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菲鲁赛迪
清苦书生·咸湿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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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夕阳的余光令倚立在砂岩旁的美丽少女的暗红甲胄散发着橘红色的光彩。但此刻她询问那坐在身旁石阶上,正怀抱着一支看上去已和它此时主人一般年龄的灰银色长枪的男人的语气,却蕴涵着特殊意味的冷若冰霜。
“这和殿下您没有关系……”
或许是因为在沙漠里太久未沾清水的缘故,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但低沉的语调中,却透出一种男性独有的奇异魅感。
“如果是别人我不会过问。但你不知道自己是不同的吗?”少女的话语中,掠过几分不怒自威的气息。任何人听到这里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步步进逼的企图。
“……”男人没有任何回答,但空气中却隐约存在着微小的波动。
“你为什么不肯抬头看我的眼睛?你害怕面对你真实的感情吗?你难道是这样软弱的男人吗?”少女的质问一次比一次更急促,没有给对方任何反思的余地。她知道惟有如此才能令他来不及掩饰自己的内心。
“……我并未认为自己真的有多坚强。”
“那你为什么要接受兄长向你发出的挑战!?为什么要在所有南方民众面前替我的弟弟承受将兄长赶出多拉基亚的责任!?为什么要把所有可能遭人唾骂,被人嫉恨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不让我和利夫替你分担一星半点?”
“……我已经走过了半个人生……这些罪责对我来说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国王陛下、还有殿下您,你们的人生只是刚刚开始……你们都还年轻,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啊……”
“……你也是如此来看待我们的关系,是吗?”
“……”
“看来是的……”一种莫名的悲哀悄然融合在少女如风般地呢喃中,“我曾认为您是一个永远不言放弃,永远信守承诺的男人……或许我真的是太一厢情愿了。”
“不对!”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浑浊,似乎有着别样的思量,“你想错了!”
“我怎么会错?”凄凉的话语随风而逝,“你背叛了哥哥对你的嘱托,你答应过亚里奥因要好好照顾多拉基亚的国民和我。所以他才放心地离开多拉基亚去开辟海外的王国!而现在的你,又在哪里?”
“……也许没有我,对于殿下而言……”
“怎么样?”少女神情淡泊地蠕动着双唇,目光却一直未离开男人的面容,“的确,亚里奥因与我有深厚感情的事,无论对谁而言都不是秘密……毫无疑问,也包括你。”
“然而每当有人真的这样问起时,我却宁可保持一份沉默……别人没发现,难道你也不曾发现?!”
“我确实爱着亚里奥因——我相信他对我也抱有同样的感情——但爱情并不是可以随意支出容纳的商品,更多的时候她代表着的是一种理解,一种信任。一种可以在未来的时代同荣辱共进退的责任!这是我永远不可能给予他,他也永远不会给予我的。当我们下定决心选择了各自的道路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爱意就成为让彼此都难以承受的负担!”
“身为兰斯塔后裔,立誓为南北方融合事业贡献全部力量的我,不可能成为亚里奥因开拓新天地,建立新世界的心灵支柱——我什么也帮不了他,甚至连将他留下的能力也没有——我无法与他同命运共进退,也承担不了任何他需要我来承担的责任,我的存在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个性如此脆弱的我,根本没有和他在一起的资格……”
“……”
“同样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那个往日在我身边微笑着鼓励我,扶助我,给我勇气与自信面对苦楚与艰辛的伙伴;那个从我小时候起就依靠着,信任着,令我第一次被真爱充实于内心,对未来幸福有所憧憬与期盼的挚友;为什么不肯留在我的身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不是的……”
“你能理解被喜欢的人所抛弃、背叛时心中有着怎样的痛心和悲伤吗?”
“不,不是的!抛弃或背叛,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只想去完成我认为应该完成,但却一直未能完成的事!仅此而已。”
“……”
“在时至今日的人生中,我几乎可以自信的说从未对任何人欠下过情义……只有那个人例外。我曾那样信誓旦旦地立下为他照顾家人的承诺,但它却成为迄今为止我唯一没有兑现的誓言,我一生的悔恨……我欠他们夫妇的实在太多了。”
“……找到她之后呢?”
“她?”
“离开我。离开所有爱你的人……和她一起永远的消失吗?”
“不!不是的!”
“什么?”
“……不,不是这意思……实际上,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找到她后应该做些什么了。”
“……” “我仅仅想得到她或是安全或是已然遇难的消息。我真的只想清楚她现在的下落,无论上苍给予我的答案是什么……”
“所以你选择离开?所以你无视一切?”
“我知道我的行动可能让很多人困扰。这毕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自作主张——所有人都知道,名叫菲恩的生命,已完全献给王国的复兴事业——然而,我真的很想在有生之年为自己任性一次,一次也好。如果她还活着,如果能再次见到她,只想对她这样说:‘对不起,在您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却什么忙也没能帮上。或许我的确没有成为您终生骑士的资格!’。”
“仅此而已……吗?”
“是的,我想……就这样吧?”
“……”
“您现在该明白了!选择我,对于您来说也许就是选择了永无止境的痛苦。自始至终,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让那些叫做‘公主’的女子托付终身的骑士!从来就不是……”
“菲恩——”
“阿鲁蒂娜殿下!……您……您怎么了……”
“……不原谅你……决不原谅你……你、你只能是我的骑士,你只能是我的……让我哭,让我……在你的肩上……痛快地哭一次……嗯——”
七
椭圆型的院落中,不知已在海风中经历过多少次雨水冲刷的十几间衫木小屋零散地分布在围栏内侧。门口的沼泽地,是海岛上唯一能看到泥土的地方,几块整理地还算规矩的垄田位于青石小路两侧。几株野菜无精打采地伏在田土上,似乎对于来自临近的吵闹声并不在意。
“倘若为了同伴的死去都要流泪,这十几年来,泪也早就流干了。哭泣若是能解决问题,我们何妨尽情的大哭一场?”
布满青苔与朽烂黑斑的木制墙壁上,悬挂着一柄剑鞘已然发黑的多拉基亚十字长剑。整个屋子充满了木材发酵与男人特有的汗臭味道,尽管这个房间为了接待客人在之前已经开窗透过气了,但浓烈的酸腐气味还是让两个女孩皱起的眉头很长时间无法重新舒展。
只是,对此刻的菲尔姆而言,她所看到、所听到的东西,却比房间中令人不快的味道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一位看上去比引路人更加年迈,茅草般的胡须早已爬满面颊的白发老人有气无力地躺在窗前的床上,但他那枯瘦嶙峋的手却紧紧握住菲尔姆递给他的腕轮,大拇指一分一分地在篆刻在腕轮上的精致图案上挪动,紧阖的眼皮也在微微颤动,仿佛正全力感受隐藏在花纹背后的每一分由昔日南征北战所带来的荣光。
他,就是这个简陋庄园中被所有流放者称为“萨萨洛克将军”的老人。作为首领,他曾经是这里唯一允许携带配剑的流放者。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已经成为既无法握剑也无法习武,甚至连床榻也无法迈下的双腿俱残的废人。
“将军,岛上的多拉基亚人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营地在岛上还有几个?”菲尔姆环视着四周的场景,口吻中带着不甚理解的疑惑。她怎么也不相信这决算不上十分广大的庄院会是传闻中人数逾千的战俘生活居住的场所。
将军缓缓地将腕轮放在身边的木几上,微弱的声音中蕴涵着淡泊的凄凉:
“不用怀疑,小姐。您没有看错什么。现在您所在的营地确实是岛上最后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现存流放战俘82个人——如果还算上我这个老东西的话——其余地方应该还有15个营地,只不过现在它们早已名实俱销。所有活着的人都集中在这里了……”
“只有82个人?”菲尔姆的脸色阴沉着,从刚刚踏进院落开始,她的心头就仿佛沉沉地压在一块大石头。每当一个流放者走过身边,这种感觉似乎就愈加剧烈。这里所有的囚徒——连同萨萨洛克将军——都被活活地挖去了双眼!所有人的眉下,都只剩下空洞洞的眼眶和无数针线缝合的伤痕。它们犹如沉寂的烙印,诉说着帝国军残暴不仁的罪行,也诉说着这些战士在昔日拥有着怎样让他们的敌人闻风丧胆的勇猛!
“这是帝国军为我们留下的‘礼物’,”萨萨洛克感觉到女孩正在注意他那失明的双眼,他简短地解释道,“帝国的官员们认为飞龙是一种珍贵的劳力,这是他们把我们的坐骑也带到此处的原因……但他们又怕我们会逃走,于是……失去了视力,我们就无法自己飞翔,只能听命于他们。”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枯瘦如柴的双手在瞬间微微震颤了一下,尽管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或许很轻微,但菲尔姆清晰地感觉到萨萨洛克将军在那一刻对这句话所表现出的内心触动。对龙骑士来说,没有什么比视力更重要,失去双眼的龙骑士就如同失去了舵轮的航船,只能任人摆布。这一点,菲尔姆非常清楚。
“尽管飞龙就栖息在我们的身旁,我们却无法离开这里。”萨萨洛克将军苦笑着,“即便如小姐你告诉我们的,帝国灭亡了,也同样改变不了什么……没有人能拯救的了我们,相信我们生命终结的场所也只会在这里。”
莉萨失声道,“那……这个徽章的主人,他又……”
“我正想问这位小姐,这个徽章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萨萨洛克将军抬起头,布满针刺痕迹的面颊上蒙起一层淡淡地水雾,“是你或是你认识的人从被杀害的多拉基亚战士的身上缴下的吗?”
“怎么会?”莉萨有点委屈地回答,“这是……他送给我的啊!”
“送给你的?哦……是这样啊……”萨萨洛克将军布满苍老皱纹的面孔没有任何变化,但眉宇间却悄悄闪过一丝豁然开朗的光彩,两个姑娘都能感觉到他说话的声音中混杂着一种用心可疑的语气。“原来就是你,与那个孩子……如果不是我的眼睛……真想看看能让那孩子动心的姑娘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将军抬起干枯的手,轻轻抚上莉萨消瘦而润泽的面庞。从将军那刻意淡泊的态度中,一种不详的感觉在莉萨心中升起。她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这个腕轮的主人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将军。请不要对我隐瞒什么!无论您怎么回答,我都能承受!”莉萨的声音微微地颤抖,其实她究竟能不能如她自己所说的承受一切,连她自己也无法保证。
“小姐,不用过于慌乱。”萨萨洛克将军的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其实他……并没有被送到这个岛上,所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是生是死,连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是很清楚。”
“父亲?”莉萨惊讶地叫起来,“您就是……?”
“是的,我记得仍很清楚,这个腕轮——在上面所篆刻的编号——属于我的儿子哈特。我一生的骄傲!” * * * 阴冷的塔风像是要把人的肢体变成脆弱的琉璃,尽管已有准备,但女孩们在亚克斯蒂添置的冬服显然无法抵御布拉吉深塔中的潮寒。如果不是瑞莎在中途散布火焰的法术,几个女孩的手足早就被冻僵,哪儿还跑得动?
寂静的塔厅中,只能听到女式长靴急促地撞击地面的声音。琳原本是几个女孩中体质最孱弱的一个,但此时此刻,身材纤细的她竟然将她那些常年在战场上奔波,早已练就出不让须眉体格的朋友们一个个甩在后面。
“琳,等等我们!如果有敌人,你一个人很危险!”黑色长发的女孩克莉奥在琳身后不远处焦急地喊道,从朋友急匆匆的步伐中,克莉奥本能地感觉到此刻的状况大为不妙。突如其来的急速奔跑,竟令她微微气喘。而前方的琳,却仿佛什么也未曾听见。只是一往无前地冲上螺旋型的塔阶,继续向着黑暗的彼方跑去。
“唿——”正在追赶的克莉奥突然听到身后的一阵疾风闪过,随后竟直向着她的后背呼啸而来!女孩的瞳孔骤然紧缩:敌人就躲在自己的身旁,而只顾追赶琳的她却丝毫未曾察觉!如果是一般情况,恐怕根本不会有人逃得过这风驰电掣般的一击吧!
然而,这个叫做克莉奥的女孩子毕竟身经百战!
几乎完全为下意识所驱动,克莉奥将方才紧攥在手中的剑鞘向后扔去。对方的进攻距离如此之近,此刻回身势必会给对方留下致命的破绽,惟一的办法是将手中的武器或其他什么能够抵挡的物品向风来的方向丢去——只要能迟滞对方的进攻,克莉奥就有了反攻的机会。
“吱——”伴随着怪异刺耳的嘶叫声在阴暗的角落中爆发,一个如蝙蝠般疯狂舞动的黑影盘桓着栽下塔底。方才的回击起到了意外的效果。
“瑞莎!蕾妮!快照明!”克莉奥的喊声相当短促,现在的形势不容多说废话。她并不知道周围是否还会有这样的怪物。
“呀!”随着一声惊叫,惊魂未定的克莉奥猛然想起琳还在石阶之上,随着蕾尼点燃的火把发散出的光芒,持剑的女孩发现两个黑影正对琳穷追不舍。
“该死!”克莉奥一个箭步跃上台阶,对准冲在最前的黑影,狠狠挥下手中的长剑。银色的剑身在火焰的照耀下犹如呼啸的橘色闪电。
“吱——”黑影被银剑击中的同时再次发出刺耳的怪叫,翻滚着坠落下去。四周随着黑影的坠落重新恢复了风啸中的寂静。
“它们害怕银器!”克莉奥记得在那剑鞘上也铸了白银的篆纹。她回过头,边拭着额头上的冷汗边用力喊道,“不要慌!伙伴们,各自……”
“安静,克莉奥!大家都安静!”
果断的喝声,在克莉奥背后响起,举着手中的火把,被叫做蕾妮的女孩迈上台阶,火光让她美丽的金发辉映着淡橙色的光泽。清秀的面容中蕴涵着冷静的神色。她是五个女孩中最沉默寡言,但也被朋友们认为是练剑的女孩中最聪明的一个。琳此行来布拉吉之塔,蕾妮是琳的朋友中唯一没有明确自己意见的。当克莉奥问到她时,她只简短地提了一个条件:“要去,就由我准备可能用到的东西。”同意了她的条件但不解其意的朋友们在临行时方才看到蕾妮那厚鼓鼓的背包。但除了几只火把,没有任何人知道蕾妮还准备了什么。 在蕾妮的喝止下,四个女孩同时停下了步伐,静静地站在原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数十阵凄号声在女孩身旁的黑暗处此起彼伏,在照明杖和火把的光亮下,可以看到不断有黑影在四下飞跃着、蹦跳着。犹如传说中肆虐魔界的魑魅魍魉。
不知过了多久,异样的凄号终于慢慢归于平息,黑影在空中滑翔的声音似乎也渐远去了。那些怪物似乎见不到任何光亮,并没有因为火把与照明魔法的使用而展开进攻。
克莉奥长吁了一口气,惊讶地望着面前的蕾妮: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用攻击它们就会散去?”
“……”蕾妮恢复了往日的沉默,面对克莉奥的询问一言不发。只是快步沿着环状的阶梯走上琳所在的高台,将倒在高台上的琳扶了起来。
“谢谢,蕾妮。”琳勉强笑笑,作为向朋友的致谢,而瞳孔中还流露着惊魂未定的光彩,“抱歉我刚才把大家吓着了。”
“你到底怎么了?真把我们吓坏了。怎么也不和我们一起走!”克莉奥半分不满半分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我也很奇怪。”琳同样满面疑惑,“刚才我只感觉这座塔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召唤我,一种我无法抗拒的声音……我几乎是身不由己地就想顺应那呼唤的声音……当我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这里。”
“布拉吉的亡灵?”手持照明杖的瑞莎声音微微地发颤,若不是几个朋友的“软硬兼施”,胆子极小的她今日是绝不敢跟来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所。从这一点上说,安排瑞莎参加这次行动并不合适,但出于探察布拉吉塔需要应对意外情况的考虑,剑术优异而又有疗伤能力的她无疑是必需的。从刚才进了布拉吉塔开始,她就一直在艾米莉的身旁瑟瑟发抖,若不是艾米莉看得紧,恐怕在方才遇袭时第一个尖叫着跑出塔去的就是她。
“不,我可以肯定那不是亡灵。”琳的神情非常奇怪,“我感觉到了……那种气息,和母亲相似的,艾达家族的气息。”
“怎么会?艾达家族除了你和科普鲁外,还有族人留下来了?”克莉奥吃惊地问道。
“应该没有。”琳摇摇头,“至少在艾达族谱中有生平记载的族人已经全都不在了。757年战争爆发时期,艾达公国只有父亲一人是家族成员。”
“是这样吗?”克莉奥望了望高台正面又一道紧闭的石门。“不是艾达家族的人,似乎也打不开这里的大门。”
四周早已恢复了寂静,而琳心中的疑团,却如同水中的墨汁,于无声无息中缓缓扩散……
“如果是没有在族谱中记载的艾达族人呢?” 一向沉默的蕾妮下意识地自语着。
“!”琳突然抬起头,这句没头没尾,也无任何感情抑扬的话语仿佛一颗钉子刺入琳的内心,令她醒悟过来了什么。她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双眼愣愣地望着脚下的地面,怀抱着布拉吉之剑的双臂似乎也在微微地颤抖。
“不管怎么说,这里比想象的更危险。我看还是暂时离开这里。在半岛附近有希利基亚天马巡逻卫队,我们可以请求密夏将军的援助。”刚刚跨上台阶,将刚才克莉奥丢掉的剑鞘递还给她的艾米莉建议道。她是克莉奥的堂妹,与性情暴烈的堂姐相比,尽管她剑艺稍逊,但在很多时候(尤其是在战斗中)她表现出的缜密慎重的心机却较卤莽的姐姐更胜一筹。
“好吧!我们先离开!”琳的一言不发使克莉奥发觉她此刻失魂落魄的神情,她用力拉起琳的手臂,半强行地将她推到了队伍中央。即便琳不同意,克莉奥也下定决心不能将这次探索继续下去了。
“那怎么行?你们既然来了,怎么好就这样不辞而别呢!”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呼啸的塔风陪衬中显得那样冰冷,恐怖的气息仿佛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沉沉地压向被声音惊愕住的女孩们。 * * * 菲尔姆一个人站在海边,静静地望着无际的大海,此刻的她思绪究竟落在了何方,连她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
她只想好好地静一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令她的心始终无法从烦乱的头绪中抽身。
她原本仅打算作一位只为寻人来到异国的土地的属于家庭的妻子,而现在,她却莫名其妙地成为决定着数十人生死存亡的属于国家的代表。难道一切真是茫茫上苍的安排?难道她真的不能为她所爱的人抛却一次国家的责任吗? 微微的涨痛感忽然从菲尔姆的小腹部传来,令她一阵眩晕,呕吐的感觉像眼前因涨潮而翻腾的海水般涌向菲尔姆的喉咙,她左手紧紧捂住嘴唇,右手按住腹部,用力抑制了几次,总算控制住身体的平衡。而女孩的面颊上,却因这种反应而多出几道让人迷醉的红云。
“已经超过2个月了。若再找不到……趁身体还方便时回去吧。”菲尔姆自言自语道。原本冷郁黯淡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一点点幸福的笑意悄悄闪现在她的神情中。
“菲尔姆小姐,”莉萨的声音在菲尔姆的身后响起,突如其来的呼唤令菲尔姆不免手足无措起来。她慌乱地用手拍拍面颊。尽量让自己的神色莫显得太过不自然,“什么事?莉萨小姐?”
“萨萨洛克将军请你……怎么了?菲尔姆小姐?”莉萨有点吃惊地问道,“你的脸很红啊?生病了吗?”
“不不,没事的……”菲尔姆有些尴尬地回答,“我只是不想听到只该由你知道的事情。”
“菲尔姆小姐真是的。”莉萨的脸上带着半分羞涩半分落寞的神情,“自从继承了父亲成为洛洛茨修道院的管理者以来,早已不抱什么希望……或许在这里看不到他也是一件好事,他留在这里,只能和这些人同样被挖去双眼。遭受折磨。”
“你让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他吗?还是……”
菲尔姆望见莉萨表情中隐藏着痛苦,发觉自己的失言而将后半句咽了回去,而莉萨却微笑着摇摇头:
“没关系的,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不会介意告诉我的朋友。”
她拉着菲尔姆坐在一块巨石上,陈述的声音显得格外舒缓:
“那已是很久以前,我还是个8、9岁孩子时作的约定了……”
幼时的莉萨身体虚弱,时常卧病在床。莉萨的父亲斯科纳作为帝国任命的独立市市长,每天都会有繁重的公务压在身上,很少有时间陪在小女儿身边。而帝国官员在当地受到仇视的现状也使莉萨和她的母亲只得每天都守在市长官邸中等待他傍晚回归的身影。
多拉基亚的战俘被押解到曼丁诺后,斯科纳和莉萨母女在一起的时间更短了,常常过了午夜才回到官邸。每一次夜晚,想念父亲的莉萨都只能在母亲陪伴下枕着泪水就寝。当莉萨睁开眼睛,父亲早已离开了家。继续忙于他的工作去了。
谁也不知道莉萨想念父亲的心情是怎样的迫切,父亲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莉萨却感觉他有一万哈鲁斯那样遥远。她越来越难以忍受缺少父爱的日子。因为她是那样害怕孤独、寂寞和缺乏安全感的心情。身为帝国官员的家人,莉萨连走出官邸的表明身份的勇气也没有。她多么希望能像普通孩子那样让父亲抱着自己去看海上的夕阳,她多么希望能和窗外那些生长在平民之家的孩子们一起欢笑,玩耍——虽然她早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却始终不甘心。
“我知道我一定会闯祸,当情感终于淹没了理智的时候……一天早晨,我瞒着母亲和佣人,换上了男孩子的衣服悄悄离开官邸,前往父亲办公的曼丁诺市长公馆……”
虽然溜了出来,但莉萨实际上并不很清楚曼丁诺市长公馆在什么地方_以往她只是跟随父亲坐着马车去过几次.而现在,在道路上漫无边际行走的她很快就昏头昏脑地迷失了方向.
“爸爸、爸爸……”看着四周愈发陌生的景致,小莉萨越来越慌张,原本只在口中默念的呼唤不知什么时候已带着女孩彷徨的哭腔在道路间回荡。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支奇怪而庞大的马车队正从她的身边缓缓地驶过。
“呜——”随着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中间那辆蒙着由数十条牛皮缝制的蓬布,需要两匹马牵引的四轮马车猛然被巨大的力量分成几块!被巨响撼动的马匹如惊弓之鸟般挣脱了车架,嘶鸣着向外狂奔而去。
厚重的生牛皮蓬布像脆弱的纸片一样被撕裂开来,一种莉萨从未见过的带着口套的巨大野兽挣脱了身上的铁索,展开比船帆还要宽大的翅膀,呼啸着跃上天空,向莉萨扑来!
还是孩子的莉萨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她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连哭泣都忘记了,眼见着巨兽庞大而沉重的身躯像崩溃的山石一般砸向自己,双腿却如灌了铅水般一步也迈不开!
“啊——”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一个黑影像利箭一般闪过巨兽的爪下,莉萨只觉得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莉萨终于从长久的黑暗中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非常模糊的面庞……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了泪眼的迷惘,定睛于眼前的一切——也包括那个陌生的有些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和他身后的巨兽——几个士兵正把那只已被制服,套上了新铁链的怪兽重新锁在备用的马车上。
“你没事吗?”年轻人见女孩醒来,一面顽皮地歪歪头一面带着关切的语气问道。
仅仅是一瞬间,莉萨忽然觉得眼前的天空在那一刻明亮起了许多,脸上也不知为何变得滚烫滚烫的——面前的年轻人真的好帅啊!那种如阳光般温和、不带任何谄媚或别有用心之意的笑容是莉萨以往从没有见过的。
“你没事么?”见小女孩直直地望着自己,年轻人还以为刚才的冲击把她吓出了毛病,他晃了晃姑娘的身体,轻声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没……没事的。”莉萨方才回过神来,见自己竟像一只小猫那样蜷在那个年轻人的怀里,双颊不由得烧得更厉害了,“谢……谢……谢谢大哥哥。我可以自己……”
“没事就好。”年轻人将女孩的双脚轻轻放在地上,扶着她慢慢走了几步,直到确认她真的没事了,才转过身,静静地离去。莉萨此刻才惊异地发现:那个年轻人的手腕上和脚踝上竟然带着与锁住那些怪兽的同样沉重的铁制镣锁。身边更有四个穿着帝国士兵制服,手中擎着长剑与利矛的彪形大汉恶狠狠地盯着他。将他推推搡搡的重新押上旁边的一辆安置着黑铁囚笼的马车——路旁丢着一堆断成几节的牛皮绳索,和马车上被捆住的其他人所用的牛皮绳索是同样的——很显然,刚才年轻人在危急时刻挣断了绳索,救了已经被吓昏过去的她。惊惧其强大力量的帝国士兵因而决定给他加上铁制的镣铐。并将他单独锁在黑铁的囚笼中。
囚笼、镣铐。这两件东西对于任何一个在那个年代生长起来的孩子来说都不会感到非常陌生和怪异。然而,莉萨对此却是那样吃惊——
他是个囚犯吗?!莉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父亲曾多次告诫过她,不允许她接近公馆临近的帝国地牢。“那里都是囚犯,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会把你抓走撕碎的!”父亲的话,莉萨总是深信不疑,因为她知道父亲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
可是现在,她竟然被一个所谓的“囚犯”救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会这样奋不顾身救助路旁与他素不相识的女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中开始迷惑了。
“就这样,带着满脑的疑问,向押送官表明身份的我跟随着帝国的押送队,来到了父亲的公馆。并终于知道了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大哥哥的名字——哈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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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条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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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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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4-04-04 10:17| |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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