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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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星之纹章 第一部第三篇大陆风云(33-35章)
第三十三章 新的开始
精灵之城南部郊外有个小山丘,低矮的杂草覆盖了整片大地。而将来在逐渐增强的阳光的沐浴之下,这些草一定会更为茁壮的。
此情此景……和新生的希尔提安惊人的类似呢。
此时,旁边吹来了一阵舒服的晚风,使周围的杂草以及站在山丘上塞利雅的头发随风起舞。
塞利雅纤细的双手抱在胸前,仿佛心情很好似的俯视着下方的精灵之城,因为从这个山丘可以一眼鸟瞰整个精灵之城。
“真可惜了这个视野这么好的地方,对吗?”
面对丫头微带抱怨的问题,我并没有张开合上的双眼,睡觉时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习惯也许与塞利雅一样,会陪伴我的一生吧。
躺在冰凉的条石上虽然不怎么舒服,但以我的个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塞利雅不禁再次露出微微不满的表情,因为莱因在先前提到过精灵之城不久之后将扩建以及修筑城墙的事。
这个山丘也即将因为要建造新的城区而限制普通人进出了,现在山丘上到处都是用作地基的巨石和木材,以及大大小小的坑洞,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躺在草皮上舒服的睡午觉了。
离开莱因的房间后,我和塞利雅漫步走到“城外”的小山丘上,回头俯视着整个精灵之城。
和我到过的巴拉尔以及法恩国内的城市完全不同,精灵之城只不过是一个建筑物比较集中的集落而已。
按照我脑中城市的概念来说……或者按照人类的城市概念。
首先,精灵之城没有城墙……当然,它的形成几乎没有考虑军事上的用途;至于没有各种商店,也是因为精灵族过去过的是自给自足的生活。所以整个城给人一种奇异,甚至可以说是怪异的感觉。
但……在莱因富含改革色彩的新政中,当然也包括了对于精灵之城的改革……也就是改建措施。
虽然一直希望精灵之城能有变化和新气象,但现在看来,新的东西也不一定全是好的……至少让我以后少了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塞利雅,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你觉得为什么阿尔维斯、依修塔尔、甚至是斯派克和莱因,都对我没什么戒心?”
不用张开眼睛我也知道,塞利雅对声音起了反应,金色的发丝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是她满是疑惑和微微愤怒的脸转了过来。
“莱因……对你没戒心?你们是兄弟耶……他要对你有什么戒心啊?”
塞利雅的声音很小,却不知道是否和我预测的是同一种原因。
边听我边暗自摇头,而且起身坐了起来。
(这种没根据的自信如果一直不改,总有一天会出大乱子的。)
“问题重复一次,如果回答再这样没水准就要被罚了哦。” 张开眼睛,以严肃的目光望着塞利雅,告诉她我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月,你真的……连莱因都在防备?”
塞利雅的目光和声音让我有了少许的动摇,但仍坚持道“先回答我的问题,别的等会再说。”
一个无奈的表情加上一声轻轻的叹息。
“军队……我们现在虽然看上去拥有许多,但实际上还远没到可以给他们造成威胁的程度。
与其除掉一个没有过多威胁、虽然成长速度比较快的盟友;不如全力支持他在个人方面的行为和成长、并在同时尽可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
而且……是以盟友,甚至是兄弟的名义……”
我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边伸展四肢边发出一声满意的呻吟,喃喃道“算你啦……想要什么奖励?”
塞利雅轻轻靠了过来,坐在石上没有说话。
我将左手放在她的肩上,并且拉过她仿佛柔弱无骨的右手,嗅着淡淡的体香,再将头微微靠过去,贴在她的耳边细语似的发问道“觉得现在的我很虚伪吗?”
妻子轻轻的点头。
我露出一个招牌式的苦笑道“两年多以前父亲到底是怎样评价我的?”
“月……我发现你有些变了……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呵,有时候连我都不知道,到底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
是与阿尔维斯和依修塔尔相互算计那个?
还是全心全意帮助自己的兄弟斯派克那个?
我也不知道……
但就像我和你说过的那样……当我集中所有注意力在脑部的时候,仿佛有另外一个‘我’在等我,等着给我指导和教诲……
就像……像我的分身,但思想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我……”
塞利雅没有说话,我闭上眼,徐徐道“但无论是哪一个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你信吗?” 塞利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那种无邪的目光比任何形式的询问更有实际效果。
好半天之后妻子终于打破了沉默。
“月,你和莱因口中的土之贤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猛的睁开眼睛望向塞利雅熟悉的面容,想了解清楚她这个问题的本身意义。不过随即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我无论怀疑谁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妻子。
“记得我们重逢之后,你曾很多次提到觉得我有了些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现在我可以坦白了,这是一种精神领域上的变化,或者说是头脑……也可以说是心的进步。
我曾说过这一切既不是武道也不是魔道上的进步,用土之贤者的原话就是:
‘能用自己敏锐的洞察力看清对方内心真正含意的能力,不在于透视他人的想法,而是在于完全了解自身的精神层面。
只有在人与人都能透徹了解自身之后,心神的沟通才会变成可能。’
简单说就是我对自己和身边的人了解得更多更深,看得也更透彻更明白了。
你也可以理解为我能通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去了解别人的想法,看透别人的内心。
虽然现在还很不成熟,我自己也觉得在这方面的能力还远远不够,但缺的只是时间和历练而已……而这一切都是土之贤者的帮助和教诲。
对了,你不也和我一样吗?分别的那段时间你不也是跟随与他齐名的另一位贤者学习吗?
其实,不光是你的感觉,重逢之后我也觉得你变了好多,最开始几乎都认不出你了,也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变化……
那你能告诉我吗?依修塔尔和你的师父,雷之贤者,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老师他……是黑暗狂魔族人,而且按辈分和血统算,还是比伊达尔凡叔父高上一辈的黑暗狂魔先王族中的成员之一。
但他对王者霸权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魔道上。
老师他……在魔道上的实力很强,在我见过的所有人中,纯以魔道上的造诣论,他绝对是第一人。”
终于了解到第三个贤者的事情,虽然少了点但仍觉得意趣盎然,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他不怎么好相处,对吗?”
“咦?月你怎么会知道?”
“直觉而已,当然也不全是这样啦。因为我个人感觉,太过于专注某一种领域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对别的人或事起排斥心的。
不过……这也只是普遍现象啦,也许雷之贤者会是个例外也说不定。”
“生活在雷之神殿的日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老师对我每天在魔道上的学习和修炼都特别严格,除了魔道之外,生活都很单调的……
原因……大概是魔道和武道完全不同吧?
爸曾经说过武道可以经由对战的练习互相学习以互补不足。
但魔道不同……老师常说魔道上的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无论初级还是高级的魔法,他都只是教我入门,具体的部分都要靠自己领悟,所以……”
以塞利雅的性格和现在的能力,如果对一个人如此敬畏,那就代表……呵……真不愧是五贤者之一呢。
早逝的风之贤者虽然不知道个性如何,但从塞梯和见过面的风系法师来看,应该是一个善良平和的人;
而对我来说算得上挂名老师的土之贤者,言谈举止中无不透出慈祥与厚重;
而塞利雅和依修塔尔的老师雷之贤者,则是一个……至少现在感觉是一个威严、阴沉和冷酷,还非常专注的人;
而剩下的两位贤者,又将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至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每个人都配得上贤者的称号,都够得我这个后生小辈学习呢……
“老师,说不定你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如果不被他人干涉,一个人独自生活的话,就不会有任何的争执了。
虽然人们只要在一起便会有争执,但是人绝对无法孤独的生活。
所以,人与人之间就注定无法避免争执的宿命,是这样吗……”
“???塞利雅,你刚才说什么呢?”
第一次看见塞利雅这样的表情和自言自语的行为,我吓了一大跳,猛的开口问道。
妻子微微转过头来凝望着我,那种前所未有的目光甚至让我感到有些畏惧。
“月,告诉我,这次去法恩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忽然间觉得面前的妻子有些陌生,但随即明白过来了,是自己的举动和行为害她担心了。
“想要做什么的话……很多呢……要一一说出来?”
“当然不是……你最讨厌的就是强迫别人,也厌烦别人强迫你,所以我只是想听你愿意说出来的而已。”
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有些愕然的望着妻子,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些难解的东西。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就知道问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我惹你生气了?”
“生气?如果是生气还好……我只是……
算了,我直说吧。
为什么你会连莱因都有所防备和怀疑?
以前的你虽然做事老喜欢皱眉,有什么事也全闷在心里,但你至少让人看得见自己的内心……。
现在的你虽然有些方面好多了,比如你开朗多了、有什么事也要告诉我们了、要和身边的人商量了、也不像以前那样阴沉沉的了……
但是……我觉得你变了,变得让人摸不透,变得让人看不见你的内心,变得让人无法信任……即使是我也一样……
所以,我现在觉得……有时真的觉得……你好可怕,真的。”
慢慢听完了妻子的话,身体里一股未知的感情在不断涌动,心中也立刻一股无明火冲了上来,许多积蓄已久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说我对莱因有所防备和怀疑?
没有错,关于这点我承认。
塞利雅,那你觉得现在的我应该怎样?
还记得我和莱因关于斯派克的远征军归国的那次争吵吗?如果你要说我对莱因有防备和怀疑,我可以告诉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从那个时候我开始明白,他是莱因,是我的兄弟。但同时他也是希尔提安的国王,他还是整个精灵族的族长。
我和他之间的很多问题都不是个人问题,所以我也不可能对他完全坦白,至少从现在开始不会了。
塞利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是我兄弟,我绝对不会害他。
我可以向你发誓,我现在和将来针对他的所有行为,绝对不会害他,但我不否认我对他有防备和怀疑。
关于这一点,绝对不只是莱因。
我至今也把斯派克当作兄弟,但将来我对他也一样如此。
除了他,阿尔维斯和依修塔尔同样如此,甚至将来对……对你哥尤利乌斯也同样如此。
或许我不会主动去害谁,但现在的我也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什么人都说实话,这样的亏、这样的痛难道我还经历少了???
我本来不想说这些,但现在已经说了。
那好,既然是这样,你现在也仍然觉得是我变了?是我想变得可怕?变得让人不信任?还是我想变得让人看不见我的内心?你说啊!!!”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语气和这样的声量对妻子讲话,片刻之后,发热的头脑慢慢冷静了下来,徐徐道“……对不起……我不是圣人君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语气也会不好的。”
塞利雅无视我的愤怒,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道“刚才我不是指这个啊,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
我现在所说的你做事的方法层面的。
大概是说你总是靠自己去做事、靠自己去解决问题。
就算有多少人站在自己这边,到最后你还是只信任自己,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我刚才说你让人看不见你的内心,就是说你不愿意让别人分担你的心事。
月……你是害怕,是不愿意,还是别的原因?
为什么你总是刻意去拒绝别人?你总是不想别人了解你太多,甚至连我也一样……关于你的事我也了解很少,那你觉得应该这样吗?这样对吗?
我是……我是你的妻子啊……”
其实……塞利雅说的这些我也感觉得到。
即使她是第一次看见我如此愤怒,也毫不避讳的说出她自己心里所想的,没有被我的气势盖过,恐怕也只有她才能这样吧?
而看到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知道她心里有多么愤怒了。
不可否认,丫头相对我来说要情绪化得多,但我和她都不常真正生气。
但当她在真正生气的时候,当然是面对绝大部分人的时候,便会脱掉原来直爽的面具,冷静到几乎让人以为没有感情,这也是我最近才发现的,而刚才的她就是这样。
这可能也是血统的问题……因为光明的双子以及他们的每个后裔仿佛都是这样。
至于我自己……生气与否都不会过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当然,涉及到对我很重要的人和事就除外,这一点可能永远都是我的死穴……
而且,慢慢冷静下来的我也开始明白自己愤怒的原因。
塞利雅的话让我到如今才知道,当自己的心被他人完全看透时将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除了土之贤者之外,她是真正明白我的第二人。
土之贤者看透我的内心时,我记得自己的心情已经超越了愤怒的境界,仿佛要分裂成两种完全不同的人格,精神也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似的。
而当最了解我的妻子看透我的内心的时候,自己则是以愤怒来掩饰自己的恐慌和失措。
要看透一般人的内心,对现在的我来说或许不算太困难……即使困难,也只是欠缺一些时间和历练而已。
但当自己的内心被别人看透的时候,竟然会是这样吗……
不过,虽然明白塞利雅的话的含义,也明白妻子有此行为完全是出于对我的关心,但……我仍不打算完全接受这样的评价。
因为……现在的我有一套自己的行动思维的模式,而且绝不会轻易容许任何人对此加以颠覆,不管对象是谁……
或许……这是自己小时候十五年无人照顾而渐渐形成的性格;
又或许……是尚未成熟的我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手段……
……谁知道呢……
想清楚之后我努力分辨道“我并不是不信任自己人,只是觉得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做的话就由自己来罢了,没办法,我天生就是这个样子。
这真的和信任与不信任没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是,我了解,身为你的妻子我当然了解。
但是,别的人呢?
你和我都是人啊,人是群居的,相互之间不可能没有接触和来往吧?
那他们……那些对你了解不深的人,他们凭什么要体谅你的想法,凭什么要顺着你的思路和个性行动呢?
真不明白你把自己封闭起来有什么好处……
而且,是你说要去法恩国的,而且不是你和我两个人去啊。
赛亚斯加入后……或者还有乌尔巴斯,那时你的身份就是我们一行人中的队长你知道吗?
你知道身为队长,甚至是将来有可能为王的人,如果什么事情都自己来的话,可能会导致有什么后果吗?如果不信任自己身边的人的话,一定会产生不满的声浪的,你不信任同伴同伴也不会信任你的。
而你呢?你现在竟然连你最好的兄弟莱因都不信任,那你要怎么和赛亚斯他们相处啊?
月……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就算可以,我也永远不会再就这些东西和你争论。”
我低着头默默听完了妻子的训斥和劝告,虽然不太中听,但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些话中的关切之意。
用力将耷拉的脑袋抬了起来,望见的是妻子面容上从未有过的悲伤神情。那不是单纯的悲伤,也不同于与亲人朋友生离死别时的悲伤,而是一种预见性的伤感之意。
此时此刻,心中的茫然和彷徨突然都被一种无法言喻的细微的感动所代替。
在现在这个时刻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认为妻子在除了魔道以外的领域有多么了不起。
在现在这个时刻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在除了魔道以外的领域比不上别人。
因为自己一直认为,而且是从离开地球的那一刻,在仅仅五岁的时候我便发誓,将来自己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个任何方面都不输给别人的强者。
那时我曾经发誓,如果有什么输给别人,那一定会用自己的努力和时间追赶上来。
所以我讨厌弱者,所以我不太在乎一时的胜败,所以我不在乎虚荣和名誉。
因为只要自己活着,只要自己努力,便有机会超越曾打败自己的人。
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只要不舍弃希望就会有未来。
但是现在,我放弃了,放弃了那持续了十八年的,幼稚和可笑的坚持,没有再试图和妻子争论和辩解,即使争论和辩解从来都是自己的强项。
我跪在地上,默默将头伏在塞利雅的胸前,握住妻子温暖的双手,轻吻着那仿佛仍然能感觉得到母亲体温的项链。
(妈妈,您的儿子……终于长大了……他终于明白只靠自己单打独斗世界上很多事是行不通的。虽然只是开始……虽然不知道会花多少时间……但是……妈妈……祝福我吧……)
“塞利雅……我们走吧,去锡安城,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用力从心中挤出这些话,并且用眼神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妻子。
“真……真的?月……好……好的……”
妻子的声音因喜悦而颤抖,她的脸上就像是洒满晨曦的水面般充满了光辉。
幸福的感觉真实的充满了全身,我微微一点头,紧紧的拥抱住了爱妻,仿佛少用些力她便会从怀中飞走似的。
白光闪过,从虚空回到现实中的我四下张望,发现现在的位置是锡安城外一片面积不大的树林。
由于经历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也慢慢了解到了传送术的一些使用要领和特点。
最基本的,就是学习传送术需要相当高的魔道天赋和魔法能力……或者说魔道级别。而每次传送术的使用都会消耗相当大的魔力,至少塞利雅在使用传送术以外的魔法时,我从来没见过她会感到疲劳,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
然后,是传送距离和传送人数方面的限制,这也是和施法者魔道级别成正比的。我是没有去计算每次传送的距离,但从南方的精灵之城到达隔了死亡沙漠和黑暗森林、位于歌歇高原中心的锡安城,至少不是三次传送就能到达的目的地。
最后,是传送的到达位置。这方面塞利雅给出的解释就没有前两点那样详细了,只是说使用传送术之前必须熟练掌握另一种名叫“神游”的魔法。
这个魔法的作用是帮助施法者确定传送术的落点,也就是到达的位置。
以我这个魔道盲的理解,大概就是类似“远见”魔法那样的东西,使施法者的意识确定传送术的到达位置,而至于是否真是这样就不知道了。
思绪回到现实,发现连续使用数次传送术的塞利雅,现在已经累得只能靠着我一边休息一边喘气而已。
虽然离与赛亚斯约定的时间还有整整两天,但我从来都不喜欢让别人等自己,更讨厌迟到,所以便不断向丫头询问是否休息好了。
仿佛是耐不住我的唠叨,塞利雅勉强点头答应,然而她在点头之前还是撅起了嘴,看来并不太满意我的态度。
不太清楚她有什么不满,不过急着见赛亚斯的我也不打算追问下去就是了,装傻卖乖的拉着妻子的手向城门口走去。
由于锡安城与拿斯特周边的地形十分类似——水源稀少——所以虽然是城市但没有护城河,只是以一条又深又宽的壕沟代替。
不过由于这二十年巴拉尔境内都没有遭到战火的洗礼,所以身为城主和族长的阿尔维斯也没有在这方面多考虑就是了。
鉴于锡安城的规模,除了南面没有城门外,另外三个方向都是城门大开,而吊桥的后面则是站着八名身穿板金全身铠甲,手持斧枪的卫兵。
由于只是第二次到锡安城,而且第一次来的时候有些可笑的做贼心虚,所以连锡安城到底是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而现在不同了,可以从城外开始好好欣赏一下,作为巴拉尔第二大都市的锡安城的全貌。
将视线回到守门的卫兵身上,他们手中的武器斧枪是一种长棒形的武器,有点像是枪跟斧头的组合体。
仔细想想才发现,印象中这是卫兵们平常所持的兵器,其破坏力是普通短兵器所无法想象的,而且由于其长度,作为牵制用的武器也是相当顺手的。
个人感觉,除了重量和上手度的问题外,大概可说是一种士兵用的万能兵器。
未受阻拦轻松进入锡安城中,望着弯弯曲曲的街道和不时从身边行过的马车,我忽然间发现了一个问题,轻轻扯了一下妻子的手小声道“惨了,我忘记一件事了……不对,应该是两件。”
“???怎么了?”
此刻的我就像是个犯错的小孩面对家长一样,尴尬道“我们离开拉·基亚斯的时候,只是告诉赛亚斯在锡安城等我们五天,但并没有具体约好碰面的地点,现在……这么大个城市要怎么找啊?
还有……莱因告诉我戴尔长老让我去一趟土之神殿,我也忘记了……”
塞利雅微微露出恶作剧般的表情柔声道“那……我的大英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以后要怎么成就你的辉煌大业呢?”
……………………
如果此刻我的面前有一张镜子,那里边的表情多半会类似被踩住尾巴的猫吧?
不过……
“哈,放心了放心了,既然老婆大人你这样说,就代表你和他已经约好了。好啦好啦,到底是约在哪里碰面快告诉我吧。
至于土之神殿那方面……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大事的,去的话也不过是听老头子唠家常而已,等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其实说出这些话之后我才发现……好像也是到最近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才22岁的年轻人而已,没有必要、更没有能力将所有责任都放在自己绝对不算宽厚的肩上。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和身边的人一起分担呢?毕竟……团队协作比单打独斗要合理太多了……
中断思路将视线回到妻子的面容上,小巧的鼻子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眼角也露出了美丽的曲线,这分明是一个“我被你打败了”的表情。
此刻的我还能怎么样?当然只有装傻卖乖加认错了。
没多久便到达了一个名为“水晶之森”的小旅店,它座落在城北小街中一个不太起眼的场所,来这里当然是因为塞利雅说和赛亚斯约定的地方就是此地。
进门之后发现,虽然旅馆内部不如名称般豪华,但客人的数量还是勉强合格,至少有超过一半的上座率。
而以巴拉尔现在的生活水平,白天能有这样好的生意,最大的原因应该就是这间旅馆底楼也兼营酒馆的业务吧。
塞利雅拉着我的手向吧台老板处走去,发福的身体和满脸的胡子大概是这个时代旅馆老板的大众形象吧?
老板开始还有些不客气,大概是因为我和丫头都不照顾他生意的缘故,毕竟酒这东西我和丫头都不怎么沾的。
但当塞利雅报出是赛亚斯朋友的身份后老板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起来,站在旁边的我只是觉得商人势利是正常行为,也没太多别的想法。
不过无所事事的我转念一想,觉得父亲是真没打算让丫头继承自己的位子。
因为不管她在雷之神殿呆了多久,至少她在巴拉尔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但第二大都市锡安城里居然没人知道塞利雅的长相和身份。
在没有其他情报来源的现在,这种现象也从侧面证实了父亲送大舅子到玛摩的部分心意,他希望下一任巴拉尔的国王能够给玛摩的两族更好的生存条件,但阿尔维斯和依修塔尔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第三次巴拉尔内战……大概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月?你想什么呢?”
一只手在眼前不断挥动,我这才回到现实中。
乱哈啦一阵带过话题反问道“好了?赛亚斯是在楼上吗?那就上去吧。”
“咿呀!”
伴随着开门的声音,一身蓝白相间宫廷司祭长袍的赛亚斯出现在门后。
“王女殿下、冷月殿下请进来吧。”
……………………
“赛亚斯,以后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就可以了,这次任务是加入法恩自由军的佣兵队伍,而我们的身份是同行的队友,记住了吗?”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困惑和不适,塞利雅抢先如此说着。
面对妻子的体贴,我除了点头受用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这是一间比较大的客房,拥有四个床位的房间虽然装饰比较朴素,但我们三人在这方面都没有挑剔之心,所以便无所谓了。唯一的影响大概就是旅馆老板会对赛亚斯以及他的老爸更加尊敬而已。
“王女殿下……”赛亚斯没说出口的话被丫头略带威严的眼神压了回去。
“……冷月先生,现在你们回来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与塞利雅对视一眼,我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回答道“到法恩国之前我们还必须去一趟矮人族的领地,有些私人的事要处理一下。
现在的问题是……塞利雅,你的传送术足够支撑三个人的移动吗?”
妻子的回答是一个“试一试”的笑容,我默默点头道“今天你的魔力消耗太多了,就先休息一晚吧。赛亚斯,我们明早出发,没问题吧?”
赛亚斯轻轻点头,起身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向门的方向走去,我有些不解,急忙发问道“赛亚斯,你这是……?”
转过头来的赛亚斯露出了有何贵干的表情。
我则重复了一次刚才的问题。
“我现在下去叫旅馆老板重新开一个房间啊,放心,明早我会准时起来的。”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我向后顺势仰躺在了床上,转过头不解道“塞利雅,赛亚斯他为什么要重新开一个房间?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吗?
嗯!?丫头你的脸怎么红了啊?喂!?”
矮人族自封魔战争时期被古严教的三大战力突袭之后,幸存者在杰茜卡的带领下进入了失落的矿井,穿越了代表死亡的连接通道,从连接通道的北部出口到达了分隔巴拉尔与法恩的神龙山脉北部……确切的说,是到达了一块被巨大的神龙山脉完全包围起来的处女地。
那是一块三面环山,北部临海的小型盆地,盆地内的地形以丘陵和海拔不高的山地和高原为主。
仅从雷文留下的地图上看,除了没有大的河流流经和冲积平原之外,这块小型盆地完全就是自由都市玛娜所在地、阿登盆地的缩小版。
虽然在这里的大山中生活了一年半,但却没有时间好好看一看善良的矮人族现在生活的地方,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不,不只是这里,整个大陆应该都是。
虽然来到埃拉西亚已经快三年了,但却从来没有时间好好看看这块美丽的大陆。这片类似教科书上所描述的、千年之前地球的大陆。
原因……在现在的我来看,已经不单单是圣者与先知的最后心愿,也不是什么光之勇者的使命,而是……在这三年里,原本是局外人的我已经深深爱上了这片土地,爱上了这片名为埃拉西亚的大陆。
但……想休息的话现在还不行,大地上还确实的存在着卡欧斯的诅咒,覆盖在天空中的黑暗狂云也没有消散,战争仍然压制着和平高唱着大陆的主旋律……
“月,我已经休息好了,可以继续了。”
塞利雅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我转过头望去,原本满布在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消失不见,看来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会辛苦也是没办法的,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尝试一次性传送三人,如果分别传送又担心落点会出现偏差,所以也只有勉为其难了。
但两人与三人的区别立刻便显示出来了,每次施展传送术之后塞利雅都会变得极度的疲劳和虚弱,即使有赛亚斯在旁边施展魔法,也要休息好一阵才能恢复正常。但即使是这样,每天也只能施展两次传送术。
最麻烦的是,三人中只有施展传送术的她才知道我们每次移动的距离和落点的大致方位,我与赛亚斯都只是被动的等待,没有、更不忍心问她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达矮人族的领地。
好在昨晚休息之前,她终于给了我们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后天应该就能到达乌尔巴斯的家,这也的确是我们一行三人离开锡安城之后所得到最好的消息了。
此刻我望着塞利雅疲惫的面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拉过妻子的手,以我自认为最能表达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道“魔道方面我没有什么才能呢,抱歉……
不过,明天之后就不用再这样辛苦了,所以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除了这些安慰的话语之外,我仔细思考之后,猛一抬头凝望着妻子温柔恬静的面容,坚定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大事。
那就是等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只是我和你,好好的周游整个埃拉西亚,多花点时间逛逛以前没时间细看的城市和地方,将我们相会以及共同成长的埃拉西亚深深烙印在眼中和心里。
这样……你说好吗?”
说完这些话之后,我此刻的心情就像青涩的年轻人向自己恋人表白后那种显而易见的紧张,抬头望向塞利雅征求她的意见。
妻子先是摇摇头、再是轻轻点头。
这些动作已是第二次出现在她的脸上了,而我也不同于上次的茫然,明白了妻子的心意,微微的点头,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第三十四章 连接通道
经过了五天“漫长”的传送旅程后,我们一行三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乌尔巴斯的家。
轻车熟路走到门口轻敲房门,但许久都没有反应,心生疑惑的我将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探听,房内并没有如预期般传来阵阵刺耳的呼噜声。
用力推开门,房间内还是老样子,除了基本的家居用具随处乱放之外,到处都堆满了形态各异、千奇百怪的矿石晶体。
(难道他出门了?)
心生疑惑的我在房内漫无目的打着转,走到房间一角的大酒桶前,双手按在握把上用力摇了摇,从桶内发出了“哗哗”的声音。
(应该还有不少,那个嗜酒如命的家伙也不会是因为买酒而出门,那究竟是……)
有些灰心的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手托腮默默思考乌尔巴斯有可能的去处。
突然间脑中闪过一个信息,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无视塞利雅和赛亚斯满是疑惑的目光,向门外走去。
凭着依稀的记忆走进地下室,在角落处打开一个机关,那条秘密通道便现了出来。
此时此刻,原本平静的心中突然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所代替,细微的恐惧感仿佛吞吃了某种食物般迅速的扩大化。
(乌尔巴斯……不会是被……)
进入通道之后,我先顺着螺旋式的阶梯下到底层,再沿着路途上昏暗灯光指示的方向不断向前。
往通道深处走了一段之后,光线便暗了下来,而且慢慢变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或许是引发人内心深处恐惧最好的催化剂,因为此刻我心中的那种恐惧,便像被黑暗催化而导致剧烈的化学反应一样不断扩大,而且还在持续的扩大。
最初一段的路程我还是以平常的速度步行前进,但慢慢就身不由己的跑了起来。
全速奔跑了好一阵之后,前方隐约能看见亮光,亮光照在通道里平滑的石壁上,反射出青白色的光芒。如果我脑中的记忆没有错,那是收藏室前照明用的光之晶石,也就是说快要到收藏室了。
我继续向前奔跑,几分钟之后便到了路的尽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收藏室的大门紧闭着,被紧张和恐惧占据大半的心顿时轻松平静了下来。
(门关闭着,也就是说阿鲁哈萨托已经和灵魂之水晶成功分离,剑也没有如我刚才想的那样被人夺取,真是万幸……)
刚才一路由于光线不足和全速奔跑的缘故,我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现在终于可以气定神闲的休息一下了。
放下心来的我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向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我的脚绊到了某个东西,脚尖也传来了讨厌的感触。
但由于照射到地面的光线不足、以及眼睛刚才适应了亮光的缘故,一下子还看不清楚踢到的到底是什么。
我从石壁上取下一块光之晶石,地面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我也借着光线看到了那个东西,刚刚自己踢到的东西。
一个蜷缩在石壁角落,卷曲着身子的人。
健壮的身体,大胡子脸跟蒜头鼻,除了乌尔巴斯还有谁?
(不会……不会是真的……)
我畏畏缩缩的伸出右手,试探乌尔巴斯的鼻息。
在食指与中指触碰到蒜头鼻的那一刹那,我顿时靠在石壁上瘫坐了下来,冷汗也止不住的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中冒了出来。
(呼……尽管鼻息细微,但呼吸并未停止,吓死我了……)
“月……你在哪儿?你在这里吗?”
不知道自己靠着石壁呆坐了多久,但直到塞利雅的声音从通道的另一头响起的时候,我才结束了乱糟糟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
“在……在的!顺着光线进来,快点!”
说完之后,我转过头望着背靠石壁但仍在熟睡的乌尔巴斯,脸上除了苦笑之外完全没有别的表情。
(这个姿势应该会方便他们观察……)
????????
(方便……别人?……自己……仿佛也在一点点的改变呢……)
没过多久,塞利雅和赛亚斯都来到了乌尔巴斯沉睡的地方,三人你望我我望你,沉默了好半天之后,塞利雅终于打破了寂静发问道“月,乌尔巴斯他……”
其实这也是我刚才一直思考的问题,但想了半天却仍然没有答案,只好道“我也不太清楚,他还有呼吸,但好像并不是普通睡着了的样子……
对了,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魔法?”
这时,赛亚斯慢慢走到乌尔巴斯面前,伸出右手轻轻搭他的手腕处,脸上则一改之前的腼腆表情,剩下的只是少许疑惑和更多的沉思。
“冷月殿……我们还是先把他带到上边去好一些,这里光线太暗。”
只看这个动作和简短的语言,我便将赛亚斯和丫头在白魔法领域内的水平比较有了一个初步的结论。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默默点头,将乌尔巴斯背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返身向黑暗中走去。
回到了上边的卧室,我将乌尔巴斯平放在了床上。
借着充足的光线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情况,但却发现他根本就和普通熟睡的人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呼吸的频率慢了许多之外。
身上没有任何武器留下的伤痕,即使是攻击系黑魔法留下的伤痕也没有,衣服上也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而从发现他时身上的灰尘推算,乌尔巴斯在下边最少已经躺了近一周了。
而现在的问题是……
他为什么会躺在下边?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苦思不得其解的我求助般的将视线投向塞利雅和赛亚斯。
“他现在的状况怎么样?是不是中什么魔法了?你们看得出来吗?”
塞利雅摇了摇头,低叹道“不知道,开始我也以为只是效果比较强的‘睡眠’之类的魔法而已,但仔细看过之后又不是……”
说了等于没说,我有些懊恼的将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我想我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赛亚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骇然抬起了头,注视着那对赤红的双目。
(对,没错……现在的我身边有同伴,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单干。)
我以鼓励的目光告诉赛亚斯说下去,年轻的军神那略带忧郁、但更多是温和的声音继续响起。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刚才王女……塞利雅告诉了我他的身份,我便有了一个想法。但只是推测而已,你们要听吗?”
……………………
现在如果是另一个人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我大概会立刻给他一记冲拳。
但说话的是赛亚斯……
虽然对他还不是太了解,但现在我至少知道他和某个人一样,过于重视身份和礼节了……两个都是麻烦的家伙……
但此时此刻的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安……安啦,无所谓的。塞利雅说过,离开巴拉尔之后我们的身份便是平等的,我们是小队的队友嘛。
赛亚斯,你以后也不要再这样客气了,有什么直接说就可以了。”
年轻的军神点点头,缓缓道“据我的了解,虽然矮人族天生就是个手巧的种族,他们的作品在别的种族眼中也几乎都是顶级作品,但并不是所有的矮人族装备……特别是武器,都称得上极品。”
即使长得不像,但只是从说话的语气、头脑的思路、以及语言的组织,我就能感觉到智将和军神的确是一对父子……因为两个人都喜欢故弄玄虚,重点和关键的东西绝对不会直接说出来……
还是刚才的那个想法,现在如果是另一个人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我大概会立刻给他一记冲拳。
大概是赛亚斯自己也感觉到我和塞利雅没有接话的原因,有些尴尬的继续道“就拿先王陛下的武器阿鲁哈萨托当作例子来解释吧,因为这个人现在的状况很可能和阿鲁哈萨托有关。
武器就材质、种类等虽然有许多种分类办法,但判断武器是否属于极品,一般来说是根据武器是否带有魔力来看的。
阿鲁哈萨托就是一把拥有强大魔力的武器,而只就一般来说,大陆上带有魔力的武器都是源自于矮人族之手的,阿鲁哈萨托也是矮人神匠乌尔巴斯打造的。
和人类种族可以细分为普兰克、怀特、依莱恩三族一样,矮人族也可以细分为许多个小的民族。
其中最不为人所知的一族,就是擅长魔力赋予术的矮人一族——瓦恩族。
所谓的魔力赋予术是上古魔法中赋予生物或物品装备魔力的一个系统,可说是现在几乎已经失传了的魔法技术。
阿鲁哈萨托本身只是一把最顶级材料打造的究级武器,本身并不具备强大的魔力,但是出身于瓦恩一族的矮人神匠乌尔巴斯使用魔力赋予术赋予了它强大的魔力。
使用这种魔法技术的时候,会根据装备材料和等级的不同,像我们魔法师使用魔法一样,消耗不同程度的魔力和体力。
而他现在的状况,以我的估计,大概就是人的体力和魔力等……当然我不知道使用这种魔法技术到底会消耗人的什么……严重透支之后,整个人处于一种类似休眠的状态,大概就是这样了。”
听完赛亚斯的解释,我慢慢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乌尔巴斯一定是在将灵魂之水晶和阿鲁哈萨托分离的时候,消耗了过多的……才导致他现在这样的状况。
在了解这些之后,我不由得对面前这位年轻的军神有了更多的感觉,年纪轻轻的他了解的东西绝对不少,头脑也绝对不会比他老爸逊色多少。
比如这个什么瓦恩一族和魔力赋予术,杰茜卡留给我的菲尔圣书上便没有记载——我曾经在暗地里把这本书的名字改为百科全书——但连这上边都没有这些记载,而偏偏这些东西赛亚斯竟然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在眼前和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自己和隶属巴拉尔大陆阵营的赛亚斯不会有什么利益冲突。毕竟立场不会对立,也就不过多去想什么了。
但眼前还有另外一件事……
“赛亚斯,我们就假设乌尔巴斯是因为使用某种魔法……魔法技术,导致他现在变成这样,你有办法让他恢复过来吗?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总不能放他这样睡着不管吧?”
由于房间内椅子不足,赛亚斯现在沉静的坐在的床边的桌子上,而鉴于身形还没发育完全,他的双腿盘垂在空中,并用左手的手指轻轻托住微颔的头。
他很长时间没有变换过姿势,或许他根本不想让更换姿势这种无聊的事打断自己的思路。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赤红的双目闪闪发亮,显然正在大动脑筋。
“我想可以试试这个办法……”赛亚斯的声音像是在梦呓一般。
说完之后他跳下桌子,转身面对沉睡的乌尔巴斯,将双手放在乌尔巴斯的额头上。
随后赛亚斯便开始高声咏唱某种不知名的咒文,那种气势就像是希望能使声音传至天际。
他放在乌尔巴斯额头上的手上出现了蕴含透明感的白色之光,慢慢的,赛亚斯的双手和乌尔巴斯的头部都逐渐被眩目的纯白光芒所笼罩。
这股光辉从头部慢慢扩散到了全身,并且像是被吸进乌尔巴斯体内似的渐渐消失……更准确说应该是渗进了乌尔巴斯的体内。
不过,赛亚斯仿佛认为还不够,因此他仍在不断反复咏唱着。
一直到最后,他有力的吼了一声之后,才慢慢转过身来。
塞利雅为了赶路而每天使用两次传送术之后,给我的就是一种疲惫不堪的感觉,而现在转过身来的赛亚斯和当时的她几乎一模一样。
“……没事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温文尔雅的声线一如既往,不过强烈的疲劳感使赛亚斯显得有些吃力,也使我能从年轻的军神所吐出的声调中清楚的察觉到一种名为虚弱的气息。
我迫不及待的走到床边,对同一个人一天中第二次伸出右手试探鼻息——如果是从前,这种动作绝对会被老爸和古板的教官视作极端的不敬。
(太好了,尽管仍有些微弱,但频率已经比刚才在地下时快多了。)
转过身来对功臣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赛亚斯和塞利雅的脸上也洋溢着绚烂的神采。
(同伴……队友……看来团队协作的确比一个人单干要来得简单呢,看来我也应该在这方面补补课了。)
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因为在睡醒时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光线已经透过窗帘照射在地板上了。
由于昨天的事件,我们一行三人都十分疲惫,使用不知名魔法的赛亚斯和向他施展恢复类魔法的塞利雅都由于疲劳过度早早的休息了。
而我则坚持要等乌尔巴斯醒过来之后才休息,所以睡的时候应该已经很晚了,或许那时天都快亮了也不一定,所以自己可能没有睡很久。
而且由于是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壁睡着的,铠甲也没脱,所以现在觉得全身十分酸痛,睁开眼睛恢复清醒之后便一直在活动四肢。
然后转身望向床的方向。
?????
(人呢?)
乌尔巴斯不在床上,而被子叠好了。
塞利雅和赛亚斯在各自的椅子上保持和昨晚几乎完全一样的动作,显然仍在睡梦中。
以尽可能轻的脚步向门的方向走去,然后用类似盗贼开门式的动作力度打开了房门向外边走去。
慢慢走到水井边,一个人正用力把装满水的水桶从井口边提了出来。虽然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但看动作就知道他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正准备叫他时,他也发现了我,右手食指竖在宽厚的嘴唇比出一个动作。
这个动作如果是由美女做出来,我或许会觉得赏心悦目,但由乌尔巴斯比划出来……只会引人发噱而已。
不过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想法,我轻手轻脚的沿着石板路走到了他的身边。
我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道“怎么不多睡会?对了……现在没事了吧?”
大胡子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道“我根本没有想到会那么困难,不过还好,仍然被我完成了。
这次真要多谢你了,不然我真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
因为我在关上收藏室的门之后,失去意识前唯一的心愿就是不要被饿死……”
……………………
饿死?
像第一次见面似的上下仔细打量了乌尔巴斯一番,回想起他曾经介绍过的他和矮人族的食量,想一想也的确如此。
“其实我几乎什么也没做,真正把你弄醒的是房间里那个小男孩……呃……那个年轻人。
对了,东西都放在下边吗?”
乌尔巴斯点点头道“阿鲁哈萨托和蓝古利萨都在下边,灵魂之水晶则放在更安全的地方,要我现在下去拿吗?”
“这到不急。只是……我们三个人都饿坏了,这些天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所以……”
“嗯,我就是知道才出来的,你先回去等等,很快就好。”
简单的用过早餐之后,我告诉了乌尔巴斯未来一段时间的行动安排,而他在知道我们的想法之后,露出的表情也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你?……不对,是你们,想以佣兵的身份加入法恩自由军?开玩笑吧?这是为什么?”
与塞利雅对视一笑之后,我面对乌尔巴斯坦然道“原因就是刚才那三个,我是认真的,所以没必要重复。走吧,陪我去下边取蓝古利萨。”
“等……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乌尔巴斯很难得的自己低下了头来,思考片刻之后微微露出了恶作剧般的表情。
不过下个瞬间他变得十分正经,表达了他坚定的决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要一起去。”
“什么!?你要一起去?为什么?”
突然听到这种话我差点从椅子跌落到地板上。
(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和什么嘛……)
而且,自由军与古严教之间的战争最多也只是民族矛盾导致的内战,而矮人族……还不是普通的矮人族加入的话……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思考片刻后认真道“……要一起去也可以,给我三个理由先。”
大胡子脸上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仿佛胸有成竹般、用十分流畅的语调道。
“第一:要穿越连接通道必须要有熟悉路的向导,而对于这条通道你们中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吧?”
“第二:冷月你虽然是个不错的战士,但要一个战士同时照顾两个魔法师也太吃力了吧?”
“第三:你很不爱惜自己的武器哦,根本没有好好保养蓝古利萨。我不想祖辈传下来的神器被糟蹋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沿途监视你。”
……………………
我是彻底被打败了,看着如此振振有辞的乌尔巴斯,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还有第四……冷月,我们是兄弟,对吧?”
……………………
此时此刻,心中别的所有感情都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感情所代替。
那是感动。
(对啊……我们是兄弟……所以什么也不用说了……)
我伸出右手,与乌尔巴斯的巨手相握,同时也点头答应了他的加入。
之后便向他介绍了赛亚斯,至于塞利雅当然就没必要了。
“啊!对了,既然是这样,那你们都跟我下来。”
塞利雅和赛亚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跟着我和乌尔巴斯顺着旋转式的楼梯到了地下,一行四人沿着昏暗的光线到达了收藏室门口。
乌尔巴斯伸出右手在门边一个机关处按了几下,门便“轰隆”一声自动打开。
“别发呆啊,既然这次的任务是扮演佣兵,当然要准备好各自的装备了。”
我默然无语,此刻的乌尔巴斯俨然一个善良的大财主模样,真不知道历代矮人族的乌尔巴斯知道自己的后人是这幅模样、知道自己的作品和收藏品被随意赠出之后会不会气得从土里蹦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凭着脑中依稀的记忆走到了收藏室左边的房间,房间正中便放着蓝古利萨和与灵魂之水晶分离的阿鲁哈萨托。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慢慢走到了阿鲁哈萨托面前,轻轻抚摸着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的剑柄,而那块眼睛般造型的晶石已经脱离。
(父亲……您的遗愿之一已经完成了,魔剑已经消失了,阿鲁哈萨托再也不会只为嗜血而存在了……)
收拾完复杂的心情之后,我拿起了旁边的蓝古利萨,尽管与它分别已经好几个月了,但握在手上却丝毫没有陌生的感觉。
(你也在盼望着重逢的这天,对吗?)
一股柔和的蓝色光芒自然的浮现在剑身上,但鉴于房间太小、身边又全是贵重品,我只能小心翼翼的轻轻挥动了几下,但仍然觉得似乎比以前更加顺手了。
回剑入鞘,转身正准备向隔壁房间走去的时候,却发现旁边的乌尔巴斯也选择好了自己的武器和铠甲等装备。
记忆中……他曾经向我推荐过他现在身穿的这件铠甲,那是一件绿色的全身装带盔重型铠甲。
依稀记得好像是什么受大地精灵诺姆之力加护的战甲,而只看造型就知道物理防御力比我现在的这件高多了,只不过肯定会影响到动作,因为只用眼睛看就知道,它比法奈斯铠甲重了无数倍。
至于武器,乌尔巴斯是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把闪烁着绿色光芒的双刃战斧。和铠甲一样,只看造型就知道物理攻击力十分强大。
等他把铠甲整理好,战斧也背在身后时我才发现,现在的他的确有那么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修理蓝古利萨时的细腻和柔和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是强悍和硬朗。
不过……
(如果我们四人都拿着这里的装备,打扮成现在这种夸张的样子……那法恩自由军还会以为我们是普通的佣兵吗?还会接受我们吗?)
不过我随即便否定了这种无意义的推测。
我们的真实身份应该算巴拉尔派出的间谍,不出意外的话……希尔提安和雷德也一样会派出类似的人员帮助自由军,所以担心是没必要的。
想通之后我和完成装备的乌尔巴斯走到了隔壁的房间,而赛亚斯和塞利雅也确实的给了我一个惊喜。
他们两个现在……和记忆中的两个人惊人的相似。
赛亚斯和塞利雅一男一女身穿的都是密密麻麻绣满——不知是绣上去的还是画上去的——各种上古图形的魔法袍。
赛亚斯的魔法袍仍然以白色和别的浅色调为主,而塞利雅的魔法袍则是以深色调为主。
个人感觉,这种颜色的区别有点类似两人在魔道上不同的发展方向,赛亚斯侧重于白魔法,而塞利雅则擅长黑魔法。
至于青魔法,两个人仿佛都只是初级……最多也就是中级而已。
两人的手上都拿了一根密密麻麻刻满我不认识文字的魔杖。
关于魔杖,塞利雅给出的解释是:魔杖最大的作用是使持有者的魔力和魔法效果得到不同程度的增幅,也就是说级别较低的魔法师可以借由魔杖的力量使用平时无法使用的高级魔法。
另外,魔杖还可以使持有者在施展魔法时所消耗的魔力量得到不同程度的降低。
还有就是,初级魔法师必须借助魔杖才能使出魔法,但到了塞利雅和赛亚斯这样的级别当然就不必要了。
别的方面虽然还有更具体的解释,但我没多注意就是了。
而在两人换上了魔法袍拿上魔杖之后,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从魔道上的气息上看,即使比土之贤者也不会逊色多少。
他们都不缺天分,欠缺的大概只是时间而已。
现在的他们除了年龄和手持魔杖之外,其余部分都似极了当年的圣者和先知。
塞利雅和赛亚斯的脸上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和乌尔巴斯对视一笑,转身向门外走,身后的两人也跟了上来。
(佣兵小队?不错的主意……虽然细节上和父亲当年有所不同,但有同伴绝对比没有强,即使是我也慢慢认同这点了。)
选择好各自的装备之后,我们一行四人回到了地面上。
身为挂名队长的我,则是认真的向乌尔巴斯问起了我们现在所在地和连接通道东部出口处之间的路程,乌尔巴斯在仔细思考之后回答了我。
“步行需要十天到两周左右……而且中途不能得到补给是吗……”
我如此喃喃的说着,因为乌尔巴斯的回答引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食物,还有水。
这是每日必须实实在在消耗的补给品,如果带少了可不是说笑的。
经过大家的初步计算和讨论,决定携带二十天份的干粮和水,而且是每人。
刚听说二十天份的时候我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直到乌尔巴斯将我带到食物仓库,并将四个人二十天份的食物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晕过去了。
直到乌尔巴斯用他的巨手在我脸上拍打了不知多少次后,我才慢慢恢复知觉。
望着面前一堆巨大的干粮,还有乘水用的皮制水袋,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佣兵?苦力还差不多……这么大一堆东西,让我死了算了……)
虽然满腹牢骚,但最后仍然将干粮塞满了六个背包,我与乌尔巴斯每人负责两个最大的,两个稍小的当然是留给塞利雅和赛亚斯。
再加上每人数个灌满水的水袋挂在肩上,除了感情不喜欢外露的赛亚斯和仿佛对此习以为常的乌尔巴斯……当然就剩下我和塞利雅……都对这种搬运工式的旅程欲哭无泪。
但即使是这样,由我、塞利雅、赛亚斯、乌尔巴斯组成的四人佣兵小队,也终于开始了旅程。
离开乌尔巴斯家两天半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连接通道的北部出口,此时的我早就对背上的行李麻木了,只是在心中不断诅咒着某个人。
而在此刻,我真的想亲吻食量巨大的乌尔巴斯,他的食量大概是我的一倍半还多,而塞利雅和赛亚斯两人合起来也才刚到他的一半。
鉴于这样的状况,背上的重量每天都在减少。
我甚至有过荒唐的主意和动作,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问身边的乌尔巴斯是否饿了?是否需要我背上的干粮和肩上挂着的水?
进入连接通道已经三天了,一切仿佛都在顺利的进行着。
背上的食物已经不觉得有多重了;步行的疲劳也已经习惯……或者说麻木了;对这条失落的矿井的新鲜感也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麻木的向前而已。
“月,没事吧?你今天走路怎么总是东倒西歪的?”
我将被强烈疲劳感麻木的脸转向身后,面向问这种烂问题的塞利雅,在她看见我表情的一刹那便住嘴了,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根本不想为这种无聊事情浪费精力……
然而!就在这时!
随着一阵从细微慢慢过渡到清晰的破土声,眼前的大地渐渐隆了起来,出现的是拥有人类外观的东西。
头发有一半已经脱落,眼睛也已经从眼窝里掉了出来,只有几条白色的丝状物勉强连接着。手腕、小腿、以及肋骨周围肌肉较少的部位都看得见外露的白骨。
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活着的。
然而他们却在让人无法忍受的腐败臭味笼罩之下,一步步地朝我们走了过来。
“是丧尸。”
我愕然回头望着口中轻轻说出这种魔物名称的赛亚斯,让我惊讶的不是他渊博广泛的知识,而是他竟然在现在还能这样冷静?
(一般人在疲劳之后就会容易生气,但这家伙竟然不是这样?)
身后的塞利雅最先停下脚步放下背包并手持魔杖退向后方,而赛亚斯显然没有在意我注视他的目光,一边放下背包一边握紧魔杖,继续淡然道。
“他们是拥有负之生命力的被诅咒魔物,很可能是矿井中的被流放者死后形成的。”
而且!
出现的并不只有丧尸,还有拿着生锈武器的骷髅,拥有人的外型但轻飘飘像是尘埃般的魔物,以及被黄色光芒笼罩像是妖魔的怪物。
我和乌尔巴斯立刻放下背包,各自取出了自己的武器,但由于不太清楚这些魔物的特性……也或许是因为人对未知生物天生的恐惧感,我们两人都没有轻易出击。
赛亚斯和塞利雅则都退到后方用宏亮的声音咏唱着某种咒文,由于是在空旷的矿井中,声音不断发出回声,音量也不断扩大。
而在咏唱结束之后,伴随着一阵眩目的白光,以及数道蓝色冲击波夹杂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包围住我和乌尔巴斯的不死魔物,绝大部分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令人反胃的东西……”
尽管有和恶心的魔军交手的经历在前,但现在是初次面对卖像烂到如此程度的魔物,我甚至有点想闭上眼睛纯粹凭另外的四感来干掉这些恶心的东西。
这种富有洁癖但不切实际的想法立刻就被我排出脑外,还是尽快消灭它们离开这里比较好,想通后我朝着没有被魔法消灭的残余怪物砍了过去。
幸亏,这些被赛亚斯称为不死系的魔物并没有外表那么厉害,蓝古利萨和乌尔巴斯的斧头切开了丧尸的腐烂肉体并打碎了骷髅,虽然也有比较顽强的对手,但几乎都被秒杀了。
(不过如此嘛……看来不死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一边向不远处的乌尔巴斯比了一个结束了的手势,一边返身向退到后方的赛亚斯和塞利雅走去。
忽然间!
我感觉到自己的左臂处传来一般刺骨的裂痛和麻木!但顾不得许多,直觉性的侧身翻滚出好几米,然后强忍巨痛转身望向身后。 一道巨大的闪光从黑暗中击了过来!
我急速转身避开这记攻击,而闪光竟然将原先所在地身后的石壁上击出了一个大洞! (怎么回事?这是……雷电魔法!?竟然可以在雷系元素稀少的矿井里施展这么强力的雷系魔法?会是谁?)
虽然还不太明白对手是谁,但大概理解状况之后的我马上集中了精神与注意力。
这是在圣地时塞利雅教的,非魔道系的人要对抗魔法的力量就必须将自己体内的魔力活性化。
而由于雷文的遗物,我则只需要看穿对手魔法中的元素,在体内召唤与之相克的元素精灵,再以元气作为献祭换取元素能源与之对抗罢了。
不过,这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对手魔法的伤害效果,并不算太完美就是了。
一道,又一道!仿佛是数个魔法师在不停使用雷系魔法一样,白色的闪光像疯了一般追逐着我,汗水从额头上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砰……”背后忽然碰到了冰冷的岩壁,我猛的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死角,再也没有任何可以闪避的角度了。
(该死,都争取这么多时间了,背后的两个魔法师怎么还没动作?平时的咏唱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吧?乌尔巴斯怎么也没动作?)
然而正在这时!
数道蓝色的冲击波从背后呼啸而过,伴随着风系魔法发出的破空声,令人恐怖的白色闪光终于不再出现。
长舒一口气的我背靠石壁瘫坐在了地上。
塞利雅和乌尔巴斯都跑了过来,赛亚斯则是向黑暗的前方走去。
气息稍微平静一些的我转过头望着左臂处的伤口,由于身上的铠甲不是全身装的,只覆盖住了重要部位,所以这次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整条左手从肘关节到肩膀的正面部分都被魔法打得焦黑,状况像极了当年风之神殿那些倒霉的风系法师的尸体。
不过……由于曾经被塞利雅当作魔法训练的靶子,也按照她的指示作过一些抵抗攻击类黑魔法的训练,所以现在还不会觉得太痛,伤得也不怎么严重。
塞利雅在仔细看过伤口之后,微微点头道“没什么大问题,我就不用治愈魔法了哦。”
……………………
还不太明白状况的我疑惑道“没什么大问题和是否使用治愈魔法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塞利雅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啊!对了,这方面我都还没告诉你。
老师告诉过我,曾经由魔法治好伤势的人,肉体本身的回复力和抗魔法力似乎会因此减弱,这是因为人会认为用魔法就可以治好伤势,所以对于仅靠自己活下去的执着就会变得稀薄。
毕竟,在尝过了受伤或生病的痛苦之后,人才会重视自己的身体,不是吗?
这是我离开雷之神殿前老师特别叮嘱过的,所以……”
?????
这方面的事还是头一次听说,但碍于在魔道方面没有天分,我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同时也在心里再一次确认了雷之贤者不简单这个判断。
(按照塞利雅之前在圣地上的解释,与魔法对抗的唯一办法,就是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将自己体内的魔力……也就是MANA活性化,并与对手魔法中的MANA对抗,而我在这方面还必须要多加锻炼才行……)
就在这时,赛亚斯从黑暗中回到了我们身边。
“是上位的丧尸。如果说之前的丧尸是普通人死后形成的,那会释放雷系魔法的丧尸就是拥有魔道天分的人死后形成的。”
……………………
虽然觉得赛亚斯的这种说法有些诡异和牵强,但我此刻的脑中已经被另外一种思路占据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连拥有魔道天分的人都被送进这里,难道没有上缴税金就会得到这样的下场?可恶的古严教……)
短暂的战斗结束后,我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不死系?这些魔物会和玛摩岛上的不死亡灵一族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瞬间便将这种想法排出脑外。
(如果不死亡灵一族才这点战斗力,大概早就被灭族了。)
左臂的疼痛感慢慢减轻,直到完全消失,而痊愈的我也在心中暗暗作了一个决定。
(信任雷之贤者和塞利雅的劝告,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接受治愈类魔法。)
下定决心的我,抬起头快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但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
是担心同伴受到攻击的责任心?
还是信任身后的魔道系同伴能够给自己支援?
又或者是别的?
我也说不清,但唯一明白的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慢慢脱去了坚硬的外壳,愿意将一部分的心展示在身边的人面前,也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自己的同伴。
(我……是在成长吗?谁……能给我答案?)
第三十五章 佣兵旅程
离开乌尔巴斯的家之后至今……应该是第十二天。
终于走出连接通道的我们在广阔的山地与森林的复合地带中行进着,虽然由于年代久远而不太清晰了,但仍然可以看见地上由行人走出的道路。
不过,我心中却不由得生出一股厌恶的感觉,因为自己很清楚这条被称为“通往地狱的道路”名字的来历,也很清楚普通人被送入连接通道之后的下场。
如果没有必要……我不想再与任何的不死系魔物打交道了,因为至今回想起它们的样子我还会感到一阵反胃。
我们尽量沿着隐约若现的道路前进,这样可以少走弯路,也有更多的机会遇到生活在附近的人。
因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获得情报,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就能够直接与自由军接触,不过运气不好的话就会被古严教派出的讨伐军发现了。
结果,走出连接通道的第一天,我们的运气不好也不坏。
而由于不同于连接通道中昏暗的环境,重新沐浴在阳光下的我也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称……或者说已经把自己当作矮人族的乌尔巴斯,由于和矮人族相处过久的关系,脚也变得当然短——至少相对人类来说相当短——走起路来比较缓慢。
他从走出连接通道之后就必须加快脚步才赶得上我们三人的步伐,不过他并没有半句怨言。
但只这样持续了半天路程,我便实在有些不忍心,放慢了全队行进的步伐。虽然对速度有些影响,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有那么急就是了。
我们在天黑之前决定就地扎营,并在一个小山丘下面收集了枯树枝生火。
然后简单的用了一顿晚餐。
毕竟在连接通道里根本不可能休息好,而今天一整天都在山路上行进,所以用完餐之后我感觉到了猛烈的睡意,想来队里别的三人也是吧?
因此一行四人决定守夜的顺序之后便就寝了。
守夜的人分成两班,我负责的是第二班,跟我一起的当然是塞利雅。
一决定了顺序,我便以披风裹住身子躺在被厚厚的枯叶覆盖的地上,树叶和青草的味道刺激着嗅觉,让人觉得春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以双手枕着头仰望澄净的夜空,月亮在南方的夜空散发着光辉,温柔的银色月光使得周围的繁星披上了一层薄纱。满天的星斗闪闪发光,似乎随时都会落在森林中似的。
如果现在不是乱世,如果能天天与塞利雅看着这样美丽的夜景入梦,那该有多好……
但现在不是感叹和欣赏的时候,我闭上眼睛之后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到了半夜守卫换人的时候,我被负责第一班守夜的乌尔巴斯叫了起来,陪他守夜的赛亚斯则已经睡下了。 他告诉我和塞利雅没有异常状况之后,便挑了个适当的地方躺了下来。
远没睡够的我终于体会到没有特权人人平等的日子,不由得苦笑起来,看来出门在外的生活还够得我学习的。
被叫醒的塞利雅则比我更惨,看见她那幅憔悴的样子我顿时就不忍心了,难得温柔的借给她一个不算宽厚的肩膀,丫头什么都没说就靠在上边呼呼睡着了。
在这期间我一直坐着不动,也觉得没有必要巡逻一下周围,因为冷静时候的自己更能持续保持“明镜止水”的境界,坐在原地比到处巡逻效果更好。
独自守夜的这段时间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无视塞利雅的重量,结果搞得自己的肩膀有些酸痛。
就在这时!
旁边的树林中发出哗哗的声音,我立刻提高了警觉。
“谁!”
附近相当大的空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变得阴冷寂静下来,很长时间都没有特别的声音,只听得到寒风席卷着树枝,发出“沙拉沙拉”的诡异声。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我才微微松了口气。
但就在警惕心降到最低点那一刹那,一阵“哗哗”声突然在背后响起。
我立刻拔出蓝古利萨,急速转身面对声音传来的方向。
(呼……原来只是一个人而已……)
一个身穿浅色——说是浅色,但其实已经脏得和深色没什么区别了——长袍的男子仿佛为了表示没有敌意而举起双手向我走来,虽然从他身上察觉不到不好的气息,但我也谨慎的仔细注视着他。
年龄比我大一些,但也只是在二十五岁上下。
一头不算太长、接近黑色的暗褐色头发。
长相……用英俊帅气来形容不太合适,给人的感觉有点文弱和秀气,但无疑是一个美男子。
向我走过来的时候虽然不知为何有些畏畏缩缩,但站直的话应该相当高,可能比我还要高出一截才对。
从身形和那件有些脏的长袍来看,应该也是个魔道系的。
不过,刚才这些都是一般性的,唯一让我感到吃惊和意外的,是这个男人的眼睛。
他的双眼竟然是两种不同的颜色!
右眼黑色,左眼蓝色,给人……至少给我一个极其诡异的感觉。
(这家伙到底是……)
这时,男子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脸上则是挂着一种蛮可怜的表情。
看他的动作……是饿了?
“呜……太好吃了……谢谢……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着他现在这种不顾形象的吃相,我不由得生出一股亲切感。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和来历,但看他的吃相就觉得这人还不错,至少不算虚伪。
“呼……吃饱了吃饱了,太感谢你了。”
看着陌生男子填饱肚子后那幅满足的样子,我淡淡一笑,并且发问道“请问你是……”
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的站了起来,十分恭敬的低头道谢,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反而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哈……嗨,可以了可以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对了,还是刚才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被饿成这样?”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身边的三人也接连醒了过来,四种不同的目光同时投向了他。
黑发男子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女人恐怕很难拒绝露出这种表情的他吧?——迟疑道“抱歉,还没作自我介绍,我叫孔雀,是一个吟游诗人……当然也会一点点魔法啦。
这次本来是想加入法恩自由军,混口饭吃的,结果……结果路上遇到山贼,行李被抢走了,又迷了路,所以……所以才……”
塞利雅和乌尔巴斯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赛亚斯则是保持不冷不热的神情在旁边观望。
将问讯的目光投向同队的三人,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也都没有拒绝的意思。
(除了名字和眼睛的颜色以外,都没什么问题……毕竟相对我们四个这种夸张打扮的佣兵,他反而显得正常多了。)
“呃……既然是这样……你是说你想加入法恩自由军吗?其实我们四个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
假如只是缺食物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果你不介意就和我们一起走吧,反正我们的目的也是加入法恩自由军……让你这样的人单独上路是比较危险……
那……大概就是这样了,孔雀你愿意吗?”
孔雀的双色眼睛立刻变成了两颗星的形状,握住我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
(没这么夸张吧……)
如此暗叹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绝对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反正余下的食物还不算太少,五个人的话……省一省应该还可以坚持一周左右的。
而队里的另外三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反正是抱着同样目的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从他身上感觉不到魔道和武道高手的气息,从年龄看也还没到可以隐藏得让我完全感觉不到的程度。
于是,在离开连接通道的第二天,队员的人数增加为五人。
在茂密的森林和山地中穿行总觉得天色暗得快些,虽然头顶的天空还微微亮,不过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山中小径已经有点昏暗了。
走出连接信道,以及孔雀加入至今已经一周多了。
我们一行五人先往北走,再沿着山路向东,以那个经过五人讨论、我们认为有可能是法恩自由军根据地的地方为目的地而前进着。而如果估计的路程和范围没有错,再走两天左右就能到达了。 而经过这些天的旅程,我也对身边的四个同伴——当然除了塞利雅之外——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
乌尔巴斯跟塞利雅都不是那种对小事……或者说普通的事斤斤计较的人。
而据我的观察,在孔雀的主义中,只要不要惹到他、或者和他没有过多的关系,他一般就不会干涉别人。当然,不知道他是觉得彼此之间有些熟悉了还是别的原因,平时喜欢开一些小玩笑的性格慢慢显露出来了,虽然我个人是不太喜欢无聊的玩笑,但也多亏了他使得队里的气氛不至于太沉闷。
赛亚斯则是很少主动说自己的意见,当然正事和大事除外。
所以……我这个不喜欢闲磨牙的挂名队长,也就乐得自在,毕竟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在耳边不停的唠叨。
而队里的气氛和环境……现在感觉还不算太差,同伴之间的关系也因为一天天的熟悉而变得更加融洽。
至于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这附近是普拉普斯山地北部,一片山岳和森林混杂的地带,是普拉普斯山地与大陆第二大森林——诺拉森林之间的过渡区域。
站在地势略高的山头上向周围眺望,只见溪谷蜿蜒切穿悬崖山壁,针叶林依附在山麓。
以我的个性,原本应该觉得这些是极其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色,但现在却……真算得上是一言难尽,但或许又叫做作茧自缚?
虽然在这种环境中旅行会比较累,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天的徒步旅程,使我对法恩国的丰饶留下了更直接更深刻的印象。
即使不同于以前到过的法恩国平原地区,即使现在我们是身处山地与森林的混合区域,这里也比巴拉尔贫瘠的土地和恶劣的环境好太多了。
由于附近的山地、丘陵以及森林的分布相对巴拉尔来说显得合理多了,也有数不清的小溪与河流,因此可以预见这个区域作物的种类与量都十分的丰富。
至少,比巴拉尔两河流域以外的土地要好太多了,那个叫夏南的也真会选地方……
离开连接信道之后,我们一行五人一直不停的在翻山越岭,尽管有通道里长时间的徒步经历,但山路不同于通道中的平坦大道,所以即使以我的体力也慢慢有些受不了了。
不过,徒步也是塞利雅和乌尔巴斯的劝告和自己的觉悟,因为从到达法恩国境内的一刻,我要尽可能使自己忘记魔法的存在,专心做好一个武道系的佣兵。
而现在,我们已经翻越了最后一个山头,因此只要走下山之后应该就算进入诺拉森林了。到昨天为止都还很陡的坡道如今也变得好走多了,大家也感觉得到马上就会抵达有人烟的地方。 但这也表示我们已经快要进入法恩自由军的势力范围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步步为营小心行事,因为谁也不知道古严教是不是派遣了正规部队来围剿这支“叛乱军”。
如果碰上了古严教讨伐军的巡逻部队,按我们之前粗略讨论的计划,是打算假装成自愿加入讨伐军的佣兵,不过,机率应该是很小才对。
至于碰上自由军,那当然算到达目的地了,也可以开始我们的任务。
说到诺拉森林,从赛亚斯那里了解到——虽然不知道对法恩国的了解是他自己有兴趣,还是他老爸的要求。
法恩国西部和西南部地带直到封魔战争之前,一直都是矮人族的领地,范围就是诺拉森林和普拉普斯山地。
而在封魔战争中,古严教的部队突袭并占领了这片土地。但现在连古严教都不大花力气去管理,因此可说是边境地带,至少现在算是了。
至于原因……赛亚斯说大概是因为这些地方除了森林就是贫瘠的山地,不管是土地质量还是物产,在法恩国的领土内只算是一个二流的领地,所以才没多费什么心思来管理。 但……赛亚斯的解释又带出了新的问题,因为乌尔巴斯曾经说过,二十多年前古严教就是为了得到这片土地,才向矮人族发动了战争。而且时机还特地选在法恩王和雷文带领人类的精锐部队倾巢而出,攻打巴拉尔的时候。
封魔战争的时候曼伊罗夫已经是法恩国的第一号人物,法恩王那时还没有成为人民推举的国王。既然这样曼伊罗夫为什么会有所顾忌?非要等到法恩王离开才发动战争?
而那场战争的目的,现在的我看来就是为了将法恩国和古严教势力范围西扩。但既然打下了这两块地方,为什么又不用心管理?
……………………
算了,这些问题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找什么人打听。
“也该要准备扎营了。”
看到了山路一旁的小河边出现了一块小型平地,而且地处背风的方向,身为挂名队长的我便如此对身后的四人说着。
大家都发出了赞成的声音,特别是赛亚斯,他看上去特别的累。其余的人也是,看得出他们等这句话很久了。
不过,虽说是扎营,但也不是真的像军队式的那样搭起帐篷,只是各自找适当的地方铺上披风,然后再盖一条薄毯子睡觉而已。
虽然南方的春天早就来临了,但处于大陆北方的诺拉森林至今还是晚冬……最多也不过是初春。而且按今天白天的温度来看,到了深夜大概会比较冷吧。
我心想还是不要让营火熄灭比较好,反正人活动频繁的地方魔物活动会相对较少;而野兽的袭击……希望森林里的动物们有自知之明,我倒是不介意多一份食物。
选好位置之后,大家分工合作开始准备扎营,赛亚斯和乌尔巴斯开始搜寻枯树枝,而孔雀自告奋勇说要准备今晚的料理,让我们等着看他大显身手。
至于身为队长的我,则以小小的特权决定先到营地周围“巡视”一下。
丫头发觉我的行动之后,也停下手边的事跟了过来。
由于已经慢慢习惯了野外旅行,如今的我已经没有太多的讲究和洁癖,没有在意地上是否干净就大咧咧的坐了下去,并以眼神示意身边的塞利雅。
丫头点点头,并拢双腿坐了下来,将双手放在膝上凝视着远方。
我与塞利雅并肩顺着山坡向下望去,再走一段路之后应该就是平地,那里可能会有村庄。可能是法恩自由军势力范围内的据点,也可能会有新近驻留在那儿的古严教讨伐军。
鉴于没有预料到乌尔巴斯大得有些恐怖的食量,以及孔雀这个新多出的一张嘴,我提出有点想到村子里补充一点粮食。
不过塞利雅觉得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比较好,毕竟在拉·基亚斯和精灵之城都有听到古严教前期派遣的部队都被打败的消息,算上消息传递的时间,古严教派遣的新的讨伐军可能已经到达诺拉森林了。
然而,我现在脑中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如果不跟诺拉森林的原住民接触的话,根本无从得知法恩自由军的现况,更无从得知自由军的根据地在哪儿。
要在广阔的森林中寻找一支部队,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毕竟我们都不知道自由军到底有没有根据地。
因此,我的内心感到十分矛盾,因为粮食的损耗是实实在在的。现在不由得恼火起乌尔巴斯的食量,以及孔雀那张虽然帅气、但却不知何故让我感到有些讨厌的嘴脸。
(自己居然会为粮食而发愁,在以前恐怕是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会烦也是没办法的啊。”
塞利雅看到了我脸上写得清清楚楚的苦恼,轻声的对我说着。
我点了点头轻轻道“嗯……看来是我的失职呢。我对走出连接信道后的路线和计划考虑得不够充分,才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你的确蛮对不起我们的喔,因为你脑子里考虑的事都是将来的,眼皮底下的事却往往忽略了,对吗?”
又是那个争论……或者说讨论过无数次的话题,我不想浪费时间,无奈道“嗯,帮助斯派克这个想法我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我也愿意为此道歉,因为这件事的确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塞利雅难得严肃的注视着我的瞳孔,就像是要看透我的内心似的。 “如果你现在只是因为担心斯派克的话……”
听到这句话的我不禁苦笑了起来。
“说得也是,无论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的确也有考虑过巴拉尔和希尔提安的局势发展,不过并没有想太多就是了。”
听到这话之后,塞利雅脸上的表情表示她真的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虽然不是为无聊的事而担心,但与其考虑远在千里之外国家发生的事,不如考虑自己眼前的困难,这样做还比较现实不是吗?我真的是有些担心现在的你耶。”
“哈,对不起噢,我的脑筋比较特别,有时候进入状态了,就会去想远的而不想身边的事情的。”
“哎……真是被你打败了……真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而且从声音上觉得事情并不单纯。
“是乌尔巴斯的声音,而且还很急的样子!”塞利雅恢复正经道。
“走!快回去。”
我开始全速往山坡上面冲。
一回到搭建得差不多的营地,我便知道乌尔巴斯为什么要叫自己了,因为在营地下方河的对岸出现了大约二十来个人。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各自携带着不同的武器,也有人装备了简单粗糙的铠甲跟盾牌。看到这些简陋的装备……他们会是自由军的人吗?
虽然是挂名,但身为队长的责任让我就像是要保护大家般向前一步,乌尔巴斯也走到了我身边。
当然,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如果对方只是普通的士兵,动起手来吃亏的绝对不会是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收到情报后要自愿前来成为自由军佣兵的。如果你们是自由军的人,请把我们带到相关的长官身边,我们的身手可是很不错的喔!”
虽然我是这样喊着,不过心里很清楚,由于队里有矮人族战士打扮的乌尔巴斯,以及打扮更为诡异的孔雀,因此这种说词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本来是预定要这两个人在抵达自由军根据地之前先换一下或者整理一下服装的,不过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别人,更倒霉的是在能见度不高的夜晚——当然只是指对方。
按我们原来的打算是预定要在白天抵达的,毕竟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离估计的自由军控制范围还有两天左右的路程,不过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人——当然前提这些人是自由军的人。
“听到了吗?”
看上去像是首领的人对他身边一个同伴如此说着,首领是个肌肉十分强健的人,手中的巨斧也是十分轻松地担在肩上,一看就知道是个力量型的。
听见首领所说的,那个人也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从我这个距离以自己很普通的夜视力望去,这个人穿著一件普通的硬皮铠甲,一头长发一看就知道没怎么整理过。
然而,他眼神中所蕴含的光芒,以及手中那把长剑所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辉,却在越来越暗的天色衬托之下更显得精明锐利。
(赛亚斯说过带有魔力的剑都会发出光芒……)
而且……他的剑和蓝古利萨一样是单刃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刀。虽然外形上没有过多的特别之处,但这把我到达埃拉西亚后见到的第二把单刃剑极大的提高了我的警惕。
“那把剑是单刃剑吧?还是别的什么?”
我小声但很认真的向旁边的专家问着,可能乌尔巴斯也是看到了这把剑才叫我的。
“没错,但我哪儿知道啊?大陆上又不是只有我们矮人族会制造武器,单刃剑也不是什么特别神秘的技术。但由于使用方法和双刃剑大不相同,所以在埃拉西亚并不常见就是了。
不过,是把不错的剑。那个人……等会你小心点。”
我微微点了点头,不只是乌尔巴斯的提醒,内心的直觉也告诉我,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那个人无疑将是最为难缠的对手。而且看打扮和武器,他肯定也是敏捷型的。
这时,
“你们也都听到了吧!”
手持巨斧的首领也对其它的同伴如此高声问着。
“我们听到了哟!”
有人以粗俗的笑声如此回答。
渐渐向营地靠近的首领嘴角浮出了残忍的微笑,而且……感觉特别恶心。
“如果你们真的是自愿要成为叛乱军佣兵的人,那就倒大霉了。我们是古严教讨伐军,绝不会饶恕站在叛乱军那一边的人,所以你们还是乖乖把命跟财产交出来吧!”
……………………
此刻的我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回头望了望四人的脸上,也都是和埋怨类似的表情,我顿时有一种踢到铁板的感觉,因为从来都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古严教的势力也大得夸张了些吧?
我不由得心中暗叹,自己的好运似乎只限于大处,小处则从来都不怎么理想。
“如果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话,大概只是普通的山贼而已。而且如果古严教吃亏之后派遣的正规部队只是这个样子,那法恩国早就应该被新生雷德全面占领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古严教正规讨伐军到达之前,派出的二三线的巡逻部队,先期到达诺拉森林进行情报方面的任务。”
赛亚斯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手放在额头上朝天空中看着,好像是以天空的星星来确认方向。
????????
我心中默默思考,赛亚斯不愧是统兵的长才,这次旅程虽然才短短半月,但他那过人的头脑正在一分一秒中不断进化。
而且远不止于此,我很清楚的知道他看穿了这批人的虚实,但现在仍提出问题,激励周围的人去动脑筋,好听取他们的想法,以比对修正自己的意见。
除此之外,他刚才的话也是考虑到队伍的团结,因为一个队伍所有的事都靠少数几个人完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必须要让所有的队员都各司其职,这才利于一个队伍的团结。
所以他才会这样措辞……
我转过头再次将目光停留在依修塔尔口中的小“军神”身上,他现在静静的站立着,赤红双目闪闪发亮,正闪烁着智能的光芒。
“正规部队?照打扮看我觉得更像山贼噢,因为我们这边也有一个长得像山贼的。”
……………………
这家伙是男人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废话?开玩笑也要分时间和场合吧?
将视线从孔雀脸上移开,我默默思考,或许如此吧,我也十分赞同赛亚斯的看法,也不由得暗想带这个头脑不断进步的小男孩出来果然没错,至少以后可以把许多费心的事交给他来解决。
不过……我将视线转了回来,如果是古严教的人还好,是山贼的话就不用下重手。毕竟在富饶的法恩国被逼得当山贼的人也还是挺值得同情的,就我本身来说也不大愿意跟与古严教之外的人作战。
全灭他们?
仿佛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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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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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4-01-16 23: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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