是那几乎快停滞了的呼吸声,神乐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尊塑像。 这是凶手吗?就算不是,她的父母也活不过来了。 神乐忽然觉得就算是背负上大蛇一族的宿命,也比背负着现实要好得多,这个现实,换了谁也背不起。 这压抑的场面让神乐也觉得呼吸困难。 神乐不敢看下去,也不敢想下去了,她怕莉安娜或是那人,任何一个再做出些些微的动作。 谁可以背负起这死者的罪啊! 外人,或许只有不相干的外人才能轻松的把它都承担下来。 一个接近自杀的想法鬼使神差地出现在神乐的脑海里,神乐也不知道这对自己究竟有什么利益,只是觉得在这两个人面前,自己应该这么做。 “哎呀。”平静地神乐忽然笑了。 就仿佛控制不了一般,神乐听见自己发出那魔鬼一般的声音。 “想不到你还活着呢,真是遗憾。” 那人这才有了点反映,静静地转过头。 神乐觉得自己努力维持的僵硬笑容随时都会在那人的一个微笑中崩溃。 演下去,演下去!不要说是你的错,不要说你没事! “在这间屋子里布下了牵动大蛇之血的逆向封印,没想到,你刚好不在呢。” 神乐是多么的希望,自己此刻的声音能够再冷酷一些。 神乐看见那人疑惑地看向自己。 “下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呢,八杰集。”神乐扭过头去,害怕眼泪再次落下来。 她转身向门外走去,如果此刻那人从背后冲上来,神乐也没有意见。毕竟错过时间,自己应该拿最大的那份。 然而那人却没有,只是简简单单的叫住了神乐。 “不。” 一个字,神乐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她猜到那人接下来会说什么。 然而,出乎意料,既不是“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不要勉强自己。” 而是那种肃穆,厚重的语调。 “你不懂,这是八杰集的宿命。” 神乐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正好看见那人向自己背过身。 “莉安娜继承了他父亲本应该有的血脉,既然如此,嘉迪鲁会被自己的女儿取代也是注定的。” 那人用了“取代”这个词,神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神乐看见那人伸出一只手,静静地盖在莉安娜的头上。 随即是再熟悉不过的仪式,梦中那人使用的——血之契约。 伴随着在那两个人之间不断循环往复的大蛇之力,那人轻声地说着。 “你要记住,是你用双手亲自杀死了你的父母,这证明了你比你的父母更强大。大蛇的意志选择你成为八杰集新的继任者,年轻的你虽然还不能长时间控制力量,但请期待着吧,到你的长大。” 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一切,就只是那人早就安排好的吗? 神乐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份笑容,和梦中的他看向八尺琼的妻子时一模一样。 让他得手了吗? 神乐呆呆地愣住了,她打死也想不到,这一场悲剧中,还会有赢家。而且最终的赢家,居然是自己面前的人。 说什么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之前,所策划的就是这个吗? 莉安娜在那人的操纵下安静得闭上了双眼,那人正巧向自己转过身来。 “混蛋!!” 神乐低着头向那人冲过去,也没有管那人向自己露出的是什么表情。虽然是没有任何技术的一掌,那人一时惊愕也没有防备。 愤怒中的神乐是真的动了杀意。全力使出的那一掌精准无误打在了那人的左胸,心脏的位置。 那人顺势飞了出去倒在一堆桌椅中,桌椅被摔得粉碎。 那是神乐第一次打伤八杰集。 神乐看见那人皱着眉头,有些痛苦的按住胸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吐出了好几口血。 如果出手的不是自己,或许那人根本不会受伤,神乐霎那间产生了这么一种古怪的想法。 那人对自己就真的没有防备? 那人缓了一缓,抬起袖子静静地擦掉了唇角边的血迹。 但是再次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已经没有那么平和了。 神乐想转身逃走。 怒意一瞬间闪电般地从那人的眼睛里闪过,只是一秒,夹杂着一阵疾风,那人就已经闪到了自己的身前。 一只手死死的按住神乐的脑壳,太快了,神乐来不及闭上眼睛,也无法思考。 这个姿势,暗黑哭泣,接下来的就会是龙卷了吧。 “别动。” 那人又说了一句“别动”。 三年前的时候,那人也是用同样的姿势对自己说“别动”。 同样的话,三年前是因为不想和自己交手。 三年后是因为不想让自己还手。 神乐不免觉得有些苦涩,三年前的自己当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 神乐从容地闭上眼睛,理智,情感,宿命,全都忘记了。 直到那人将她唤醒。 还是一句她曾经听那人说过的话。 “你走吧。” 不带任何感情,淡淡的三个字,让神乐心碎。 似乎每次遇到些麻烦的事,那人总是能淡然地对自己说:“你走吧。” 上一次是怒加尔,这一次是自己。 原本那人应该直接捏碎脑壳,但那人却让她走。 果然,三神器与八杰集间的那一条鸿沟,就算乘着风,架着幻影,他们两个也难以逾越吧。如果成不了朋友,那么也成不了敌人吗? 神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挪动脚步的,总之,她再也没有说一句话。顺从地离开了。 她最后一次望了一眼那人伫立不动的背影,无论真相是怎样,神乐明白,那人还是要等到有能力安置莉安娜的人来。 至于自己,神乐更清楚那人的意思。 以后最好不要见面,因为下次见面的时候,就不是朋友了。 那人所说的时候,差不多也快到了。 十二 大神 无论事情是对是错,一旦发生了,想要回到从前就已经不可能了,从六百六十年前三神器因为误会而背叛开始,三神器的宿命就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现在的神乐,也是这样吧。 那正好是一个冬天,连续下了七天的大雪,即使是神乐家的禁地后山,也在一片银装素裹中显得淡婉美奂。柳絮一般蓬松的雪堆积在樱花树上,随着寒冬觅食的文鸟在枝头跳跃,不时轻颤下阵阵雪花。八咫镜下的火堆里,火焰跳动着不时发出劈啪的声音,透过明亮变幻的焰,让人似乎能看见隐藏在它处神乐家世代守护的东西,封印。 神乐盘坐着,从冥想中睁开眼,火焰的暖意让人在冬日的早晨更多了一份睡意。神乐轻轻地摇了摇头,从榻榻米上站起来,一身素服流泻而下,洗去了一身世俗,她对着八咫之境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有些怀念地笑了。如果是以前,让母亲知道三神器平时自己就是这么使用,那免不了就又是一顿责骂。 看了看放在一角的家族古籍,神乐不由得一阵苦笑,既然神乐家一直知道这么多的东西,为什么从来不肯将它说出来。 古籍上清楚地记载着六百六十年前,八杰集之首将八尺琼的妻子生祭献给大蛇,诱骗八尺琼的事。同样是欺骗说八尺琼的妻子为了替八尺琼赎罪而被草剃处死。 但是神乐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的不同。 她记得梦里面那人的话。 “这微薄的礼物,对于大蛇的意志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可不是献祭时该说的台词。 这么说来,那人终究是放过了她,就算是不得不将其处死,也好过无法轮回。 就凭这一点,很多事情就可以猜出结果了。 怒加尔一定还活着,并且获得了大蛇的力量,因为那人忠于大蛇的意志,却未必忠于大蛇的原则。 莉安娜也没有与大蛇签订契约,那所谓的仪式,八成是瞒过自己的幌子。 那人就算会让她继承大蛇的力量,也决不会让她继承父亲的宿命。无论是出自八杰集的骄傲,还是对同伴的尊重。 因为在神乐的眼里,嘉迪鲁只是喜欢宁静的生活,却算不上背叛大蛇的意志。 神乐有些想笑,那人做给自己看的,竟然全是假的。 但神乐也清楚,至少有一件事是真的,她打那人的一掌,三神器与八杰集的决裂。 从她离开的那时开始,无论有多少误会,无论谁对谁错,就统统都解不开了。 一切纷争,都在宿命二字里。 神乐现在终于多少有些明白,神乐家就算知道三神器内斗的真相,也不去解释这其中的误会了。 无论如何,都是解不开的,因为错不在误会,在宿命。 一切的误会,就算最初无意,到头来也只能成为成就宿命的借口而已。 这无奈的宿命。如果不是因为宿命,两个人就不会隐瞒;如果不是因为宿命,两个人就不会对立;可如果不是因为宿命,两个人也就不会相识。神乐不喜欢宿命,但无论如何却也恨不起来。 神乐能做的,就只有尽量回避吧。 禁地里看不见一个人,但看得见自然百态,成为家主之后神乐就经常来这里,并非是因为喜欢,只是有些不见也好的东西,能不见就不见吧。 神乐打开窗户,除了成片白色的美景,凛冽的寒风也同时提醒着她现在是一年最寒冷的时期,神乐裹了裹身上的绸袍,向更远的地方望去。 禁地里的神社距离半山腰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踏着1800道石阶而下才算是走出了禁地的范围,不同于山腰对外开放的神社,这里的打扫全部要由神乐家的后人来完成,就算是妹妹和身为家主的自己,一年也是免不了有几天要来这里清扫的。 神乐不雅观的把身子探出窗外,眼睛眯得更细了,她倒是很好奇在大冷天里打扫的究竟是哪个倒霉鬼。 很快,在盖满了雪的石阶上,神乐找到了。 昨天上来的脚印在夜晚又被突降的大雪悄悄覆盖,那一排细细的脚印显然是今天早晨才有的,蓬松的雪被整齐地堆放到两边,从中间空出了一条足够两人上下的小道。 一个人,真不简单。 神乐放眼望去,那个穿着白色道服的身影,瘦小的身影嵌在同样白色的雪地里几乎看不见,要不是一头醒目的棕色头发,还真难辨认出来。 那是妹妹收的弟子,大神。 妹妹第一次和自己说起这件事时,自己就忍不住笑了,真是的,自己还像个孩子呢,居然也学别人道场里的师范到处收弟子了?居然还是男弟子?神乐真是第一次弄不清自己的妹妹了,她本以为这只是妹妹一时兴起,就没放在心上,想不到妹妹居然也会一脸严肃的在家族会议上郑重地向自己提起这件事,神乐拗不过妹妹,于是几百年来家族里出现了第一位练习神乐流的男弟子。 当然,神道也是修行的部分之一,大神能够踏足禁地的一部分也是妹妹争取的结果,虽然对于这个身体里并非流着神乐之血的少年来说这个项目有些多余,但这既然是身为老师的妹妹的意思,她做姐姐的也不好干涉。 只是,神乐不禁缩了缩身子,天太冷了。 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就算是明天妹妹会来埋怨自己多管闲事,自己还是要表现出一个家主应有的气度。 神乐拿着寒衣,顺着自己儿时的秘密通道,悄悄地绕到那个少年的背后。 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握着笤帚静静地清扫着,两只小手虽然冻得发紫但却不显得丝毫的紊乱,神乐轻轻地将寒衣披到那个少年的肩膀上。 少年的双肩猛地颤抖了一下,似乎受了惊,也难怪,自己一个人天不亮就来打扫,如果妹妹再说些奇怪的话,就是自己在这么大年纪也会感到害怕吧。 神乐其实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怜,相反,一股恶作剧的心情油然升起。她抢在那个少年回过头前,用双手蒙住他的眼睛。 少年更加惊慌了,努力挣扎抖掉了肩上的寒衣,又伸出手想要把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移开。 神乐毕竟也是和妹妹这么玩到大的,这种小伎俩难不倒她,她不发出一点声音灵活的躲闪着,对手越是挣扎反而让她越觉得有趣。 然而,还没过一会儿,那个少年就停止了挣扎,两只手很顺从的放了下来。神乐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感觉,盖住对方眼睛的手想不到竟有了几分湿润。 玩大了,神乐一阵头皮发麻。 她知趣地把手从少年的眼睛上移开,又捡起地上的寒衣,再次披到少年的身上。 她等着少年一脸委屈得转过头看向自己,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少年竟然没动。 好聪明的人,神乐立刻明白了,能踏足这里的人除了和大神一样是来打扫的以外,那么就只剩两个人了。 记得没错,妹妹在弟子面前表现得还算严肃,那么这样一来,会有如此举动的就只可能是一个人了。 难怪他不回头看一看就放弃挣扎了,他不能,也不敢。 神乐一阵懊悔,什么展现家主的气度,这番恶作剧下来,自己没有颜面扫地就已经不错了。 这可不是她希望的效果,就算是大神能转过身来和她打上一架,也比现在的情况好。 “我妹妹不在,你不用这么紧张。” 废话,要是妹妹在这里自己也不至于这样。 看着少年一副恭敬的样子,神乐也没了主意。 一咬牙,一把将大神的袖子拽住就往上面拖。 “家主大人!?”不明所以的大神小脸上写满的全是惊慌。 “外面太冷了,我们到屋子里去。” “可是那是只有护者才能进入的地方!” “家主大人特许你进来!” 也不知道和这个少年纠缠了多少时间。神乐总算是把这个在妹妹的调教下变得过分乖巧的大神给赶进了屋。 一看这规规矩矩的坐着的模样,神乐不觉得就来气。 连茶都是自己替他倒好的,除了妹妹,可没有人有这种待遇。 “我说,你其实也不喜欢这么规规矩矩的,对吧?” 神乐自信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不是,神道中的很多东西我还不是很懂。” “说实话!我又不会吃了你。” 神乐看见大神的脸涨得发红,把头沉了下去,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么为什么还要做我妹妹的弟子,她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神乐呷了一口茶,有些好奇地问。 而大神的头却低得更低了。只听他用和蚊子差不多大的声音说。 “不是,是千鹤老师让我做的……” 神乐拼命忍住才没笑出来,天啊,居然是妹妹强迫别人做自己的弟子,这,这真是太惊人了。 “哦,那你又为什么同意了呢?”神乐更加的好奇了。 这一回大神倒再也没有说话了,一副“说什么也不能说”的样子。 呵呵,看来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妹妹这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既然是别人的秘密,那么自己还是等别人愿意开口的时候再问吧。不过心思一转,神乐却想到了一个微妙的话题。 “大神。” “是!” “你可是我们家的第一位男弟子,可别让我的妹妹受到伤害啊。” “唉?”大神抬起头,似乎更加不懂神乐的意思了。 “别急,你再大一点差不多就知道了,除此之外,这身严肃到憋屈的道服,你还是换了吧,和你的头发真的不配。”神乐打趣地说道。 这个少年的性格,还是变回本来的样子好,可别学自己,又搞得不伦不类的。 “对了,作为给你的见面礼,把这个给你。”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一个有些坚硬的物体,神乐忽然有了决定。 掏出那个闪着金属光泽的项坠,神乐把它递到了大神的手里。 “家主大人,这是?”大神像捧着一团火似的,既不知道该不该收下,也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还给神乐。 “以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不过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加上和那个朋友也不联系了,就送给你吧。” “哦,”大神似懂非懂的看着手里的项坠。 瞧瞧,这种时刻才能看出人的本性。连细微的礼法都遵循不好,还要培养成和妹妹一样的性格。 看着大神手中的项坠,神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那么该丢掉的就都丢掉吧。 十三 追寻 又是一个三年过去了,似乎神乐和那人的命运早已经不自觉地被绑在了一起,每隔三年就要相会一次,就是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最后一次。 这一次的地点是,香港。 香港,这个黑社会云集的地方啊。 那天深夜,在绝大部分人都休息的时候,神乐依然带着秘书奋战在商界的第一线,原本站在对方的角度看来绝对有利可图的业务对方却却迟迟不肯接手,如果不是这笔业务对于神乐财团在香港的发展极为重要,神乐也不会耐着性子亲自和对面的那个老男人磨到深夜。对方唯唯诺诺的态度让神乐感觉,一定有第三方势力在从中作梗。 她正准备从这个方面问起,就听见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猛地踹开了。 神乐一时陷入一片惊愕,开始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并非是因为有人把守的会议室无故遭人打扰,而是因为那强烈的大蛇之血的气息。 迎面走过来的是一位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色的西装,左手看似随意的插在裤兜里,雪白的大衣披在外面更有了分骇人的气势。那熟悉的身形令神乐心头一震 这不可能!神乐下意识的想。 一把匕首“嗖”的一声钉在谈判的桌子上,将整份合同扎了个透心凉。 太像了!难不成,那个人还有兄弟。 “喂,小妞,”那个男子开口了,完全不同的声音。“在老子的地盘上谈生意,有没有先问过大爷我啊?” 原来是自己看错了,虽然有着同样的血,相似的身影,但确实不是那个人。 “大爷在向你问话,可不要不识抬举!”那个男子似乎有些动怒了。 神乐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电影中才能遇见的事居然让自己撞上了。 这不就是黑社会吗? 神乐财团可是做正经生意的,居然被黑社会骚扰,敢在神乐家头上动土,好大的胆子! 一种被狗咬到的愤怒立刻填满胸口。 管你是地痞流氓,还是大蛇一族! 神乐优雅的站了起来,和声悦色的解释。 “打扰阁下,那真是不好意思,那么阁下愿意与我单独仔细谈谈吗?” 那个男子脸上露出了些不可置信的神色,但只是打量了神乐一会,便又是一幅“谅你也玩不出花样”的表情。 神乐很高兴见到这样的局面,因为现在的她,和八杰集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天台上,那个飞扬跋扈的男子刚一锁上门,神乐就问他了。 “大蛇一族?” “别和老子扯那几百年前的玩艺!”那个男子顺口脱出,才猛然发觉似乎有些不妥。 哼哼,神乐轻轻地笑着,原来已经觉醒了么。 如果说没有觉醒的话,三神器就没必要在一个黑帮头子面前展现实力,况且,不知者无罪。 但如果是觉醒了的人,用自己的力量做些让人不快的事的话,那么神乐也就不用顾忌什么了。 “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哼,老子管你是谁,什么神乐财团,在老子的地盘上就得听老子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里的底气显然不太够了。 居然不知道“神乐”就是“八咫”。看来是个不太讨同伴喜欢的存在呢,他们八杰集的内部,也存在三神器的问题? “如果你肯放弃八杰集的宿命,那么三神器可以不做追究。”神乐平静地说。 没想到答案却是一阵疯了似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老子当是谁呢,原来是三神器啊,你给我听着,什么八杰集的宿命,老子早就不在乎了,还拿几百年前的事来压老子,你当你是谁啊?”匕首和蛇一般的带子伴随着话语同时向神乐飞过来。 神乐万万没想到最先动手的居然是对方,只不过是否真的存在背叛宿命的八杰集,神乐还不敢肯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对付这种小角色,神乐用一只手就够了! “神祗之理!”只是拼了一招,孰优孰劣,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两招,三招,每一招下去,那个男子的脸色就更难看一份。无数的分身铺天盖地的涌过来,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然而发出这狂风骤雨般攻击的神乐却丝毫没有力尽的架势。 “零技之础!”两个飞旋着的幻影中神乐的真身猛然出现,一出手就是神乐流的绝技。 注视着那个男子全身闪着蓝光伏在地上,神乐轻松的把玩着从对方的手中夺过来的匕首,双指轻捻,匕首断成两截。 “如果放弃挣扎,我会做得快一些的。”神乐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的猎物。 “可恶……”对方似乎不甘心,拔腿就跑。 “这才有趣嘛。”神乐随声附合。 眼见着那个男子翻身跑到了天台的边缘,神乐动了,一发“御神乐的诏刀言”眼看就要追上。却被另一把飞过来的匕首挡了一下。 原来还有备有工具,神乐不以为然的击飞让她分神的小道具。那个男子趁着这间隙,翻身从栏杆越下。 有胆量!神乐暗叹,这可是有二十多层的大厦。 不过既然如此,神乐也乐意陪着他玩玩。 如同飞鸟一般的顺着管道飘然而下,落到楼底时,恰巧看见那人披着雪白的大衣慌忙逃窜。 真不错,果然生死之际可以激发出人的潜力,下楼的速度居然比自己还快。 神乐兴致大起,一口气追了过去。 她跟着转过了一个又一个街角,走过不知道多少偏僻的巷口,但是丝毫没有偏离方向,神乐死死的咬住前面的人,只要大蛇之血的那份气息存在,那么就一定错不了。 前面已是一个死胡同,你逃不了了,神乐一片的得意。 然后才发现,有些深深的不对头,地头蛇逃跑怎么可能会走进死路? “是你!!”神乐失声惊叫。 静静地,神乐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 雪白的大衣在转身的时候不知觉的悄悄滑落下来,暴露出来的却是一片天蓝。谦逊的面孔上不知什么时候平添了几道淡淡的皱纹,看着让人心酸。 神乐静静的看着那张三年没有见过的面孔,说不出一句话。 早就应该想到,那种程度的八杰集,是不可能和自己一样从二十多层的楼顶飞跃而下。这下一来,问题就难办了。 神乐打不过那个人,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会立刻撤退。 “好久不见,怎么,要动手吗?”神乐摆好了战斗的姿势,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空旷的街口。 那人微微一笑,“神并没有召唤你我,今天所见只是偶遇。” 那人还是像往常一般自信的看着天空,伸手轻卷。瞬间吹起的龙卷将整个街道的出口完全封死。 “你!”神乐看着身后被封死的退路,霎那间明白了。“你在阻止我去找那个八杰集?你是来找他的?” “原本是,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那人回答。 “他是你的弟弟?”神乐追问着。 那人得嘴角若似无意的微微翘起,轻轻地摇了摇头,身影霎那间消散在风中,冰河,神乐听见那沉静如水的声音在背后想起。 “再过一会儿风就会散开,你就可以离开,山崎的罪会有更好的方式来偿还,再会。” 脚步声刚一开始在背后响起,神乐就控制不住地回了头。 “你究竟在干什么?那个八杰集根本就已经背叛了你们的宿命,你还要帮他?” 神乐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人的脚步顿了顿,抬起头,轻轻地说,仿佛是在恳求一般。 “你还是不懂宿命,宿命是寄托而不是责任,仅仅因为同伴放弃这份寄托便不能容忍,那么寄托的究竟是同伴,还是宿命?” 神乐被他问住了,宿命,为什么不是一种责任? 那人看着神乐思索的样子,微微一笑:“愿天父怜悯,你一定懂,再会。” 蓝色的身影一个转身,就没入了身后的旋风中,只残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神乐很想让那人留下,但是呼啸的龙卷相隔就像有半个地球那么远。对着那模糊的影子,神乐大声喊。 “等等!” 那人似乎听见了,流动的残影停了下来,神乐甚至觉得自己看见那人转过头来的脸。 “你和我之间的那个约定!”神乐对着风大喊,声音几乎盖过了风声。 眼中的那个影子似乎露出了一个略显腼腆又有点无奈的微笑,那样子仿佛在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记得。” 接着,就连那道蓝色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渐渐地,风平息了。 又看见头顶星星闪烁的星光,静谧的夜空带出了无限的遐想与回忆,就像那一次两个人并肩走在归途,就像那一次两个人并肩站在湖边。神乐说了一句只有自己才听见的话。 “那个约定,我已经不在意了。” 十四 结局 “姐姐!”神乐踱步到大殿外,远远的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喊自己。她回过头去,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妹妹。 妹妹一身成功白领的职业装束向自己走来,最近几年,神乐财团的事情也可以放心地交给妹妹去做了,毕竟看守封印的任务,自己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怎么,大神那个孩子又给你惹麻烦了。”神乐对着自己的妹妹打趣。 妹妹还是老样子一脸的文静,不,严肃。略带不满的看了自己一眼。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姐姐。两个月前不是说过,有个叫怒加尔的军火大亨举办kof94的事。”妹妹向神乐递过一个文件袋,里面装满了神乐家对这件事的调查报告。 神乐会意的点了点头,她仍然记得两个月前自己的妹妹也是在这个地方,第一次向自己说起这件事。 两个月前。 “姐姐,那个怒加尔虽然是个地下军火商,但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在里面?” “哦,那你怎么看,千鹤?”神乐有意要考考妹妹。 “据说怒加尔有将打败的对手做成铜像的嗜好,我担心收到邀请函的拂者继承者,上届异种格斗大赛的冠军,草剃京……” “会被那个怒加尔打败?”神乐笑着替妹妹把话说完,接着问道,“那么你有什么提议?” “巴西的雇佣军有和我们相似的目标,草剃京的父亲草剃柴舟据说和希顿上校有不错的交情,并且在几天前,据说这位草剃家现任的家主已经失踪了,我猜也很可能是那个怒加尔捣的鬼。或许通过这层关系,可以从他们那里获取协助。” “不错。”神乐微微点头,转而对妹妹说道。“不过千鹤,异种格斗大赛,仅仅只是在日本稍有名气而已。千鹤,你看这次kof94的参赛名单,韩国的跆拳道宗师,红遍世界的歌手加格斗家,美国南镇可以与吉斯一较高下的饿狼,比起一直过着舒适家居生活的草剃流,实在是太耀眼了。” “姐姐的意思是……”妹妹思索着,既而恍然大悟的睁大了眼睛。 “对,”神乐微笑,“我想应该是怒加尔身边的某些人,将消息透露给怒加尔了,加上草剃柴舟的失踪,这次的主角差不多都已经定下来了吧。” “终于有人,开始关注到三神器了吗?”望着空旷的广场,神乐喃喃自语。 “我们不要有任何的动作,去留意一下八神家的后人,草剃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八神说不定也会有什么动作。至于草剃京,三神器中的拂者可不是那种程度的力量就可以打败的。”神乐有条不紊的向妹妹解释。 “姐姐,那你知道是什么人在站在怒加尔的背后?” “哼,不知道。”神乐摸了摸额前的刘海,又似乎有些不太放心,“千鹤,虽然草剃家具备继承三神器实力的人并不是只有草剃京,但是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你就要尽快展开十神宝的安排了。” 事情果然如神乐所说,草剃京没有败,败的是怒加尔,而且还炸掉了一艘航空母舰。 “真不愧是姐姐,”妹妹崇拜般的夸奖自己。 神乐苦笑了一下,这一步,赌的好险。 如果草剃京真的败了,就算有十神宝,也是远远不够的。为了防止在暗中的人趁着所有视线都看向草剃时向八神家动手,为了牵制怒加尔背后的那些人,神乐家其实是被迫无奈才不得不按兵不动。 谁第一个动,谁就丧失了做黄雀的资格。 “不过虽然怒加尔暂时失败了,但是还是要小心。”神乐对妹妹说。 “怒加尔,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姐姐?” “棋子没有发挥最大的用处,是不会让它轻易退场的。那个怒加尔,还隐藏着实力。” 神乐不顾妹妹疑惑的眼神匆匆的离开,她怕妹妹问出“你怎么知道的?” 这几年,她已经能清楚地嗅到这变故前的骚动了,她也一直在等待着怒加尔使用出盗取的大蛇之力,只要让其余两家的年轻继承者看见大蛇之力的可怕之处,说不定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就可以让他们团结起来,草剃京,这个年轻的拂者,是和自己一辈,不,是和自己的妹妹一辈的新的三神器吧。 神乐其实担心的,就是局面支撑不到这新的三神器成形的那一天,大蛇的封印一天比一天减弱,这是神乐比谁都更清楚的事实。 神乐轻轻地倚靠在大殿的护栏上,眼前是一片天蓝。 那是天空。 轻盈的让人不想有任何思绪,仅仅是拥抱那无限的天地,就能让神乐感到心旷神怡。 三神器的宿命,神乐仔细回想了一番那人的话,真是失败,他说宿命不是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而现在的神乐家,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才能叫宿命。或者说,不把宿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那还能叫三神器么? 他们是三个家族啊,却只有三个人。他们还是三个分离的家族,更不用说三个对立的人。 想得太多了,神乐轻轻地摇着头,自己还没有老去呢。 叹气归叹气,现在她所要做的,仍然要一直做下去。 十五 尾声 阳春三月,神乐家的后山沉浸在一片花的海洋中,文鸟与松鼠在枝头间跳跃,樱花的花瓣不时在微风的轻扶下,旋转着飘落出一阵阵花雨。顺着樱花丛爬上山,不知不觉间可能头发都会被成片成片的花瓣给染成粉红色了吧。 大神挥走这脑中有些荒唐的想法,在上山的石阶上小跑着,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无聊的事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快点和老师说才行。 自从十几岁的那次以后,这片山道就再也没有被要求扫过了,虽然对一向不喜欢打扫的大神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可是每当看到老师一个人在山上打扫时,心里还是会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这下好了,现在他终于也能帮老师做些事情了。 想着,走着,看上去很长的石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尽头。 大神小心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有没有什么地方又被不小心弄乱了,这才敲了敲门。 “老师,我是大神,我回来了。” “进来。”屋子里传出一个平静的声音。 大神拉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盘坐着一个女子,瀑布般的头发整洁得分在脑后,一身素色的巫女道服,看上去庄重,典雅。 那就是他的老师,神乐千鹤。 “你辛苦了,大神。”千鹤睁开眼睛,和蔼的对大神说。 老师从来不会先问自己事做得怎么样,总是先道歉似的对自己说“辛苦了”,“麻烦你了”这句话。 大神虽然不是很喜欢这种显得自己和老师太过客气的方式,但老师的脾气一点也不比她的姐姐软,知道这一点的大神也并没有打算让老师改过来。 他开门见山的向老师汇报自己的经历。 “老师,我找到了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四名神宝,除此之外,阻止那些人滥用改造移植的大蛇之力也在草剃京先生的帮助下顺利地完成了!”大神有些兴奋,这是自己第一次替老师履行三神器的职责。 他看见老师满意地笑了,随即又颇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 只是一眼,弟子就很明白师傅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了。 大神的脸有些发胀,说:“不过有一个叫天羽忍的神宝,大蛇四天王之一的吹起荒风以他为触媒控制了他,虽然草剃先生把他给制服了,但是能不能醒过来我们也都不知道了。” “不是你的错,大神。”千鹤站起身,疲惫地向大神露出一个微笑,“是我不好,十神宝的事我们确实做得急了。” 千鹤老师之所以不能够出面,就是因为大蛇的封印必须要有人看守着。不用说,老师一定又是彻夜监视了。 大神愣愣的看着老师千鹤,他本来就不是个特别会劝人的家伙,一碰见这种场合,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鹤看出了他的心思,赞许般的向他点了下头。 “谢谢你,大神,不过这点小事还算不了什么,以前我的姐姐也是这样做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千鹤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略带惆怅地说。 “不过姐姐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劳累,或许还能等到我赶回来。” 大神惊讶了,自从老师的姐姐过世后,老师第一次向自己谈起自己的姐姐,家主大人。 那是老师的伤口,也是神乐家的伤口,大神从不敢碰。 “没什么,”千鹤略显单薄的脸上又恢复了一丝红润。“都已经好几年前的事了。” “对了,大神在这个年纪,”千鹤有些暧昧的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那个草剃家的小姐大神觉得怎么样?” “老师,这……”大神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呵呵,好了,不取笑你了。”千鹤抬起袖子抹平了微微翘起的嘴角,“你这次做得很好,我很满意。但是作为十神宝,有些东西也往往是很容易错过的。” 大神的脑子里灵光一显,难道老师看上了谁?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想哪里去了?”看出徒弟想法的千鹤有些生气,拍了徒弟一掌。 大神就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就连千鹤自己也被这样子逗乐了,摆了摆手劝慰道:“好了别和我闹了,是姐姐。” “姐姐?”大神不解。 千鹤在榻榻米上迈开脚步,走到窗户边静静的打开窗,一米阳光流泻而下,看上去更加美了。 “姐姐真傻,明明有喜欢的人,却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大神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前任的家主大人,也会有喜欢的人? 千鹤扫了一眼大神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说:“好几年前我就注意到了,姐姐一直在查那个人,从英国伦敦一直秘密的找到中国香港,就在姐姐过世前的几个星期,我发现姐姐终于查到她喜欢的那个人已经到了日本,我看不过了,拿着姐姐加密的资料当面对她说,我说姐姐你走吧,神乐家还有我这个妹妹。” 说到这里,千鹤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黯然,她淡淡的微笑着告诉大神:“可姐姐却只是笑着对我说:‘很久以前就有个人劝我,劝我放弃神乐家的宿命,第一次听到我就拒绝他了,我就是那样,一直不听他的,就算亲眼见到了也还是没听他的。其实我最不后悔的就是没有和那个人一起,就是因为没和那个人一起才能一直相信那个人比我强,和那么一群人,比我更懂宿命,因宿命相识,因宿命相知,明白就算不是自己所爱,也能心甘情愿的为其牺牲所有。现在虽然累一点,但只要我一直这样想着,也就能挺下来了。’” 千鹤的声音说到后面也变得越发哽咽了,大神明白了,家主大人笑着对妹妹这么说时老师那种凄苦的心情,其实听这话的人谁都能明白,劝家主大人放弃宿命的那个人,就是家主大人一直心系的人。 “那么家主大人喜欢的那个人呢,老师你找到没有?”大神连思考都没有就脱口而出了。 千鹤摇了摇头,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找不到,不知道名字,不知道身份。所有的资料都被姐姐销毁了,姐姐是从来不会把她的难处对我说的,我也是相处久了才看出来。” “大神,对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学姐姐。”千鹤的声音里,空荡荡的带着寂寞。 “哦。”大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从屋子外面走出来,阳光温暖的照射在大神的身上,让大神想起家主大人披在他身上的寒衣,原来家主大人正是因为有她喜欢的人给她的这份寄托,才一直那么开朗,乐观。 大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被老师打岔忘掉了的事,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项坠,这是好几年前家主大人亲自送给自己的,接着他从衣兜里取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项坠,这是从四天王的触媒——天羽忍身上发现的。家主大人的东西,为什么和忍身上的正好能凑成一对?这原本是想拿来问老师的。 当然,还有更奇怪的。轻轻的,大神弹开忍身上的那个项坠的盖子,里面是一张发旧的照片。 是两个并肩站着的人影,一个天蓝,一个月白。那瀑布一般落在脑后,整洁的黑发,简直,就和老师一样。
|
此帖被评分,最近评分记录火花币:50(CIPHER LEE) | 火花币:30(红雨船) |
|
|
[楼 主]
|
Posted:2009-05-24 11:24| |
顶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