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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天龙剑 -> 文学区 ->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四十二章節七:【混蛋!明明好不容易才忍著…下定決心……你這樣…叫我該怎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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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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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四章一:【為甚麼揍他?因為哪有笨蛋會搞這種超沒效率的方式來自殺?】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四章



一:【為甚麼揍他?因為哪有笨蛋會搞這種超沒效率的方式來自殺?】

『雅法,比塔怎麼了?他曾哭過嗎?』
『呃…艾度沙大哥,這個嗎?這……』

『艾度沙大哥,事情是…』
『啊!?伊…里德,別說。』
『咦?比塔、伊妮德,別再瞞我,這到底是甚麼事?威爾又到了哪裡去?』

『艾度沙大哥,事…事情是…』
『艾度沙大哥,這是…』
『比塔,你還有伊妮德都不用說。你們別打算隱瞞,我總有辦法確認的。雅法,由你來說。』

『呃…是這樣的。剛才我們到鎮裡,本想跟鎮裡的大家玩耍,但比塔…他又被大家欺負…』
『呃…比塔,你們…這樣說,威爾多半是又和別人打架,所以才躲起來,不敢讓我看到吧?』

『艾度沙大哥,情況不只是這樣的。威爾只是因為不滿比塔總被欺負和戲弄,所以才……』
『大哥,對不起。但這全是我不好,因為我…我…我太笨太蠢、個性太差,所以才害大家…威爾也是因為我才…大哥,求求你…求你別罵威爾……』
『好了,我明白的。唉…怎會總是這樣的。我遲點……』

『啊?!大哥,不要…』
『咦?比塔,你怎麼了?』

『大哥,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咦?雅法,我不明白甚麼?』
『艾度沙大哥,請你不要再像以往那樣做。大哥越是跟那些人的家人說,他們便越是不滿比塔,而且比塔也覺得更難受。正因為不想大哥插手這件事,所以比塔一直以來,都不敢跟大哥說在你不知道時,他常被欺負、嘲笑、戲弄…甚至是排斥的事。』

『甚麼?比塔…』
『啊?雅法,你怎麼…』

『比塔,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不管你怎樣努力,那些傢伙還是那樣對你,我實在是看不下去啊!』
『不錯,比塔。我雖然不喜歡你們打架,但就像雅法和威爾說的。像你那樣一味容讓,結果還不是被欺負、戲弄得更慘嗎?』

『…伊里…伊妮德,我…嗚…但我們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跟鎮裡的大家見面,我不想…嗚…我…我好恨啊!為甚麼我總是那樣笨?那樣蠢?不管做甚麼都做不好?還害威爾因為我…害妳們被我連累,都不能跟大家做好朋友。嗚…我…嗚~~我好恨啊…為甚麼已是很努力,但我還是…嗚…大家還是……嗚~~~』

『呀…比塔,不要難過。你至少還有我們啊。』
『比塔,像伊妮德說的,別哭了。那些傢伙不願跟你當朋友,但你還有我們啊。』
『比塔…唉,我這個做大哥的,真是…唉…』

******************

『威爾,就算那些人不聽勸告,非得動手不可,你也不用下重手吧?』
『大哥,這個……』

『這個甚麼?你…咦?尼爾、誠,怎麼了?』
『大哥…這…威爾是因為…這全是因為……』

『誠,你怎樣啦?』
『唉,別說威爾,如果不是誠和伊妮德阻止,我亦想狠狠教訓那些人一頓。大哥,威爾會狠揍那些人。原因是…唉……』

『哦?怎麼了?咦?!難不成又是…誠,你…』
『對不起,大哥。都是因為我…』
『哎~誠呀!這不是你的錯,你道啥歉呢?艾度沙大哥,老實說,揍扁那些混蛋全是我的主意,我不但扁得很高興,還覺得揍的不夠狠呢。』

『呃…威爾,你…』
『大哥,請你不要怪責誠或威爾。事實上,那些傢伙活該被狠狠教訓一頓。我能明白他們是很想來神殿這裡修行,但被拒絕後死纏爛打也罷。可是這些人幹甚麼總喜歡拿誠來造文章?還在侮辱我們後,在動手前跟我們說:若不能達到目的,那他們今後定會給誠好看,叫他知道甚麼是自己的無…!呃…咳咳……』

『唉,我明白了。但當中一個,傷勢沉重至便是接受最好的治理,仍然得躺上好幾天。威爾,你這樣會不會太……』
『大哥!我很明白你想說甚麼。不過若是讓你在當時,給你看著那個該死的混球擺出那副嘴臉,指著誠的鼻子唬我們,說啥今後只要碰到誠,他們便一定會狠狠侮辱、修理他一頓時,你會怎辦?侮辱我?不打緊,反正我不是甚麼好東西。但若要侮辱和傷害…唏!總之那種混蛋,我若不狠狠揍他母親的一頓,我才不甘心!如果不是凱恩攔著我,我非讓那傢伙躺上一個月不可!』

『呃…威爾,這…誠?你…』
『對不起,大哥,這…因為我…是我害了大家…為大家帶來麻煩……』

(怎麼…怎麼我總是連累大家?總是替大家帶來麻煩?怎麼我這樣無能…像我這樣…真的像別人說的…不死沒用…「生時害朋友、死後害他人」嗎?我…我……我確是…我確是啊!嗚…嗚呀……)

***********************

「!?呼~嘿…嘿嘿…」

上午十一時許,身處渡假屋的誠,自睡夢中醒來。

『嘿,怎會造這樣的夢?又是以往的事…』面帶自嘲笑意,手按腦門的拙樸少年,緩從床上坐起。

「對了!」猛地回神,想起昨天的事,本在發呆的誠急忙起床。

「早安,誠,昨…今早你很晚才睡,怎麼不睡久一點?」
「早…早安。你好…那你怎麼不睡久一點呢?」

「空。」

空?
不錯,正是空。

離開睡房後,跟誠打招呼的,正是他在奧維津路的同伴,名喚空.虛的綠髮少年。

「誠,你已起床啦?早安哦。」
「早…早安,心晴姐。」

「呵,別早安了,快點去梳洗吧。吃的都準備好了。」

身穿樸素便服,自然流露高雅之感,將如浪秀髮束起的心晴,纖手輕擺間,欣然笑道:「誠,還真想不到你的朋友,煮東西的手藝還不錯呢。空,威爾為甚麼這樣會弄菜的?」

「沒甚麼。只是他平日貪嘴,但常常得一個人到處去,所以為了自己的嘴巴著想,所以在煮食上多少得有點功夫吧?」

「……」剛被催促的古怪少年,眼看分屬兩個世界、直到今早之前還互不相識的朋友,如今正自歡顏對談,這使他不由得微感世事的不可思議。

昨夜,由於艾度沙和威爾的到來,是以鐵諾跟尼爾,最終還是就此離去。當時艾度沙兩人跟誠表示,雖然他們原定的工作經已完成,但他們預期在這個世界逗留數天。因此,他們打算跟誠好好地呆上幾日。

能跟久別的兄長和損友,彼此歡聚數天,誠自是無任歡迎。只是考慮到眼下的情況,他也得從中作出調整應變。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大家稍作計議,並就最基本需要知曉的事情,互相稍作知會後,誠便帶同兄長二人回到渡假屋裡去。

與鈴音跟心晴相見時,誠、蒼嵐、琉璃、夢他們,則對心晴她們聲稱,艾度沙兩人是誠的遠親好友,這次特意遠從別地,到這城市來找誠相會。

由於「證人」眾多,理由亦大致合理。故此縱微感怪異,但心晴、鈴音和願三人,亦順理成章地接受誠這三位好友的到來。

至於空,昨夜初時尚未現身,則因為當時另有工作在身,所以得待稍後時間,才能趕到會合大家。

深知這一次,艾度沙他們定有不適宜讓不知曉誠的事情者,如心晴她們知道的事,加上蒼嵐他們亦很想跟艾度沙他們談及一些類似的事情。正因如此,眾人亦擬訂「對策」,好讓各人有機會跟艾度沙他們,暢談不宜被願她們與聞的事。

目前預期的方式,是除了某些特定時間外,其餘的需要場合,便由個別人選來纏著特定的當事人。

現在……
鈴音主要由緣、古露兩人「盯緊」。
心晴便由關係密切的實、夢和杜魯「看管」。
願方面則理所當然,由身為男友的蒼嵐,及跟她關係極好的夢來負責「牽制」。

「呃…」

念及此處,對鏡梳洗的古怪少年,不由得搖頭咕噥道:「這,算是『人盯人』戰術嗎?」

**********************

稍後時間,一眾十九人便聚在長…
更正,一眾十九人、一隻貓,便聚在長餐桌旁,享用他們的餐點。

「喂!蒼嵐!那塊肉是我的!」
「嚇?!威爾,你的胃…是黑洞嗎?」
「誠,那個魚柳挺不錯,你跟螢要不要試試?」
「心…心晴小姐,妳真能吃,但這樣吃…不怕胖嗎?」
「呃…艾比魯,你吃東西時,可不可以斯文點啊?好髒哦。」
「噢,鈴音老師,能不能拿那盒牛奶給我呢?色士風好像還想喝。」
「哦?兇女孩,原來這個湯是妳弄的嗎?噢,不管怎樣啦~幫個忙,可以替螢盛點湯嗎?」
「喵噢~~喵噢~~」

諸如此類的談話,餐桌間,此起彼落。

飽食過後,待將夢、願、古露和螢四人,精心炮製的餐後甜點盛到餐桌,一眾人便圍著、品嚐著那美味的甜湯、果凍、蛋糕及鮮果派,並有的沒的閒聊起來。

「呃?不是吧?果汁真的能喝醉人嗎?」
「呵~信不信由你。你們都沒看過~誠這臭小子玩至瘋起來時,他會是怎生的一個失控模樣。呵~雖然不喝酒,但當這小子『喝果汁喝醉』時,可是恐怖至連凱恩那小子也無法倖免,被誠硬拉過去鬧呢~」

「呃…喂,別這樣看我啦。」

頓成為焦點所在,被損友翻出「往績」,慘遭取笑的古怪少年,微感面上發燙,並急忙搔首解釋:「沒啦。我又不是怪物,怎會喝果汁喝醉呢?氣氛!是因為氣氛啦!真是的,不過我倒是想起……」

為求轉移目標,加上確是意欲得知,所以剛成焦點的誠,立將話題錯開:「蒼嵐,前天、昨天你都不願說。怎樣?到底你在大學聯考的結果是?」

「呀?這個嘛。嘿…」早在計劃這次,與考試結果公佈時間相近的活動前,曾和友人戲稱,是次活動若非用作慶祝,便是充當考試失敗後的散心之用。此時被好友問到,爽直如風的少年不覺跟身畔女友相視一笑。

「謝謝你們。」

展現暗示結果的陽光笑容,蒼嵐欣然點頭說:「還好得到大家的協助和鼓勵,我的成績還算不錯。雖然可能有點勉強,但應該能進我想唸的大學和學系啦~謝謝大家。」

「太好了!」
「恭喜。」
「哈~還不賴嘛。」
「呵。」

知悉好友順利通過,曾讓他好生擔憂的難關。這就連初相識的朋友,亦在祝賀與歡鬧聲中,感受到那份雀躍而溫暖的氣氛。

熱鬧歡談好一會後,鈴音忽地面帶優雅笑意,向新近認識的偉岸青年提問:「對了,請恕我好奇。不知道艾度沙先生,你是從事甚麼職業呢?」

這時候突然問這問題,無疑有點古怪。可是細心一想,相當關心學生,尤其一向表現怪異的誠這一伙人,鈴音會問倏然跑出來的艾度沙這問題,這又好像是理所當然。

「哦?這個嗎?」

到這世界已非首回,更不是第一次被問類似問題,艾度沙不慌不忙,一揚健臂、從容笑語:「我是當海員的。只是最近要接下叔父的店子,所以才在之前,乘著有空來探望誠吧。怎樣?我的模樣,是否不太像海員呢?呵~我的朋友也奇怪,我的皮膚總是曬不黑的。」

「……」眼見在接下來,大家歡談的時間中,艾度沙以早已預備的說詞,來交代他們三人的事時,自己亦曾做過類似之事,誠始終還是感到不太適應。

有所隱瞞還好,但要欺騙真心待他友善的人,縱然情知必要,古怪少年仍是微感無奈、難過及不安。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現實無奈吧?

*************************

晚上九時許

分別得實、緣,以及蒼嵐之助,使「閒雜人等」不在當場。杜魯等一干人等,此時正於沙灘上聚會。

「哈~螢,想問我甚麼便儘管問吧。不用不好意思的。」

於杜魯正跟艾度沙及空,淡然談及奧維津路的最新形勢時。這邊廂,少男少女們則在閒聊一會後,開始稍見「切題」的話題。

「是…是這樣的,威爾大哥。呼~」

黑髮低垂、俏臉迷茫,螢在一陣猶疑、芳息輕吐間,向威爾問道:「螢想問的,是…呼…螢…這…這個…威爾大哥,當年怎麼會跟誠大哥打起來的?」

問題叫話題當事人禁不住一呆,並苦笑搔頸反問:「咦?打起來?呃…螢,妳指的是?不好意思,因為我跟那小子打架的次數,還真不少呢。妳是想說那一次呢?」

「啊?對不起。」

察覺問題的不妥,問題當事人之一的妹妹,微赧囁嚅道:「誠大哥曾說,當年伊妮德姐姐,在…那之後,威爾大哥真的曾和誠大哥打架嗎?只是你們怎麼要打架的?對不起,螢知道不該提起這件事的,但螢實在是不明白……」

「!嘿…是問這個嗎?」留神嬌小女孩神色,威爾實不意她竟問及此事。

為此神色瞬息數變,威爾最終淡淡回應:「螢啊。這件事,妳有點誤會…嗯,該說是被誠那臭小子誤導才對。」

本性明快爽朗,威爾此際卻面帶苦澀笑意、眼望時空彼方:「螢,如果說,單方面狠扁算是打架,那我們當時便是打架吧。螢呀。即使今非昔比,但誠那小子,應該還不可能空手勝過我吧?那以當時的他…他又怎可能和我打架呢?」

「啊?」

聞言一愕,但眾人未及反應,予人粗疏之感的爽朗少年,則流露更顯苦澀的笑意:「若問我為甚麼要揍那小子的話…嘿,嘿,該說因為那小子太笨吧?哪有這樣的笨蛋,會呆至只是不停用拳頭狂錘自己的胸口,搞這種超沒效率的方式來自殺呢?」

「?!」聞聲怵然,因為除卻寥寥數人外,眾人直至此時,方知當年的誠竟曾作輕生之舉。

「……」此間有兩名女孩亦從中確認到,一件她們早已察覺的事。

『混蛋!你除了愛人之外,難道便沒有朋友了嗎?!』
『我很笨,不像空和尼爾他們聰明,所以我不知道應該怎樣開解、怎樣勸慰你才對…可是!我不管你想為她報仇,或是想做其他事也好,你也得留下你的殘命才可以做到!既然我和你這些蠢人,無法想到應該怎去做才對,那就以行動去找吧!不管是我和你這蠢材在將來,是想去求生或是尋死也好!那也得先完成我們想做和該做的事才可以死!所以…所以…我們現在…至少要保著我們的命…來吧…我們大家繼續撐下去吧…雖然她是很喜歡你…但是你不要這麼快去找她…使她再傷心了……』

『誠…這個大笨蛋…咦?!』不禁憶起昔日之事時,外表讓人有單純之感的黑髮少年,陡覺某人的呼喚。

這人,是深藍長髮隨風如絲飄舞、容顏氣質使人不覺失神的清麗佳人。
同時,是和他認識的「她」,外表一模一樣的她。

「威爾?你怎麼了?」
「啊…沒甚麼,只是想起一些無謂的事啦。夢,怎樣了?妳想問甚麼嗎?」

「嗯,對不起,那我想請問。」

輕攏飄逸的如瀑秀髮、一頷嫀首,夢欣然問道:「我多少能明白,艾度沙跟空為甚麼有時候會誤認我是伊妮德小姐。只是怎麼倒是你跟大變態一樣,好像都沒怎樣錯認我是伊妮德呢?」

「……這個嗎?」

聞言低首,不意一再被問到預料之外的問題,威爾在一陣默然後,淡然抬頭苦笑:「其實這個問題根本沒需要問。因為夢,妳根本不是伊妮德嘛。難不成妳很想被當作是伊妮德嗎?哈,我倒不認為妳會喜歡啊。」

「……」靜看那苦笑,與顯得輕鬆淡然的模樣,被其與某人一樣,同樣沒有誤認她為「她」,但同樣於有意無意間迴避的夢,對這似是而非的回答,暫時亦只有接受一途。

「呼~」

鬢旁梳有小辮子、個性跟少年同樣爽朗的少女於深呼吸後,眼帶決意問:「那麼,威爾。我想請問…究竟昨天尼爾說,有關誠的那件往事,後來的部份和結果,又是怎樣呢?」

「哦?哈~終於問了嗎?」觀神察色,明瞭眾人意欲詢問此事已久,昨天亦有旁觀一切經過,威爾以苦笑回應。

「芳,昨天妳不是說妳相信誠嗎?怎麼妳還會想知道之後的部份呢?」
「我沒說謊。我相信那傻瓜。不過,相信那傻瓜,跟想知道這件事,好像沒有抵觸吧?」

眼看那俏臉上浮現柔和與確信,明眸裡蘊含知性與決意,得此回應的威爾不由得聳肩笑道:「不,妳沒說錯,這確是沒有抵觸。不過別說尼爾,至少誠昨天不是已經承認,尼爾沒有說謊嗎?不錯,誠當時真的有逃。」

環視神色起伏變化不一的聽眾,威爾依舊面帶笑意,當中卻深蘊一份無奈與感慨:「只是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他當時走了十七步。」

「十七步?」
「不錯,十七步。」

隨各人的齊聲回應、爽朗少年的深沉語調,古怪少年的昔年醜事,後繼部份亦被徐徐道出。

********************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20 楼] | Posted:2007-09-30 23:28|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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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四章二:【若這不是素質的差別,又會是甚麼呢?】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四章




二:【若這不是素質的差別,又會是甚麼呢?】

六步。
全數合共六步。

及後增添恥辱之名,誠這逃亡六步,堪稱是他自有生以來,動作速度最快的六步。

只是任這六步如何奔行如飛,在場各人仍是不屑一顧。

箇中原因或許是因為,哪管這速度如何迅速…
依然無法與在場各人相比。
各人得全神面對空前強敵。

還有得勉力為這陣前背棄戰友的人,製造夾尾逃遁的機會。

縱然明瞭箇中因由,更是意欲保著友人平安。
但若說心中真的沒有絲毫失落、不見點點難受。

這,又有多少人能辦到呢?

豈料當重步踏地聲瞬響六遍後,威爾、凱恩、尼爾,正全神注視鐵諾的三人,他們過了一會後,陡地驚覺……

腳步聲,不知從何時起,消失了。
這卻非由於腳步聲的製造者,已然逃至遠處。
因為儘管腳步聲消失,但那叫人只覺顏臉盡丟的呻吟、喘息、飲泣,以至是與身體的顫抖同起,牙關打戰的聲音,此時三人仍能清楚耳聞。

怎麼的一回事?
究竟是怎麼了?
誠不是怕得要死嗎?
他怎麼還不快逃啊?!

「誠!你怎麼不還快逃啊!咦?!」
「誠,笨蛋…咳…別多管我們!快…嗚…跑!甚麼!?」
「…?!」

縱感失落,但尼爾三人依舊心繫好友,故此不顧形勢、更驅走心中的負面情緒,紛紛再度表態,要求模樣難看之極的同伴盡快逃走。

豈料於回首間,他們卻看到……

顫抖、冷汗、眼淚、鼻涕、嘴角的穢物、身距數米之外的同伴、那因為恐懼及壓力,因而扭曲的失敗嘴臉。

這同時還有…
第一步…

步幅極其微小、動作極其緩慢的第一步。
更是與之前的神速六步,方向完全相反的第一步。

驚睹此情此景,尼爾三人無不為之一愕。

「誠,你幹甚麼了?我說過,我會救威爾和凱恩離開的!你快離開啊!」
「笨…咳…你這臭小子聾了嗎?快給我滾…咳…滾啊!嗚…」
「誠,別管我們,快走!」

「不錯啊~小朋友,要逃可要快點啊。」

為眼前古怪少年所動,竟連向來冷漠的凱恩,以及一直不予反應的鐵諾,亦為此作聲。

可是四人的說話,卻沒有言語作回應。他們所得的回應,只有…

依舊叫人心感丟臉的呻吟聲、喘息聲、飲泣聲,以及和顫抖並現的牙關打戰聲。

還有的,則是…
第二步…

步幅同樣極其微小、動作仍舊極其遲緩的第二步。
同時,這是跟之前那龜速第一步,方向完全相同的第二步。

「誠,你瘋了嗎?你別留在這裡!快去找大哥來!」
第三步,步幅微小、動作呆滯,但方向依然的第三步。
「嗚…嗚呀……」

「喂…誠,你這笨蛋…咳…還不給我…快走…咳…」
第四步,渾身哆嗦、步履顫動,方向不變的第四步。
「嗚…嗚……」

「誠,別管我們,快走!」
第五步,踏步者汗出如漿、泣聲更響、幾欲嘔吐間走出的第五步……
「嗚…嘔啊…嗚……」

第六步…第七步…第八步……
還有最後,邁步者幾顯…不,邁步者顯已崩潰的第十一步。

隨瞬息完成、轉眼數米的六步,
於這接下來龜速蹣跚的十一步過後,
及後獲贈恥辱之名的少年,最終猶未能回到原處,只能巍立重傷同伴身旁。

儘管如此,但模樣糟透的他,無法再走第十二步。

結果,直至事件結束,誠只能走上這十七步。
結果,經此一役後,誠便得到「神殿之恥」這舉世皆知的名號。

*********************

「甚麼?!」
「怎會這樣的?」

各人詫異過後,承受恥辱名字者的妹妹連忙追問:「威爾大哥,當日的情況,就只是這樣?那最後的情況是怎樣的?」

「不錯,若說那次戰鬥的事,就是這樣。至於最後嘛,鐵諾一直都沒有動,只是看著我們,然後待軍團戰那裡結束後,他便跟我們笑了一笑,接著便丟下我們走了。」爽朗少年,面泛複雜無奈的苦笑,回答得乾脆直接。

「阿誠當時不是開始逃嗎?怎麼會突然回來的?」
「是否當時,誠想到甚麼辦法,所以才回來呢?」

艾比魯才剛提問,琉璃亦同作質疑。只差縱使性格取向有所轉變,但文靜少女素以理智為先、遵理性為主的作風依然,並為此作出偏向計算性的假設。

「是嗎?哈,可惜,我想該不是這樣吧?」

笑意更顯複雜、神色更形無奈,威爾輕輕搖頭:「首先單就結果而論,直到最後,誠還是呆呆站在原地,別說要作甚麼,就連話也說不出半句。那場架,最後還是我方敗了,只差鐵諾一直都沒再跟我們動手。如果誠真的有甚麼憑恃的話,該不會只是這樣吧?」

「那麼,阿誠為甚麼會回去呢?當時他都已是那個樣……」
「哈,這個嘛…」

不待蓮華說畢,威爾不自覺低頭表示:「還是先說回琉璃那問題吧?你們試過碰上,絕對、壓倒性的恐懼沒有?我是指那種,恐懼的程度強烈至,會令大家思考停擺的那種恐懼。」

悄然無聲。

眾人之中,不曾碰上的,由於沒有經驗而無法作聲;曾經碰上的,則因憶起當時種種,不覺未予反應。

「呼…我明白了。」

曾有類似經歷,玉容微黯、輕揉一綹飄舞藍絲,夢深吟道:「假如還能思考、還能計算、還能判斷,這樣子還能算是被壓倒性的絕望和恐懼所吞噬嗎?正常的人,遇上這種情況、被驚惶壓倒時,一般來說若非當場崩潰,呆在原地不能動。那亦應該只能遵循本能,下意識地迴避危險吧?」

「若是這樣,那麼誠到底是還沒有害怕至那程度?還是有甚麼原因,讓他最後還能回去呢?」另得告知,得悉古怪少年昔日醜事,與其共住同一屋簷下的古露,不禁為心中的疑惑提問。

「是執念。」
「咦?執念?」

身為當日的當事人之一,提出答案的爽朗少年,於眾人齊聲反應間點頭回應:「不錯。那件事結束後,我們曾私下問過誠。事實上,那小子要逃走時,腦袋已因為害怕,變得一片空白。這樣情況的他,自然談不上可以作甚麼盤算?有甚麼克敵制勝、防身保命的考量吧?」

於各人默然不語間,曾表示瞭解箇中因由,清麗少女接口道:「若我沒有想錯,大變態在當時,應該真的如威爾所說,腦裡害怕至甚麼也沒有,只能循著本能反應去逃命。只是大變態在同時間,因為在他腦中深藏的那份執念,驅使他在無意識間,做了最後的那個舉動。唉…儘管這舉動是很不理智、很難看,更可以說是於事無補。不過正因為這份執念,他還是不自覺地做了出來。唉…大變態…他真是個大笨蛋。」

執念嗎?那麼,這份執念,究竟是甚麼呢?
這件事,儘管威爾如今並沒言明、誠當年更未有交代。只是對此時此刻的在場各人,無意、更不必多問。

「咦?!對了!」

謎題方解、疑團復生,猛省另一問題,柔順馬尾一擺、美雅隨即出言詢問:「若情況如威爾你說的那樣,阿誠最後既然沒有臨陣退縮、丟下你們逃掉,那他為甚麼在事後,還是被人給了那個稱呼?他更好像因為這件事,對自己很不滿似的?另外,不是還有一些人同樣丟下戰友不顧嗎?那麼這些人,應該是得到相同的結果吧?」

「嘿,這個嗎?唉…這個,只能說那小子太笨,兼且運氣真的有夠爛吧?」
「呃?怎說?」

威爾初步回應,美雅茫然不解之際,嫀首低垂、手抿櫻唇,琉璃亦提出個人看法:「美雅,對不起。雖然遇險棄友這做法,不論以感性道義,或是理性計算來看,均不足取。只是,若換了是我在當時那場合,眼見敵我差距太大、勝算過份渺茫時,我多半也會選擇撤退的。」

「再者,即使先假定那些搶先逃掉的人,確是只想到臨危丟下戰友逃生。那麼,如果我是那伙人,除了辯稱要另找支援外,可茲使用的堂皇藉口,還真有不少呢。」

「呃?不是吧?」
「不會吧?」

「唉…不錯,琉璃沒說錯,實情正是這樣。」

隨美雅再度反應、眾人各自表態時,威爾低頭搖首、健臂一緊、聲透不憤道:「當日那些早已跑掉的混蛋們,事後都找了一堆有的沒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去替他們當時的可恥行徑掩飾。嘿!最好笑的,卻是不管在那時候,或是事後也好,他們所謂的理由,都沒有半點實證可以證明。一切根本只是他們在空口說白話!可是就因為這個空口說出來的白話,他們誰也沒有承受任何責難。」

「?!這…這怎可能的?」
「不,這不是沒可能的。」

俏臉微黯、翠眉輕皺,芳搖頭回答蓮華的疑問:「只要能夠找到藉口,推卸責任,以及迴避初時的追究。那麼,真的會在事後,有意和實際去責難那些人的人,又會有多少呢?而且,威爾,若我沒猜錯,那些人當中,想來應該有不少人若非身份或背景不凡,便是向來聲譽不錯的人吧?若是這樣,那又會有多少人,敢在真的在事後冒著會被找麻煩的風險,去惹上這些人呢?最重要的…唉…」

言至此處,秀髮清新、個性豪爽的垂辮少女,俏臉上卻盡是黯然無奈,明眸裡更隱帶一絲悲哀:「還是在當時剛巧有一個現成的超級大笨蛋,笨得當了那些混蛋的擋箭牌,成為這件事中,唯一被追究責難的焦點吧?」

「?!」
「芳,妳說得對。」

神情與芳相若,威爾於眾人一愕間點頭同意道:「不錯,誠那個…嘖!那個大笨蛋!待鐵諾離開,我方…哼!算是我們盟軍的傢伙來到時,他們當然是看到誠的那副模樣,這已叫那小子要倒大晦。更別提誠這傢伙真的瘋了,在事後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將當時的情況套出來之餘,他竟然還要笨得都承認了。結果,他便當了這件事裡,唯一一個被人們『圍扁』的人。他…混帳!」

「?!誠大哥…他怎會…」

驚聞真相,於各人訝然、螢喃喃低唸間,幽幽搖首的芳語透哀淒道:「螢,妳的誠大哥,不是因為他笨,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他…這是因為他厭惡、痛恨他當日的那種可恥表現。而且,他更…他更不會原…不,他更根本…根本沒想過要原諒自己…原諒自己在當日,那臨危背棄朋友的行為。他…呼~他這個大蠢才!」

包括威爾在內,大家均為芳的這番說話,就此陷於一片寂靜。

「請恕我好奇。威爾,我另外很想請問。你跟誠認識了多久?又是因為甚麼緣故,跟他成為好朋友呢?」

默然良久,心神稍復,清秀佳人縱知自己的情緒亦受影響,故此自知這個問題本身,亦不能說是甚麼好問題。但為求改善氣氛,以免與古怪少年關係、感情甚深的幾人,情緒更形低落。因此,輕咬抿唇柔荑後,琉璃淡然作此一問。

循誠多番訴說、自己十數小時的心感眼見。琉璃深信,眼前這予人粗疏之感的爽朗少年,絕非別人所想的簡單。她相信威爾,應該是能夠理解自己的用意。只是……

不錯,威爾明白文靜少女此舉用意。可惜情緒亦為要好損友的事影響,是以爽朗少年只能苦笑以對:「我跟誠的認識嗎?呼~都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至於若要問我,為甚麼會和那小子這麼…嘿,別的不說,就像剛才說的那個吧。」

「無疑,當時那小子的那副難看模樣。確是叫人想說:有這種朋友真是夠衰、夠羞恥,更想一拳打扁他的臉。但像他那樣,即使在那種情況,仍要勉強自己做出那種傻事。像這種傻瓜,又叫我怎…呼~若給你們代入我當日的立場,看到那小子的這樣子時,你們又會怎樣想?怎樣看待這小子呢?」

不禁低頭,雙拳稍稍放鬆,威爾聳肩道:「事實上我…不,不只是我,我知道就連尼爾和凱恩,我們當時都是害怕得要死。只差我們後來都慢慢克服了。但是誠那個笨蛋,就因為這件事,讓他在鐵諾面前,幾近完全抬不起頭來。」

「咦?!」

乍聞此語、猛醒某事,芳不由得一愕反問:「如果真的是這樣,誠怎會在早前…還有昨天,能夠面對,甚至在最後,會主動要求對上鐵諾呢?」

「早前?呼~算了,反正還有時間,那個遲點再說。不錯,妳們也留意到吧?」

察覺爽朗少女之言,未知箇中一切的威爾搖頭苦笑:「總之直到當日要離開奧維津路的時候,誠那小子還是不能克服對鐵諾的恐懼。只是昨天我和大哥,都被那小子的反應嚇倒呢。咦!嗨~誠,你來啦?」

「嗯,全靠緣,鈴音老師才沒再追問我有關你們的事。」招呼才剛結束兩秒,誠的聲音便傳進各人耳中。

得到緩衝,兼為誠的回應,因此心情漸復的爽朗少年,聞言不禁一樂道:「哈~難不成那位鈴音老師,看上我們之…?!呀…喂,我只是說笑,說笑啦~古露、美雅,妳們跟夢別當真嘛……」

話猶未了、踏前半步,信口開河的威爾隨即躲過身旁兇女孩,還有兩名馬尾少女的當頭一擊,並於被年青教師的支持者們瞪眼間,向不禁搖首失笑、剛抵此處的古怪損友,躍躍欲試道:「對了,誠。昨天看你的表現,好像在這段時間進步很多呢!反正很久沒跟你好好地玩過,來吧!我們好好的過幾招吧!」

「不要。每次都找這藉口來揍我一頓,我才不…呃…喂喂喂~好了好了~我陪你啦~別再拉好嗎?」

本欲直言拒絕,詎料久別損友竟一把扯著他的衣袖,便朝近海處拉去。為此被好友知悉,已聽到方才對談的誠,只得在無可奈何、哭笑不得下,奉陪友人的「建議」。

「來吧!臭小子!讓我看看到底你有多少進步吧!」
「靈器物轉!魔劍.法莎!」

戰勢!發動!
地裂.斷!

無疑口裡只說玩耍、實力亦確依比例壓抑。
怎麼眼下的交戰雙方,他們好像…拼得很認真呢……

「艾度沙先生,他們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

由於「主講者」離去,故此一眾少男少女,亦聚到杜魯三人身畔,一同觀賞誠與威爾的「切磋」。現下,正是錯愕疑惑的琉璃,為眼前的戰鬥出言相問。

「放心好了。這是神殿裡大伙兒習慣的切磋方式。他們總死不了的。」
「呃…怪不得,我平日總被阿誠揍得那麼慘……」

回答過後,並沒在意艾比魯的苦笑咕噥。旁觀眼前兔起鶻落、迅捷俐落的戰勢對魔劍,手探額角髮際,艾度沙話中半帶微訝、半含遲疑:「雖然早有預期,但誠的實力比我估計的,還真高出不少呢!他這些日子以來,究竟做過甚麼事?竟會令他現在的水平,前後判若兩人?」

「哈~」

同在觀戰、同坐灘上巨石,年逾八百的「青年」一笑過後,悠然回話:「艾度沙,誠有這樣的表現,這不是在你的預期範圍內嗎?再說,誠為甚麼會有這樣的進步,你應該早已留意到吧?嘿,不過說真的,他的實力成長,還真讓我相當意外呢。」

「嗯,部份吧。不過正因為誠,才讓我真正明白,到底甚麼是素質的分別。」
「甚麼?!」

察覺談及好友的要緊事情,艾比魯等人縱使意欲觀戰,仍分神細聽兩名最有資格者之間的對話及分析。

只是乍聞話題當事人的兄長,如此的一句感言,深知古怪少年向為天賦所苦,更因而討厭自己,甚至否定自身的價值。無疑心想多半另有別情,但芳仍於下意識間,對此感言大為不滿。

正因如此,同以一句「甚麼」作反應,但芳的語調感情確是稍有差異。

「哦?嘿,請別誤會。」

耳有所察、心有所感,一顧各人,眼看不計算爽朗的垂辮少女,餘眾之中除卻同行而來的綠髮術士外,盡皆微生不悅之情。手一擺,艾度沙瀟灑笑道:「雖然這確是我的真實感受,但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

於各人不覺注視下,棕髮的偉岸青年淡然訴說:「誠確是讓我看到,究竟甚麼是素質的分別。大家…嗯,大家應該多少知道一些,誠在小時候至今,以至是有關伊妮德,甚至是誠為甚麼會來這裡的事吧?」

眾人頷首回應間,艾度沙搖頭道:「或許誠會跟你們說,那都是很小的事情。但長年累積起來,誠一直以來的人生、所走的路,實在是相當難熬的。不過不管誠多年來一直承受這樣的遭遇,及後經過尼爾對他的背棄,以至是伊…呼~以至是伊妮德的去世。可是誠經歷、承受這一切後,他仍然沒有變質。」

「而且他不但沒有為這一切,因而變得盲目追求力量、迷失自我、憎恨一切。他,更反而因此認清一切…認清力量的本質、認清力量對他的意義、認清他需要力量的原因,更為此堅持他原本想走的路和想法!這,別說是我,就連人稱天才的尼爾,他也辦不到。這樣的事,若不是素質的差別,那又會是甚麼呢?」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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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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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四章三:【多年潦倒,一載暴強,真有那麼不合理?真的該為這事高興嗎?】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四章




三:【多年潦倒,一載暴強,真有那麼不合理?真的該為這事高興嗎?】

未有解釋尼爾的事,艾度沙於眾人顯受撼動間繼續解說:「只可惜,誠多年以來或許是因為性格,也可能是因為他得到的評價,又或是別的因素。所以對自己的能力信心盡失的他,便對大家產生了一種,或許是近乎依賴的心理吧?結果直至伊妮…伊妮德去世後,他才消去那個『我能力不足、不能守著重要的人也不要緊,反正還有很可靠的大家可以依賴。』的想法。」

「由此開始,不管是因為想守護重要的事物或其他無辜者,抑或是由於別的想法。誠就是憑這想法,逼令自己變得更強。亦正是這份壓倒性的決心!這份超越一切的意志!令誠產生叫我吃驚的改變!」

艾度沙才剛語畢,素來理智的清秀少女,亦迅速歸納結論,手抿櫻唇、提出疑問:「對不起,艾度沙先生,這個說法我想我能明白。可是精神因素固然重要,但縱使擁有決心意志,還是有著現實的問題得考量吧?始終依我們所知,誠在以往的情況,他能夠在這一年裡,有這等驚人的進境……單憑意志決心可以辦到的機會,未免太低吧?唔…請問,這當中是否還有別的要素呢?」

「琉璃,妳這看法不錯。杜魯先生,關係這方面,可否請你解釋一下呢?一方面,誠最近的情況,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同時我也想知道先生的想法,是否跟我相似。」聽過詢問,艾度沙不禁為心中的答案,流露無奈的苦笑,並向眼浮理解之色的前輩,作出尚算合理的請求。

「哈,好吧。艾度沙,若我沒弄錯,我想誠…誠多半是屬於慢熱…不,用誇張一點的說法,應該是說誠在戰鬥實力的成長上,是屬於超級慢熱的類型吧?」

「超級慢熱型?」
「不錯,超級慢熱型。」

大伙齊聲反應間,杜魯頭一點、手一攤便說:「在成長進步方面,大家應該會由於素質上的差距,因而影響進度及相性等各方面的表現。但同時每人的進度,亦該會在提升的不同時期,多少有著不同幅度的改變。」

「杜…杜魯,這即是?」
「哈。」

平靜一笑、肩頭一聳,杜魯苦笑回答美雅:「簡單來說,即是當大家接受質量相同的訓練時,儘管會因為天份、相性等各項因素,導致各人出現質量各異、取向不同的改變。但縱觀大家的進度時,則可以發現你們會各有不同的進步幅度。或是先緩後快,或是整體平均。」

「這當中就例如你吧。艾比魯,當初你獲得力量,以及進升至一定程度時,這當中的所需時間及付出,相比不少人均是快上不少。不過當到達某水平後,你的進步幅度卻…嗯,該以增長放緩來形容吧?不同於…就像夢吧。先不管她的整體進步質量和速度,至少迄今為止雖然是進步驚人,但她整個時期的提升幅度卻很平均。那麼,艾比魯應該是先急後緩、夢則可能是整體平均吧?」

「超慢熱?!杜魯,你指誠的情況是超級慢熱,這豈不是…」
「不錯。芳,我想妳猜對了。唉…」

再度頷首,想起話題中人的景況際遇,在場中人的最年長者,不禁在回答垂辮少女間無奈嗟嘆:「我所謂的慢熱型,是指當事人的進步速度,儘管開始時便付出莫大心力、相當時間,但所得的成果仍舊乏善足陳。一般而言,這些人所費的時間,多半是用作建基扎根的部份。只是當熬過這段艱難漫長的基礎部份後,這些人其後的進度,則有著跟先前完全無法相比的高質量。」

「呼,若我沒弄錯及判斷失誤。誠這傢伙……」

沉聲呼氣,杜魯一臉苦澀笑意:「他若真的如我所想是屬超級慢熱的類型,那他多年來的低潮,全都是因為他在艱難克服這類型在起始時,那冗長痛苦的扎根部份。也因為這,多年來實力不足的他,才會突然在這短短一年間,有著這超爆發性的突變。」

「唔…咦?等等,杜魯。就算是這樣,但誠到底是熬了十年以上吧?若說他苦練十年還是不值一提,然後實力卻突然在一年裡變得這樣恐怖。這會不會有點誇張呢?」

「蓮華,妳或許說得不錯。始終這是我第一次碰上像誠這樣的例子,所以我也不敢妄下定論。」

「嘿,我想,假如這是真的,恐怕我多少亦該付上部份責任吧?」
「咦?」

於出身富戶的年輕符咒師,與年逾八百的「長者」稍稍討論後,艾度沙倏然搖頭表態,並在各人茫然不解間面泛複雜苦笑:「若誠真的與我和杜魯想的一樣,那我強要他在神殿中跟大家一起修練,這應該是令誠的進度,更受阻礙的重要原因。」

感受疑惑目光,挺拔青年微黯表示:「神殿中,儘管不是沒有慢熱型的人,但數量也只屬少數,整體上仍是至少屬於平均型的人居多。偏偏唯獨誠一人,是屬於這所謂的超級慢熱型,結果再加上多數人的天份已受啟發,但誠的潛質仍未表露出來的影響下,誠跟大家的差別,便隨時間變得越加嚴重。假設一般人對某項課題,是需要十天時間來扎根,誠卻往往需時二十天,甚至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辦到。但誠身旁的同伴們,平均只花一天半日已能完成。」

「由於一方面他不想,實際情況亦不能為少數幾人拖慢大家的整體進度,所以他在大多數的情況下便得遷就大家,和大家接受相若的訓練部份。誠的基礎部份,亦因此在無形中深受負面影響。唉…要一個連跑也還沒學好的人,強要他立即去學飛,這又有多少人能夠成功呢?這最後只會產生惡性循環,連帶導致誠的信心,承受最嚴重…甚至是致命的打擊,令他的表現更……」

談至此處,艾度沙不覺無語。同樣,眾人亦只感無言。

「呼~」

良久,當古怪少年仍與損友比拼時,身為其兄的艾度沙,勉強綻出一份夾雜安慰、慶幸的笑意:「雖然是…但幸好誠的天份,終於開始發揮。而且他的努力,亦終究有所回報。這件事,相信…相信她知…不,伊妮德應該是早已預料到,誠會今天的這成果吧?」

「不錯,螢知道伊莉亞姐姐早已相信誠大哥會變得很強的。」
「這個該不會錯的,只是……」

黑髮俏麗的靈秀少女才剛表態,身為她的「家人」、梳有淡紅馬尾的少女,則同時側頭、手托姣好下巴問道:「我雖然相信誠的能力,但十年以上的根基問題,有可能只用一年左右,就可以完全彌補過來嗎?」

「這…」
「嘿,這個還是由我來答吧。」

古露的問題,使本身也不肯定誠近年情況的艾度沙,不覺面泛遲疑之色。只是間或得見古怪少年這年來的訓練過程,八百多年前的傳說英雄則對此淡作一笑:「就像剛才回答蓮華那樣:誠這例子始終是首見,所以很難作出肯定的判斷。若以常識理論來說,想只憑一年的苦練去彌補、取代十年以上的根基,這當然是可能性極微。」

「不過。」

擺手間,杜魯的語氣漸見肯定:「首要的問題是:誠在這十年以上的時間,都是閒著躲懶?都只作高段部份的訓練?完全沒有努力去奠基嗎?我不認為是這樣。那在多年效果不佳的努力,加上一年多的有效苦練,他會有這樣的成果,應該會合理很多吧?而且更重要的是……」

本是神色從容的杜魯,驀生一絲波動:「如艾度沙說的。人的素質,確對一個人的成長及進步,有著很大的影響。呼,古露,還有大家…你們能想像、曾留意過……」

「誠,在這段日子以來,到底是作著怎樣的訓練呢?」
「?」

「艾度沙、空,我想請問,你們各位當中,誰使用的力量限制是最大的?」
「誠…我…我想我知道。」

眾人為杜魯的說話不解默然間,長髮如瀑、氣質醉人的清麗佳人,以及短髮垂辮、清新怡人的爽朗少女,分屬她們的直率問題及遲疑答案,同時傳入各人耳中。

「夢?芳?」

「夢?妳…」
「呼,芳,還是由妳先說吧。」
「啊…好…好的,謝謝妳。」

迅作推讓,最終由低垂纖手緊扣、俏臉神容沉重的芳率先回應:「我雖然不是很清楚,到達誠這水平時的訓練,是不是該像他那樣。但…但是……」

為剛才得自威爾之言的確認,芳的清澈語音中,深蘊一份沉重複雜的感情:「我曾留意誠的訓練過程,還有訓練後的樣子。他…他給我的感覺,就像要將他的一切,都在訓練裡榨乾、爆發出來,就像一台只懂工作的機械,只是不停地催逼自己……」

「不錯,嚴格來說,誠這小子就是一直在進行這些和自殘沒有兩樣的訓練,來彌補昔日的不足、逼使他的實力增加。」

「甚麼?!」

芳的回答、杜魯的結論,立使艾比魯等人聞言失色。和其生活多年、與其感情深厚的艾度沙及空兩人,更不禁憶起古怪少年的種種、有關他的一切…性格、想法、遭遇、感受……

「想不到,誠竟會…會這樣…以自殘來鍛練,令自己變強。」
「誠,他竟然……」
「艾度沙大哥,對不起,但我想你弄錯了。」

回想視作親弟的古怪少年,明白此事非虛的偉岸青年,不由得與身旁,一直不怎樣作聲的年輕術士,臉上同泛五分苦澀、五分溫暖的矛盾笑意。不過,艾度沙亦不意他的感言,會被在這段日子來,一直在誠身旁,多方給予支持鼓勵的爽朗少女所反對。

「咦?嘿…」
「誠…誠不是以自殘來鍛練。我想對他來說,真正的情況該是…」

本為弟弟的舉動深自震動、嗟嘆、訝然,復為少女的直言反對一呆。
艾度沙,卻更為芳那不自覺間,對他使用與誠相若的親暱稱呼,因而為少年心感一陣欣然安慰,並令他的俊臉悠然泛起微笑。

眼前這性本爽朗,如今卻神色沉重的垂辮少女,接下來則語調黯然、聲蘊悲哀地低訴……

「誠,他應該是想藉鍛練來自殘…甚至是自…自毀才對。」

「?!」
艾度沙、聞言的他、他的笑意,立時僵住。

『艾度沙,我想請問。你們各位當中,誰使用的力量限制是最大的?』
『?!難…難道…誠,他竟……』

「誠!」

驚聞此語、神色僵硬,無法再從容以對。陡醒方才清麗少女曾問之事,目泛複雜眼神,艾度沙霍地站立,高聲並認真地向誠喝問:「跟我說,究竟直到現在,你是維持著那個程度的力量禁制?!」

「……呼…」

切磋之餘,本如威爾般留神對話。素不喜歡欺騙同伴,誠最終在默然半響、沉呼一息後,沉聲、木然、低唸……

「直至現在為止,睡眠狀態二點九、一般場合三點八、訓練時四點九至六點八不等。」

「甚麼?!」「嘩!」「?!」「誠!你說甚麼?!」
「大變態。」

乍聽此言,各人無不心感驚愕震撼。與此同時,憶起以往某事,亦由此確立結論的夢,震動驚訝之餘,也額冒香汗、凝重提問:「那你…你在當日,到底是…是維持……」

「呼…」縱沒言明,但誠明瞭藍髮如瀑的機敏少女,這是所指若何。

一陣無意識的短暫沉默後,重抒一息的拙樸少年語氣依舊:「當日…當日下意識間作調整,所以沒有很清楚的印象。但是……」

「應該在三十六,或三十八之間吧。」
「……」

夢問的,是當日誠在返回過去、拯救伊妮德失敗後,回到現在、被夢碰上時,他當時所維持的禁制,跟一般同水平的人,究竟有著多少倍的差距。

無疑早有腹案,但長髮如絲的清麗少女,確是萬料不到,眼前這一直以儼如身處地獄的方式,來催逼、鍛練、殘害自己的古怪少年,對他自己竟是狠辣、無情、痛恨至如斯地步。

誠剛才說的比率,是指他現下維持的力量禁制,與一般和他同水平的強者,兩者之間的禁制比例。即假若將那個禁制數字化,那一般跟誠有著相近實力的強者,正常來說是會維持著一百的水平,那麼誠對自己施加的則是……

睡眠狀態二百九十、一般場合三百八十、訓練時更增至六百八十的禁制水平。

更甚者,從古怪少年的語氣所示,他更可能隨著時間實力的進升,正不斷增加這個禁制的比率。

『混帳!換了其他相同水平的人…不!便是實力更強的人。在這程度的禁制下,十之八九早已變了肉醬吧?!這哪算是自殘?!根本是讓肉體承受最大痛苦的慢性自殺吧!』

想法的修整、
基礎的重建、
自殘的訓練,
還有刻意承受的嚴苛狀態。
這,就是這從前被稱為「垃圾」、「廢物」,無奈獲贈污點恥辱之名的拙樸少年,戰力在這一年間突然暴增的原因嗎?

可是轉念一想,誠所擁有的這些進步特質、提升傾向……那他多年艱辛痛苦所得的結果、遭遇、對待、評價,豈不就是更冤枉?更無奈嗎?

不覺錯愕罷鬥的威爾,正為好友的愚行心中咆哮間,以上的想法、以上的感受,無聲、悄然,於在場各人的心中…默默流過。

『大哥,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我自己啊!為甚麼我總是這樣沒用?!總是幫不上大家!?總是連累大家啊!?我好恨啊!!』

曾聽類似哀號,不論英偉挺拔的異世勇士,抑或是一直無甚發言的年青術士,臉上盡是一片沉重黯然。

『我…誠…只是一團廢物…一團只會連累他人的垃圾…如果我想得到一點成果…我便得比別人拼命百倍…付出千倍…還要加上運氣幫助…才有可能得到一點點…』

得知誠戰力陡增、得到目下實力的原因後,昔日某番來自對方的自我體認、發自靈魂的哭訴,更驀襲當中數人的心頭。

一句感想、一句低嘆,亦從內心浮現。

『誠…你這個…真的能說,是…是「運氣幫助」嗎?』

**********************

晚上十一時三十三分

「芳,原來妳在這裡。」
「誠?你怎麼會來的?」

渡假屋的露台上,鬢際垂辮的爽朗少女,忽聞呼喚後悠然回首,本凝複雜神色的俏臉上,不覺微泛疑惑之情:「你剛才不是跟艾度沙大哥說,你有事情想跟他談嗎?」

現身四下無人的露台,性子古怪的男生於星光映照下、夏蟲私語中,點頭搔首說:「不錯。我待會還得跟大哥一起鍛練呢。只…只是……」

「只是?」

爽朗少女反問後,搔首中的誠不覺半顯尷尬、半顯關注,猶疑說道:「呼,沒甚麼,只是…芳,妳怎麼了?剛才在海灘那裡聊天後,妳好像有點怪怪的。妳還好吧?」

「甚麼?!」
「咦?」

眼看步近的柮樸少年,耳聞他所說的話,本為心事致使心情鬱鬱,纖手憑欄的芳,不禁為此一呆反問道:「你就是因為這,所以沒去鍛練,反而來找我?」

再度搔首,微顯困惑,誠有點結巴地說:「沒…沒啦。我…我只是想看看…看看妳的情況…呃,之後我會去找大哥的。」

起始為對方的關懷而心中一動,復為剛才之事而心中一沉。悵惘若失,垂辮少女不禁為方才之事,對步至身畔的少年說:「誠,你答我。你現在,是否仍維持著那個程度的力量禁制?你…你難道真的不覺得…不覺得你這樣很辛苦嗎?」

晚風輕送,呆站嬌美少女身畔,鼻嗅迎風送至的芳香,誠只能面泛複雜苦澀的自嘲笑容:「芳,這個…不,這個相比…不,不辛苦,這是應該的。雖然我不認為那是甚麼天才,而且若用天才來形容,更只會是對真正天才的侮辱。但大哥他們先前不是曾說過,我的身體…嘿,我身體應該能承受嗎?若是這樣,只是吃點苦、付些代價,卻能得到像樣子一點的力量,我是願意付出這點代價的。」

『儘管不認同自己,但誠在那意志和決心的推動下,竟能作出那樣嚴苛…恐怕沒有任何人,能夠真正持續忍耐的苦練和負荷。無疑是藉續步調節來適應,但他確是毫無損傷地承受下來。這樣的意志、這樣的努力、這樣的體質、這樣的天分,如果還不能以天才來形容?又應該用甚麼來形容呢?』

『不,杜魯,你錯了。』

不覺為古怪少年的回應,憶起早前舊日勇者作出的評語,芳如今不由得心中哀訴:『這,只能用笨蛋、瘋子來形容吧?因為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幾個天才,會笨得、瘋至用這種不要命的方法來自殘!傷害!折磨自己來換取力量吧!』

『不錯!他真的能夠熬下來!他只會很辛苦,但絕對沒傷沒死!但像他這樣…他…呼…他真的能說…這一切是命運…嗚…命運給他的「優待」嗎?!呼…他應該為命運給他的這些「厚遇」而慶幸?我們真的應該為這替他高興嗎?!究竟!究竟上天給他開了一個怎…嗚…怎樣的玩笑?!要他走上一條怎樣艱難痛苦的路啊!?嗚…嗚……』

『他只是不能原諒自己!他只是痛恨自己!』
『他只是想借鍛練來自殘!借這一切來傷害、毀…毀滅自己啊!嗚……』

心念及此,胸中一痛、兩眸酸楚、水瞳迷茫。

「嗚…嗚……」
「芳?!怎麼了?妳怎麼哭了?妳還好吧?呃…不要傷心,妳……」

「傻瓜!」
「傻瓜!」
「大傻瓜!你真是個大傻瓜啊……」

於不明究理的少年慌張失措,只懂不斷溫言勸慰時,本性爽朗的少女已然失聲痛哭、淒然訴說:「你這個傻瓜,你怎麼總是這樣?總要這樣啊?嗚…你…你自己…你自己不是已經很糟很慘很難過嗎?你怎麼還要這麼傻?傻得去關心別人啊?傻瓜!傻瓜!你這個大傻瓜!你怎麼總是只會在意別人啊?嗚……」

「芳…芳啊。」

猶疑、顫抖良久,兩手終告輕按少女雙肩,誠無意識間慘然苦笑、溫言安慰正掩面痛哭、心中波瀾起伏的少女:「我…我的事還好,我…我一向不也是這樣爛?這樣糟嗎?我只是為了我自己…我…我只是不想看到大家難過…所以妳不要哭、不要傷心好嗎?有甚麼事、有甚麼煩惱,妳儘管跟我說吧。雖然…雖然我不敢說,我能幫上妳甚麼,但我一定會盡力的…妳不要傷心好嗎……」

「傻瓜…傻瓜…你這個大傻瓜…嗚…」沒有回應,痛哭的少女只為心中的那份哀思,不斷哭喊,更為此哭靠少年胸前。

「啊?!芳…芳啊。妳…妳別這…不管怎樣,我一定會盡力幫妳的。妳不要傷心好嗎?」為少女此舉所撼,驚愕之餘亦不禁臉浮窘態,但於漸感衣襟濕透同時,誠終驅走那股尷尬不適之感,在兩臂輕柔擁抱少女間,亦為心中的那份關切憐惜,繼續柔聲安慰懷中少女。

渾忘鍛練之事。
柮樸少年只是想著,如何方能讓懷中少女,不再傷心難過。

*******************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22 楼] | Posted:2007-10-07 23:48|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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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能不佩服無病的更新.. (_m_)
[123 楼] | Posted:2007-10-18 23:13|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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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红雨船于2007-10-18 23:13发表的:
真的不能不佩服無病的更新.. (_m_)


不用佩服...
因為...雖然貼前是有作過小修
但三十四章...是零二年的事...orz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24 楼] | Posted:2007-10-25 07:29|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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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四章四:【如何?正考慮是否要殺我來滅口嗎?】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四章


四:【如何?正考慮是否要殺我來滅口嗎?】

相約時間,渡假屋內。

「喵噢~喵噢~」
「如何?還不錯吧?」
「嗯,真的很好喝。」

出言回答的,自非蜷伏嬌嫩美腿、正被藍髮如瀑的清麗少女逗弄著的小黑貓,而是正享用少女親手烹調的雜菜湯,身坐鄰近餐椅上的黑髮女孩。

「夢,妳弄的雜菜湯,差不多可以和我母親相比呢。」基於一份個人的主觀感覺,潛意識間忽視客觀的現實,作出有所偏袒的感想。至此時間仍臉帶朝氣的少女,則為美食的確實水準,以及箇中深蘊的一份難言暖意,給予笑逗貓兒的清麗少女,所弄的雜菜湯極高評價。

「呵,謝謝。不過,願。若有機會,我也想品嚐妳媽媽的廚藝呢。」

嫣然微笑、欣然道謝。不經意散發叫願亦微感眩目的風采,美目流轉、笑意送暖,不知是否明白對方評語的背後因由,夢只於輕鬆逗貓之餘欣然笑說:「只是妳真的想我在妳生日那天,和妳一起去跟妳的父母見面?」

「嗯,是的。只是…」
「哦?只是?」

於和自己極為要好的清麗少女,悠然確認自己方才所言之際,本在暢享美味,願忽地垂首不語,並在嫩膚泛赤時低聲忸怩道:「只是,這不只是我們…我們兩人去…去的。同時…同時……」

「啊!呵~我明白了。」

心念一動、輕撫秀髮,星眸已透理解神采,夢故作邪笑:「原來~妳是想帶蒼嵐,回家跟父母見面呢。呵~我這不就變成了發光發熱、阻礙妳們的電燈泡嗎?」

「啊!不,不啦……」

乍聞好友此言,更察覺當中的弦外之音,嫀首即告低垂、耳根子更不覺透紅,略顯慌張的少女好不容易才能囁嚅回應:「只…只是難得認識…認識妳們,所以我才想…想讓父親、母親,能跟妳們兩人見面,作…作個介紹。就只是這樣啊。別…別想太多。」

「呵~」

情知臉嫩少女已感害羞,自己平素亦懂節制,並非很好事愛鬧。但基於一股莫名而生的感覺,教夢眼下不知為何,總想跟這予她親切之感的少女多作嬉鬧。

黛眉輕揚、嫣然搖首,另顯麗色的邪笑狡黠依然,夢悠然笑問:「那麼,願,我問妳一個問題。論性格,琉璃、杜魯、古露、實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談時間,除了蒼嵐,琉璃、美雅和實,也好像比我更早認識妳嘛。為甚麼,妳這一次,就只想讓我和蒼嵐兩人去呢?」

「啊!哎,夢啊。我投降了。拜託妳,別再取笑我好嗎?」一針見血,被命中要害的願,只得羞赧俏臉、柔軟低語,作出「求饒」之舉。

「好了好了,我不再取笑妳了。可是,願。毫無疑問,蒼嵐算是一個相當好的男生,但我還真想不到,妳會這麼快便帶他去見妳父母呢。」
「啊?!不…不是…不是這樣啊。」

散了又聚、剛褪的紅霞復泛俏臉,願慌忙辯解:「夢,妳別誤會了。不…不錯,蒼嵐是…是很…不過,我才剛開始和他交往不久,所以這不是像妳想的那樣啊。我這樣,只想讓父親母親他們,能夠跟妳和蒼嵐見面吧。我雖然不是他們親生,但他們確是視我如他們所出,更對我極好。所以蒼嵐的事,我才想早點讓他們知道,並想請妳在當時幫忙,協調現場的氣氛啊。」

「哦?嘻…謝謝妳,願。真的,妳這樣信任我,我真的很高興。」
「嘻…夢,不要這樣啊。因為能夠認識妳,我也很高興。」

體會話中所含的信任,還有對自己的坦率感覺,心萌親切之感的夢,不覺報以一抹叫人難忘、但覺猶如沐浴於暖暖真情的柔和微笑。同樣地,對於清麗少女的所言所示,暖意透心的願亦回以真摯心聲,和同樣溫暖的嬌美笑意。

*********************

翌日.上午六時十一分

沙灘上,一名身形偉岸、神容俊朗的青年,正於灘上漫步。

「唉……」『想不到,誠在來到這裡期間,竟然曾發生這樣的事……』

喟然低嘆,被古怪少年尊為兄長的青年,讓方才與他進行特別鍛練的誠回到渡假屋休息後。從其口中得到某事、為此睡意盡褪的他,於沙上漫步之際,心間盡是弟弟的事。

『命運,真的這樣殘酷?故意給誠填補遺憾、救回伊妮德的機會。目的,就只是要借這機會,再一次打擊、摧毀他嗎?』

「艾度沙先生。」
「呼~」

輕呼氣,沉思良久的偉岸青年,聞言後微顯疑惑,並轉首向身後稍遠處的樹林,從中漫步而出的年青教師道:「鈴音小姐,早安。妳還真的挺早起床呢。」

眼看黑髮教師步至身前,情知對方已到此窺探好一會,艾度沙沒有不智地說破此事,只是淡然笑問:「妳也是來這裡散步嗎?」

問得隨意兼合理,亦無甚破綻可言,但棕髮的年青龍騎士不意眼前的秀麗佳人,竟有接下來的回答……

「不。我特意找艾度沙先生,是因為我有點問題,想請閣下解答的。」
「咦?」

不待回應,輕撥黑絹似的秀髮,鈴音認真提問:「艾度沙先生,你,還有誠跟威爾幾位,到底是甚麼人?」

「甚麼?」

心下微愕,多歷變幻的青年寧定不失,卻故意稍顯訝異困惑之色:「鈴音小姐,請問妳是指…我們是誰?前晚和昨天,不已是說過嗎?」

「哈~」

似有深意的笑容浮現臉上,手抵香腮,鈴音悠然笑說:「不錯,你們確已解說過,更是合情合理、全無漏洞。可惜,我早已多少知道你們的事。所以你們前晚與昨天早上的說話,只會更顯是早有準備。」

「哦?哈~」

同告一笑,內心疑慮漸增,但鎮定如恆。淡然抱臂、劍眉輕皺,艾度沙側首回應:「依妳這樣說,妳昨天若不是來試探我們,就是這一切全是妳個人,作出無甚憑據的揣測吧?鈴音小姐,妳到底想說甚麼呢?我被妳弄得越來越糊塗了。」

「……」聞言無語,得一眾學生愛戴的年青教師,不禁注視眼前青年的俊逸臉孔,尤其是那雙深邃之中,隱帶些許風霜的明亮朗目。

「呼~艾度沙先生。」

細看良久、沉呼一息,鈴音於對方無言等待後,纖手微緊、神情認真地說:「唉~本來我是不想說的。好歹她們曾拜託我,請我不要說出來。呼~艾度沙先生,若我真的毫無憑恃,我像會無緣無故,突然跑來問你這些事嗎?」

「咦?」

艾度沙微生反應時,容姿秀麗的黑髮老師繼續說:「因為我早前已經察覺,發現誠他們的眾多蛛絲馬跡、不少讓我生疑的不妥之處。所以緣和古露才在我一再追問,加上她們希望我能合作,讓他們在有事情不能上學時,我可以替大家從中折衝協調,避免他們在學校方面出現麻煩。因此儘管是很簡略,更拜託我不要再追問,但她們曾暗地裡,跟我說明有關大家的事。」

「既然如此,妳為甚麼還要深究?」

以上的說話,無疑應該能夠藉此反問、制止鈴音追問下去。可是艾度沙自不會笨得真的這樣說。因為這等同直承鈴音所問之事是事實。

眉頭稍緊,默然不語,艾度沙很快便以這副神容,語透不解地反問:「鈴音小姐,我越來越不明白,究竟妳想問、所指的是?古露還好,但緣,我們前晚才剛相識,她們跟妳說過我們的甚麼呢?」

「呵~」曾有預期,眼前的俊朗青年可能跟自己抵死不認、裝瘋賣傻。苦苦一笑後,鈴音眼帶深意、胸有成竹般揚首朗聲道:「她們跟我說甚麼?沒甚麼,只是說艾度沙先生,你跟誠他們均是身懷常人不可能有,能夠手碎巨岩的驚人力量。只是說,你和誠都是…呵~在現今人類都使用槍械時,你們卻是劍中高手呢。只是說,你懂得使用魔…魔法嗎?嗯,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存在呢~還有,她們只是跟我說,你們都不是這裡的人吧。」

「?!」
「怎樣?要不要我再說多一點?」

凝視自信滿懷、欣然卓立,觀察自己反應的秀麗女子,艾度沙再度耳聞風鈴般的笑語:「呵~艾度沙先生,請不要那樣瞪著我。更請不要怪責緣和古露,因為她們都是無辜的。呼~其實,她們沒跟我說,我也能察覺、猜到不少吧?別小看我,平日我可是很關心城中新聞的。首先是誠他們常常聚在一起,顯得好像是一伙人似的。同時,每當城中出現甚麼怪異事件時,他們多半總會同時有人,若非缺席,便是家中出了些事情。旁人或許沒有留意,但我可是他們的老師啊。總會多注意一點吧?艾度沙先生,在你不在這裡的時候,誠他們可是發生很多你不清楚的事呢。」

言笑晏晏、秀目顧盼間,鈴音嫣然笑道:「呵~如何?正考慮,是否要殺我滅口嗎?甚至,連緣也要殺掉呢?」

「呃…嘿,呼~哈~好吧。」沉默中,念及眼前的年青老師,甚得誠等人信賴支持的種種言行情狀,異世勇者亦終有決定。

劍眉一軒、清朗一笑,自方才刻意而為的茫然困惑回復。艾度沙神容平霽,從容面泛予人好感的坦率笑意,肩一聳、手一擺微笑說:「既然古露她們已跟妳說了,而且她們所想的亦是事實,鈴音小姐應該能幫助誠他們。呼~那麼,再推卸、再裝傻,我既不喜歡,更未免太沒誠意了。不錯,古露她們說的是事實。我和誠,確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只是,既然古露她們,曾拜託妳不要再追問,妳為甚麼還要深究呢?」
「呵~這個嗎?原因是,我剛才不是曾說嗎?『請不要怪責她們,因為她們都是無辜的』嘛。事實上,她們根本甚麼也沒跟我說過。」

「咦?!」
「呵~」

英偉青年聞言一愕間,慧黠的嬌美笑意形於俏臉,鈴音悠然點頭說:「對不起,我騙了你。古露和緣,確是甚麼也不曾跟我提及。這一切,全是只我留意的那些,我剛才曾說,有關誠他們的可疑之處後,再整理產生出來的推測。不過我剛才說的一切,可不只是憑空推斷出來哦。」

艾度沙眉頭一皺時,深受愛戴的年輕教師亦悠然笑說:「艾度沙先生,你很聰明、很謹慎。可惜誠看來該是跟你很像,同伴多半是你們的心理弱點吧?若我沒猜錯,你應該是因為想到,我能幫助誠在這裡的生活。再加上,被早在誠成為我的學生前,另從別處得知不少事情的我,以有心算無心,說上一些正常人一般不會說的事所致,所以你才會被我成功計算吧?當然,我想最重要的,可能是你想到大家都很相信及支持我,為此你才會放鬆戒備吧?」

「妳想怎樣?」無疑為鈴音的說話另浮疑問,但來自奧維津路的龍騎士,仍打算先確認身畔女子的意圖,才再另作計較。

「請放心。」

明白對方的疑惑與擔憂處,輕掠那被海風吹拂,黑絹般的長髮,容姿秀麗的老師淡然但真誠地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教師。我沒打算將這些事公開,而且誠的成績雖然不算很好,但他終究是我的學生,為人亦算還不錯,所以我也想能在範圍之內,給他一點幫助。至於艾度沙先生,我想你應該很想問,我剛才所說的那甚麼『在誠成為我的學生之前,我已另從別處得知不少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吧?關係這件事,我想……」

「或許我先跟你說一個小故事,你會比較容易理解吧?」

***********************

六年前

一名年方十八,剛熬過大學評核考的少女,在星期六的下午,暑期工剛下班後,相約三幾好友,打算到市中心遊玩。這好在打發時間之餘,兼稍解因耽心考試結果而生的壓力。

不料當約下午二時許,少女由於為免遲到,匆忙選取一處行人稀少的街道,並走進一條相當僻靜,但同時是最佳捷徑的後巷時,驟遇驚變!

一頭不知從哪裡出現的異獸,倏向少女施襲。

僥倖逃過分屍之厄,少女僅是肩上衣衫被利爪所破。但少女亦從被異獸擊毀的地面,明白到異獸的恐怖力量。

若教正面捱上異獸爪牙一擊,身軀定必立時四分五裂!

『嗚…我…我絕不會認輸的…嗚…絕不會!』
退路被封,驚惶萬分的少女在困境中,只能隨手拾起附近一根生鏽、被棄置地上的鐵枝,充當唯一的防身工具,並勉力正面迎上口垂腥涎的異獸目光。

不如童話故事、小說漫畫,哪管白馬王子,或是英雄豪傑,均沒在此時現身相救。

少女因此在拼死糾纏、艱難自保下,才短短兩分鐘,已然身帶數處傷創。若非平素體能與運動能力不俗,加上運氣相助,目下怕已躺身血泊,成為異獸的肥美大餐。

『嗚…完了……』「咦?!」

眼看方才曾脫手飛出,此時再度緊握在磨損滲血的素手中,經已扭曲變形的鐵枝,心叫此番定必無倖之際,少女卻驚聞呼嘯之聲從後疾至。

同是一頭異獸,卻是一頭與身前一頭模樣不同的異獸,猛從少女身後襲至,利爪更迅朝她的粉嫩咽喉劃去!

「吼!」本欲如貓玩耗子,玩耍過後才吃掉這獵物,詎料竟另有干擾者出現。原先的那頭異獸立即如狂衝上,制止競爭者橫奪獵物。

剎那間,仍血流如注的少女看得呆了。
兩頭異獸,正向彼此瘋狂攻擊。

這情況原本應該是逃走的大好機會,可惜退路依舊被封,使負傷的少女根本無隙可逃。更甚者,眼看兩獸若是再鬥下去,她勢必難逃被波及的命運。

數分鐘轉眼即逝,正當少女束手無策、憂心如焚間,她卻察覺竟再有另一頭異物,早已藏匿、窺伺在旁,那灼灼目光更顯欲乘二獸鬥至分身不暇時,先行將她撲殺當場。

「?!」對於潛伏異獸的意圖,少女那一刻卻並無反應。因為,或許是她的感覺相當敏銳吧?她在同一時間,忽感一股莫名壓力,猛地直壓心頭,更叫她無力再顧及其他。

壓力,是來自一名裹身黑膜的人。

在發自這人,似是藉氣勢而生的壓力影響下,竟連那頭本欲乘機撲擊,以及正自忘形撕殺的異獸們,亦盡皆畏縮退避,不敢胡亂動彈。

這名看體型該是男性的人,臉罩一具將他的臉孔完全掩蓋的面具。只是從那英氣逼人的如星朗目所視,他應該正觀察場中發生的一切。

接下來,在少女眼前出現的事,則是那名看似相當年青的男子,以驚人的身手實力,瞬將在場的異獸全數消滅。

無甚說話,但於以術法替傷者治傷時,少女則充份感受到,這名神秘少年的親切及友善。

只是不待少女道謝,少年將異獸屍身毀滅後,亦迅即道別離去。因此別說自我介紹,或以真面目示人,神秘少年便是就這件事,向少女作出解說也沒有,就此消失在她的眼前。

由於現場除了數處被毀的痕跡外,別無其他東西可作證明,加上本身亦勉強算是無甚大礙。想到報警於事無補,若鬧大了搞不好還會惹上麻煩的情況下,少女決對此事三緘其口。故此在這數年來,她均不曾跟任何人,再次提及有關的事。

***********************

『不是吧?若依她這樣說,這豈不是…但我…我怎麼對這件事,都沒甚麼印象的?』時間無疑吻合,本人曾在六年前到此世界,但艾度沙真的對鈴音所說的事,毫無印象。

「嘻…艾度沙先生,我想…我知道你在想甚麼。」

於偉岸青年聞言一呆,更不由得心下沉思、神色疑惑間,作為「故事」女主角,鈴音輕柔淺笑:「我沒說謊。正因這件事,所以早在誠成為我的學生前,我已見識過你的本領。嘻,或許當日那件事對你來說,只是一件不期而遇,更屬舉手可成的小事。所以你才會對這件事沒印象吧?可是,呵~差點為這件事丟掉小命的我,想來會很難忘記這件事吧?」

「我敢肯定,即使那時候看不到你的相貌,但打從我當晚再碰到你,我便知道我遇上的你是誰。」

儘管不曾得見容顏,相處歷時更是甚短。但少年的眼神、聲音、語氣,以至舉止態度等一切,卻已盡烙少女的內心深處。

「呃…哈,我都沒甚麼印象,倒是妳很有信心呢。」
「嘻…不錯,我肯定。我當日碰上的人,就是現在在我面前的你。」

未獲解說,亦勉強相信對方所言,心知這屬人之常情。沒有愚蠢地問及,為何鈴音會跟自己確認此事,頭一擺、手一攤,艾度沙淡然苦笑:「那麼,亦請妳請放心。誠一直以來,既不喜歡、亦不希望,更不會胡亂將我們的事情,波及到蒼嵐跟夢他們,以至這個世界的無辜者。只是,或許妳不喜歡,但誠他們那方面,今後可得拜託妳多多幫忙了。」

「我明白的。不要緊,不管是當作答謝,或別的原因。至少,作為我的學生,誠算是值得幫助的人,所以我自然懂得該怎辦的。請你放心。倒是…」

大概能理解彼此的想法,因此偉岸青年說得輕淡、秀麗教師亦答得從容。但言及此處時,忽醒一事的鈴音,則斜首提問道:「那麼說,當日你們來到這裡前,蒼嵐跟夢她們,會突然匆忙離開,並讓緣她們纏著我們。另外,本來好好的天氣,會突然出現雷聲。想來,多半是當時有甚麼突發事情發生吧?」

「沒甚麼,嚴格來說,只是一宗小事吧。若要說的,遲點再慢慢說好了。倒是妳有甚麼別的想問,我現在看看該怎樣回答妳吧。」鐵諾來到的事,說明費時,亦無絕對說明的需要。艾度沙為此雙肩一聳,隨意將話題轉移。

「嗯,好吧。」

就是這樣,年輕的教師便就有關古怪少年跟大伙兒的事,問了不少問題。相對地,艾度沙亦因應情況,選擇性地作出一定程度的回答。

及至稍後時間……

「艾度沙先生,談了那麼久,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的。」
「咦?那是?」

隨意抱臂,艾度沙輕笑反問:「哈,難不成妳叫我替妳去要脅校長,要他加妳雙倍薪金,我也照辦無誤吧?」

「?呵~當然不是。」
年青勇者說得有趣,黑髮的秀麗老師不覺為此嫣然一笑,並眼帶好奇、熱切的光芒,搖頭說道:「我只是想…聽你說了這麼多,但除了當日外,我都沒看過你再表現實力。若不介意,可否讓我再看看呢?」

「哦?嘿,妳不是當我是藝人?要我耍雜耍給妳看吧?」

口裡縱是這樣說,但艾度沙亦明白,無疑鈴音這樣是有點失禮,但這份好奇心亦屬無可厚非。因此儘管嘴上咕噥,但他亦於從容輕笑間,思量該作何種試演。

「不,請別誤會,我只是…」
「哈~別在意,我只是說笑吧。」

難得暫且拋下身份枷鎖、卸除責任重擔,到這個世界來。啡髮青年對那稍嫌過份的要求,亦不以為忤,反倒是生出玩心、心萌惡作劇的念頭……

「看好了~別嚇著哦~喝!」
「甚麼!?」

年方廿四的教師,本待欣賞年青英傑的雄姿,但她不意對方健臂暴展,竟隔空陡朝她一掌擊來!

「啊!」剎那間,毫無疑問心中堅信,眼前的英偉男子絕不會傷害自己,但鈴音仍於勁風壓體之際,下意識地低呼驚叫。

雄臂甫伸,指掌化爪。
健腕疾翻,立作回收。

與此同時,本是激突奔騰的暴烈狂風,立時盡皆倒捲回去,朝著倏生高熱的爪中聚集。

「呼~弄好了。鈴音小姐,這是送給…咦?呃……」

只數十秒,疾風高熱全然消散,佇立灘上的俊朗青年,則面露予人好感的溫和笑意。可是當青年意欲緩將手中事物,遞予身前那秀麗佳人時……

他的笑意,立化一份無奈苦笑。

「哎…」迅速反應,手抱佳人,臉浮無力苦笑,艾度沙不由得眼望手中的琉璃薔薇。

那朵玻璃玫瑰,儘管手工不甚完美,卻是艾度沙方才,以驚人實力和控制,僅以數十秒高速製作,以期博臂間的佳人一璨。

可惜,這個玩笑看來實嫌過火。因為恐怕還真沒有多少正常女子,能在全無心理準備下,眼看體驗剛才那件事而不驚吧?

那件事正是在狂風襲體間,鈴音所站之處的灘上沙粒猛被扯飛,更瞬在青年掌中高速熔化聚合,化為他手中的琉璃薔薇。

看著臂彎上的溫香軟玉,艾度沙不禁尷尬苦笑,並急忙叫道:「喂喂,又是你要我表演給妳看,怎麼妳倒是給我昏了過去啊?喂,別昏,快醒來吧。」

『呃…看來,我這個玩笑,好像是太過份了…哈…哈……』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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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五章一:【生活費、戶藉該怎樣辦?不可能像漫畫小說那樣,不用幹便有錢用吧?】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五章


一:【生活費、戶藉該怎樣辦?不可能像漫畫小說那樣,不用幹便有錢用吧?】

「艾度沙,我真的有潛質嗎?」
「唔…不錯。蒼嵐,雖然不算很驚人,但你的天份確是挺不錯。」

「哈,笨蛋。你可別聽大哥亂說啊。」
「咦?誠?你怎麼這樣說呢?」才得相識不久的年輕強手評語,綠髮的爽直少年卻倏聞剛抵的古怪好友,那叫人心生不解的反對說話。

步至友人身畔、輕搔黑髮,被反問的誠回以苦笑:「蒼嵐、艾比魯,你們可別聽這鬼話哦。不知道是否因為我,所以不管誰問這類似問題,大哥總是說那個人很有潛質的。他從以往開始,不也是常常跟我這樣說嗎?艾度沙大哥,你倒跟我說說,我是否很有潛質呢?」

「不錯,誠。你確是擁有很驚人的潛質和天份。」
「哎…又是這樣說。哈~你們認為怎樣?」

艾度沙毫不猶疑、一臉認真地回答後,誠先是苦澀一笑,復轉首向友人們雙掌一攤,面露一副彷彿寫上「你們看到吧」的無力苦笑。

「……」繼早前在這同一沙灘上,曾深入研究、談及有關古怪摯友的天賦問題。眼看少年為他那如山「鐵證」、「往績」有這反應,蒼嵐等人只能回以無奈的沉默。

「唉~」

暫且無意為此再行爭辯,搖頭低嘆後,艾度沙只得將話題帶過:「誠,先別說這個了。這幾天都還沒問。怎樣?你的生活費方面,現在有沒有問題?夠不夠開消呢?」

「咦?對的!」乍聽這問題,率先有所反應的,卻非被問及的古怪少年,反而是安坐一旁,本與一眾友人閒聊中的炎之封印士。

一擊掌、一頷首,紅綾般的細長髮絲悠然輕擺,蓮華一臉好奇地問:「說起來,阿誠。我們一直也忘了問,其實你的生活費是從哪裡來的?我們都沒看過你說要去打工賺錢呢。」

「對對對~現實跟漫畫小說總不會相同吧?你不可能像那些漫畫小說那樣,從別的世界來到後,不用幹便有錢用吧?」

髮擺如濤湧、點頭如搗蒜,平素縱喜與剛剛提問的紅髮少女鬥嘴,但將啡髮束作馬尾、性子直率的美雅亦隨聲附和,為不少同伴的心中疑問尋求答案。

「咦?我沒跟大家說過嗎?噢,那我簡略點跟大家解釋吧。」

輕搔首,一臉呆相的誠側頭說:「其實情況很簡單,一點也不出奇。我只不過直接從奧維津路,帶著一堆金幣和寶石來到這裡,然後再循不同的途徑,將那些金幣寶石,變賣對兌為這裡的貨幣吧。」

「呃?就只是這樣?」
「不錯,就只是這樣。」

各人同感微訝間,蓮華問得很直接,誠亦回答得很乾脆。

「不過呢~」
身為要好損友,與其來自同一路的爽朗少年,此時則搖頭晃腦地接口:「無疑答案就只是這樣,但實行的部份可是半點也不馬虎啊。到底,即使不計算寶石也好,誠這小子還是帶了超過六萬枚金幣來喔。嗯,若是依這裡的換算來計算…呵~不錯,這小子應該算是千萬富翁吧?這個數目,即使是在奧維津路那裡,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便能有哦~」

「甚麼?!」

方才是微訝,眼下是震驚。眾人確難預期,眼前這黑髮話題當事人,竟是身懷哪管各人所有的相加起來(純指個人而言),仍相去甚遠的巨款。

「誠,你哪裡來這麼多金幣的?」「同居」逾載,本身亦為奧維津路人,古露自當知悉,奧維津路的大概物價。因如在驚悉好友身懷鉅萬身家同時,她不禁為這錯愕相詢。

「呃…嘿,這個嗎?」

始一呆、復尷尬、後黯然。

最終,一絲叫人不解的複雜苦笑,則悄然凝於古怪少年臉上:「六萬枚金幣…呼~當初我決定來這裡後,由於不肯定逗留時間的長短。所以瑪洛斯神殿本身,先給我一萬枚作資金。同時,我帶了自己一直以來所儲下,那接近三千枚金幣。然後艾度沙大哥私人給了我二萬枚。至於這傻瓜……」

說著,手指遙坐數米外的損友:「私下硬塞了一萬五千枚給我。」

「這個你別管我~我當時不是已說過,那只是借給你嗎?要還的哦~」訕訕笑說著不怎樣合理的說話,但向予人粗疏之感的爽朗少年,當時可是費了一番功夫及唇舌,才能勸服這個性古怪的頑固友人,接受他的這筆「借款」。

尤其當時誠更很清楚,這位平素對個人理財不甚在意的黑髮損友,那一萬五千枚金幣,可說近乎傾盡他當時所有。

正當各人或為此報以苦笑,或因明白一切而流露會心笑意之際,誠亦教大家明白,為何他會臉帶眼下的複雜苦笑:「至於餘下的萬多枚,大哥跟我說,那是空他們集資給我的,這固然不錯。只是……」

轉首面向兄長、顏聚愁雲,誠深刻說道:「大哥,這當中…也有的是從尼…從尼爾以往寄放在神殿的金幣中,被你拿來給我吧?」

「嗯?這樣說,錢的問題,我還能明白。可是……」不知是有感氣氛改變,故意改換話題,抑或是真的有意作此一問,本在一旁默不作聲,長髮如瀑、黛眉微皺的清麗少女,於本人輕揚嫀首、艾度沙苦笑以對間,提出一個該說是挺重要的問題。

「大變態,就當作威爾他們不會久留,但你跟古露呢?你們的戶籍是怎樣得來的?始終,若你們沒有這個世界的戶籍,你們別說唸書,就連買下現在你們住的屋子,那也是不可能辦到吧?」

「這個嗎?呼~先不管目的如何,謝謝妳,兇女孩。」

問題用意,有感於心,古怪少年報以感謝目光及苦笑間,亦在輕呼一息後,淡然說出道謝之詞。

艾比魯、蓮華、美雅,以至是蒼嵐他們,或許別說想到答案,更可能因為性格使然,所以就連會有此一問也沒想過。只是相同問題,亦確早在眾人當中,才思較為聰敏的幾人心中冒現,還可能早已想到相關問題,不只一個的解決方案。

「啊!對,若夢妳不說,我也沒留意到戶籍的問題。美雅,凱恩呢?他的情況是怎樣?嗯,不過依他的年紀,即使他沒去唸書,也不會被教育部門找麻煩吧?」為著夢的問題,得年青教師之助,如今能在此閒聊的蒼嵐,才察覺除卻誠兩人外,另一位來自奧維津路,但同在這裡逗留已久的冷漠少年,亦應該得考慮戶籍之事。

「不,若我沒弄錯,凱恩並沒有這個世界的戶籍,所以別說上學,就連居住的房子,也除了因為個人要求不高外,只選取租用合約要求極寬鬆、只以現金交易、質素不甚佳的低下階層舊房子來租住。」蒼嵐語音方落,短髮清新的文靜少女,便代不曾細想此節,因而茫然不知該如何解答的好友回應。

可是才剛回答,琉璃則於迴首間,眼帶期盼與請託,凝望場中戰力最高的年青勇士:「艾度沙先生。請問,有關凱恩跟誠之間……」

注意目光、察覺所言、狐疑半響,回想相識四天,清秀少女的行為話語,早在抵埗翌日得悉冰冷同伴的事,更曾受少女拜託,艾度沙終悟少女目光言語蘊含之意。

理解歸理解,但艾度沙最終只能無奈搖頭:「對不起、謝謝妳。琉璃,我能明白妳的好意。只是早在當日遇上妳們前,我們已知道失蹤已久的凱恩,竟是來到這個世界的事。當時我們跟凱恩一樣,正巧因為尼爾的【制衡之雷】,知道彼此到來的事。事實上,當日空會遲了才來到這裡,正是因為他當時受我所託去找凱恩。可惜看來凱恩多半是有意迴避我們,所以即使在這兩天裡,我們曾暗中找過,但仍是不見他的蹤影。」

單憑此番話語,足叫深交已久者如空、誠與威爾,近月相處多時者像美雅及琉璃,抑或是只曾朝夕共渡數天者若夢等人,心知一事。

凱恩,知悉兄長好友到來的他,明顯是故意對重要同伴避而不見。

原因?想來應該是因為他與古怪少年之間的恩怨吧?

「只是,琉璃,更對不起的是……」

於明瞭此事者暗自深吟間,來自奧維津路的棕髮勇者則面帶歉意,語氣認真地說:「無疑我們能夠在現在,將那甚麼獸魔王找出來,更應該可以乘勢將他解決掉。只是…呼,請妳原諒,因為我的私心,所以我不想在這時替妳將那東西收拾。」

「甚麼?」
「大哥,為甚麼?」

乍聞此言,各人多感一愕。
性格怪異的黑髮少年,更不覺茫然提問。

眾人清楚憑艾度沙他們的能耐,多半能將獸魔王揪出來之餘,更可以同時制其死命。正因如此,他們均感不解,為甚麼艾度沙不願意作這件對他們來說,應該是難度不大的事?此外眾人更清晰記得,他們在這幾天裡,還沒有跟艾度沙他們任誰一人,提及有關太古異獸與封印士等人的事。那麼艾度沙又是從何得知,有關遠古獸王,甚至是獸王與琉璃之間的仇怨呢?

先不管首個問題,但另一個問題,答案卻是異常簡單。

「謝謝你,誠。」
「呃?琉璃,這……」

同伴中,已有數人眼泛理解色彩間,琉璃便向歉然以對的古怪少年,報以滿載深切謝意的耀目微笑:「誠,謝謝你總是那麼在意我、關心大家的事。」

悠悠轉首、眼帶柔波、臉泛暖意,琉璃平靜笑語:「只是請不要過於在意、耽心這件事。我無疑是瞭解大家都不希望我…嘻,可是以目前的情況,或許再待上一段日子,即使不使用我當日所說的方法,我們亦未始沒有跟獸王一戰的餘地。所以請不要因為我或是大家的事,破壞你們那『盡量避免影響、干涉這個世界的事』這重要的協定守則。你幫大家的已很足夠、甚至是太多了。」

「琉璃,對不起,我……」
「呼~很抱歉。其實……」

在深感少女體諒的少年,更覺無奈自責時,方才表態不打算援手的艾度沙,卻倏在致歉後表示:「事情並非真的毫無辦法。」

神顯無奈,挺拔青年聳肩苦笑:「誠、琉璃,大家放心好了。儘管因為一點個人考量,所以我不打算由我們來抓那甚麼獸魔王出來。不過,總之當誠要離開這裡時,我能保證只要他有意,他肯定可以先揪那頭東西出來收拾。這樣大家應該可以安心吧?」

「?」縱使未能盡解艾度沙的意思,但看來他多半是另有安排,眾人也為此稍感寬心。

「對了,艾度沙大哥。」
「咦?怎麼了?芳?想說甚麼,不用客氣,儘管說吧。」

得當事人親切首肯,迎風倚坐石上、短髮垂辮的爽朗少女,在一頷嫀首、微笑致謝間說道:「我能明白大哥你曾說,你們這次來這裡的目的,是特地來看看誠那個傻瓜,兼且找尋『拳甲.地之闇』,並且順道小休數天。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你們這樣離開奧維津路的戰場,真的不要緊嗎?」

「哦?嘿~」淡淡一笑,作為異世戰場的重要戰力,艾度沙注意到少女此言,與自己當日向眾人所述的到來理由,在賓主順序上有異。

心讚垂辮少女細心敏銳之餘,艾度沙亦無意再作掩飾,只在環視各人後,欣然擺手微笑:「艾比魯,關於戶籍的事,你們不妨先猜一猜,若你們遲點還有興趣,可以再找誠跟你們解答。至於芳的問題,我想…若要解說,那我可能得先從奧維津路那裡,當中的戰爭基礎法則,以及我們瑪洛斯神殿說起。」

心事被說,艾比魯不覺一呆,但對芳的提問,還有艾度沙打算解說的事,同是興趣甚隆。因此,他也打算如對方所言,遲點才再找古怪少年詢問。

得輕浮男孩報以苦笑,於一點頭、微抒一息間,艾度沙從容笑道:「大家應該已經知道,奧維津路那裡是有著『調和之結界──迪.巴尼亞』吧?憑『迪.巴尼亞』的影響,在奧維津路那裡產生的一切破壞,相較這裡均會大幅減少。可是隨雙方激戰所生的破壞,始終仍是大得叫人咋舌。」

「因此不計算神族間的戰鬥,在奧維津路那裡的各種族戰鬥,大都隨時間的流逝,逐漸產生一套不得已的共識。那就是,縱使到了我們這水平的強者,實力已非光靠常人的數量所能彌補。但一場攻防或遭遇的戰鬥,決勝的關鍵還是要由常人士兵,他們所主導的軍團戰所決定。」

「咦?」
「哦?哈~」

察覺有數人為此動容,正在講解、久歷戰陣的百戰勇士淡然一笑,點頭解說:「看來誠是沒跟大家說過,或是詳細解釋過吧?簡單來說,奧維津路的戰爭模式,主要是由常人,以至是好手組成的軍團來主導。至於我們這些所謂的強者,在戰爭中扮演的角色,該是…唔,大家知道,甚麼是戰略性兵器,或是大範圍的戰術性兵器吧?我們這些被稱為強者的怪胎,在軍團戰所處的,正是這類似的位置。」

留意到微生的理解、驚覺之情,艾度沙於眾人示意回應時,繼續從容說:「一場戰鬥裡,若雙方均有強者存在,兼且雙方強者的整體實力,亦未致相差極遠。那當軍團戰進行時,雙方強者便會以彼此共識的方式,進行不同的行動。或以對峙、或行試探、或作戰鬥,相對無言有之,甚至是互相閒聊,這也非沒可能。」

「呃?不是吧?」
「甚麼?常人士兵在拼生拼死時,你們竟然…只是在聊天?」

「嘿,很可惜,但這確是事實。大家忘了嗎?早幾天在鐵諾離去前,我曾跟大家說的說話。」

出現預期的反應,偉岸青年苦笑以對、無奈搖頭道:「『硬要開戰,那即使能勝,甚至殺掉鐵諾他們,這背後要付的代價,恐怕是大得大家都不想付的。』同理亦然。軍團戰中,若雙方強者無視一切,定要在那裡分出勝負,以至是決定生死。那個後果,可能會導致出現一個,沒有真正勝利者的局面。因為縱使受到『迪.巴尼亞』的影響,但強者間戰鬥的破壞力,仍然足以令雙方目標、雙方陣地、雙方士卒,甚至是交戰的強者等等,俱為此被毀掉。只為一場個人戰鬥,產生這樣的戰果,值得嗎?有必要嗎?」

於各人大都不覺為此無語,甚至更有人因聯想到後果,不禁面上作色間,苦笑依然、無奈仍舊,艾度沙聳肩道:「所以奧維津路的戰爭中,軍團戰亦由此成為主導。除了一些特殊的情況外,強者本身主要的責任,無形中則成為牽制、封鎖對方強者、應付突發意外的工具。」

「既然如此,何不乾脆不讓強者上陣呢?反正都只是來當佈景板。」
「抱歉,蓮華小姐。但若沒有強者助陣,情況,可是會很殘酷的。」

正當艾度沙為艷麗少女之言,暫作苦笑不語之際,靜坐挺拔青年身畔、一直沒怎作聲的綠髮術士,心感兄長的同意後,則於此時閉目搖首道:「正如大哥剛才所說,強者的存在用意,主要是用作牽制封鎖。那假若參戰的某一方並沒有強者押陣,並同時制肘對方的強者。那接下來的戰況,絕對是可想而知。」

『是…是單方面的殺戮……』
『一場由少數幾人,單方面殘殺大量常人的屠殺……』

頃刻,如此念頭,驀生眾人腦海。
同時,陣陣顫動,倏冒各人心間。

並非身懷讀心術,但亦所料無差,空.虛…不,正確稱呼該是虛空的年青術士,平靜低頭、輕抿下巴,但眼裡則微顯低沉,繼續解說:「無疑選擇是視乎當事人的決定,哪管不是作出單方面屠殺,但缺乏強者一方的形勢,恐怕也不見得好吧?在戰爭中盡量有效運用擁有的優勢,這絕對是理所當然的事。」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26 楼] | Posted:2007-11-04 19:29|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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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五章二:【既然就算重來一次還是甘心面對,那又怎會承受不了這樣的話題呢?】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五章




二:【既然就算重來一次還是甘心面對,那又怎會承受不了這樣的話題呢?】

「或許該說,這是創造神的惡作劇,或是命運的有趣之處吧?」

空語音方歇,艾度沙接著便攤手道:「由於『迪.巴尼亞』的存在,所以若作長途,即類似大陸間的高速移動,或是快速的長時間移動,哪管是身為強者,本身仍會出現相當程度,非得花上一定時間來回復的消耗。亦正因為這個,所以並非身為強者的人們,在戰鬥時才有多點生存、籌謀策劃的空間。」

「咦?」
「那麼?」

「哦?嘿,夢、芳,妳們想說甚麼呢?」眼看幾近同時,清麗少女、爽朗女孩,均為自己方才之言驟生異狀,艾度沙不覺微笑示意,讓她們提出問題。

「夢,還是妳先說吧。」
「啊,好吧。謝謝妳。」

並無相爭,啡髮清爽的俏麗少女先讓發言權利。因此輕攏藍絲秀髮的夢,也在銀鈴般的道謝聲響起後淡然說道:「艾度沙,我有一個問題想請問。無疑不是很清楚實際的詳情,但我想若是刺殺或突襲等,可能會因為情報、時間差、你剛才說的原因,或是一些別的因素,導致說易行難。不過若是長途,以至是大陸間的運輸呢?要針對這些方面,作出不論是軍事上補給、運輸,抑或是經濟上的破壞,相對來說會否比較易掌握呢?」

「咦?!」
「啊?!」
「怎麼了?芳?」

年輕勇者正為清麗少女所撼間,卻瞥見芳亦為此言所震。

秀髮作辮的爽朗少女不禁為此搖頭、苦笑解釋道:「沒甚麼,只是…夢,妳真本事。我也只想到經濟運輸方面的事,但妳想的比我還多和周詳呢。」

聞言一愕,縱然慣見世面,艾度沙仍不禁先動容、後歛容、沉聲低唸:「那個協定,果然是應該存在和遵守。否則讓這樣的人,不受限制地作出影響,奧維津路的局勢,確會生出很多難以預計的不明變數。」

於各人為此言不解之際,艾度沙則先自手按額際、淡然苦笑說:「沒甚麼。倒是夢跟芳說的事…嗯,除了一些實行,或是別方面的問題外。其實光是大海之皇海之主,衪公開向各族所作的宣示,已足使很多強者跟籌謀的人,在這方面受到不少規限。到底若是沒必要,即使是我跟鐵諾,也不想跟海之主,作甚麼無謂的戰鬥。」

早曉此事、來自奧維津路的人還好,但鮮有聽到類似事情,以及罕聞海之主威名的各人,均不由得吃了一驚。在這數天裡,大家儘管未能得知真正實力,但亦明白眼前龍騎士,還有享有「活武神」盛名的豪傑,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如今陡悉大海霸王海之主,竟能讓如此兩人亦心有忌憚。
這,又叫眾人豈能不驚?哪能不愕?

『看來…我們的層次,實在是差太遠了。』這句話,正屬眼下身負超常力量者,心中的共有語言。

「咳~」乾咳一聲,苦笑中的艾度沙將話題帶回原有軌道:「正因為強者的存在,在戰爭中有著這樣的地位。所以早在很多年前,各國之間亦達成共識,集合人才與資金,在科特大陸建立瑪洛斯神殿,藉以挑選、培訓有潛質的人,為往後的戰爭作準備。」

聽到這裡,螢與芳跟不少人一般,下意識望向不覺低首默然的古怪少年。明瞭少年想法感受,被其尊為兄長的青年,則面泛複雜無奈的神情道:「神殿中,由於要求所有受訓者,除了魔法使者用外,均需要達至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因此,基本上能進入神殿者,大都是受到極嚴格審查後,肯定擁有極為優厚潛質的人。」

「艾度沙大哥,抱歉。但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不…不若,請說點我們不知道的部份,好嗎?」

「……嗯。」
忽聞垂辮少女此言,復看弟弟默然神態,艾度沙明瞭個性爽朗的她,緣何有此唐突舉動。眼浮理解色彩的他,微一點頭便繼續說:「只是,縱使神殿的資金來源,諸如日常開銷、營運經費、各人的薪金,以至是任務完成後所得的獎賞,全部均是來自各國。但神殿為求訓練出來的人,能夠因應實際情況,作出最準確的判斷。故此神殿中的各人,一向均接受並非效忠於一國的教育,本身更不會受限於某一國,或是當事人的祖國,更甚至並非硬性要求學員參與所有行動。所以某程度來說,我們瑪洛斯神殿,亦可以說是一個…嗯,類似獨立於各國之外的傭兵組織。」

「對不起,艾度沙先生。但假如是這樣,那神殿的立場,恐怕會有點問題吧?」
「琉璃,妳說的很對。」

頷首示意,晨星朗目閃現讚賞神采。腕輕揚,艾度沙向清秀少女正容回應:「不錯。比較骯髒難看的是…當初各國設立神殿,目的除了是想聯合培訓人才,藉此應付魔族的侵略外。更是期望能借此機會,為自己發掘、培養可茲收買、利用的人才。但神殿培訓出來的人,最後卻大都不為他們所用。這理所當然,會讓他們心感不滿的。因為這個……」

「我敢斷言。只要他朝比撒羅帝國崩潰,這各國一致的利害關係消失後,亦同時代表瑪洛斯神殿的時代結束。其實到了我們這一代,各國已鮮有遣送,具有潛質的人才到神殿,改為由他們自己暗自培訓。理由,應該很明顯吧?事實上,還有更多更黑暗難看的事,但我不想在這裡跟大家說明。」

無言以對。

曾多少親嚐類似的現實黑暗,但從中除了醜惡污穢外,小說漫畫中所述所頌,甚麼淒美、頹廢美等有的沒的,他們卻是半點未見。因此並非來自奧維津路的蒼嵐各人,以他們眼下的年齡經驗,縱曉現實殘酷、世途非如想像美好,但要倏然面對、接觸這些的事,還是稍嫌勉強。

「不管怎樣,正由於這些因素影響,所以我們的戰力,對各國來說固然是有相當需要性。但他們亦未致因為我們有一段時間不在,便會出甚麼亂子。終究若以牽制戰而言,視乎情況和配合戰術運用,那即使面對的是我或鐵諾。只要參戰強者有一定人數,加上接近威爾他們這水平,這亦已足夠辦到牽制的作用。這更別提基於個人因素,所以鐵諾雖然好戰,卻不是有戰鬥便一定會參與的。一般來說,若那戰鬥是沒有必要性,或是沒有像樣子的對手,他大都連看也不想看呢。」

為年青勇者之言,眾人終釋心中不解。只是別有疑問、手抵香腮,蓮華不覺問道:「艾度沙,我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剛才我聽阿誠解釋,有關他的生活費是哪裡來的事。只是你們同在神殿修行,年紀也相去不遠。為甚麼阿誠好像很辛苦,才能儲下那三千枚金幣,你們倒是好像很輕鬆,舉手就能拿出過萬枚金幣呢?」

這個問題,琉璃等幾人也早有察覺,只差亦大概明瞭因由若何,加上顧慮當事人感受,所以均沒為此提問。如今陡聽艷麗符咒士,不假思索便直言提問,當中數人便暗叫不好。

「?!咦?誠大哥。」
「呼~不要那樣,螢。」

正當螢等數人,想截下這番問話,並意圖轉移話題時,不料話題當事人卻先行表態。

腕輕揚、首微擺,誠淡然苦笑:「螢、大家,我明白妳們的好意。不過拜託妳們了,這有甚麼要緊呢?這始終是事實,聊到更應該沒甚麼關係吧?再說,若連這點小事也得迴避,那恐怕我也沒甚麼事能跟大家談吧?儘管我是很軟弱,但好像還未致連自己作過的事也承受不了吧?終究,最重要的是……」

目視眾人,眼神卻似馳往時空遠方,深刻的難喻笑意凝聚臉上,古怪少年悠然自語:「雖然發生了很多、很多事。但是,即使人生能夠再來一次,更可以讓我在事前選擇。這一次…我這一次,我應該仍會選擇到神殿…到神殿中跟大家一起生活吧。」

「哈~放心吧。既然就算重來一次,還是甘心面對,那我又怎會受不了這樣的話題呢?」淡然點頭,向一眾友好報以微笑,少年最後更將目光駐足身旁妹妹,以及…方才於不自覺間,步至自己身畔…原本性格豪爽,但眼下色顯深沉複雜的垂辮少女。

肩一聳,誠藉實質行動,履行方才所言,代兄長向身為炎之封印士的紅髮友人作答:「蓮華,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在瑪洛斯神殿,大家每個月是會收到一定金額的金錢作生活費。只差是,既然我們吃睡使用的,都是由神殿供應,那這筆生活費自然不可能會有多少。所以真正能算大宗的收入,除了是一年裡的各項祭典,我們所收到的個別贈送外,就主要是在執行神殿指派的行動後,按表現所收的基本報酬和特派獎金。啊!還有一項是值得一提的。」

由於剛才艾度沙說的,多少曾預期神殿裡眾人的收入方式,但聽誠詳細解說的情況,依舊叫本是不明底蘊的各人,不由得為此一愕。

雙眉一揚的古怪少年,同時淡然繼續原有的講解:「除了任務完成後,從神殿那裡領取報酬及獎金,我們更可能會從我們協助的事主那裡,額外得到一些贈禮。再由我們個人,決定接受與否。」

「?呃,這……」「咦?」「甚麼?」
「哎,拜託,不要這樣看我們好嗎?」

眼觀耳聽、心下了然,兩手急搖的誠連忙苦笑辯解:「基本上,我們不會在行動前,為對方的富有程度,決定對當事人援助與否。但若是被幫助的人當中,是有屬於貴族或富商之類,本身經濟很充裕的人,那我們原則上也不會拒絕那些贈禮。反正我們不會為這特別賣他們的帳。何況即使個人不想接受,我們還是可以利用那些物資,另行幫助一些真正需要的人啊。始終有時候我們想幫別人,也不是光有力量便行的。」

「哈~」

得點頭及神情回應,本在輕搔腦後黑髮,說至此處的古怪少年忽顯窒礙,但仍於苦笑一聲後平靜說道:「就因為這樣,所以神殿的大家,除非平素不擅理財或很揮霍,否則一般都能擁有相當的積蓄。當中最明顯的例子,便是艾度沙大哥跟…跟尼爾。」

當蒼嵐等人,從話中醒悟誠如此神情的箇中因由,苦笑示人的少年卻仍悠然自語,彷彿沒受多少影響似的:「艾度沙大哥身為大家的領袖,加上是最強最重要的戰力,理所當然…哈~至於尼爾…嗯,憑他的才能本事,一向已是屢立奇功。更重要的是,尼爾在早年因為在一件危急的重要事件中,極漂亮地救助了史特皇國起計,多名大臣、貴族及皇族要員。所以他更得到美特姐姐…啊!」

猛醒眾人未曉美特是誰,加上不自覺間亦想調整情緒,誠忽地將本顯微苦的笑意,化作一抹惡作劇般的邪笑,兩手一拍便笑說:「呵~美特姐姐,是史特皇國的皇位繼承人。她不但人長得很美、很堅強本事外,更是對誰都極好。噢~最重要哦~她和艾度沙大哥更是…呵~~」

「喂喂喂,怎麼忽然扯到這個的?說回正題好嗎?」始料不及,不意亦不欲談及這事,尷尬之情形於眉宇的艾度沙,在暗中確認弟弟的情況後,急忙制止誠就這方面說下去。

「呼~好吧。」

淺留捉狹笑意,在攤手聳肩間,古怪少年讓話題回歸原點:「因為那事件,所以尼爾除了得到很豐厚的獎賞外,連帶亦使神殿得到額外的資助。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尼爾因為件事,獲得『達克』這個贈姓,並使他在十八歲的時候,能少有地一躍而成史特皇國的貴族之一。」

大抵知悉當日碰面的英偉少年,對誠本身有著何等影響。本自憂心古怪少年的各人,卻為他眼下的眼神反應,莫不心下輕紓一息。

名喚尼爾的傲氣少年,如今與誠的關係縱是甚為惡劣。可是在古怪少年心中,佔有難代位置的他,往昔亦確曾給予誠,無限美好及溫暖的回憶。

眾人眼前這古怪少年,或會為仿如半身的舊友,心感難言的失落難受。但同時,有關半身摯友的平生點滴,亦屬叫少年深自眷戀珍惜…甚至不覺為此流露會心笑意的人生痕跡。

「至於蓮華妳所問的方面。呼~」

悠悠訴說、淡淡吐息,誠徐徐搖頭苦笑:「沒辦法。很明顯,像我這樣沒出息的東西,沒有壞事兼扯大家的後腿,這已是值得安慰。這樣還可以期待,我能建立甚麼大功?得到甚麼獎賞嗎?哈~事實上,如果不是大家多方關照,我恐怕連那三千枚金幣,也不一定能儲到呢。」

「……」
「唉……」

琉璃等人不覺無言之際,心感無奈,但情知平素相當省儉的弟弟此言屬實,艾度沙只能與身旁的綠髮同伴,因「昔日的他」為「現在的他」相對搖頭低嘆。

「好了,這次換我來問吧。」

察覺氣氛有變,再次緩朝低沉的方向流去。得到知情密友示意,美雅即時點頭表態、揚聲提問:「艾度沙,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問。為甚麼到了像你跟誠這個水平,還要在戰鬥時穿著盔甲的?哈~該不會,目的就只是用來裝飾,弄得自己看起來威風一點吧?」

「咦?怎說?」馬尾少女問得突然,不管誠或艾度沙,均不禁為此一呆。

「沒甚麼啦。只是想到像你們,擁有防守力驚人的護障,原本不就足夠護身有餘嗎?而且到了你們這種水平,恐怕就算是更堅固的盔甲,也不見得能禁受你們的攻擊。套回漫畫小說的說法,像你們這境界,若果無法憑自己的本事防守,那麼盔甲的存在也差不多等如沒有,反而會阻礙你們的動作吧?當然,若你們的盔甲,是像那些漫畫小說所說的,近乎沒有重量,那自然另作別論。」

將秀髮束作馬尾的直率少女,本身與誠及艾比魯一樣,亦屬酷愛小說漫畫的人。因此循以往同伴間的閒聊討論,加上從漫畫小說的所思所得,她亦笑提一番,與其嗜好稍有關連的問話。

「哦?這個嗎?哈~這個問題,不如讓我來回答吧。」

「威爾?」
「呵~不錯。雖然平日不是常穿盔甲,但我還算有能力回答吧?」

近日為好友所誤,同墜小說漫畫深淵,「誤入歧途」的爽朗少年兩手一擺、揚眉笑說:「據我們所知,世上確是有那些,真的近乎沒有重量,但又極具防守力的超優質盔甲。但以我們現在所得,即使是優秀如大哥的【真.龍鱗甲】也好,那還是有相當的重量。」

「甚麼?那……」
「呵~艾比魯,還有大家,你們先別著急。我正想解釋哦~」

說話被截,黑髮的爽朗少年渾不在意,輕聳肩、稍示意,便從容繼續:「你們看的小說漫畫,那套說法其實不算錯。過重的裝備是會妨礙活動,所以搞不好確是會得不償失。不過對真實的情況來說,實情卻又不像小孩子學算術,加減數一二三那樣計算的。」

「回答這件事前,應該先問一個簡單問題。」

環視不明究理的各人,那或感興趣,或透好奇的神情舉動。搖頭晃腦、環臂踱步,輕鬆笑意駐於樸實臉上,威爾從容反問:「若大家能揹負一百公斤,輕鬆跑上十公里而面不紅、氣不喘。那假如你們只是負重五公斤去跑,這五公斤對你們的影響會有多大?更甚者,若是大家能負上五百公斤,去輕鬆跑上這一程呢?屆時這五公斤的負重,又算是甚麼呢?」

「?!」不計早已領悟此節者,隨威爾這簡單問題提出,眾人之中驟現數道理解目光。

「呼~哈~原來是因為這個。嘿,我怎麼都沒想到的?真是夠笨的。」

自嘲笑意,稍現即逝。性子直率,卻非愚鈍的綠髮封印士點頭回答:「不錯,依威爾這個說法。一副盔甲可能重逾百斤,但對能負上這好數倍重量,仍游刃有餘的你們來說,這所謂的驚人負重,可能只等如多披一件衣服吧?」

正如蒼嵐所言,當本身能輕易承受千噸重量,那負上區區百多公斤時。相形之下,這百多公斤,可能只屬九牛一毛。

「哈~」
仿對回答甚感滿意,依舊環臂、依舊踱步,威爾欣然點頭:「我們再從另一角度來看。正常情況下,若交手雙方實力相距極大,那理所當然甚麼也不用提。可是如果交戰者的實力差距並非太大,那另一項計算,便又需要考慮了。」

「一般而言,防守一方扣除抵擋、卸勁、帶開及迴避外,最直接承受攻擊、避免傷害出現的方式。最外圍是依賴魔力或鬥氣等力量護障,再來是衣服盔甲等外在實物,最後才是經強化進化後的肉體。這樣,我先假設一個數字…嗯,三十吧。假設一副鎧甲,要承受三十或以上的攻擊,那才會受到破壞,進而影響到盔甲內的肉體。那我們不如再看看另一項計算。」

伸指輕搔髮際,解說中的爽朗少年,直如自說自話:「若攻守雙方的戰力差不大,那我先假定攻擊一方能給予一百的破壞力,防守一方只能以最直接的方式,來承受這一擊的全部破壞力。屆時,若護障產生的效力,只能消去攻擊所含的八成破壞力。那餘下的破壞力,又會否傷害到受盔甲保護的人呢?或是,護障只能消去五成攻擊力,這樣藉盔甲受損,再消去三十左右的力量。這樣剩餘的力量,又能否在防守一方的強化肌肉那裡產生傷害,或是能產生多大的傷害呢?」

「啊!」
「果然……」
「原…原來是這樣的……」
經此接連反問,原本茫然不解,又或未能完全肯定者,終悟箇中關鍵。

「哈~」

沐浴於驚覺、理解的目光。淡報一笑、眼露神采,掌輕揮,威爾欣然結論:「當鎧甲的重量,不會對我們產生多大的負面影響,但同時可以為披甲者,確實減少不必要的損害時,盔甲的存在價值,該能獲得肯定吧?呵~更別提,有些鎧甲更具有特殊能力,諸如附加屬性,或對魔效能等等。這些,都是值得重視的部份哦~」

「這樣,大家應該能明白,這個『鎧甲的理由』……」
咕~~嚕~~

「咦?這是?」「呀?威爾,你……」
「呃…哈~不好意思。」

眾人之中倏冒怪響後,仍舊身為目光焦點,更屬異響源頭,方才從容講解的爽朗少年,此刻老臉微紅、訕訕苦笑:「別這樣看我好嘛?沒法啊。誰叫我的肚子,永遠都是那麼老實。呼~還是先別說了,我想大家都有點餓吧?不如我們先回去準備晚飯吧?若還有事情想問的,那待晚飯後或遲點再說好了。」

正因得到神準肚子的提醒,爽朗少年就此為這次討論,暫且劃下一個休止符。

現在,是時值誠與艾度沙等人,到來這裡的第四天,下午六時二十三分。

*******************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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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五章三:【大家都應該希望得到別人的支持和讚賞吧?尤其是已付出許多代價之後……】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五章


三:【大家都應該希望得到別人的支持和讚賞吧?尤其是已付出許多代價之後……】

「甚麼?妳想問這個?」
「嗯,不錯。對不起,我能理解你們不希望提起這件事。但我實在是很想知道。」

由願動議、心晴附議,昨夜一眾人等,在飯後並沒再繼續原有對談,改為進行一些集體活動。因此直至今天晚飯過後的現在,威爾和空才與眾人,乘誠跟艾度沙進行訓練時,來到樹木一角,繼續他們尚未完結的談話。

(附帶一提,願此時正與蒼嵐到沙灘漫步,心晴則在杜魯陪同下,駕車到附近一帶閒逛。)

問話,是出自鬢旁束辮的爽朗少女之口,但這卻屬威爾兩人不太希望想起,不過亦確早已預期的問題。

龍騎士,尼爾.達克,昔日仿如誠半身一般的摯友,如今為甚麼會如此厭惡誠?會背離瑪洛斯神殿?更成為比撒羅帝國軍的成員?

「唉…這個…」
「抱歉,但…」
眼見個性本應同為爽朗的黑髮少年,為自己的問題徐徐低嘆,縱極欲得知箇中情由,但芳仍不禁心感歉意。

可是別說秀髮作辮的俏麗少女,便是在場的其他人等,均是無法預料,威爾接下來竟會有此一答……

「不,應該是我道歉才對。但誠跟我們真的不清楚,尼爾為甚麼會這樣。只差同時亦可以說,我們大概能想像到,他為甚麼會這樣。」
「咦?」「呀?」「甚麼?」

眾人反應各異,但均顯意外時,威爾則色透頹然、低首搖頭道:「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唯一所知的,是在我、誠和尼爾十六歲那年,尼爾有一天突然瘋了似的,在跟誠對招時將他狠揍至倒地不起,差點連命也丟了。接著,沒有解釋的他立即離開大家,再也沒有回去神殿。直至那一天的三個月後,尼爾終於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但他…唉…他卻是站在鐵諾身旁,成為戰龍大隊的要員。」

「就…就只是這樣?」
「呼~不錯,就只是這樣。」

為眾人的錯愕神色、古露的呆呆確認,深深吐息、沉沉點頭、寬廣雙肩仿失支撐,威爾眼泛無奈、神現複雜、聲顯失落:「只是,我想大家可以聯想到,尼爾離開大家,以至那麼不滿誠,多半是跟伊…呼~跟伊妮德有關。」

「只可惜關於這件事,伊妮德不曾提及,尼爾也沒有跟大家說過。所以這件事時至今日,對我們來說仍是一個謎。」

如少年所指,芳等人多少曾聯想此事。

疑團未解、手抵香腮的爽朗少女,也在深吟間憶起當日,初見會尼爾的諸般情狀,並不覺疑惑提問。

「尼爾…他…他真的如誠所說,很關照誠那傻瓜嗎?」
「不錯。真的很關照、很在意、很重視誠。我們之中,不計算伊妮德、科露和艾度沙大哥,最明顯地關照誠、守護誠、對他好、完全顧及他的一切的,就數尼爾。」

芳問得無意,威爾卻答得直接。

心知少女並非真的想問,但彷彿欲為昔日好友辯解似的,下意識間略去一人,同屬極重視古怪少年的爽朗少年堅定點頭、手一揮便認真答道:「大家知道嗎?就像誠那小子昨晚說的事。獲得美特姐姐贈姓後不久,尼爾就為了讓那小子,自早前那次…唉…即是當日尼爾說,誠那件醜事的陰影,以及別人給予的評價中脫身。所以尼爾故意在稍後時間,將一件本來他可以輕易到手的大功,毫不猶疑便讓了給誠。」

艾比魯等人聞言一訝、猶未回應間,輕搔額角黑髮的威爾黯然苦笑:「只可惜,不知該罵誠那小子太笨?還是他真的太倒運才對。尼爾苦心送給他的機會,竟被那笨小子糟蹋了。嘿,甚至…最後還為尼爾帶來麻煩……」

*******************

約一年多兩年前
奧維津路

某國由於吏治不佳,導致出現龐大的強盜集團。結果,當時輕視對手、由該國數名大貴族組成的討伐軍,因為被山賊集團從容擊敗,所以只能倉皇逃走。不料那盜賊集團竟反過來主動出擊,意圖擒下這批竄逃中的貴族,好另獲一筆可觀的贖金。

正巧身在近地辦事,得悉此事的尼爾,衡量過敵我雙方,以至是當時手上擁有的實力軍力後,意欲為半身好友挽回聲譽、重建信心的他,立即讓正值同在當地的古怪少年,先行率領一枝人馬趕往支援。

依實力而言,縱使誠那時候的戰力,猶未能步入強者之列,對行軍統領之事更全無信心可言。但念及能先讓好友領兵迎擋賊軍,再由自己與為藉口之故遲到的後援部隊,合力將一眾敵軍清剿。若一切如計算進行,半身摯友多半可望憑此奇功,除了一洗早前無奈而得的污名外,更大有獲得不少實質回報的機會。

情知性格古怪的黑髮好友,甚想洗刷恥辱之名,更極渴望得到讚賞。加上因為平日甚為膽小怕事,是以他既不會輕易主動惹事,更多半不會輕易自以為是,胡亂改動原有計劃。因此尼爾對這番行動,自信一切應能如預期進行。

只可惜,哪管如何才智出眾,尼爾終究不可能全能全知。
他最終還是失算了。

為免出現計算上的失誤、情報上的誤差,還有意料外的變數或情況。英偉自信的少年本已準備妥當,讓誠帶領至少足以支持至他來援的兵力,亦同時為誠選取了一條,能夠盡快趕抵支援貴族一方的路徑。

萬料不到,超乎尼爾計算的……

首先是因為時間差,加上所得的資料有誤,尼爾確是不曾想過那一帶,竟然還有一批因為討伐軍慘敗,被逼和貴族們徐徐同行、遙遙落後的避難平民。

「該死!那些人不是曾說過,早已安排那些平民先行暫離危險區域嗎?」

由於求援一方早前的敷衍了事。這立教龍紋無奈被封的年少龍騎士,想到這回另增的變數。為此,他只能一方面加快進速,以圖盡快趕到戰場,同時更是暗暗期望,帶領先行軍的半身好友,能作出精明的決定。

依一向的認知,深悉古怪少年的特質、個性及人格弱點。尼爾還是對原有的計算,抱持樂觀的態度。因為依他所知,古怪少年會作明智決定的可能,預期內應該是穩佔大半以上的機會。

可是就正如英偉少年所想,知性與個人的軟弱情感所致,誠最終所作的…卻是那不該作的「小半」……

擁有相當正規兵力護守的貴族,與本身盡屬無甚戰力的平民。
不同對象,誰該獲得保護?

一者與敵相距較遠,一者更是行速甚緩。
兩者之間,誰該優先救援?

一方空有權力財富,但不事生產、「好事」多為;一方雖非財雄勢大,卻實為國力所在、供養眾人。
互作對比,何者為重?

如此一來,誠所作的決定是……

稍後趕到、領軍協助清剿強盜的尼爾,後來只見一批已害怕至臉無人色,主要依靠原有守軍保護的貴族…還有,仍身處戰場、滿目瘡痍的愚蠢戰友,在陣中苦苦支撐……

此戰結果,尼爾一方自是絕無敗理。可是同時出現的另一結果,則是在交戰初期被丟下不理的貴族們,在驚魂甫定後立將一切負面情緒,轉化為針對先行軍指揮者的無名怒火。

******************

「這…這……」「呃……」「不…不是吧?」
「唉…還有甚麼『不是』呢?」

為大家的訝異反應,兩肩低垂的威爾,不覺再度沉嘆:「那個笨小子,即使尼爾故意將這舉手可成的大功讓給他,他最後還是浪費了,而且更連累了尼爾。」

「咦?連累?這個怎說?」
「這還不簡單?蓮華,若給妳是那些貴族,當妳碰上這種不負責任的援軍,儘管很清楚當中的一切因由也好,但妳多半仍會很生氣吧?因為這,尼爾就在那個笨小子被找麻煩前,先將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一個人全擋了。結果在開始時,他還差點由於那些貴族中,有人跟史特皇國的王公大臣相熟,所以想為這件事,讓他的贈姓被禠奪。還好後來因為艾度沙大哥和美特姐姐他們的幫忙,加上神殿一向的獨立立場之故,這件事最後才不了了之。」

「怎樣?尼爾為誠那笨小子做的,這樣夠不夠?還是,妳們想聽點更誇張的事呢?」為這深刻無奈的解答,致使一眾人等盡皆無言以對之際,這句,則是爽朗少年最後作的反問結論。

「阿誠,真…真是夠笨的,平白浪費這樣的一個好機會之餘,還…唉…」
「美雅,話不該這樣說的。這是很可惜、很無奈,但誠真的毫無得著嗎?」

較密友想得更深,短髮清新的文靜少女,微一頷首便道:「誠在這件事中的作法,是會讓貴族一方對他不滿。可是他為平民所付出的,這亦確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這樣,理應能得到那些平民的認同和支持吧?」

「很可惜,琉璃小姐。但對不起,妳這一次說錯了。」

琉璃語音甫歇,本安靜倚坐樹旁的年輕術士,卻在各人聞聲疑惑注視間,搖頭說道:「依理論來說,琉璃小姐妳這番話,可能性是不少的。可惜妳當日沒有身在當場,加上那時候的實際情況,又跟理論有所出入。所以,妳錯了。」

「喂,空。當日我不在場,後來也忘了再問。究竟當時誠是因為甚麼緣故,搞至當時那個樣子?」眾人未及回應,同樣來自異世奧維津路,予人粗豪感覺的黑髮少年,急不及待地重提昔日未得答案的問題。

「這個嗎…唉~其實,我想大家…大家都應該希望,自己能得到別人,以至是眾人的愛戴、擁護、支持和讚賞吧?這更尤其是,自己已好不容易、付出許多代價之後……」

「咦?怎麼突然說這…」
「!?難道…」
為低嘆過後的空,那突如其來、沒頭沒腦的引言,艾比魯、古露等數人莫不為之一呆,但芳、實、琉璃等人,瞬即推想到這番古怪言論,背後所暗示的部份。

沉沉搖頭、沉沉吐聲,樸實的綠髮魔道士不覺俯首:「那一天,在我後來趕到的時候,尼爾他們正值凱旋而歸、回到城裡。當時我看到……」

初步爭論過後,心情甚為不快,更形於面上的貴族,懶理城民們的歡迎。

成功擊潰匪幫,倖存性命而還,更兼獲得獎賞慰勞,神情雀躍的將士們。

剛與權貴抗爭,但為領軍凱旋、民眾慶賀的氣氛所感,不覺俊臉泛笑。受市民難民層層包圍簇擁、熱烈歡迎的英偉少年,欣然向擁至身周的各人握手、搖臂示意。

在同時,另外還有……

未建尺寸之「功」,更反累及摯友。模樣狼狽、神情疲乏,身在半身好友身畔,意欲與眾人一起接受讚賞歡呼、一同享受慰勞與勝利喜悅的古怪少年。

只是,不知為何。
是因為表現微不足道?
是因為昔日「盛名」所累?
還是因為…與身旁摰友站的太近?
該不會是…因為這英偉不凡的半身好友,本身的光芒實在是太耀眼,所以將身周一切都掩蓋掉?

其實,當一個人……

置身歡鬧人群當中,但自身直如孤身隻影。
被熱烈歡呼所圍繞,但只感一切與己無關。
主動嚐試作出回應,但所獲所得盡屬虛無。

這一個人,有何感覺?
這些感覺,是怎樣的?

「那時候,我看到誠在深呼吸後……最後,還是以笑臉示人。」
屬古怪少年獨有,眾人心知蘊含之意的笑臉。

「……」
「這……」
「誠…誠大哥…這…這怎會這樣的?」

空沉述最後所見、各人再受撼動間。作為古怪少年的妹妹,螢粉拳緊握,靈秀細緻的俏臉微顯激動:「怎麼會這樣的啊?誠大哥,他不是已很努力?不是已故意放棄機會?放棄功勞嗎?為甚麼?為甚麼會這樣?誠大哥,他…他這樣,到底是為了甚麼…得到甚麼啊?」

「唉……」對古怪好友的這段徒勞往事,艾比魯等人除了黯然低嘆外,還能表示甚麼反應或意見呢?

「誠…大傻瓜…這個倒運倒至極點的大傻瓜。可是…」
「?」
忽聞俏麗的垂辮少女凝重發言,心情本是盡顯沉滯的眾人,心神均不由得被吸引過去。

「呼~」沉吐一息、嫀首忽搖,方才憶起昨夜種種,芳於秀髮擺舞間,深刻低訴:「這個大傻瓜,我想…不,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他當時一定是很…不過,就算給這個傻瓜再選一次,更讓他事前知道這結果。我敢肯定…我敢肯定這個大傻瓜,他…他還是會作這個決定的。」

「因為我…我們所認識的他,就是這樣的一個大傻瓜。」
「唉,不錯,阿誠確…」

「吼!」

「?!」正當艾比魯想就爽朗少女的感言回應時,眾人陡聞一聲,宛如九天驚雷的暴喝,而且……

「誠!」辨出聲音屬誰,作為其要好損友,健碩的爽朗少年立即注視發聲來源。

「別多說了,我們快去。」

清幽香風驀自激盪飄揚,藍髮如瀑的清麗少女,不待威爾表態,已自迅速反應,率先與一眾人等,全速趕往同伴所在。

這個時候,剛才話題主人翁之一的古怪少年,此時不是應該正與艾度沙一起嗎?他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

『誠,怎樣?先休息一會吧。別太勉強。這件事,今後還有機會的。』
『大哥,我知道。但你們明天便要離開了,所以這是我的最後機會。』

『誠,你…』
『大哥,不必多說了。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做到的!』

───*───*───*───*───

『誠,我果然沒…人,真的給…到了。你的…來,到底…長至哪…地…呢?但不…樣。現在,你先好…息一會吧。我…弟弟……』
『大…大哥……』

───*───*───*───*───

「!」
雙目驀張,從沉睡中醒轉,渾不知身處何時何地,從床上坐起的少年,不由得茫然環視身周。

「唔…啊?誠大哥,你終於醒來了?」坐起同時,守候在旁,本為看顧少年多時,不覺倚坐椅上、閉眸小寐片刻的靈秀少女,立為少年之故驚醒過來。

水靈眼眸關懷盪漾,嬌嫩嗓音輕響處,螢的一雙嬌柔小手亦輕挽兄長之手:「大哥,你現在覺得怎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再多休息一會?」

「哦?哈,螢啊。妳放心好了。我沒事的,睡了這一覺,我的精神還不錯。」為妹妹的連串問題,古怪少年起始先一呆,但旋即不禁莞爾微笑,並於輕拍妹妹的粉嫩小手時,欣然作答。

「對了。」

再度四望除卻妹妹,別無他人的房間,眼帶疑問的誠側頭搔首,淡回三數反問:「螢,這裡是甚麼地方?現在是甚麼時間?大哥呢?我記得,我應該是跟他一起吧?」

「啊。」
聞言低呼,纖手不覺虛掩小嘴,黑髮端麗的少女輕聲道:「抱歉,螢都忘了跟你說。我們還是在渡假屋裡,現在已是早上十一時許了。至於艾度沙大哥和威爾大哥,他們早在今天早上已離開這裡,先行回去奧維津路。只是艾度沙大哥他們說,還是讓大哥你多休息一會,所以才沒叫醒你。」

「咦?大哥已走了?啊,沒啦。該是我不好意思才對。」為啡髮兄長離去的事,誠本是為此一愕。但轉念一想,此事自己早已知悉。所差者,也不過是有否親自送別兄長好友吧?這更別提自己才剛睡醒,關心自己的妹妹也還沒跟自己說上數句,她沒有提到這事,完全是合情合理。

苦笑道歉後的古怪少年,忽醒螢方才所說的時間,因此指搔臉龐再問:「倒是,原來現在十一時多了,那我不就睡了很久嗎?那大家呢?」

「嘻…真是的,大哥當然是睡了挺久呢。笨大哥。至於大家,這時候應該是…啊!」

為呆瓜兄長的廢言,不覺嫣然抿唇、嬌笑回答的靈秀少女卻倏然想起:「誠大哥。你們昨晚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怎麼艾度沙大哥會帶著昏迷的你回來,而且他更受了傷的?你不知道,儘管當時艾度沙大哥跟大家說只是訓練,你只是過份勞累,但還是讓大家很擔心啊。」

「沒甚麼,我們只是在訓練…咦?甚麼?!大哥受了傷?」本待隨意回應,但才說沒兩句,誠猛醒妹妹剛剛所言,並為此茫然確認。

「是的。一方面大家在艾度沙大哥揹你回來時,看到沾在他的衣服上血跡。同時,被琉璃姐姐問到時,艾度沙大哥也說那是他的血。」對此問題,螢悠然輕仰嫀首,於憶起昨晚情景間,緩緩作答。

察覺兄長聞言後的呆滯模樣,螢不覺輕按兄長手背,並柔聲說道:「好了,誠大哥。你先別多想好嗎?艾度沙大哥說你這幾天,因為跟他的鍛練而過份操勞,所以才會累倒的。所以便是不想睡,你也先多休息一會吧。螢現在先跟大家說你已醒來,然後再替你弄點甚麼吃的吧。你這麼久沒吃東西,該很餓吧?」

於妹妹的身影沒於房門後,獨處睡房中的古怪少年,此時卻無意識地舉腕細看。

對兄長好友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事,尚未有餘暇多想。既沒如妹妹所言再作休息,一言不發的誠眼下卻只是呆看手掌,並在心中喃喃低唸……

『大哥受了傷…難道,我真的…我真的已經成功?真的能做到那個嗎?』

於紛雜人聲抵達前,此時此刻的房間中,只有吹動窗簾的輕風,伴著靜看雙掌的少年。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28 楼] | Posted:2007-11-09 13:28|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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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六章一:【「你…你…你怎麼穿成這樣的?」「我…我…我不可以這樣穿嗎?」】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六章



一:【「你…你…你怎麼穿成這樣的?」「我…我…我不可以這樣穿嗎?」】

『對不起…你今後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

『誠…請你掌握自己的幸福啊…』
『不!不要!我求求妳不要…』

『誠…我…我實在不想就這樣便…我還想以後和你及大家在一起……』

『嗚呀!~~~~~~~~~~~~~~~~~~~~~』

───*───*───*───*───

[color=blue][/color]『加油啊,誠。我相信你。只要你能有決心去做,你一定可以辦到的……嘻…我等著…等著成為最接近英雄的女孩哦。』
『咦?伊莉亞,妳剛剛說甚麼?』
『哦?嘻,沒有。應該是你的錯覺吧?誠,請加油。我等著你的。』

───*───*───*───*───

『誠,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咦?噢,隨便問吧。』

『嗯…謝謝。誠,對你來說,甚麼是「強」啊?』
『啊?這個哦?待我想想…唔,我想這應該是指…對的,我想這應該是指實力很強吧?就像艾度沙大哥、凱恩和威爾他們。』

『……』
『咦?我說錯了嗎?對不起,令妳不高興。』

『嘻…不,誠啊。我不是不高興,你才不要在意。只是我想…若這便是「強」,那鐵諾和撒卡他們豈不是更強?嗯,我不知道我想的是不是錯,但我個人認為…所謂強,應該是指面對任何逆境,面對任何強敵,也能夠奮勇面對。即使明知艱難、明知痛苦仍會盡力去做的。那…那…那就像是誠,好像是誠你擁有的,那股無比的意志力一樣……』
『甚麼!我?哈~伊…唉…拜託妳不要拿我來開玩笑好嘛?我這樣子又怎能算「強」?哈…哈…唉,這裡幾乎可以說是人所共知,我這個叫做誠的傢伙,不過是一團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吧……』

『誠…你不要這樣說好嗎?我相信!我絕對相信你是會變得更強的!請你相信我吧。』
『嘿,謝謝…伊莉亞,妳總是這樣溫柔,總是顧及我的感受。好的,我答應妳。不管怎樣,我也會盡力變得強…更強的。只是…只是,我…嘿……』

『誠…呼~不管你怎樣想,但我還是絕對相信、支持你的。』
『伊莉亞……』

───*───*───*───*───

『伊莉亞,就是伊莉亞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是我想出來的,如…如果…如果妳不介意。我…我可不…可不可以……』
『伊莉亞嗎?嗯,伊莉亞。這個名字很好聽呢。』

『誠。那麼,你以後便叫我伊莉亞吧。嗯,伊莉亞,這名字真的很不錯呢。誠,謝謝你替我想了這個名字呢。』
『伊莉亞…謝…謝謝妳。』

───*───*───*───*───

『誠。不如,比塔…比塔你今後,便用誠這個名字。你喜不喜歡?』

『嗯,這個名字。我覺得這個名字很適合比塔,所以才想比塔不如用這個名字。比塔,你認為怎樣呢?』

『怎樣呢?若不喜歡的,這不要緊的。這只是…』
『那麼從今天起,我便叫誠吧。』

『真的嗎?』
『嗯。』

『嘻…謝謝你,誠。』
『唔唔…不,該是我向妳道謝吧?伊里德…』

───*───*───*───*───

『各位好。我…我的名字是伊妮德。請各位多多指教。』

───*───*───*───*───

『誠。你,有夢嗎?』

───*───*───*───*───

「終於來了嗎?兇女孩,很少看到妳們遲到呢?早安,琉璃。」往事夢迴、一覺陡醒。倚坐樹旁,方才小休片刻的古怪少年,向步近身後的友人們,淡作隨意一問之餘,亦順道向她們問好。

「早安,誠。」
「嗯,因為有點事情嘛。」於身畔文靜好友欣然致意間,輕放隨身物件的清麗少女,也輕鬆作出回應。

輕巧站起,察覺身後來人數目的誠,不待回應便搔首道:「艾比魯今天又不來嗎?」

一方面心知率直好友,今早有事要到大學處理。同時更因為自己與他,非如說話中提及的輕浮少年一般,彼此之間並無協議。是以對於蒼嵐是否到來,誠從沒任何要求。

只是轉念一想,當日所作的協議,自己本來也不打算要求艾比魯嚴格遵守,加上想及背景、生活與需求不同,古怪少年也無意多費神於此。反正依艾比魯目前的水平,加上維持一定的訓練和壓抑的狀況,普通程度的隨機異獸,他好歹應該能應付自如吧。

說話甫畢,稍感釋然的誠兩手一攤、搖頭苦笑說:「真拿那小子沒輒。不過算了。我們還是開始吧。」

自艾度沙等人離去起計,距今已大約過了兩個月。身為學生的誠他們,如今亦開始了他們的新學年。

表面上是晚唸一年,所以即使年已十八,但不計算本身的出身或意願,誠亦不必如去年的蒼嵐一般,得開始為來年三月的大學入學試苦惱,又或為這作其無力抵抗。

所以古怪少年等人,才可以在這星期六的早上,仍能為各自的理由,到山中的這裡繼續他們的艱辛鍛練吧?

───*───*───*───*───

「哎,兇女孩,妳還真是夠麻煩的。」
「咦?大變態,怎麼突然這樣說的?」

數小時彈指即逝,剛才曾留神各人詳細進度,和夢、琉璃,以及較早前才跚跚來遲的艾比魯一同稍憩,待香汗隨秀髮輕揚生輝、自生一份飄逸氣息的清麗少女回問過後,喝過飲料的誠下意識地搔首說:「怎麼這樣說?哎,兇女孩,其實妳知不知道妳的實力,大概是達到哪個水平呢?」

不等回應,方感疑問視線,古怪少年便依舊搔首解答:「是笨蛋三神官啊!如無意外或計算出錯,妳應該比我當日碰上的那甚麼空神官,整體強上還不止一線啊!真是不明白,搞甚麼都到了這程度,妳還沒到妳目前的強化界限。」

「嘿,琉璃,還有蒼嵐的實力,不是一樣跟我相去不遠嗎?這又有甚麼值得拿出來說的?」柔順髮絲風中擺舞、悅人嫀首悠然輕搖,不覺失笑的夢一臉不解。

自身進度心中有數,事實清麗佳人亦自知與琉璃等封印士們,兩者的情況到底有何分別。哪管不計算原來擁有的力量差,琉璃跟蒼嵐,跟她至少在鍛練時間方面,有著相當時日的差距。

「呼~妳說的雖然不錯,但是嘛……」

微抒一息、輕搔腮旁,誠低頭深吟道:「兇女孩,妳跟琉璃她們的最大差別是:她們沒必要這樣快便要達到能夠進化的水平。只是妳可不同,我不是曾跟妳說,妳非得在這大約一年至年半之內,盡快達到能讓妳自然進化的水平嗎?嗯,妳不用再問。這個,妳很久以前已問過,而我也答過。」

手一揚,截下同伴們的再度詢問,古怪少年搖頭聳肩,一副無可奈可的模樣:「我不是曾說,詳細原因連我也搞不懂嗎?我只知道,當日…嗯,總之妳本身在這一年至年半內,可能會發生一些突變。若妳在突變出現時,還不能達到能夠正常進化的水平,那這份突變便很可能會當場取去妳的性命。情況就是這樣,那妳明白了吧?只差是…我還真沒想過,即使已經到了這水平,妳居然還沒有接近目前的強化界限的跡象。這個我也不知道應該替妳感到高興,還是擔心才對。」

「算吧。既然還有至少一年的時間,而且我們現在也沒甚麼可以作,那這個就遲點才再頭痛好了。呼~好了。」淡然苦笑以對,蘭息輕吐的當事人倏然站起,並輕拍衣衫塵土。

「咦?妳這麼快便想…啊。妳想走啦?」眼看夢緩伸一個,非但不見不雅突兀,反透怡然清新感覺的懶腰後,翩然步向她安放手提電話的方向,誠便醒悟少女的打算。

整理隨身物件的夢,首一頷便欣然答道:「是的。不好意思,先失陪了。我約了心晴姐一起吃午飯哦。」

情知若如自己一般瘋狂狠練,結果搞不好反而得不償失,誠也不認為清麗少女應該將時間都放在苦練之上。因此在一點頭間,來自另一世界的古怪少年亦別過頭向餘下同伴說:「對了,琉璃、艾比魯,妳們呢?因為我下午有點事情,所以應該不會待在這裡的。若你們想繼續,那當然可以待在這裡的。」

這裡跟各人的住所,以及慣常活動的地方一般,早已預設具特定效用的結界。因此誠也不怎樣擔心,讓琉璃獨自留在這裡。

「這個嘛…哈,不好意思,難得今天這麼好天氣,我還是想跟緣約會啊。」
「我想,我會在這裡多待一會。然…然後…我想我晚一點,應該會去找…找美雅吧。」

隨誠提問,被問及的兩人亦迅速作答。只是從琉璃那稍顯窒礙的回應,準備定當的夢則為此翠眉微蹙、側首問道:「琉璃,妳是打算…打算去找美雅…跟凱恩嗎?」

「啊?這個…是…是的。因為美雅這時候,多半是跟凱恩先生在一起吧?所以若我要去找美雅,應該會遇…遇上凱恩先生吧。」不意夢忽提予人冷漠之感的冷峻少年,水瞳暗滲困擾、清嗓隱含落寞,琉璃淡雅秀氣的俏臉上,盡見一派複雜茫然。

當日,為獲救之事向凱恩道謝後,琉璃起始忽地大幅減少,她與冰冷少年的相見次數,更間或以鍛練為由,婉拒馬尾摯友的邀請,避免與少年再度碰面。只是在近個半月裡,儘管次數不復以往,所持理由更不盡相同,但聰慧的文靜少女,卻已然故態復萌。

知曉此事,但未作深思,更得悉當日冰冷摯友向少女所問作出的回答。不明箇中究理的誠則於這時臉帶溫和笑容,向暗感困惑茫然的琉璃說道:「琉璃,妳別想太多了。不過啦,不管怎樣說,光憑當日凱恩會出手,這已足以證明他很重視妳跟美雅,認為妳們是他的重要朋友吧?而且妳該不會到現在還沒明白,我當日說:『凱恩為甚麼會搬到天梯中心』的理由嗎?」

輕按好友嬌嫩雙肩,夢以教人不覺先感寧定、後覺振奮的嗓音神韻,柔聲細語:「琉璃,既然這是妳想做的。那就如大變態所說,不用想太多,儘管遵順妳所想的、妳的感覺去做就行。這個,大家都會支持妳的。」

清麗少女的此番感言、此番鼓勵,琉璃給予的回應,則是一抹嬌柔但坦然的真摯微笑。

「好了,那我也該走了。」
「嗯,再見…啊,對了。」

當閒談結束,夢正要道別離去之際,為方才提及同樣來自異世界的冰冷好友之故,本在道別的誠忽地想起一事,並在此時呆呆問道:「就當是好奇吧。我想…我想問大家一件事。其實,大家……」

「對你們來說,你們有夢想嗎?你們的夢想,又是甚麼呢?」

『誠。你,有夢嗎?』

**************************

同日.下午二時許
城中消費區之一.佐頓度
面對某著名大型商場的公園

「來,拿這個去餵吧。」
「啊?大…大哥哥,這…這真的可以嗎?」

「哈,看,我不是已吃完嗎?沒關係,儘管拿去吧。」
「謝…大哥哥,謝謝你。」

「別跑太急,當心跘倒哦。啊,還有,別撕得太大塊,當心噎倒那些鳥兒哦。」

讓來到身前的三數陌生小孩,拿過自己那兩份剛匆匆吃掉香腸,只餘青瓜、乾酪、蕃茄醬的麵包,回去池塘餵飼那裡的禽鳥。靜看小孩丟下麵包、鴿子禽鳥擁擠噙吃的景象,身穿慣常取向的平凡便服、默坐一旁石階的古怪少年,那土氣呆拙的臉孔,此刻油然流露一份溫暖的平和笑意。

「哈~你這傢伙,還是那個老樣子。」
「怎麼了?芳。我甚麼老樣子啦?」

古怪少年斜首回應間,鬢旁垂辮隨清新短髮輕擺,輕輕搖頭的爽朗女孩,翩然步近少年,並面泛朝氣愉悅的會心笑意:「沒甚麼啦。不過就像字面所說,你這傻瓜還是老樣子,既愛多管閒事,但偏又總是弄得拖泥帶水,一點也不瀟灑嘛。」

心知芳所言的不瀟灑是指何事,但從中未感絲毫損人之意,誠在視線輕掃短髮俏麗的少女時,不禁淡然苦笑:「沒關係吧。反正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像『瀟灑』這種形容,本來就…咦?芳,妳怎麼了?」

「咦?甚麼我怎麼了啊?啊!你是指這個嗎?」但見古怪少年倏露詫異之色,並於注視自己的臉龐間,急步搶到自己身前。起始心感不解的芳,迅即明白這是所為若何。

「呵~沒甚麼,只是剛才來這裡前,不巧碰上一些流氓正在欺負人。這只是因為一個不小心,在動手時給擦傷吧。嘖,若不是因為有點大意,加上今天穿成這個樣子,我才不會被那些混蛋傷到呢。」苦笑以對,短髮垂辮的少女忙向趕至身前,臉帶不解…以及一份關注之情的誠,解釋這當中的因由。

「甚麼穿成這樣?妳還不是…咦!妳…妳…妳怎麼穿成這樣的?」
「嘖,甚…甚麼啊?我…我…我不可以這樣穿嗎?」

為誠純反應地看過自己的衣飾,並立時為此呆望自己、訝然而作的提問,芳隨即回以直接的反問。

反問雖直接,但這亦暗帶一份難喻的意味,還有一絲微窘羞赧的感覺。

不過誠確是有吃驚的理由。這是因為……

短上衣、外套、鴨舌帽、牛仔褲。
這一貫幾屬「芳的標誌」,她的慣常衣著打扮,此時全然不見。

縱使一如以往,俏臉不施脂粉。
可是那蔚藍的短袖外套、淺紅的高領短袖襯衫、淡黃的長袖上衣跟逾膝長襪,這配以一雙深啡短靴,再加上一襲漆黑的貼身短裙。這,大改平日的陽剛格調,表現出一份剛中帶柔、另顯溫婉綽約的悅目風姿。

「芳,妳…妳怎麼這樣穿的?我…我還真…真是第一次看到呢。」
「啊…沒…沒甚麼特別的原因啦。不過…怎…怎樣?我這樣穿,好…好不好看呢?」隨對方呆瓜般重覆問題,衣飾大異往昔,更除卻校服外,首度身穿裙子示人的爽朗少女,亦禁不住俏臉酡紅,並在搪塞問題之餘,呆滯…卻又暗顯著意地詢問評語。

「好…好看,蠻好看的。啊,好了,先別說這個了。」呆呆作答後,有所驚覺的誠,乘四周正巧無人注意間,忙欲替身前的俏麗女孩,治好臉上的傷處。

「啊!」
「不…不好意思,但請不要誤會啊。」

出乎意料,本想舉掌隔空虛按傷創的古怪少年,最後竟掌觸少女臉龐的嬌嫩肌膚。先是吃了一驚,芳旋即卻對此釋然。心下明瞭,縱然無人注意,但隔空治傷的方式,多半仍會招來別人的注視。因此無疑是有點突兀,但還是以現下的這種方式,才比較不會惹人注目。

觸臉生涼,原本傷處帶來的灸熱,漸化掌按處透出的清涼之感。
只是,俏臉清涼,但一份莫名暖意,卻同在內心悄然萌生。

會心微笑,垂辮少女不覺手按少年掌上,並於眼似細訴間柔和低語:「傻瓜,這不過是治傷吧。這有甚麼不好意思的?」

「甚…甚麼不好意思啦?沒…沒甚麼啊。噢,好了。覺得怎樣?還痛不痛?」雖然一如芳所言,但鮮有主動撫上妹妹以外的異性臉龐,誠還是盡顯尷尬窘困之態。故此完成治療後,他立以不甚強硬的勢道,自芳的掌按處抽手後撤,一張失敗臉孔更已是直如蕃茄般火紅。

「哈~你真是的,不用這樣緊張吧?哦?呵~傻瓜,怎麼連蕃茄醬沾在臉上也不知道的?說你是傻瓜真的沒錯。」少年的退縮模樣,叫芳先是一怔,但隨即為之一樂。只是在嫣然失笑間,她卻留意到沾在少年面上的醬汁,更不覺……

「呀!」
「咦?啊!」

不知為何,一向的迅捷反應彷彿消失無蹤,直至芳那不假思索、純下意識地伸出的纖手,直接抹去他臉上的醬汁時,誠才能作出反應…怪叫一聲、急退兩步。亦正因這一怪叫、這兩退步,芳才驚覺自己方才的舉動,並立即為此低呼一聲。

產生理由雖有異,但此時此刻……

一者勝似熟蕃茄、一者猶如紅蘋果。
漲紅臉孔的兩人,良久仍相對無言。

「哈~我們到底在呆甚麼呢?好了,傻瓜。我們還是說回正事吧。」俏臉發燙、心泛難言感覺,但對此縱無不適不快,亦自知眼下的古怪氣氛過於僵硬。回神過後,朗爽少女忙在輕笑一聲之餘,順勢重整話題。

嫀首微側、美目流轉,素手輕鬆背負的芳微笑提問:「怎樣?你還沒說,你今天特意找我出來,是想作甚麼呢。」

「呃…是…呃…這個嘛……」

言詞更顯窒礙,不禁垂頭望地,使勁搔首的古怪少年吞吐唸道:「其…其實沒甚麼啦。我…這…呼~事情是這樣的。雖然沒跟我說,但我知道螢的生日快到了。所…所以……」

「哦?呵~所以,你想找我幫忙,替螢挑一份生日禮物嗎?」
「嗯嗯,是…是的。因為我太笨了。都不知道該挑甚麼禮物,螢才會喜歡啊。」耳聞秀髮作辮的俏麗少女,將自己心中的打算輕笑道出,誠連忙在回應間點頭不斷。

可是當事人卻沒料到芳會在接下來,笑問一個叫他感到頭痛的問題:「呵~這個我能理解。不過在這之前,我倒很想問:你為甚麼誰都不找,偏偏會找我幫忙?老實說這回事,我想不管是緣是夢、古露琉璃,她們任誰都應該會較我更合適吧?」

「呃?這…這個嘛。」

被指出問題所在,輕搔眼角的古怪少年,只能無力側首、回以苦笑:「這方面,我也曾考慮。只是琉璃最近沒空。找古露,被螢知道的機會會很大。緣,這多半會給艾比魯知道,但若讓艾比魯知道…呃…這麼一來,不就等如大家都知道嗎?兇女孩嘛……」

「嘿,老實說,無疑她應該是挺合適的。但…但是我…我不想被她取笑。」
「被夢取笑?呵,嗯,這個我能明白。」對誠所作的回答,作為提問者的少女,卻含糊其詞以對。

這或許是由於從那清澈明眸中,所微微浮現的波動,彷彿表示她已是想到,這箇中的另一原因吧?

「呵~原來只是因為沒有別的人選,所以才找上我呢。」秀髮輕甩,似想將惱人思緒驅走,教人注目的爽朗少女,搖首後故作惡作劇的神態,笑問讓少年更感扎手的問題。

「咦?不…不是啊。妳怎麼會這樣想的?」
「呵~不然你倒是跟我說,你怎麼會找上像我這種粗魯沒氣質、無知沒修養的女孩來幫你哦。」為少年的著慌回應,芳亦回以刻意留難笑鬧的笑意。可是這俏皮笑意中,亦多少帶點難解的複雜感情。

隱隱感到甚麼似的,誠在一愕一怔、遲疑半晌過後,指抓鬢旁、低頭嘀咕道:「咦?芳,妳……唉,妳怎麼會這樣想的?粗魯、沒氣質、沒修養甚麼的,我都不覺得啊。而且,哎,是妳啊。若妳還算是無知,那恐怕我也挺難找多少『有知』的人了。」

「呃?哈~」

被少年的回答逗至嫣然失笑,垂髮作辮的少女只聞少年繼續模樣遲疑,但語氣認真道:「最重要的是,呃…我不知道該怎說,或許純是個人感覺吧?總之,我總覺得,妳…妳能夠幫到我、是能夠信任的。」

「啊?嘻……」同表一笑,當中所蘊所顯,卻有根本差異。

「呃…怎樣?哎,拜託,就幫我這個忙好嗎?」
「呵~本來不是不可以幫你。可是啦,不錯是挺煩人,而且亦不是很想去,但好歹是別的男生賞臉,邀約我在先。像這樣,即使我既沒答應,亦不想跟對方約會……」

乍悉爽朗少女原來早已被人邀約,誠只得在芳仍自悠然笑說間,微一搔首、頹然低頭、手按後頸道:「這樣嗎?怪不得妳突然會這樣穿…呃,對不起,我都沒考慮妳的情況。我確是不應該強人所難,抱歉……」

「咦?啊!」

陡聞此言,不意古怪少年竟有此反應。一愕過後,猛醒對方性格為人的芳,俏臉立泛尷尬苦笑、纖手急忙直搖:「哈~大傻瓜,先別急著道歉。情況不是像你所想的。」

轉念之間,說明話語、解決方案,迅冒心頭,芳擺手笑說:「你剛才沒聽到我說,我本來是不想赴那個約會嗎?只是我看那人好像是滿有誠意似的,所以剛才得找那人說清一切嘛。總之,我今天雖然是被人家邀約,但我可沒有答應哦。至於你拜託我的事嘛。嗯,不如這樣吧。就當作是謝禮,今晚的晚餐就由你請客。這樣的酬勞,你願不願意付呢?呼~老實說,無疑我下午是有空,但我也不一定要幫你嘛。怎麼樣?」

「這…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呵~放心好了。」

眼見縱是一臉遲疑、舉臂輕搔頂上黑髮,但從對方眼神所示,顯然已被自己說動。俏臉盡顯意欲叫人安心的神情,纖手虛拍酥胸的芳說:「別想太多,就這樣決定吧!還是,你剛才都是信口胡說,你本來是沒打算找我幫忙呢?」

「啊?不,不是,妳別誤會啊。我這…哎,好…好吧。那麼,這次得麻煩妳了。」

使古怪少年於稍表慌亂間,成功與自己達成「交易」。水眸深處微帶一絲狡黠,以及隱含的愜意之情,芳這時爽朗「邪笑」,並一把扯著少年的臂膀說:「呵~不用跟我客氣哦。到底今晚還要你破費呢。倒是說起來,反正現在時間還很早,而且螢的生日禮物,我正巧有點頭緒。不如我們先去看齣電影,禮物待晚點才去買吧。我可不想只為這件事,浪費這樣好的假期天哦。」

「咦?甚…甚麼?喂…喂喂,別…別這樣啦。」不料爽朗少女忽地另有打算,手臂被牽的誠立感手足無措,更為被少女以相當親暱的方式牽臂拉扯,再度漲紅臉孔、不知該作何種反應。

「哦?呵~真是的。」

不知是誤解對方的窘困因由,還是刻意指鹿為馬。粉臂依舊繞臂拉扯,芳向被她弄至哭笑不得的誠,示以寧神悅目的陽光笑意:「你給我放心好了。戲票的費用方面,我沒預期要你來付我的那份啊。哈,儘管身家豐厚,但你還真是一個吝嗇鬼呢~」

古怪少年在意的,是否戲票費用的事。這方面,芳自是心中有數。
既然對購買禮物一事成竹在胸,加上直至晚飯的時段,亦尚有相當時間,爽朗少女也無意平白浪費這一天珍貴的餘暇。正因如此……

「咦?不,不是,芳,妳誤會……」
「哎,你別說那麼多了。我們現在趕去,應該能趕上片子的開始。快走吧。那齣片子,我可是想看很久了,你可不要害我看不到開始的部份喔。」

能否趕在片子上演前抵達戲院、能否看到片子的開始部份。
這些,都不是重點。
不過,哪管重點是甚麼,眼下的誠已被芳不由分說,硬拉著朝戲院的方向走去……

**************************

雖然開始是在混
但由這章開始
要開打了...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29 楼] | Posted:2007-11-28 02:28|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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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六章二:【會否,所謂現實世界中的巧合……就正如…現在!】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六章



二:【會否,所謂現實世界中的巧合……就正如…現在!】

同日.下午三時五十三分
城中著名消費區之一.托洛華
鄰近某高級商場的大型公園

九月將盡,紅葉漸現。
林蔭大道、並列樹木、飄揚紅葉、錯落陽光間,一名長髮似瀑、身穿華服、顧盼生姿的清麗佳人,正一如三數稀疏遊人般,於這楓紅徐灑、光影交錯的世界中從容漫步。

和煦陽光,映身、映顏、映神采。
清爽微風,揚裙、揚髮、揚風姿。

不作修飾的驚艷容貌、恰到好處的誘人體態、予人仿似矛盾但渾然天成,那高雅但隨和、華麗卻親近、爽朗亦纖細的感覺,再配以一襲柔順稱身,以高級絲絹製作,集合優雅、高貴、飄逸,間或將醉人曲線展現人前的珠白全身長裙。

一切襯以此間的風吹葉舞、林木婆娑、明暗有緻的景象,還有那份悠閒清新的氣氛。這,立成一幕使人難以言喻、難以忘懷的動人畫面。

「咦?嗨~蒼嵐,願,你們好。」
「哦?嗨~夢,妳好。怎會這麼巧的。」

於閒逸漫步,被旁觀路人投以注視、艷羨目光之際,清麗少女忽感有異,一番略顯意外的溫和回應,也在不一會隨歡愉問好聲響起後淡傳耳中。

「呵,蒼嵐,不錯,還真沒想會碰到你們呢。」
「哈~不錯。對了,夢,妳今天…嗯,妳今天很美啊。咦?願,妳怎麼了?」才剛開始閒談,最近成為大學生的爽直少年,卻於一瞥眼間,注意到身畔女友的微異神色。

「沒,沒甚麼。只是,夢,妳今天…不,夢,妳真的好漂亮、很受歡迎啊。」為男友之言驚醒,本是愣看備受注目的清麗少女,願則在搖首回神後,淡淡回以稍顯複雜,但亦確自肺腑的衷心笑意。

「啊?這…」
彷彿有感於心,被願稱讚的夢在一怔後,展現一抹叫人心感舒坦的怡人笑意,並輕握稱讚者的素手說:「願,妳不要這樣說。我還不是平日的那副老樣子嗎?不同的,只是因為我現在穿的這身裙子,所以才弄得好像有點不同吧?嘻,老實說,雖然這裙子確是很名貴、很漂亮,但我總是覺得和我很不相襯哦。至於甚麼很漂亮,多半是因為這身裙子,所以才會讓妳們有這錯覺吧。呵~所謂『人靠衣裝』嘛。再說,願。若是這身裙子是由妳來穿,我想定會比我更好看呢。」

「謝謝妳,夢。」細心剔透,願轉念即悟清麗少女言中之意、語中用心,並於將心中複雜思緒驅走後,流露嬌美笑意,欣然回應。

「夢,妳剛才到哪裡去?怎麼會突然穿成這樣呢?」不是很理解眼前兩姐妹,彼此言語中所表達的一切。但性子使然,蒼嵐無意深究女友她們,那不預期讓自己「明白」的事。因此在坦然一笑後,他從容作出正常的問話。

「沒甚麼特別,我只是剛才和心晴姐吃飯吧。只差之後她拉了我去看衣服時,送了這身裙子給我,並硬要我穿著吧。那你們呢?怎麼你們會在這裡的?」沒作隱瞞,也不必隱瞞,輕鬆解說過後,笑靨淡展的夢順道作出親切反問。

對此正常該會談及的問題,願在稍稍低首、微紅俏臉間,理所當然地笑答:「我們剛才也是在這一帶吃午飯,然後打算到我以往居住的孤兒…啊!對了,夢,若妳有空兼不嫌氣悶,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孤兒院那裡坐坐,然後今晚到我家吃飯好嗎?我想孤兒院的大家,還有父親母親他們,一定會很歡迎妳的。」

倏聞這意外的提議,秀髮如瀑的夢起始先是一呆,但迅即浮現柔和迷人的親切笑意,並於這時美目流轉,斜看同是為此一怔的爽直少年。

「啊?呵~夢,妳不用顧慮哦。」

感受目光,心領神會的蒼嵐肩一聳、頭一擺,爽快笑道:「若不阻著妳的,妳就不必擔心會阻礙我們喔。老實說,妳願意去,我反而是感到很高興呢。因為我正在頭痛,不知該怎樣跟那裡的小朋友玩呢。」

正為蒼嵐的此如表態,本來別無事情纏身的夢,亦欣然與熱戀中的情侶同行。

───*───*───*───*───

正因鄰區那裡,有能直達孤兒院附近的公共汽車,所以一行三人逕朝那公共汽車站而行。一路上三人閒聊笑鬧,氣氛盡見一派輕鬆愉快。

笑談間……

「呃!對了,夢。差點忘了說,今晚有機會,妳可得看看我的寶物呢。」

乍聽願如此認真笑說,輕揉指間秀髮的夢,不禁於星目顧盼間,好奇問道:「咦?妳的寶物?怎麼突然提到這個的?那是?」

「不,其實我以住已有兩次想跟妳說,只差我都忘了吧。至於那是甚麼。嘻,那是我最寶貝的項鍊。呵~別小看哦~這可是連蒼嵐也只看過一次呢。而且據我父親母親說,這更是早在襁褓時的我,被送進孤兒院時已帶著的呢。所以大家都認為,這應該是我的親生父母,當初送給我的寶物啊。」

「啊?願,那……」
「嘻~我明白妳想說甚麼,但不用擔心我的。」

溫和微笑,朝氣依然的願不見絲毫失落,纖手輕揚便笑說:「無疑看到那串項鍊、那個墬子,我確會想起我那不曾見過面的父母。但是…嘻,我不懂該怎說才對。只是當我看著那項鍊和鍊上的墬子時,我好像能夠從中感受到,我父母當年對我的感情,更好像能將我所有的失意難過,全都吸掉似的。所以每當我難過、不快樂的時候,我總是很喜歡拿這寶物出來看的。漸漸地,除了和父親母親,還有…嘻,除了和他們一起時,我最能感到最安寧、閒適、平靜的時間,便是看著這墬子的時候。呵~怎樣?很奇妙吧?」

「唉~只可惜,這只怪我自己吧?當我還很小的時候,有一回不小心跌倒,讓項鍊和墬子摔在地上,所以才讓墬子摔壞了。因為這個,如果我現在強要再打開墬子上的蓋子,或再讓墬子被碰到,我恐怕那會整個壞掉,所以我都不敢胡亂戴著。呼~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我也快忘記墬子裡到底有甚麼在裡面呢。」

願猶自冷落男友、與跟她極為親近、仿如親姊的少女欣然解說之際,她卻殊不知平靜聽說的夢,則在心中同時暗積疑團。

『呃…不會吧?哪有這麼巧的事呢?嘿,真是的!是我看小說漫畫?還是電視電影太多呢?哈~這樣的巧合,恐怕就算是本領低劣、創意不足、誠意欠奉的小說作者,也不會差勁至寫出這種爛故事出來吧?呵~我想太多了。』

念及此處,心下頓告釋然,教人失神的俏臉為之嫣然失笑。

夢想的不錯,這種庸俗拙劣的巧合,在小說故事中出現的話。作為作者的,定會被讀者罵至體無完膚。

因為小說故事歸小說故事,現實世界跟現實世界。
兩者,到底是不同的。

那所謂現實世界中的巧合,又會是怎生的一個模樣呢?

會否,所謂現實世界中的巧合……
就正如…現在!

「?!」
「咦?怎!呼……」於長髮如瀑的清麗少女,陡地心萌警兆,詩般秀眉立蹙後不久,才剛注意友人神色有異的蒼嵐,亦倏然驚覺,並不覺為此倒抽一口涼氣。

「蒼嵐。」
「夢,不用多說。我能明白,但是已沒時間了。拜託妳。」

「咦?」忽聞爽直少年與姐姐間,突然進行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對話,願在一呆之餘,不禁側首細望對話兩人。

「但是蒼嵐,若我們合力……」
「不,沒用的。這可能性幾近是零。因為這份感覺,我絕不會忘記、絕不會弄錯的。」

「蒼嵐,夢……」自男友與夢言談間顯示的「默契」,本教願在心感困惑同時,難以自制地微生不自在之感。可是她亦從兩人的語言神情中,注意到眼前情況的異常。

「願。妳認真聽我說。」
「蒼…蒼嵐,你怎麼啦?」

只見男友平素輕鬆爽直的俊臉上,眼下盡是罕見的嚴肅神情,一份莫名的壓逼緊張感,直使願不禁為此焦慮探問。

「沒時間了!夢!快帶願走!」並非癡呆,光憑當日之事,蒼嵐情知危險源頭絕不是笨蛋。為此微覺對方已有所行動的他,立即鼓勁朝女友嬌軀猛推,並將她送至身畔清麗友人,著其護送女友離去。

一如緊張的爽直少年所料,潛伏在旁的危險存在,雖不意目標人物早有所覺,但憑藉智慧、直覺及過人的感官;「衪」,還是趕在目標作出反應前,搶先自無人小徑的岩牆後如箭飛出,逕朝少年三人投去。

詎料縱然潛伏者趕及反應、行動迅速,但衪終究無法預期,本是作為獵物的目標人物,竟會有這樣的舉動。

甫將愛人推往同行好友,蒼嵐竟同時身如電射,直往潛伏者的所在之處撲去。

此時,風之封印士與陡現的那名頭頂帽子、身披大衣、看不清容貌、身高約一米九左右,看來該是男性的大衣怪客。兩者,相距不足廿米。

「蒼嵐?你怎…?!夢,妳怎麼了?」但見男友以肉眼難捕的神速,閃電撲往大衣怪客,願猶未及問,便驚覺身旁的清麗少女粉臂急展,瞬間環過自己的纖腰,一把扯著自己朝另一方向躍起。

撤退方向……
是距敵最遠、同伴護守的相反方向?
是便於躲藏、利於逃遁的道旁叢林?

答案:均不是。

夢手抱好友躍往的方向,倒是與徑旁叢林的方向相反,越過圍欄,投向徑旁通往另一大街,無甚遮蔽物可茲掩護匿跡的方向。

「夢,妳怎麼了?蒼嵐他…啊?!」一言未盡,身不由己、慌忙回首的願,驚見男友與大衣怪客之間,已達短兵相接的距離。更甚者,爽直兼待人親切的蒼嵐,竟在衝勢未竭之時,以少女前所未見的猛烈勢道,一拳便朝對方直擊過去!

『不管怎樣!一定要為願她們爭取時間,否則……』
『大家一定會被獸魔王殺死的!』

不懂讀心術,但手挽如親摯友的纖腰、迎風飛躍的夢,則對蒼嵐的打算早有預期、充份理解。在此緊急形勢下,她亦不多作無謂擔擱,決定藉同伴製造的機會,先盡快將身旁這戰力全無,既是她們的後慮之憂,更屬她們絕不希望被傷及、穩佔她們心靈一角的重要存在,帶往安全的場所。

「走不了的!」
「可惡的騷貨!我不會讓妳跑掉的!」

「該死!」才剛著地,倩影即展、香風急掠。再度縱躍,並循各項感官,得知另有兩名敵人出現。際此形勢,懶管形象的夢,低罵之聲立自豐潤櫻唇快疾吐出。

『還好沒猜錯…不但另有埋伏,而且一從相反方向,一從道旁叢林。果然都是事前計算、安排妥當的。只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次的主要目標,看來不是我們兩人吧?』心如電閃,推斷迅生,清麗少女卻沒為估計的結果感到安心。

儘管憑對方各人反應,推測到對方的真正目標屬誰,但這絕不代表敵人會對自己兩人置之不理。至少自曾與自己有一臉之緣的地神官,以及循同伴形容判斷,八成是空神官的紅髮美女,他們眼下針對自己兩人的舉動。夢可不認為她們能有著可以安坐一旁、納涼看戲的可能性。

更要命的是,此刻所感的地空兩神官,他們的能力更好像與當日所算、同伴所言的,在各方面均強勝不少。這加上得保著毫無戰力的妹妹,清麗女孩絕不相信,她能有掉以輕心的餘地。

目前雖因棄取能最快遁走,但更該會被重點封鎖,那與太古獸王的相反方向。還有縱能易於掩藏行蹤,但利於逃亡之餘,亦便於對方伏擊的道旁叢林。可是縱然故意選擇表面上最不足取的退路,使自己取得先機之餘,更能暫免伏擊的危險,夢仍不認為自己已脫離險境。

「該死的騷貨!休想能逃過我們的五指關!我今天非將妳殺掉不可!」

「……」黛眉輕皺,眉目如畫的清麗少女,卻非為語氣惡毒、殺意緊鎖自己,但與自己往日無仇、今日無怨的空神官,她對自己那叫人不解的怨毒而皺眉。

「!」『果然……』猛有所覺、心下低訴,儘管未獲領域之能,但於方才已盡展感官效能,夢亦迅速證實心中想法。因為……

跟蒼嵐與身形和當日大異,被稱為獸魔王的大衣怪客距離約達五百多米,夢願兩女行將逃至另一街道時,她倆的前方街角,突然轉出一名身材高壯、相貌英俊的黑髮青年,並擋在兩人之前,快要與急遁中的她們撞個滿懷。

「嘿嘿嘿……漂亮小可愛,快來吧。就讓我海神官大人,教妳們明白,到底甚麼才是身為女人的真正快……咦?!呵,不是吧……」面泛詭異邪笑,自稱海神官的俊秀男子,本待迎接兩名獵物的「投懷送抱」。可是海神官那番喻意明顯的說話猶未終結,耳中卻先聞一聲嬌叱、眼前更猛感一花……

白影飄揚。

高級絲絹製作,柔軟貼身,集合優雅、高貴、飄逸特質,間或將包裹其中的醉人曲線充份勾勒的珠白全身長裙,倏在海神官的面前,以相當大的幅度望空急揚。這更教慾念薰心的英俊青年,大有先行飽覽裙下春光的可能。

『果然還有一個!還是最惹人厭!最變態的一個!』
「變態的傢伙!給我滾開!」嬌聲低叱、香風疾捲。只是這陣清幽香風,卻猛挾怒濤擊岩之勢,隨白影晃動,以凌厲勢道直奔擋道的「變態傢伙」!

呯!呯!呯!呯!

萬料不到,眼前這叫多年來遍閱美女的自己,仍不覺為其迷醉、怦然心動的絕色少女,竟身負這等優越的身手藝業,更能在這種境地保持冷靜之餘,毫不退縮地主動出擊。未及回神的海神官在這剎那間,確是未能對襲至眼前身畔的香風白影,作出適當的應對。

措手不及,眼看倩影、耳聞清音、鼻嗅幽香同時,言猶未了、眼福未享的海神官,健壯的身軀於同一刻間,實在地感受到……強烈的衝擊,還有難當的痛楚。

鼻樑、小腹、咽喉、耳朵。
四處部位,幾近同時受襲,無一倖免。

「哇~~~」
最後一腿,身為被痛擊者、發出怪叫的海神官,耳門更即化踏板,為身挽摯友的清麗少女從中借力,高速躍往別處。當場留下的,除了因內耳承受劇震,致使陷身痛楚錯愕猶未自醒的海神官、陣陣殘存風中的芬芳氣息外,便是在英挺神官的俊秀臉孔上,著腿之處的清晰鞋印……

藉事前計算、瞬間判斷,輔以感官能力的充份配合,越過實力該強勝於己的擋路強敵。夢並沒有乘勝追擊,更不敢有絲毫輕忽。察覺身後敵人正極速趕來,剛挫強敵的清麗佳人秀髮一甩、嬌軀急蹤,已抱著願繼續遁走。

此時此刻,夢的內心除了種種策略及計算外,便只有……

『不論如何,我一定要保著願周全!不可以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
『快!要盡快通知大變態他們!』

************************

下午五時十五分
城中消費區之一.佐頓度

此時,一男一女正悠閒踱步於他們方才碰頭的公園內。

「怎樣?我沒說錯吧?這齣片子很不錯吧?」淺嚐手中雪糕,鬢旁垂辮的俏麗少女,明眸微帶期待色彩,斜首向身旁友人淺笑提問。

土裡土氣的古怪少年對這問題,則在品味手裡雪糕後,點頭答道:「說真的,這確是挺不錯呢。」

「嘻……」髮隨身舞,翩然回身。夕陽斜照,秀髮、俏臉、嬌軀,彷彿寂然生輝,另顯韻味的風姿,更是從中油然自生。

少女,嫣然一笑。

「對了,芳。妳剛才說,我們要去的那家店子,妳是認識那裡的店主,這是真的嗎?」
「哦?呵,不錯。」

頷首回應,爽朗少女欣然笑語:「不錯,那家店子的老闆娘很好人,常常介紹不少好東西給我呢。只是因為那店子是在比較遠的地區,所以我們得乘車子去才行。不如這樣吧?我們今天早點吃晚飯,然後我再帶你去那裡吧。因為我剛才曾致電老闆娘,她說除了我原本打算替你買給螢的那禮物外,另外還有不少好東西,會在今晚送到店子去呢。那我也可以順便挑一件禮物送給螢。」

「原來是這樣嗎?噢,那好吧。那麼,今晚妳想到哪裡去吃…咦?」得此解說,輕搔蓬鬆黑髮的誠,點點頭便同意友人的建議。但當他甫一回應之際,卻忽聞手提電話的鈴聲……

「咦?誰找你?」
「等等,讓我看看。噢,是蒼嵐。他不是正在約會嗎?」

咕噥輕唸,低首看過電話映幕顯示的古怪少年,在隨意回答芳的提問後,便跟處身空氣中的另一邊,作為致電者的蒼嵐開始交談:「喂,是我。蒼嵐,咦?怎麼你……」

「咦?」在秀髮作辮的爽朗少女眼中,只見誠的神色隨時間與交談的進行,快速趨向嚴肅緊張,點點焦慮擔憂之情,更自拙樸眉宇滲出。為此,絲絲不安不祥之感,驀自少女心頭湧現。

這頓本來該是氣氛歡愉的晚飯,看來將會胎死腹中。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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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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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六章三:【均屬摯友,同陷險境,僅可選一。給你,會怎樣選擇?】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六章



三:【均屬摯友,同陷險境,僅可選一。給你,會怎樣選擇?】


「甚麼?!夢她們沒找你?」

身處空氣彼方,透過手提電話,與古怪好友通話,健臂緊握電話,蒼嵐一臉惶然:「誠!先別管我,拜託你!不管怎樣,盡快去保護願她們…咦?!」

言猶未盡,陡感通訊受到強烈干擾,身心迅有所感的焦急少年,立時明瞭這箇中原由。

「畜生!」低罵一句,方才好不容易才勉強找到暫且遠離危險強敵、減少電信受到干擾的機會,致電求救的蒼嵐,瞬間看見甩掉帽子、脫去大衣,體格雄壯依然,身長卻遠較昔日大減的遠古異獸,從容映入眼簾。

憑靈覺、藉氣味、靠痕跡,重逮獵物的獸魔王,無視四周人們為他的外表驚至雞飛狗跳。封鎖獵物最佳退路的衪,眼睨對手、傲然冷笑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你這小鬼,還真有點小詭計、小本事,即使是力量大減,仍能撐到現在啊。」

「只是今天你休想從我的手裡溜掉啊!受死!喝!」狂喝一聲,太古異獸身化灰影,立朝身為獵物、失去物器風操爪的風之封印士快疾撲去。

及至此時此刻,一如早前同行的清麗少女般,醒悟雄壯獸王會刻意挑上自己的原因。蒼嵐直至現在,猶沒盡展近數月以來,重新得到的實力,反而故意隱而不發,望能借獸王輕敵之念,多掙一點時間機會。

只是,這看來已到了極限。

「可惡。」儘管未遭創傷,但千方百計逃避死敵之餘,更得盡量避免禍及無辜,兼在不傷旁人的情況下,產生足以驚動同伴的轟然騷動。蒼嵐自知若再這樣下去,恐怕還沒有所發揮,便得先為此弄至心力交瘁,一個不好更會累及不少途人。

眼見目下身高只有米九的遠古魔獸兇悍撲至身前,向來爽直的風之封印士,自知不能再作隱藏,決定要盡展所能。

『記著,像你們如今,對力量的控制、集中集合,還嫌幼嫩,兼且速度不快的時候,別盲目地使用光彈那一類攻擊。因為水平不足的時候,不智地亂用光彈攻擊,尤其是在接近戰的時候,只會為自己帶來更大的破綻。』

驀憶早前,來自異界奧維津路的爽朗武者之言,蒼嵐瞥見快要及身的獸魔王,行將朝自己施展光彈攻擊時……

他,亦立即有所反應!

潛力暴展!
身形突進!

矯捷身影順如流水、捷若疾風,大出勁敵意外地陡搶主動。先巧妙讓過光球正凝、身軀正滯的獸王雄臂,更以對手不曾預期的高速,閃電欺近衪的身畔。

「?!嘩!」幾近同時,猛感狂風壓體、眼前一花,獸魔王陡感下顎傳來一股爆發性的衝擊,當場將他的攻勢截下之餘,更把他轟至怪叫激揚、猙獰可怕的臉孔亦隨之朝天急仰。

「喝!」同屬一喝,但此番低喝,則是出自未欲罷休的直率少年。才剛靠至對手外圍,揮拳避過敵方硬直手臂同時,重扣強敵下巴的右手,轉瞬在旋身回臂間急化肘擊,重重擂在太古獸王的寬廣胸膛!

重拳得手、肘擊命中,蒼嵐乘因肘擊的威力不足,使獸魔王的身軀未被撞飛時,蓄勢已久的左臂光芒急展,更即印可怕對手,方才胸口捱肘之處……

「喝!」
「呱!」

激喝、怪叫幾近同時急響,始料不及的遠古獸王,立被實力跟衪差天共地的年青對手,就此一擊打飛,重重撞進停泊在衪身後,無人在內的汽車裡。

重擊得手、不敢預期能創傷對手的風之封印士,隨即同時趁機借反震之力,如飛遁走。

始終蒼嵐很清楚,今時今日他的實力雖優於往昔。但憑他的現今水平,充其量只比以往的三神官,稍稍勝過一線半籌矣。所以若妄自與眼前獸王決戰,結果除了會波及大量無關者外,更只會落得慘敗身死的收場。

正因如此,逃走,只會是蒼嵐的最好選擇。

「可惡!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呸!你能碎的,你倒碎給我看啊!」

反嘲之言才剛進耳,太古獸王卻眼看目標的急躍身形,距己已逾百米以外。很明顯,對方除了是無意跟自己正面交鋒外,更多半是不欲以此地作為戰場。

或許以這人口稠密的市區地段充當戰場,對自己好像是較有好處。只是獸魔王念及若追逼過急,逼使對方走投無路時,這旁人眾多的市區,反而利於陷入絕境、無計可施的對方逃遁。更別提這「人質」策略便是早在當日,對上應該是最「濫情」的水之封印士,亦好像未能產生甚麼效用。是以太古異獸並不預期,這樣的計策能對眼前獵物,造成多大的影響。

自忖力量盡復,兼悟通當日一戰得失、填補該天失算之處,一無所懼的遠古獸王,想到若久待同一地段,亦可能有助於對方集合戰力,尤其是施展封印之術來對付自己。為此,獸魔王決棄當日,逼使琉璃欲逃不能的人質策略,改以啣尾窮追的方式,務求盡快將眼前這名,理應是實力最弱的風之封印士格殺,以絕衪的最大隱憂。

強大死敵緊纏在後,並沒有再無必要地攻擊旁人,察覺此事的蒼嵐不禁暗呼僥倖,並繼續按照早前,眾人商討妥當的應對策略,趕往遠離市區的某廢墟地區。

藉著這段時間在城中的連番大鬧,加上只要能夠逃至該處。那麼接下來將會面臨危機的,只會是緊隨後頭,未明好友確實戰力的遠古異獸獸魔王。

只是……
驟憶方才在情急之下,透過空氣與好友所作那強烈,但毫不冷靜理智的要求,爽直少年不覺為此矛盾苦笑……

『若趕來救我,誠便不能去救願她們。但如果依照我剛才所說,那麼誠現在應該是分身不暇,覺得很頭痛吧?對不起,誠,但你會作出怎樣的決定呢?』

不錯,面對這種情況。
誠.威爾,他到底會作出怎樣的判斷呢?

───*───*───*───*───

「誠,你打算怎樣?」

兒子與女兒,或父親與母親,均面臨莫大危難,但兩者只能選救其一。
面對這樣的抉擇,究竟該作何選擇?

類似問題,誠曾在一些小說漫畫中看過,亦嚐細意捫心自問。
天曉得這類似問題,竟然正是如今教被身畔女孩詢問的誠,大感困擾的難解問題。

從剛才蒼嵐的來電,古怪少年已知好友們的大概景況。
蒼嵐成了太古獸王的目標,夢和願則為三神官的獵物。可是兩者,別說克敵制勝,就連有否防身保命的能力,這亦有待商榷。

「芳,抱歉。但妳先……」
「嗯,我知道的。但是,誠……」

迅速衡量各項因素,古怪少年本想教芳先自行回家,讓他趕往援救好友。哪料話猶未畢,向來性子爽朗的女孩,卻搶先在神色躊躇間,將他的說話截下來。

眼透複雜、色顯困擾,此間不復早前爽朗,芳不覺於一陣遲疑後,手搭少年手臂、聲泛波動道:「你…你現在是…是打算怎樣辦?」

「咦?呼~我…我是……」彷彿自語音中微覺不妥,誠在呼氣後本想回答,但當察覺身前俏麗好友,明眸所蘊的複雜矛盾,還有一絲活像深自期盼的神色時,一股莫名之感,則叫他陡感難以作聲。

「呼~芳,我是……」
「誠…誠,不如這樣吧?」

觀神察色,鬢旁垂辮的爽朗女孩,則為誠的如此反應,只感芳心一震…以及,一寒。一份難以言喻的焦慮,更直從心底萌發。不待對方回答的她,急忙搶先制止少年說下去。

「芳,妳……」
「不。誠,你先讓我說好嗎?」

堅持先行發表意見,芳於誠為自己此舉一怔間,纖手不自覺緊握對方手臂,那雙凝望少年的眼眸裡,更盡是混雜難捺的意念:「誠,不如…不如…不,誠,我們分頭行事。我立即打電話找杜魯,拜託他盡快去找夢,並且保護她們的安全。同時間,你便全速趕去支援蒼嵐。據…據琉璃她們的說法,只要獸魔王被解決,三神官亦會隨之消失。這樣,我想應該是最好的方法。對不對呢?」

「芳……」
「我這樣說不錯吧?對不對?對不對啊?」
芳的方案無疑確是很不錯,但由於未予回答,眼看少女再次追問、再三重申,彷彿希望自己能夠答應,並按照她的方案來處理是次事件似的。誠,禁不住為此一愕、無法作答。

縱非首度得見,但目下的芳,儘管看起來尚算冷靜理智。可是作為決定者的古怪少年,卻隱隱感到一份以往似曾感受的感覺。一份,就像令眼前女孩深深擔憂、畏懼害怕的感覺。

或許程度有異、表達形式不同。但這類似的意念感受,誠記得曾在當日,芳拜託自己打敗她的兄長烈,和她的爺爺漢斯去世後,她不自覺地找自己痛哭時,自己曾有感受過。

不!還有!
還有自己當日改變歷史失敗,因而無法救回伊莉亞、返回這個時空後!
當時,無疑自己的情緒甚為不穩,但身旁少女亦確確實實地,曾於安慰激勵自己間,讓自己感受過這類似感覺。

『那麼,這是…伊…伊莉亞…嗚…不!不行!我不會再讓大家遭遇不幸的!』

念及心中的「她」、想到「她」遭遇的不幸,心中驀感絞痛,誠無意再作空想,心意立決、神色一凜,正容向芳說:「芳,別多說了。時間無多,我要盡快去找大家。」

「啊?呼~誠!」
「我現在…咦?」
行將動身,心焦的拙樸少年,卻乍聞深呼吸後的芳,認真的一聲呼叫,並不覺為此…為呼叫當中的一份執念,愣在當場、呆望著她。

嫀首前俯,額前秀髮遮蔽俏臉,使人無法得見面上神色,此際朝氣不再的少女,兩手無力低垂、沉聲細語:「誠,對不起,我知道時間無多,不應該再耽擱的。但是……」

「誠,你現在…你現在是要去…去找夢,是嗎?」

「這…我這…我這個……」這,正是這一刻,只感艱難作答的誠,唯一能作的反應。

「為甚麼?」
「甚麼?芳,妳……」

「為甚麼?為甚麼啊!為甚麼你總是這樣啊?!」
「呃…芳?妳…妳怎麼了……」

纖臂力揮、髮辮急揚、嬌軀微顫,向予人友善爽朗之感的少女,如今卻激動質問:「蒼嵐不是你的朋友嗎?他不也一樣是身陷險境嗎?他面對的敵人不是更可怕嗎?!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你仍要這樣?仍要執意先去救夢啊!」

「為甚麼每一次!只要事情牽涉到夢,你便總是這個樣子啊?!」
「?!芳…芳,妳聽我……」聞言一震、驚愕不已、茫然不解。本圖辯解的古怪少年,忽地欲言又止。


『呼~我先失陪了。』
……
……
『原…原來,她們的外表,竟是完全一模一樣。怪不得你總是……』
……
……
『對不起。我沒想過這首歌對你,竟會有這樣大的影響。今早還跟你說了那些任性的說話……唉,如果我能像夢那樣,這是多好的事啊。』
『啊!不,沒甚麼啦。這只是你聽錯吧?』
……
……
『嘿,真是不明白你在擔心甚麼。我想夢的事情,你便放心好了。而且你不也是說過,夢的本領比誰都要好嗎?』
『哦?擔心嗎?嘿,那你倒跟我說說,你在擔心些甚……』
……
……
『嗯,原來…原來是…是夢有事嗎?唉…想不到連想跟…連想大家好好吃頓飯也…哈~你不用那麼擔心嘛。像夢這樣本事,她又怎會有危險呢?啊?呼~總之,你還是快點去吧。不過這頓午餐,我和螢可要繼續,不等你回來哦。』
……
……
『呼~謝謝妳,夢。幸好…幸好當時,是妳先找到那傻瓜。否則,若當時在場的是我,恐怕我根本無能為力,完全不懂應該怎樣安慰、幫助那個傻瓜。』
……
……
『可惡!為甚麼不管怎樣拼命,我始終無法變得更強?不能像她那樣啊!』
……
……
『誠…誠,其…其實,你是怎樣看待……』
『沒…沒甚麼了。』
『不,你聽錯了吧?我沒說甚麼嘛。哈~』

往昔無數話語、片斷,不管印象清晰與否,此時倏襲心頭。本想出言解釋的誠,立顯啞口無言。

為甚麼?
其實芳的應對方式,誠本身亦曾考量。就事實而言,一切原本確實如芳所言,誠趕往援救蒼嵐,再由她通知杜魯,讓杜魯找尋並保護夢。如此一來,只要誠能夠擊倒獸魔王,那一切問題亦自會迎刃而解。

那到底是為甚麼?
為甚麼作為當中最重要的關鍵、充當決定者的古怪少年,會作出這樣的決定,選擇由他先去營救,就連確實位置也不清楚的夢呢?

這是?
由於她和願在一起,受毫無戰力的願所牽累?
儘管當事人不喜歡這理由,但她終究是女孩子?
還是因為誠受蒼嵐重託,要求他先去救願她們呢?

以上一切,都好像是理由。只是對作出重要抉擇的少年來說,這均非真正原因。

事實上,誠會作此決定,真正的原由,絕非芳所想的複雜。
這,全繫於一份意念,一份名為「信賴」、一份「絕對信任」的意念。還有,則是一個,能讓誠給予、交託這份絕對信任的人。

只是這個人,並非蒼嵐。

本想以此辯解,但古怪少年忽感哪管他現下列舉何種理由,這亦彷彿只會成為藉口。

因此,他才只感有口難言。

「芳…我…妳…這…芳,妳到底怎麼了?怎麼妳好像……」
「我怎麼了?我沒甚麼啊!」

耳聞不解自己緣何有這舉動的少年此言,激動的少女亦於呼叫中嬌軀急轉,背向對方之餘,纖手亦富胸緊握、默然不語。

縱知時間緊逼,但心憂跟前好友,誠亦自覺難以就此離去。因此這時這刻,他只能與背向自己的女孩,一起陷入沉默死寂之中。

「芳…我…對不…」
「唔唔…不…不,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

時間無情流逝,三數分鐘轉瞬即過,眼看若再拖延,好友們的安危更堪憂慮。念及這事,心焦少年本想先救同伴,事後才跟沉默少女交待一切。不料當他剛剛發話,屬女孩所有,本應予人清新之感的嗓音,亦自搶先低沉響起。

沒有回頭、猶自背向少年,這時仿已恢復冷靜,粉背微聳的芳,平靜、認真、深沉、輕聲說道:「對不起,誠。我不…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到底在鬧甚麼、為甚麼會那樣鬧。但不管怎樣,也不管你打算先救誰,你…你還是趕快去吧。時間無多,我怕再擔擱下去,大家都會有危險的。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盡快通知杜魯,拜託他先趕去支援蒼嵐的。剛才…抱歉……」

芳能恢復平靜,這當然是好事。只是默看身前朝氣盡失、渾沒半點平日陽光開朗氣息,反暗添一份落寞愁緒的垂辮少女,誠驀感一陣莫名感覺,叫他更感放心不下。

「對不起,那一切拜託…咦!」可是,固然耽心眼前女孩,但更憂慮一眾好友安危,誠為此在一聲道歉後,便想立即動身。誰知就在心繫友人的少年才剛致歉、才剛回身,他亦同時猛感不妥。

初步推斷,拙樸少年已大概猜到,來意不善者該屬何方人馬。
看來,太古獸王的是次行動,確是準備十足,更是志在必得。

「啊?」心緒紊亂不堪、矛盾迷惘的芳,目下縱較日常遲鈍,但長久努力的成果仍在。故此倏感本應距己兩步之遙,更該即時離去,趕往他方…她處的古怪少年,忽地靠往自己後背,她不覺一愕低呼。

「芳,當心。記著,別距離我太遠。」估計身懷敵意者的目標,多半正是自己。但不排除對方有傷害在場同伴之心,所以誠未敢輕易遠離,更反在警戒同時,靠近身畔的重要好友,以防她遭到不必要的傷害。

「誠,這是……」
「嗯。」

「放心吧。我不會,我絕不會讓妳受到任何傷害。絕對不會!」
「!誠……」
相互背向,為心中之感、昔日之痛,認真作出堅決保證的誠,後背忽地微感一陣異樣,一陣溫暖。同時,從貼背的那縱隔衣衫,仍叫他微覺柔膩之感的粉背上,暗覺一陣微細顫動。

誤會垂辮少女正感害怕、留神四周的他,卻沒注意到背靠自己的少女,一雙小手正為他的話語、他的保證,因而緊按櫻唇,水眸更不覺……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31 楼] | Posted:2007-12-11 19:48|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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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六章五:【「不怪責你沒來救我們」…好像只能限於我們受到傷害之前啊……】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六章




四:【想不到詭計會出現反效果嗎?】

距離市區甚遠的廢墟

「出來吧!別再躲了!」

置身林立樓宇包圍、殘舊廣場當中,太古獸王昂然站立,於類同人臉的雄壯獸面上,冷傲神容厲目輕閉、揚聲喝道:「跟你玩了這麼久,我已再沒耐心跟你玩捉迷藏了。小鬼,我很清楚你為甚麼要引我來這裡。只是若你仍要藏頭露尾,那縱使我今天的目標是你,但我也沒必要順著你的盤算走。」

「嘿,你這小鬼會花上這麼多心力,故意引我來這裡,還冒死挑這裡跟我玩捉迷藏。由此可見,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封印士,亦很想盡快跟我了結一切吧?」

「該死,這混蛋還真不蠢。」
不意目的被一語道破,原本隱匿暗處的爽直少年,由於不欲難得的殲敵機會落空,只得在低罵之餘,自藏身之處徐徐現身。

縱現身相對,仍保持一定距離。與命中死敵相隔數米,不敢有絲毫輕忽的蒼嵐,緊盯對方道:「既然你猜到我的用意,那你為甚麼仍要……」

「哈~愚昧!」

不待目標人物說畢,太古魔獸便仰首一笑,並豪笑答道:「你們這些封印士、你們這些無知的人類,實在是太愚蠢了。無疑我當日是因為輕敵,兼被你們的詭計所乘,所以才招來一敗之辱。但難道你們認為你們真的有能力,可以跟我正面抗衡嗎?事實上,你們人類唯一能讓我忌憚的,就只有那卑劣的封印之術吧。」

「!」
「嘿!」

於作為獵物的俊朗少年,神色陡凜、心感不妥之際,首一側,獸魔王嘿嘿冷笑道:「看來笨歸笨,但你也不是沒有腦袋的。不錯,我既會步進你們這自以為是的小詭計中,那我又豈會對封印之術的事毫無準備?」

「據我的經驗和這多年的估算,要使用封印之術,單憑你們四個小鬼,恐怕是效力不足吧?這更遑論若你們四系的人無法集合起來,那應該更不可能使用吧?嘿,哈哈~~」

「咦?!難…難道……」遠古魔獸的說話,彷彿印證蒼嵐心中的憂慮。
「嘿,看來你已猜到一點了。」年青封印士的眼下神容,確實證明獸魔王所言非虛。

「不錯,我今天的獵物是你,但這不代表三神官不能去對付你們的餘黨吧?」

睨視對手,獸王陰沉一笑:「以應該已解決剛才那兩個女孩的三神官,他們的現有力量,這個時候多半已經讓位置明確、自以為是的火之封印士,她和她的闔家老幼,永遠不能再在我的面前出現吧?嘿哈哈~~~」

「想不到詭計會出現反效果嗎?想借這拙劣的小詭計,來拖延時間的風系小鬼,憑你們想跟我鬥?還早了數萬年啊!」

『蓮華?!糟!』縱使實戰經驗相當,但一如獸王所言,盤算被看破的蒼嵐,立時由於心驚被命中的要害,除了氣勢為之盡喪外,心神更為憂心情人同伴安危,難以自抑地驟現重大破綻……

「吼!受死!」儘管自詡別無抗手,但獸魔王亦非徒具武力、無智無識之輩。無意迎接不利的形勢,是以乘目標人物心神氣勢受創間,他即時暴起突襲,好搶在餘敵趕到前,先將對方的戰力確實削減。

「?!」
「躺下吧!」

正當攻與被攻者,仍未達攻守之局,只能形成痛擊者向將被痛擊者,施以反應不及的重創時……

「?!」猶幸,心神受挫的少年行將遭殃之際,一道驚兆驀湧獸王心頭,一陣熾烈力量更循巧妙位置,際此關鍵時刻朝他洶洶襲來!

「該死!」

或許拼著受上這一記,多半無法給予自己多大實質傷害的攻擊,藉此爭取擊斃原有目標的機會,這可能是比較好的決定。只是縱擁驚人自療能力,但不欲身軀無故受損的遠古兇獸,最終仍將防身視作第一考量。

雄臂疾收、環迴急圈,立將多道來襲水箭,全數拒諸門外。

可是於不佳形勢下,急作應變以接下這突擊一著,獸魔王即使能輕易拒敵,最後仍在著地之時,微退半步。

獸王半步方退,終趕及反應的蒼嵐,亦趁機急躍,即與眼前強敵拉開數米間距,以免再受追擊。

「可惡!」
「啊!這是…【靈水箭】?是琉璃!」

從這突如其來,在時機取位、控制掌握上,盡顯甚高水平的水箭攻擊,不管獸魔王還是蒼嵐,均隨即醒悟到底插手之人屬誰。

『冷靜!我一定要冷靜!』

俏立半塌樓宇、心中極力自持,昔才救助蒼嵐之人,嬌軀纖小、芳心微顫的她,渾沒理會她那迎風飛舞的清新秀髮,只是默然注視眼前身下的可怕仇敵。

「嘿,小女孩,上一回僥倖死不了,這次妳倒反過來自投羅網嗎?」對清秀少女倏然趕至,凝霜俏臉正逼視自己。與其有著深仇大恨的太古異獸,此間則顯得毫不在意、神色自若。

口放豪語的他,心中卻暗暗納罕。
同一招【靈水箭】、同出自琉璃之手,但箇中所顯所示的水準威能,今昔相較竟是判若雲泥!

距當日一戰,仍未及半載之數,但眼前給人柔弱之感的娟秀女孩,她的進境竟遠超獸魔王的意料之外。與此同時,一個叫他詫異的結論,更從內心驀現……

『怎麼以她們現在的這年紀,實力已是遠較她們的祖先們更強?若教她們兩人聯手,哪管她們對上三神官中任誰一人,戰果恐怕還是未知之數!』

只是……

「嘿,但恐怕,這還是遠遠不夠啊!受死吧!」

理解敵人實力大致若何,遠古獸王卻更明瞭自己與忠僕之間,到底有著何等的絕對差距。為此,勝算在握、夷然不懼的獸王攻勢再展,向叫他不快的目標狠下殺手!

「!喝!」斗大拳影暴至眼前,早前痛失武具,現下修為反而大勝往昔的被襲者,無視敵我戰力的莫大差異,身一側便讓過敵招鋒銳;更欲立以連消帶打的反擊,避免趕援自己的重要好友,為個人感性所致,與眼前這強大死敵硬碰。

可是就在雙方激鬥快將一觸即發,來援少女仿欲協助之際,憑藉遠超對手的強大實力,太古獸王足下猛地吐勁,雄軀即如星馳電閃,逕朝數月前狙殺失敗的纖小獵物,施以叫人意外的兇悍突擊。

『糟!』無疑強敵未拼即退,但急圖援救的蒼嵐,卻得先接下強敵退走前,那預期作阻截之用的猛烈氣勁,還有在重蹬下如濤激飛的路面石雨。

「混蛋!」深知眼前截擊即非獸王親臨,仍對自己深具莫大殺傷力。不欲人生的最高學歷,僅限剛踏大專台階的大學生,只得在萬不得已下,先行振臂接過來襲攻勢。

只是這亦等同代表,年青的風之封印士,無法趕援琉璃快要面臨的危機。

儘管同伴欲救不能,但這對於清秀俏臉向泛溫婉之色,如今漠然霜結的聰穎少女,則彷彿顯得毫不在意,更直如一切盡屬預算之中。

「喀!」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心中默唸,鞭影即現。早有準備,原本淡若幽蘭的少女,四周陡於嬌叱聲中,暴綻層層疊疊的萬千鞭影,熾烈風聲更迅達來襲異獸身畔!

「?!」猶如昔日親睹,曾瞬殺多名奴僕的鞭影巨繭,不意獵物非但沒被計算,更竟已嚴陣以待。為少女展現的才智反應、實力機敏所震的獸魔王,不禁在心中一愕間,迅即為密集鞭繭所裹。

「混帳!」陷身巨繭、鞭影圍困,獸魔王的原有攻勢,立被無盡鞭影堵截化去。無數悍烈鞭風,更從他的四方八面、渾身上下,山傾海嘯般猛逼而至!

「哼!啊!該…該死!」鞭繭甫纏身,始料不及的兇惡獸王立為心中錯愕影響,致使於措手不及間,被多股鞭影所乘,如雷似電般狠擊在身。縱具驚異肉體,太古魔獸只痛不傷,但仍不禁為這劇痛、這恥辱,大感激怒攻心。

「媽的!給我滾!」怒火焚心,盛怒異獸憤然急展厲爪,強恃遠超對手的驚世力量,硬將裹身鞭繭狂暴撕開!

豈料,一切盡落意料範圍,歷代最強的水之封印士,不慌不忙已作應對。

充份利用鞭上的尺寸分毫、對鞭影罡風走勢全然在胸。
集中最大限度的力量、爆發最迅捷的速度、作出最精微細緻的掌握。

琉璃的數記「重點出擊」,瞬逮獸魔王魯莽自露的破綻,乘最適當的時機,雷暴似的重轟敵軀!

「嗚!呱!」
「喝!」

哪管未獲半點傷創,但因攻心劇痛所激,身具驚異肉體的狂霸異獸,仍於往本欲狙擊的目標急墜同時,禁不住響起怪異的驚叫慘呼。可是怪叫方生,獸魔王則陡聞一聲清寒嬌叱,一陣變化不息的靈光流影,更由倏從頹垣自生、湍急奔騰的激流中,極速映入獸王視界……

靈水陣!
「哇!」

背受重鞭勁力所壓,疾墜異獸卻乍感身前巨力悍然轟至,更立將原本沉降落下的雄偉軀體,就此朝身後上方反激,逕自猛烈倒飛開去!

『蒼嵐!』
『我來了!』

「喝!」方才趕援不及,爽直少年則於現在表現優良默契。乘獸魔王身不由己、雄軀激飛之間,他的矯健身影亦抵強敵的身後近處……

風之牙!
全力出擊!

「嗚嘩!」昔日秘技重現鋒芒,原已苦承前後夾擊,現下復被狠著重轟背心,腹背受敵的受害者,即為強勁所壓,再度急朝藍髮清雅的少女墜下。

『咦?!』連番受襲,哪管獸王猜到身前敵手定會有所行動,但卻不曾想過,琉璃預備的歡迎,竟是會如斯「盛大」,更叫他不得不為此再吃一驚!

衝天激流猶未消褪,少女手中的靈水軟鞭,則極速貫泉而過。

素腕疾絞、嫩手即收。
纖腰輕沈、弓身作勢。
左臂前、右臂後;左腕引、右腕凝。

一切,瞬息完成。

無疑為溫婉性格所限,洶湧恨火終難狂燃。
但這一刻,儲勢以待的水之封印士,正面仰對俯衝墜落的殺親仇敵。一切就緒的她,亦藉精細計算、迅速應變、準確判斷、良好默契、妥善配合,逮著最佳的機會,將她那一直深藏的怒恨怨悔、淒苦悲痛,借她的驚人進度,一併向欲絕仇人傾瀉而出!

水龍捲!
零距離突擊!
全力!出擊!

呼~~~
有所預料,更猛感狂風壓體,位處受擊敵人背後的少年,趕忙斜身閃避。結果乍感強風掠體而過,蒼嵐回頭便見慘遭迎頭痛擊的太古魔獸,為巨力衝擊所致,撞進、陷身背後高樓之中。

仿似當日一戰,琉璃再次製造、抓著絕佳機會,先與同伴覷準時機破綻,向對手三度施以猛烈攻擊;復在超近距離,以她的最大限度、遠超昔日的力量控制,對強大死敵施以渾然一擊。

『這樣的攻擊,到底能產生多大的效果呢?』
「呼~呼~可…可惜,他…呼~他真的太強了……」
無奈,方才背襲獸王的綠髮封印士,心中剛泛的疑問,則隨文靜同伴喘息中的一聲感嘆,就此得到大概的答案。

「嘿…嘿…嘿哈哈~好厲害!真的好厲害啊!」
「該死!」

一陣衷心而發的狂笑聲,倏從因方才一擊衝撞,此刻已成裂紋網佈的危樓上,那作為裂紋源頭的破洞處傳出。耳聞這陣直如金鐵交鳴,但顯證聲音主人大致無恙的狂笑聲,心知方才一擊徒勞無功的蒼嵐,不禁沉聲低罵。

推開瓦礫、偉岸矗立、輕拍寬胸塵土,睨視兩名對手的遠古獸王,傲然笑道:「嘿,無可否認,你們這兩個小鬼真的很本事、很聰明、幹得很好!因為你們的表現,除了讓我吃了一驚外,更多少對你們人類的評價,有了一點點的改變呢!只是很可惜……」

「憑你們的實力,仍是不夠…不夠,和我差太遠啊!就連抓到剛才那樣的好機會,你們始終無法讓我受上甚麼傷。嘿嘿,這實在是太可惜…太可惜了。你們說對不對呢?」

毫無疑問,在場的不管是風或水之封印士,他們的實力均較當日大有長進。可惜任蒼嵐兩人進步神速,但他們面對的遠古魔王,現下亦非當日可比。

這時這刻,獸魔王非但實力狀態盡復,更為悟通當日得失,從而另有得著。如此說來,或許整體實力與往日並無重大差異,但眼下的獸王也是今非昔此。

正因如此,哪管方才在極佳的機會,施以最大限度的攻擊。可是,遠古魔獸獸魔王……

他,仍是無甚損傷!

「哈!你或許說的不錯吧?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跟你說聲謝謝呢?」

不曉得是心有不甘?抑或是另有所思?肩一聳,性子坦蕩率直的綠髮少年就剛剛獸王所言,面泛不屑、聲透不屑、笑蘊不屑,冷笑回應:「不過我倒是因為你這番稱讚,更清楚想起當日…當日你怎樣被人狠狠修理、重重痛毆一頓,然後夾著尾巴,狼狽地滾蛋逃命的惹笑樣子呢!哈,這樣想起來,你這些甚麼評價,好像沒甚麼代表性嘛。」

「!可惡!你……」
「【黑之衝擊】!」

「咦?甚麼?」
「啊?琉璃,妳…妳怎麼了?」

正當傲氣獸王為蒼嵐的致命譏諷,禁不住怒火中燒、行將發作,圖以實質行動叫他後悔時,同場唯一的人類少女,她陡然的一聲嬌叱,則立教現場餘眾莫不為之一愣、心生疑竇。

「哦?嘿,原來是這樣。」

迅速思量、答案即生。於蒼嵐猶自茫然不解時,獸魔王眼望琉璃,兼挺胸環臂、斜首冷笑道:「小女孩,嘿,我還道妳有甚麼詭計。原來不過是想分散我的精神,避免惹我生氣哦?不過妳們不是更應該擔心,當我冷靜…咦!那是?」

「怎麼了?咦!」稍延片刻,同為歷任最強的風之封印士,亦一如獸王般,忽感附近另有異動。

所謂異動,則是從獸王背向、琉璃面對的方向,正有一人高速接近,蒼嵐更由於高度與方位之故,即使在現今雙方仍距離相當的這時,依然能辨出來者是誰。

趕來戰場的人,赫是身賦光暗兩系血脈、手執「宵闇之杖」、直如眾人幼妹的螢.朧。

「咦!」性子取向使然,平素少涉策略籌謀之道,但本身決非愚蠢魯鈍之輩。瞥見螢手中「宵闇之杖」,蒼嵐猛醒剛才同伴的不明之言,箇中用意到底是所為何事。

雖然不敢肯定對方,目前掌握己方的情報多寡。只是若依早前至今的所知所料,獸魔王一黨應該還未知悉,螢本身是同具光暗兩系的能力。這樣一來,看來是琉璃方才恰巧看到靈秀女孩的接近,是以故意揚聲示警,避免螢讓這件事曝光。

始終如非必要,否則能避免讓對方掌握己方的資料,這哪管資料本身的意義若何,亦絕不會是壞事。更別提這應該能減少螢由於對獸王的危險性,因而被對方針對的機會吧?

「小姑娘,妳剛才到底想耍甚麼把戲呢?不過哪管妳的真正目的,是否笨得想用那很蠢的偷襲策略,抑或是另有其他打算。嘿,現在,應該是妳們受死的時候了!」

若非有意誤導,那麼難辨聰敏少女真正用意,傲笑魔獸所作之言亦等同表示眾人所料無差,三神官一伙真的未知螢的確實身份。但循獸魔王所言,眼看六系封印士已至其三(不知螢身兼兩系)的他,也恐防再作耽擱,只會讓自己陷入更不利的境地。

囂張獸王冷言譏刺、邪笑威嚇之際,蒼嵐兩人亦迅速與剛趕抵的螢會合,以免她由於落單,率先成為第一號受襲對象。

其實儘管理智知性,讓年紀稍長的兩名男女,明白到眼前的情況與需求。可是哪管豪爽直率的少年,還是溫婉淡靜的少女,他們均為一件事,在內心微生矛盾之感。

『無疑誠和杜魯曾說過,螢應該擁有遠超我們四系、極為驚人的龐大戰力。但先不管加上螢,我們能否跟獸王拉成均勢。何況我們真的…真的要讓螢涉險?甚至是再給她沾染血腥、墜進這…血腥殘酷的戰鬥…殺戮之中嗎?』

從理性來說,螢對現今的戰況發展,確屬必須、不可或缺的戰力。
以事實而言,在螢已趕到的此時,便是蒼嵐他們無意讓她上陣,但她仍舊是難免一戰。

至少,即使黑髮俏麗的靈秀少女,能接受琉璃兩人的要求,不打算參與這一戰。但恐怕作為真正決定者的獸魔王,也不會輕易讓螢獨善其身。

不錯是很矛盾,更是毫不合理。
可是正基於一份非理性…這份感性的存在,讓蒼嵐他們一如他們那古怪好友般,不管從兄姊,或是朋友的角度出發,皆極不希望讓身畔,這位妹妹似的善良女孩,在難得勉強擺脫昔日的不快回憶時,再度陷身於即將爆發的戰鬥,更是形勢絕不樂觀的血戰裡。

心知時間緊逼,強敵隨時會再展攻勢,但這份困擾,仍教風、水兩名封印士,不覺苦惱對望、難以作聲。

不讓她戰鬥,不合理。
拜託她參戰,不甘願。

「……蒼嵐大哥…琉璃……呼~~」

或許未能明瞭兩人困惱,但彷彿感受到當中異樣。蘭息沉吐,身兼光暗兩系力量,兼擁強大潛藏戰力的靈秀少女,在緊握手中宵闇之杖的此時,眼透無悔、聲帶決意道:「蒼嵐大哥、琉璃,螢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苦惱甚麼。但拜託你們讓螢參戰吧!螢不會負累你們的。」

「傻瓜,我們不是擔心這個。我們只是不想妳再……」
「蒼嵐!」
「啊!你們……」

性子使然,兼為心中矛盾,更由於分神戒備對手之故,是以待琉璃阻止時,蒼嵐已下意識地說出,足讓乖巧女孩瞭解一切的說話。

「螢,妳聽我們說……」
「不,琉璃。」

嫀首急搖、黑髮輕晃,制止皓腕輕搭自己雙肩的清秀少女之言,螢的俏臉上除卻堅決無悔,此際更添上一份動人、叫人心感莫名暖意的複雜之情:「不!螢不會離開!螢已不是從前的螢!螢不會再逃避的!誠大哥當日說的一點也沒錯……螢…這一戰,螢是心甘情願,絕不會逃避的!啊!」

本圖乘對方猶自喋喋不休、爭論不息至酣處時施以突襲。獸王卻不料或因經驗、或為認知,水風兩名封印士竟無一絲輕忽,瞬即警覺異動陡生之餘,更迅即作出嚴整戒備。這立教他為之一怔,並由於原有的構想被打亂,不禁微生不敢妄動之感。

可能正因為這兩名對手的實力是歷任第一人,致使無敵千載的驚世獸王,不覺專注於這一項之上,更忽略了他眼前對敵之人,真正最難對付的部份究竟是甚麼。

「今天,螢一定要幫助大家!螢不要只是被大家保護,更為大家帶來麻煩啊!」

「這一戰,是螢不能!更不想逃避的!因為,螢真的很想幫助大家啊!」

「螢啊,妳……」
「螢,妳……呼…我明白了。」

「螢,謝謝妳。蒼嵐,事已至此,我們總不能讓螢孤軍作戰吧?」
「呼~嗯!這個當然!那麼,螢啊。我們可要準備大幹一場哦!」

眼看內向純良,有點怕羞怕生,又有點愛撒嬌的小女孩,此時毫不退縮,正面迎上可怕宿敵那厲目逼發的凌人兇光,察覺螢正自催動平素少有運用的力量。這時這刻,充份感受靈秀少女決心心意,心知實情所逼,亦自忖無法成功勸說,琉璃兩人終認真回以正面的反應。

「嘿!廢話、遺言已說夠了吧?那麼,你們準備受死吧!」
「哈~像你現在說的這差不多的蠢話,那請問我們至高無上、『絕對無敵』的獸王大人,你不也是說過更多次嗎?尊貴的大人啊!你不覺得這是很累和很蠢嗎?真是難為大人你哦~」

正當,雙方由此對話為始,劇戰剛要一觸即發……
正當,為了守護好友同伴,螢快要再沾血腥、再涉她極不願參與的殺戮時……

一件事,暴然出現!

這件事,除了立教正要開始的戰鬥被打斷外,同時……
這件事,更證明了一件事。

這件事,是……

哪管往昔如何,但現在……
螢.朧,是一個很幸福的女孩。

同時間,這件事亦以事實,確定了一件事。
誠.威爾,是一個很幸福的人。

因為一件強勢出現!強勢臨降!叫眾人盡皆為之一愕的事物,此時猛挾狂風,強勢出現在雙方的中央,更以驚人勢道,直插地上、佇立當場!

雖傷痕棋佈,但不失鋒芒。
縱風霜滿身,卻難掩光輝。

聖華流映、輝煌奪目。
如此光芒,在場四人,均非首見。
因為這一件事物,是聖槍.萊魯!

其實,琉璃,也是一個很幸福的女孩。

「啊!是…萊魯?!他…他……啊!」
現下渾沒念及自己原來是幸福的人,琉璃這時想到的,卻是某位古怪朋友的一句說話、一個問題……

『琉璃,難道妳還不明白?凱恩為甚麼會搬到天梯中心?』

************************


[ 此贴被無病在2007-12-28 14:42重新编辑 ]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32 楼] | Posted:2007-12-18 23:38|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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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六章五:【及時的援軍?老實說,我確是很希望會有啊。】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六章



五:【及時的援軍?老實說,我確是很希望會有啊。】

蒼嵐那邊廂,事情仿現轉機。
那麼夢和願又是否一如獸魔王所言,已被三神官解決,並讓他們前往襲擊蓮華一家呢?

螢趕抵協助同伴前,大約一個半小時左右
距托洛華不遠的鄰區.懷濟
區內某大型露天運動場

「可惡……」
「呵呵~小可愛,別這樣說嘛。為了逮住妳們,我們不也是花了很多功夫和代價嗎?」

廣大的運動場內,原有的少數員工及警衛,或被突然闖入的三名兇人打倒,或因眼見勢色不對,早已溜之大吉。此時此刻的偌大場地,只剩兩名微帶傷創、容姿醉人的少女,以及正包圍她倆,身穿破損神官服的三名男女。

出言嘲諷調笑的高大青年,相貌跟同行兩人均是相當不凡。不過從他們身穿的淨白神官服上,那新近出現的污垢、破損,甚至血跡來看,他們的情況,看來多半和「完好無缺」這形容稍有差異。

不同為快將得嚐畢生首見的「美味」,因而難捺興奮之情的黑髮同伴。身形魁梧、相貌堂堂,綠髮的壯年男子,則於謹慎逼近目標時,不顯喜怒地沉聲說:「放棄吧。雖然妳的表現很出色,但若沒有奇蹟出現,本神官不認為現在,實力約只有我四至六成的妳,還有甚麼能平安脫身的可能性。」

「地神官大人,別跟這騷貨說那麼多了。現在就讓我先斃了她,然後盡快完成獸王大人交給我們的任務吧。」

「果然……」耳聞打從現身狙擊以來,一直對自己滿懷難明的怨恨殺意、外表美艷的女性敵人,此番深具惡意怨毒之念的發言。正嚴緊戒備、細意護守摯友的夢,彷彿由此確認心中所想。

打從在同伴的協助下,攜同好友逃避敵人的追擊起,長髮如瀑的清麗少女曾多番猜想對方的用意。眾多推測中,正有一個恰如獸王盤算,是想待眾人注意力,均為太古魔獸導引時,乘機由三神官趁機搶先突襲,解決掉除蒼嵐以外的封印士。

作為地之封印士,美雅本身的能力和應變能力不俗之餘,更由於常常待在實力驚人、曾正面痛擊獸王的冷漠少年身畔。因此她一如冷靜機敏、實力潛力俱教遠古異獸驚訝的水之封印士,均非優先下手的好對象。

在第一號受害者已被獸王挑去後,夢判斷若三神官真的另有同為封印士的獵物,那多半若非內向善良、少涉戰鬥的螢,便會是高傲自信、目標明顯的蓮華。

無奈先別說這一切純屬個人猜忖,備受集中針對的絕色佳人,自知最大的問題則是在於:哪管她想向同伴示警,或是另有行動,以她眼下面對的境況,一切盡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

自帶著願迴避三神官的追殺,夢已藉才智膽識、計算佈置、臨場反應、心理考量等各項因素,配以約有對方一人的近半戰力,叫欲圖傷害她們的敵人,反過來被她一再計算,數度吃虧。

可惜儘管連番得手,但實情較孤軍奮戰更形惡劣的夢,瞭解這表面上的優勢,終對確實局勢影響有限。為解困局,認清首要問題的她,亦嚐盤算解困之道,並付諸實行。

藉智略膽識之助,清麗女孩巧借計策佈置,幾番擾亂狙擊者的判斷,復在關鍵時機虛實互易,最終成功讓雖感無奈,但確實成為負擔的如妹少女,混進人群當中先行撤離。

按照原本的構想,負責引開對方注意力,讓給予自己強烈親切感的女孩乘隙逃離後,夢也順利避過敵人耳目,脫離是次危機。

無奈地,這或許是命運作弄吧?
基於一份莫名不安,更直從心底透發的不祥不詳之感,心繫如親摯友的清麗少女,最後在一股難言的心理影響下,禁不住往找先行脫身的黑髮好友。

結果夢便遇上同為憂心如姊友人,因而折返查看的願,還有正緊追在後的三神官……

格於客觀因素,被逼在甚為不利的形勢下,趕援願的清麗少女,最後亦在不甘願的情況下,給三神官逼進這所運動場,更被他們緊緊包圍。

───*───*───*───*───

眼前這一刻,夢正為解此困局,苦思良策、苦候良機。

「小可愛,反正我們也沒殺妳們的必要。不若妳們……」

「海神官大人,這兩個賤貨弄得我們成了這個樣子,而且獸王大人更命我們解決她們,請你不要擅作主張好嗎?」
「空神官大人,妳才別意氣用事好吧?妳以為我真的不明白,妳到底是有甚麼想法嗎?」

仿被黑髮同袍說中心事,嬌艷容顏為之一沉,空神官語氣更增不滿:「海神官,這話該是我說才對吧?你才不要以為我不懂你有甚麼打算!你只是另有企圖,想對這兩個女人出手,所以才想留她們的賤命吧!」

反應一如方才的美艷神官,身穿神官服的英偉青年俊臉立沉,雙手一揚便不悅道:「是又怎樣?反正她們又不是獸王大人指定要消滅的對象,那我暫時不殺她們,這又有甚麼不妥呢?倒是妳那麼著急要殺她們,口裡說是因為大人的命令,但說穿了也不過是因……」

「夠了!別再吵了!」
「?啊!」
「地…地神官大人……」

暫止同袍間的無謂爭論,魁梧威嚴的木訥男子,心知多年同伴所擁的過人能耐;但更明瞭他們的性格弱點:一者貪戀肉慾、一者妒意過盛,更同屬不願服輸、意氣用事之人。是以多年以來,任他們兩人有著同伴以上的關係,但自己在這三人小組之中,仍向居折衝調解、統合警醒的位置。

曾為此暗自慶幸,去年試探某冷漠少年、初會眼前絕色少女的人正是自己,地神官際此情況下,自知正屬需要有所表示,制止同伴間那無謂爭執的時候。豈料……

「哦?呵~原來是因為這樣?嘿!」

「?」
「甚麼『因為這樣』?」

就在貌似中年的調停者,快將同伴的行動納回正軌時,剛剛一直不曾表態、默不作聲,但屬話題當事人的主要目標,夢那一聲似含深意的迷人輕笑,同時驀然響起。

笑聲縱輕,含意卻深,更旋即教依稀有所意會。本為同伴之故漸告平靜的女性當事人,立受刺激、即顯撼動:「賤女人!快說!妳到底想說甚麼?」

「空神官大人,不……」
「哦?甚麼『因為這樣』?呵~這個不是應該問妳自己才對嗎?」

截下地神官的說話,展現一份叫縱慾對手縱感事有蹊蹺,仍不覺為之失神迷醉的嬌美笑意。悠然一攏秀髮,夢淡然淺笑說:「我一直也在納悶,想著我到底有甚麼得罪妳的地方,讓妳今天像瘋了似的針對我。呵~原來…嘿,原來是因為這樣的理由嗎?呵~那我真的無可奈何了。」

「妳!妳這騷貨!妳…妳……」即使言笑自若的夢沒作解說,但面對她那清澈水眸、深邃眼神的空神官,只感心中的所思所想、一切感受,彷彿盡於這雙叫她亦暗自羨慕的星目所視下,完全無所遁形。

「妳…妳…可惡,該死!」震駭未了,一股直如積壓已久的怨恨、妒嫉、憤怒,則同時油然而生,更使自覺被嘲笑侮辱的空神官只感無法再行壓抑。

怒火爆發、殺意滿溢的善妒神官,立向令她難抑妒意的少女撲殺過去。

但這亦教原本緊密無隙的包圍網,由此缺口崩露。

『機會來了!』
『糟!空神官要殺她……』
『咦?不好!』

幾近同時,三種想法也為狂怒之下,暫失思考能力的空神官而發。

空神官,兇悍撲殺的一剎!

海神官,阻止之念甫生。
地神官,補救之舉欲發。

夢,迅速盤算、計劃妥當。
行動,即告執行!

「賤貨!受死!」
「空神官,不要!」

「喝!」
靈劍.幻凝!
劍技.清流劍!

怒喝聲、阻止聲、嬌叱聲中,寒芒乍現,看透破綻、針對形勢的合適劍技,不帶絲毫聲勢、刃走玄奇路線,逕取高速接近的粉嫩目標!

右腕、左腋、心臟、左腹、咽喉、眉心!
盡罩虛實難辨、迅捷無比的清冷劍芒內!

「啊!」待寒意及身、右腕劇痛,殺招被截的美貌神官,驚睹冰寒利刃,竟是將至自己的胸前衣衫!可惜猛覺寒氣錐心、盛怒立化懼意的空神官,亦只感死亡陰影幾及眼前……

千鈞一髮間,猛醒不好的青年神官由於位置距離之故,縱急從加害者的後背撲救,意欲阻止事情發生,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因此唯一有望能趕及挽救驚惶同伴者,亦只有早已動念、早已行動,昔才也受誤導的木訥男子。

「吼!」悍然咆哮!重步猛踏!無視冰刃鋒銳,地神官一雙滿聚力量的雄壯健臂,一朝握刃纖手、一向眼前嬌軀,猛挾山搖地動之勢如雷直擊!

與此同時,儘管惶恐攻心,但多年戰鬥經驗仍存的命危美女,也盡豁平生之能,力圖避免冰刃貫胸之禍。

以地空兩神官之能,加上他們的經驗反應。空神官確是大有機會,可望在鬼門關前煞住衝勢。不過哪管是壯年神官、英挺青年、美艷女子任何一人,均沒想到一個問題……

為甚麼際此要緊關頭,夢卻會選用這鋒芒不足、威猛稍欠的劍技──【清流劍】,來作此成敗存亡的關鍵一著呢?

主要原因,除了由於【清流劍】的特質,正好適合方才破招殺敵外。更重要的,是因為清流躍動,一切盡在夢的纖手操控、盡於她的芳心計算之中……

『甚麼?!不好!』陡見敵方的凝霜冰鋒,在甫觸同伴的鐵壁防守、暫且摒退戰友後,猛然寒光暴綻,那炸裂鋒芒更瞬即倒崩彈飛,隨目標少女嬌軀疾扭、讓過自己重擊同時,狠帶三軍辟易之勢,急朝自己的胸膛狂掃而來!

『虛招?!她的真正目標是我?!』管他心如山石之堅,仍難禁神識震動。際此難堪境地,破綻自露的木訥神官,只得盡施畢生之能,拼命阻截、力作守禦,以圖消減所受傷害。

『呼~幸好…但這只代表,你們中計了!』
『咦?怎會……難…難道?!不妙!是海神官!』

雙管齊下,以逃殺身之厄的地神官於寒芒掠胸而過,破出一道淒厲血痕間,倏覺所受損傷竟沒預期之重。結果在驚疑不定下,他終悟眼前絕美女孩的真正目標到底屬誰……

夢的目標,竟是正急於援救多年戰友,為眼前驚變所撼的海神官。

以教人咋舌的驚人柔軟度,苗條腰身猛扭的清麗少女,冷刃冰鋒所指,正正是急撲而來的好色青年,胸膛中央、胸骨之下!

「海神官!危險!」儘管胸藏妒火、儘管心懷怨怒,終究心念愛侶安危,眼看其面臨莫大危難,剛被逼退的空神官,也不顧一切地搶前營救。

一切盡在電光火石間,但正憂心同伴安危,幾失思考之力的地神官,於忙作搶救之際,驀生一絲異樣之感。

亦在此時,原本著慌趕援的俊美青年,也驚覺逼近眼前的殺機。可是相對方才,海神官與同伴比較起來,哪管衝勢甚盛、進退失據、難以反應,他猶自尚有些許補救餘地。

「喝!」存亡一線,力量狂吐,強猛力量即時重擊地面。

轟然重擊,除卻立教塵土飛揚外,健壯挺拔的身軀更為此衝勢急頓,給予海神官雙腿力踏地面的機會。

最終朝後急移的淨白身影,身上出現的傷害,也僅是胸前的血痕一絲。

受傷不重,但後退中的海神官,亦一如穩重戰友般,心中忽冒莫名的不安之感。

因為除了【清流劍】正好適合,可用在剛才克敵制勝、除了一切盡於夢的操控、計算外。更是由於,流水的「勢」……

一切,確實全操於掌,盡算在心。
纖腰、嬌軀、皓腕、美腿,直如緊繃弓弦,蓄勢待發!

『就是這時!』
『不好!』
『危險!』

江河激瀉!
飛瀑泉流!

寒光!一閃!

兇芒所指……
不是鞭長莫及、難以追擊的海神官。
更非有所提防、心神堅穩的地神官。
所指之處…正是真正的目標──方寸盡失、心神大亂的空神官!

自開始刻意佈置,不斷誤導對手,兼教目標失去冷靜、破綻大露、舉止失措起,原本作為被針對的獵物,夢最終所選的攻擊對象,始終是原來的目標空神官!

『糟!』稍緩半瞬,阻之不及的壯碩男子只感罡風急掠,但見眼前虛空之中,寒影只餘殘光一線。亦於這時,另一暴風更陡朝自己胸前直奔而來!

這,則是夢在身如弦發的瞬間,隨勢迴掃的猛烈掌劈。

『可惡!拼了!』自知眼前女孩此著,真意旨在制止自己援救同伴,或於此時順勢向其攻擊。地神官心下明瞭,只要不「多管閒事」,自己盡可輕鬆避過此擊。可是這時這刻的木訥神官,則彷彿另有所思……

「啊!」『這多少能掙到一點機會吧?』耳聞只能純反應地急作迴避,花容失色的美艷敵人那驚呼,夢預備待計算成功後,隨即進行下一步的脫身行動。孰知……

「?!」『難道…不好!』左掌猛然一震,原本不預期能擊中敵人的清麗少女,不但感受到重掌命中對方方才劍創,掌上力量對敵軀產生的損傷,更於驚悟之間陡感纖臂一緊,左臂已為故意硬受重擊、嘴角濺血的魁梧敵人所制。

地神官刻意硬捱此掌,更凝聚所有心力,乘機緊制重擊自己胸膛的玉手。儘管攻受雙方的實力差距甚遠,但由於敵招勁力集中、沉落剛才重創所在,自己更是全神制敵,未有集中力量以減傷害。所以地神官的胸膛著擊之處,亦由此遭受相當傷害。

作出如斯不智的舉動,木訥神官的目的,卻全為拯救命危戰友的一命。
同時,為求進一步干擾可畏對手的心神,增加援救空神官的機會,地神官更急忙高喊:「地神官!快殺了那黑髮女孩!」

「?!」驚聞此言,無疑理性即教自己明白對方的真意何在,但既因實戰經驗不及,亦為讓對手命中心理弱點,夢終究還是於一凜一驚間,不覺心神稍分、反應稍緩。結果……

格!勒!

「嗚…」受制手臂劇痛陡生,耳聽異響的苦戰少女嬌吟低吐,更即悟臂骨折斷、手臂受制的現在,自己賭上一切的一擊定必難以全功。

事實正如估計,因心神微分、身形受制,加上斷臂劇痛所致,夢那樸實無華、簡單直接,卻教受襲目標萬難自保的迅雷一劍,立因位置、速度、勁力均受影響間,給空神官以毫釐之差,僅於她的左側腹處,劃出一道看似淒慘,但實則並不嚴重的傷痕。

「該死!」
「可惡!」

與豪賭失敗的失意少女同作一罵,僅逃一劫的艷麗女子,歷劫倖存而生的喜悅,旋即被直指加害者的狂怒殺意取代,更乘隙回以兇狠的報復一擊。

「喝!」
「啊?!」

豈料重擊甫發,空神官卻倏睹眼前寒芒大盛,自下而上……
雷光!急閃!

受敵所制、為敵反擊,夢眼看形勢險惡,不得不盡鼓殘餘力量,悍然運使出內涵一致,但方式大異,神在形非的一記……

雷霸斬!

「嗚嘩!」
「嗚……」

方才同聲低罵,此間同聲悲鳴、同告急撤。於著擊受創、逼退強敵間,猶自陷身敵手的清麗少女,已感三兩左肋裂紋冒現,左下肺臟更遭劇烈衝擊,因而禁不住當場嗆血。

「放手!」身負重傷,但獲贈「兇女孩」之名的少女,亦盡展與此匹配的本色。同一記【雷霸斬】,現下方顯真正威能,立使原本緊抓少女纖臂的地神官,連忙在怪叫中撤手後退。

地空兩神官雖被逼退,但臂骨折斷、肋骨受創、華服毀爛、血濺衣衫、滿目瘡痍的夢,並沒天真地以為她已暫脫危難。乍感背後獵獵風響,察覺海神官趁機趕至的她,依舊處身危險漩渦當中。

「給我躺下吧!」
「呼~」危機及背,重創少女竟不進反退。粉背一聳、嬌喘之中,溫軟身軀急朝好色青年,那虎撲而至的懷中疾送。

「咦?」
「喝!」
為戰友被算受創之事大感震怒,但陡嗅醉人幽香、猛感溫香軟玉入懷,被獵物心稱變態的海神官,到底還是難以自制地於一愕一愣間心中一盪。只是看似大佔便宜,變態神官的心神則迅速給沉重代價──那從他右小腿處,仿似炸裂開來的惡痛所喚醒。

這,則是「投懷送抱」的女孩,乘對手心神稍分、視線為自己嬌軀所掩間,纖手冰刃瞬改反手緊握,並隨即急從自己的美腿之間,貫裙疾刺可厭強敵的腿部。若非中劍瞬間反應驟生,加上反擊一方當時氣虛力弱,好色神官的膝蓋怕已被冰刃鋒銳所破。

本該重擊少女背心,讓其失去戰鬥能力;又或砍擊後腦,使其失去意識的一掌,亦由於少女的這虛弱一劍,因而讓她掙到微少自保餘地。

「嗚…」朱唇染血、嬌軀前拋,這卻是衰弱護障,難抵後背重擊的夢,在不得已下,故意選擇的較佳結果。

朱唇濺血,是由於肩骨迸裂,少女強忍極度痛楚而生。
嬌軀拋飛,是由於巨力及肩,女孩避免肩骨粉碎而作。

更何況這高速拋飛更讓冰刃貫腿的始作俑者,險被剖去整塊小腿肌肉,逼令他難以再施追擊?

結果在這兔起鶻落、三數照面即告結束,全程只耗區區數秒的慘烈狠拼後,五人形勢仿回原點。

夢與願,依舊被太古獸王座下忠僕三神官,從三方緊緊包圍。

但在場五人也從這番狠拼,令具有戰力的四人,盡皆帶傷、無一倖免。

表面上,面容艷麗的空神官,傷勢似是四人中最輕的。可是這卻只計算肉體上的傷害。這是因為……

「嗚哇!」

噗!啪~~~~~~~

「嗚啊~~~~~~~~~~~」

倏地,異樣爆裂聲猛從嬌美神官的俏臉上暴響。鮮血、肉屑更即隨她原本尚稱悅耳,但眼下宛如夜梟厲鬼的慘叫,於腥風中悽厲急響。

兩秒半前,險避【雷霸斬】,自忖僅被激烈氣芒擦出些許血痕。空神官原本心想憑她的防身及自療能力,這傷創絕不會對她的美麗面孔構成任何傷害。

詎料待雙方稍接即分、各自退回原位、三秒方過後,殘存紅髮神官面上,一方面致使無血滲出、無甚感覺,叫受害者並沒意識到,應當趕快驅除潛勁的冰刃寒氣,竟在這時與一直受到抑壓、潛藏傷處的【雷霸斬】烈勁,同時發揮作用。

潛藏力量,本因攻守雙方實力的重大差別,因而甚為微小。但正因為兩者間的這份龐大實力差,致使受襲一方不加提防,加上巧合發動於對方毫無心理準備的時間,作用在極為嬌嫩脆弱的部位上。正因如此……

原已微微凍傷、硬化的俏臉嫩肉,即被狂暴烈勁無情爆破。不過,讓空神官的臉部受創最深的,反是由於難當惡痛陡現,加上深恐自傲容顏就此被毀,因而令愛美如命的女神官,面部肌肉因驚慌緊張而高速繃緊,立使傷口爆裂程度更趨嚴重。

若對一般人類來說,臉孔出現這種程度的創傷。或許,這張臉孔多半會就此毀掉吧?

空神官驚痛交集、淒厲慘叫間,本來確是夢攜同願逃亡的大好機會。只是方才匆匆一剎,轉瞬數秒的激烈撕拼,也教俏臉蒼白的清麗佳人,除了產生莫大的身心透支外,更由於一些計算誤差,替她帶來沉重的傷勢。

有心無力,加上從未遇見如斯慘烈戰鬥的願,亦被剛才血戰、眼前景象所撼,那自然與夢一樣,無力利用現下這逃命良機。

「可…呼…呼…可惡…我…我真沒用……」勉力以術法治療傷創、穩定傷勢,力量凝於左胸、左肩骨裂處,避免再度活動時裂骨破碎、另增傷害,以保基本戰力的少女;原來身負重傷的她,本欲利用觀察所得,三神官之間的良好同伴意識,從而制訂方才所施的撤退策略。

方才夢表面上儘管有機會,能夠格斃三神官當中一人。但她的真正盤算,則是重創較殺掉為佳。

只要三神官中任誰一人重創倒下,無疑應該會挑起同伴意識甚高的餘眾戰意,但這同時會逼使餘眾之一,得待下來照顧重傷的同伴。這樣一來,夢她們能成功脫險的機率,鐵定遠較二對三的情況為高。

可惜縱使曾聽某古怪少年,言及他的敵人當中,也有同伴意識極高之士。可是清麗少女實不意三神官三人,竟真的能辦到犧牲自我,甘冒喪命之虞來援救同伴。正因這一點的微少失算,立使原本的緊密計算,就這樣功敗垂成,更隱有弄巧反拙的危機。

以雙方原有的龐大戰力差,因關鍵時機的失算,產生出來的初步後果。夢只是左臂骨折、三根肋骨受損、肺臟遭受重創、左肩骨爆裂,這或許已是相當不錯的情況。

甚至可以說,即使加上她身上的各處輕傷,夢能憑未達進化、護障效能不彰的個人能力,保著願跟三神官纏鬥至此,更逼使對方付上相當代價,這已是甚為驚人的戰果。

無奈的是:哪管迄今為止的戰果若何,但假如左臂已無法再動的少女,不能再作出更大的成績。那在不久之後,將會是她和如親摯友的惡夢開始。

「嗚…嗚…嗚呀…嗚啊……我…我絕不會!不會饒過妳!」在魁梧神官的妥善協助下,半張自傲臉孔被毀的空神官,狀態情緒漸告穩定。不過原本濃稠熾烈的怨恨殺意,此時則益顯高漲。

同一時間,感受腿上劇痛、眼看同伴血跡、目睹愛侶慘況,英俊臉容微告扭曲的海神官,竟在這時臉露笑意…叫人但覺血脈凝閉的冰寒邪笑:「女人,妳們真的很好!真是做得太好了!好至…好至叫我定要好好回報妳們,教妳們深深體會到,妳們作為女人絕對是一件,會讓妳們永遠後悔的錯事啊!」

左臂無力低垂、右手虛執靈劍,緊護身畔好友,但哪管如何堅強勇敢,若說夢真的毫無懼意……

這,只會是騙人的。

及時的援軍?
老實說,負傷少女確是很希望會有。

但對這回事的出現,夢向來不抱多少期望。更別提一如蒼嵐等人,現下嚴謹戒備的少女很清楚,先解決獸魔王或三神官後,將會出現的不同結果。加上明瞭自己兩人目前的客觀情況,是以夢跟芳所想所判斷的相仿,均認為某古怪少年若要選擇援救目標,理應優先選擇已被爽直好友,引往確定位置的太古獸王。

縱際此情狀,仍顯異樣風姿的清麗少女,她的理性是這樣認為的,但是……

「不過哦…大變態啊大變態……」

『「不怪責你沒來救我們」…這回事,即使我和願能明白原由,但好像也只能限於…我們受到傷害之前啊……』

心欲振作、力圖冷靜,但當一顧身旁哆嗦中的女孩,她那驚恐憂心、泫然欲泣,卻又不敢訴之於口,以免加添自己負擔,強自苦苦忍耐的模樣。

哪管平日如何玲瓏心竅,不理向來怎樣堅毅自強。眼前如今,如瀑秀髮寂披於肩的清麗少女,不由得驀感一陣莫名的絞痛、刺痛、灼痛、撕痛……

還有…心痛。

是仿似得悉當年真相,及後初會外公,卻為心中的矛盾堅持,與其言語交惡、無法親近相處,但亦難以割捨,對其心生懸念,當中的那一份體會嗎?

是猶如驚聞父親遭逢不幸,自己卻無從挽救、無計可施,只能坐視哪管身前逝後,仍全心關愛自己的至親最愛受難逝去,只可以默默接受事實的出現,那時那刻的那種感受嗎?

是就像及至懂事以來,明白母親「酣睡」後所「往」之處,到底屬何等所在後,但凡自己或午夜夢迴,或見別人母慈子孝,或每覺孤寂難捺、傷心難過、空虛落寞之時,期間的所思所念嗎?

是?
不是?
夢的答案是…

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甚至正當理性逼使自己冷靜振作時,重傷的她…腦裡亦盡是一片凌亂。

眼看三名滿懷惡意的危險人物逼近,
耳聞三人不同態度,但含意如一的言語,
身感緊靠自己的親切女孩,那份恐懼和顫動,
心覺那除卻恐懼、除卻憂慮、除卻無奈、除卻期望得到援救,除卻心繫給予自己難言親近之感的願,還有那份難以釐清的複雜感覺外……

便只有……

『不要!我不要!』

我不要!
不管是因為朋友!還是因為別的!

我不會!我絕對不會讓她!
再讓任何重要的人遭遇不幸的!

我一定!
一定!
我一定要守護她!守住願的!

『力量!我要力量!我太軟弱!太無能了!我要能守護重要的人的能力啊!』

一番,約於一年前,曾經出現的類似說話,此時再次在夢的內心驀然湧現。而且,如今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均要來得強烈、堅決,與無悔。

力量!
能力!
我不管!我不管!
不管要付出甚麼代價!
承擔任何風險!我要力量!
我要能夠用來守護重要的人的力量!
我要能夠守住大家的幸福的能力啊!

妳…渴望得到…力量?能力嗎?
「是!我要力量!」

心中吶喊間,倏聞反問,自覺無能、深為無力感所困的堅毅女孩,不假思索便立即回答:「我要得到!可以保護大家的能力!」

那麼,我問妳……

『妳,有夢嗎?』


**************************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33 楼] | Posted:2007-12-28 14:38|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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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七章一:【「給妳.力量。」、「勝負,全繫此戰。生死,只在五秒。」】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七章



一:【「給妳.力量。」、「勝負,全繫此戰。生死,只在五秒。」】

『妳,有夢嗎?』

「甚…甚麼?夢?」
芳心一愕,忽醒自己所聽之言,在場人等均似是沒有察覺,反為自己方才的怪異言語,莫不或抱狐疑之色、或擁憂心之情,呆呆注視自己。夢不禁於一愣間,懷疑自己是否因為壓力過重、恐懼過度,還有古怪友人今早曾說的問題影響,導致產生類似幻聽。

『我真沒用,竟然……』
『夢,妳…妳有夢…還有夢嗎?』

『咦?怎會……啊!』本忖方才一切,僅屬情緒衍生、內心幻化的一時亂像。天曉得嫀首急搖、星目力眨,意欲借此定心回神的清麗少女,依舊心聞相若詢問。

更甚者,才剛旋首、水眸重睜,夢猛覺四周景象盡非原來模樣。

兇人三神官、親妹般的願、處身的廣大運動場、西垂斜照的懸空殘陽……

一切一切,盡教一片無邊無際、如墨漆黑所取代!

『願!願!妳在哪裡?!妳在哪裡啊?!』

驚逢突變、置身異境,冷靜未失,但暗顯柔弱之態的重傷女孩,始終難抑內心焦慮,更兼擔憂穩佔芳心一席的摯友安危,是以急忙顧盼揚聲、四下尋覓。

『夢,不用擔心,那女孩還很好。』
『啊?是嗎?願沒事嗎?幸好…咦!』

『妳,妳是誰?妳,認識我?』

乍聽安慰話語,立時辨出聲音源頭,正屬剛才提問的嬌嫩女聲。不知為何,對此溫婉之言心生難解的親切信賴,原本微顯心緒紊亂的清麗少女,不覺暗感心神寧定。只是,夢亦於舒坦回應間倏醒不妥,並急為箇中疑團出言提問。

『不錯,夢。我認識妳。』
『甚麼?妳認識我?那我怎麼…妳……咦?』

『是的。而且,夢,早在很久以前,我已跟妳認識。』

彷彿光隨聲現。
漆黑中,仿含無窮回憶、似蘊無盡思念的輕柔低訴甫歇,大量不知從何而來、驀由虛空自生的柔和光點,倏如夜空星河,似緩實快地匯集凝聚,更迅速在夢的眼前,集合為一團光而不烈、柔而不弱的眩目光影。

不一會光華漸褪,一名靈彩裹體,身穿高領淨白、袖長及腕、深紫作色的寬鬆及脛長裙;看來跟螢年齡相仿的啡髮少女,悠然俏立漆黑虛空,正對錯愕茫然的清麗佳人。

『妳…是妳…妳是……』
一頭柔順及腰、如瀑垂束的亮麗秀髮…
一張雪白凝脂、雅緻秀麗的清新俏臉…
一雙深邃迷人、彷達心田的清澈靈眸…
一對嬌巧玲瓏、含蓄富胸的嫩滑纖手…
還有,一份雖身穿尋常衣飾,但亦難掩的優雅脫俗、靜謐幽深,更竟兼具溫暖親切、清寒淡若、似已看透萬象無常,卻復胸懷純真誠摯的獨特氣質。

與其相比,並無絲毫遜色。
但夢還是不自覺靜觀跟前女孩。

如此反應,非為對方的罕見容姿、難逢氣質。因為對縱負重傷,但無礙傾世麗色的茫然少女而言,真正教她驀感異樣、顯此情狀的,則是一份莫名……一份猶如源自靈魂深處的莫名感覺。

素未謀面、毫無印象。
但彼此間,彷彿似曾相見、相識……相知……

『夢,妳好。我們…我們,已很久沒見了。』
『妳……』

對於夢的反應,簡服靈秀的神秘女孩,仿似心中有數、早有所料。但活像憶起前塵種種、難捺箇中思緒感受,未明身份的靈秀少女,一雙柔看身前少女,不曾有變的翦水靈眸,當中神彩由此微泛波動。

彷彿回憶滿載、思緒洋溢,嬌嫩嗓音暗蘊顫動、虛空中寂寥盪漾:『夢。』

『看來,妳真的不認得我了……』

『妳,妳是……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但妳……』神色不變,但似自對方眼神聲韻中,深通其內心所感。不覺疑惑倏消、困惱滿心,為著難解的難言感受,仿為對神秘女孩毫無印象,更讓其難過之事深自內咎。

夢的心中,盡是歉然自責。

『不。不,不……夢,不是的。這不是妳的錯。』

清麗少女的說話、少女的感覺、少女的用心、少女的好意……
一切一切,神容婉約的優雅女孩盡皆有感於心。這是因為……

夢的事、夢的心、夢的夢……
「跟她認識的夢」……
一切,均深為神秘女孩所明瞭體會。

為少女如今未明的部份、現在不解的原因,縱使語氣吞吐,但她仍急忙認真表態,並暗顯哀愁、眼帶複雜之情,反向歉然少女低訴致歉:『所有的事,應該是我跟妳道歉才對的。』

『呼~』
心想現下並非眷戀往昔、追思舊日的適當時候。悵然吐息,似欲驅散心中愁緒,長髮輕束的神秘少女不覺閉目搖首,並於水瞳復睜後,以稍見寧定平穩的語調說:『夢,不管怎樣。現在,我先再跟妳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維露娜,我跟以往的妳,是曾經認識的。』

『維露娜?以往的我?曾經?曾經認識?』
『不錯,我跟以往的妳,是曾經認識的。』

於夢茫然自語、自己淡作重申後,名喚維露娜的神秘少女,在點頭後繼續道:『這件事,我想妳會跟我再次見面,這表示妳應該會在不一會之後明白的。現在,我是在妳的內心深處、妳的意識世界裡,跟妳的精神意識作出聯繫。所以儘管我們好像談了很久,但相對實際的時間,這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

不置一詞,長髮如瀑的絕色少女,微一頷首表示明白。因為對方所說的事,她雖稍感意外,卻非預期全無。

打從身處此間虛空,夢早已爭取時間,對重創嬌軀暗作治療。

哪管力量運作、魔力轉導、術法使用,一切所曉的法門盡已嚐試,但均未能產生任何實質效果。更甚者,本應帶來難當惡痛的眾多傷創,如今亦全在轉念過後,不曾再生絲毫異樣。由此推測,加上比對眼前所見、腦海資料,夢多少猜到她現下所處的,大概是屬何種境地。

『妳果然還是那麼……嗯,呼……』對於聞言作色的清麗少女,沒在自己面前刻意隱藏,嫩手依然富胸輕握的紫衣少女,不禁為此流露會心的慰然微笑。只是甫念及這一位,待她猶如最親摯友般不作掩飾提防的親切少女,因她之故曾經遭遇,還有將會面對的事情……

維露娜,旋即為此宗心事,不覺黯然無語,暗自輕嘆。
夢,對予她親切暖意的少女,如此的異樣反應,除了為其心湧一陣難過憂慮外,亦難免為這暗暗留神。

『我們,還是回到正題吧。』
自知正事為重,待神緒稍復、內心一振後,氣質幽深的靈秀女孩,正容繼續原來的話題:『夢,我們會再碰面,這該是代表:妳,正面對重大難題,所以渴求得到力量吧?』

『不錯!我確是…咦?但妳怎會……』
『這是由於包括妳我現在的會面。一切,全是我的承諾、妳的願望。同時,更是對妳的一項保障。雖然這對事後的妳來說,並不一定是好事……』

想起真實的危機,夢於嚴肅回應間,突然察覺另一問題。只是反問尚未終結,已讓端麗俏面流露深刻複雜之情的維露娜,在截斷提問之餘,順道認真作出確認之詞:『夢,我這樣問可能是有點奇怪,但妳真的想…真的能為了得回力量,付出任何代價?冒上種種風險?承受一切痛苦嗎?』

『而且,這代價、風險、痛苦,更不獨是肉體上的……』

『是的!我不怕!我不後悔!』

如瀑秀髮悍然飄揚、堅決搖首的清麗少女,甫念現實戰情、身畔摯友後,立如方才幽若女孩般,不待對方說畢便搶先纖手一揮、語帶無悔道:『我現在確是很需要能夠守著願、守著我自己、保護我們的未來、守護一切一切的力量。所以若妳能夠讓我得到力量,又或實現我渴求的願望。不管甚麼代價、風險、痛苦。我,甘願承受!』

『我現在最想做到、得到的願望,就是能夠盡我的能力,守著大家的笑容,讓大家得到幸福啊!』

『夢,我明白…我明白妳的願望了。對不起,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了妳……』

『慢著,維露娜。到底我們之間、我們以往、我們曾經發生過甚麼事情啊?怎麼妳總是……』

隨對方的無悔回應、自己的深刻發言後,維露娜卻未有理會,夢那為她的心中不解、擔憂自己而作的關切提問……

夢,對不起。
但是不用再待多久,這,這一切……
即使妳不想知道、不想記起。

妳,還是會知道的。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嫀首緩頷、美目輕閉。
優雅稚嫩的嗓音,緩於虛空顫動。

『我,維露娜,以我超上位神族維露娜.哈姆斯.巴蘭席之名,履行與星.夢,彼此間所訂的魂之契約!』

『封印.解除。』

夢,對不起,給妳帶來這麼多痛苦。
但我相信妳,請妳一定要熬過這次考驗……
請妳今後…多多保重……

願妳幸福、達成願望。
再見了,我的摯友……

只要妳,還有夢。
那我,現在便……

水眸柔和復張,最後的衷心之言、祝福話語,也在彼此心中默留痕跡……

並握纖手緩啟,朝跟前少女輕伸。兩掌間,一團柔和光輝,則在一絲悽然微笑、兩線深刻清淚,黯現靈秀少女的幽若俏臉同時,飄往目標……

『給妳.力量。』

……
……

『啊!是妳!維露娜!』
『我知道!我知道妳是誰了!』


**********************

距離市區甚遠的廢墟

夕陽映照,聖華流轉。
風霜聖槍,佇立當場。

「可惡!別再藏頭露尾!快給我滾出來!」

自長槍乍現、輝華入目,好數分鐘迅速已逝。可是縱料聖槍物主已抵現場,但各人迄今仍未見對方蹤影。與其有一戰之仇、一敗之恥的太古異獸,則為這詭異舉動,在按捺不住時高聲咆哮。

咆哮雖響、怒意雖狂,擲槍之人卻始終蹤跡杳然。

豁盡靈覺、四下搜索,不覺冒汗的遠古獸王,依舊一無所獲。

「可惡!出來受死!快滾出來啊!」方才猶保理智,獸魔王現下卻不欲空等下去。怒喝聲中,巨掌翻飛,連串光彈四下激射,逕朝周遭建築狂亂轟擊。

「琉璃,這傢伙瘋了。我們先避一避吧。」幾受爆風波及,鄰近氣浪的蒼嵐,忙向身畔理智的文靜少女提出應變建議。

『不妙。』此言無疑不錯,不過乍聽此語,琉璃立生警覺、暗叫不好。

先不管己方三人,對狀顯焦躁狂亂的太古獸王有著潛在威脅。光是直率少年這番稍嫌響亮的提議,已甚有可能成為一個對對方來說,正屬時機適宜的情緒宣洩口。

一切如同水之封印士所料……

「避?!你們就滾到地獄裡去避吧!喝!」對方既屬必殺目標,復想借殺戮穩心定神、兼壯聲勢。少年話聲甫歇,厲爪急展的蓋世獸王,隨即身化狂雷疾電,直朝對方一伙狂撲而去!

「該死!」
「啊!」
「分散!退開!」
少年喝罵、女孩低呼中,嬌叱倏響、倩影疾移,迅據中央的琉璃皓腕急展,硬將同伴往旁推開。同時立借反動之力,向後高速飄飛。

「走不了!」依情況、循形勢,獸王不欲驟改行動,原有去勢不作變更,逕取正對退走的清秀少女。千中挑一的千年神技,更是呼之欲出,迅猛出擊!

兇牙噬!

水之輪!

「受死!咦!」
左右交加夾擊的重爪,陡碰疾轉不息巨大水輪。儘管攻守雙方的巨大力量差,使攻擊未能被完全消解;但受運轉水輪上撥下卸,勢若兇獸咬噬的夾擊,亦立被凝於半途、相持不下。就在此時,獸魔王忽感左右兩路倏生異樣,並即察兩股烈勁正壓體而至。

風爪!影牙!

「放肆!」風影爪牙逼在眉睫,狂霸獸王夷然無懼,自忖眼前纖弱女孩同受水輪妨礙,更應該未能趕及組織反擊。

冷喝一聲,不屑冷笑的獸魔王勁力暴發,未建寸功的雄臂同告一振,立將來襲攻勢一擊而潰。豈料接過攻勢的遠古魔獸,方欲順勢再施重擊,襲向原有目標之際……

水眸透精芒、纖手凝寒光。
靈水箭!匯集!

「喝!」
『甚麼?!』

隨文靜少女一聲低喝、太古獸王心念一動間,無數本應循放射路線進發的激突水箭,陡於施襲者的精巧操控下,瞬間匯集聚合,先極速通過身前水輪,中央的細小空隙,復再爆發無匹勢道,豪雨般轟打目標魔獸身上!

得同伴之助,勉得半息餘地再整反擊,琉璃於水箭爆發轟擊之餘,巧借反動勁力朝後急退。

相對反攻少女,無疑反應及時、雄臂趕及併防胸前,但始料不及的太古魔王,終究為強勢所壓,硬被震退倒飛。最終及至兩腿觸地,獸魔王竟因此失算,硬給震回原地之後。

「可…可惡!」儘管毫髮無損,但連番失算,更為心中莫名焦躁、難喻壓力所致,自負蓋世無匹的遠古獸王,怒火大熾、恨火狂燃,定要教叫他不快的一切存在,盡快自世上永遠消失。

「吼!咦?」就於怒聲狂吼、行將重展攻勢,圖以絕響千載的驚世霸拳──【冥皇之雷】,盡快殘殺在場獵物間……盛怒獸王忽感氣氛驟變,一陣叫他心感不妥不安的氣息,更悄於空氣瀰漫。

本已幾成俎上之肉,予他迅速宰割的獵物們,突然顯得對他毫無防範,更盡以驚愕不已之色,呆看他的身後所在。從中,獸王更隱約感到,那叫他最感威脅的水之封印士,水靈眼眸、婉約神色之中,更隱帶些許複雜難言之情。

『他們怎麼了?怎麼突然會這樣的?咦!難道……』剎那間,心下迅速思量的太古獸王,正為估計結果所撼,致使未有回首,去為心中所想作出確認。

可是……

嗆~
「?!」

清越寒音,倏響於異獸一震之前。
音量雖輕,但對太古異獸來說,則直如九天驚雷,陡鳴身畔。

這一聲利刃抽出的聲響,是傳自錯愕獸王身後,亦正是方才耀目長槍──聖槍.萊魯的佇立之處。

『咦!果然是……』清音未消、迄自迴響間,驟感身後魔力波動、驚覺似曾相遇,直令自己但覺凝魂結魄的森寒殺氣乍現。獸魔王,不必…也不曾回首,已然確認身後拔槍者屬誰。

「你們退開。」

「啊!是。螢、琉璃,我們先退開吧。」
「凱…凱恩…凱恩大哥,一切拜託你了。」
「……凱…凱恩先…凱恩,你要小心。」

「嘿……嘿嘿,嘿哈哈哈~~」
隨身後冰寒語音顫動,眼前三人茫然表態、匆忙退開後,猶未回頭狂傲獸王,忽地仰首大笑,更從中透出陣陣狂氣傲意。

「吼!」吐氣揚聲,咆嘯聲中強勢旋身,霸道獸王傲然睨視沉冷對手,盡現一派雄霸天下、唯我獨尊的蓋世氣概。

「……」就在封印士三人皆受撼動、被其所鎮間,垂束金髮未動分毫,冷若冰刃的少年,依舊默然凝視威武獸王,不曾表現任何異樣反應。

哪管遠古兇獸方才顯示的氣燄如何強盛、聲勢怎樣威猛。
此時此刻,目光如炬的冷漠少年,面對的……只是對方的心神思緒。

『生效了。』

未曉少年心中所思,眼看對方不為所動,只是不明所以地信手舉槍刺地。蓋世獸王儘管神色不變,但於目光微動間寬胸一挺、雄臂一振,傲然喝道:「你是叫凱恩.費特斯吧?嘿,放心好了!今天之後,我會永遠記著你這個曾叫我受辱的人類。因為表面上來看,我們的勝負、你我的生死,全由此戰決定!」

「但戰敗、死亡,只會是你!」
「……」

原本不欲回應,心念一動的冰冷男子,則於緩緩搖頭間,不受影響、不顯異狀地木然說道……

「不。勝負,全繫此戰。生死,只在五秒。」

「甚!?甚麼?五秒?」
太古獸王,乍聞意外之言,不覺失聲喝問。
凱恩,仍是未予回應,只以冷眼相待。

「混帳!五秒嗎?那我就在五秒裡,將你打為肉泥吧!吼!受死!」受言語所激,更似另有隱衷,狂怒獸王立時奮起,鐵拳緊握、重擊即發!

必殺!冥皇之雷!

「今天!我就要你看看,真正的蓋世神技──【冥皇之雷】,到底是怎樣霸道!何等厲害!吼!!」

寒眉輕皺、目透冷芒,不為霸道神技所懾。沉默少年脫手離槍、健臂一緊、主動迎上!

戰鬥!開始!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34 楼] | Posted:2008-01-08 18:33|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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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七章二:【性命、耍帥。給你,你選那個?】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七章


二:【性命、耍帥。給你,你選那個?】

「受死!受死!受死!受死!受死!受死!受死!受死……」

拳影激飛!罡風四射!
殺氣凜冽!戰意滔天!

數息間,冥皇雷光連珠爆發、勢足吞天。
面對狂氣獸王滅世霸拳,故意空手對陣的凱恩,卻仿如上一役般,以靈巧矯捷的奧妙動作,迅速穿梭於轟天狂雷之間,不為威勢所鎮、未讓重擊所傷。

冷漠少年此番無疑依舊安然無恙,但如狂兇獸亦不復當初狼狽。

迴避間,凱恩多番覷準機會,本欲乘隙作出反擊。可惜最終均或給趨避、或被截下,全然未建尺寸之功。更甚者,少年數度或因反擊過急,更幾遭雷拳轟打,甚至得出手卸去、硬抵重擊,險被狠著所傷。

自最近數月悟通得失、從中有所得著的獸魔王,已針對當日一敗因由作出補救:身長較之昔日大幅削減,魁梧雄軀亦轉趨結實慓悍;如今同一套千年神技在他手上施展,儘管聲勢霸道比從前稍減分毫,但不獨盡填秘技死角,還因多番磨練致使在技藝運使間,暗添一份流暢圓融之感。

這加上今時今日的獸魔王,力量速度盡復當年顛峰層次,狀態亦達完全水平。

絕跡千載的驚世霸拳──冥皇之雷,正以有史以來的最強姿態,重臨人間!

「螢,不用擔心。凱恩不會有事的。」

為霸道絕技威勢所撼,但在旁觀戰的風之封印士,則於健臂輕搭女孩肩上、稍搖他那頭嫩綠的短髮時,安慰這猶如妹妹的同伴:「雖然獸魔王真的是很強,但只要一切跟誠所說的一樣,凱恩應該不會那麼容易便輸的。」

「倒是,琉璃。凱恩剛才說,甚麼生死在五秒甚麼的,妳知不知道那是代表甚麼?」
「咦?啊!抱歉。」

全神觀戰,更下意識間纖手緊握,被點名提問的清秀少女在聞言一呆後,才為自己的呆滯反應道歉,並分神深吟道:「這個,若誠以往所說的是事實,那麼凱恩對這一戰,該是準備十足才…啊!」

「咦?怎麼了?」
「怎麼了?琉璃?」

只見機敏聰慧的藍髮戰友,忽地一震低呼,直如驚覺甚麼似的。黑髮靈秀、身兼光闇兩系之能的嬌弱女孩,以及高大俊朗的爽直少年,均不禁為此出言探問。

「沒,沒甚麼,沒甚麼……」呆板回應,在沒留意到螢那疑懷目光,和蒼嵐的浮動眼神下,琉璃的回答卻是不盡不實。

『「為甚麼凱恩會刻意搬到天梯中心?」凱恩,難道他……他當初搬到天梯中心的原因,是因為……但這,這怎可能?』

「咦!」

嫀首急擺,如絲藍髮隨風輕揚,本欲排除腦內某項結論的琉璃,突然另有所思,並不覺呆望同伴道:「我知道了!這果然不是巧合!」

「琉璃,妳想說甚麼?」
「不,蒼嵐,我只是想到一件事。這件事就是……」

「螢,妳…嘻,妳真的很幸福。」

「咦?螢?螢很幸福?」
「不錯,妳真的很幸福。」

微笑回應、重申結論後,稍一點頭,文靜少女柔和笑語:「因為就連凱恩……不管是因為誠,還是因為妳的緣故。凱恩在剛才,曾經為妳改變計劃呢。」

「呃?琉璃,妳在開玩笑嗎?」
「甚麼?螢?凱恩大哥為了螢?」
「不錯,若我的推論沒錯,這是真的。」

面對錯愕目光、詫異話語,琉璃於再度點頭後,手抿櫻唇道:「從剛才所見,凱恩很有可能在我們跟獸魔王交手,甚至早在蒼嵐跟他遊鬥時,已經趕到這裡來。只是可能基於某種原因,所以他一直沒有現身。但一切,就直至……以往從我和美雅的口中,知道螢很討厭沾染血腥、很不喜歡戰鬥的他,留意到螢快要參與戰鬥時為止。」

「為了螢,所以即使沒有現身,但他還是故意先將萊魯擲出,藉曝露行蹤來將戰鬥中斷,暫時避免我們跟獸魔王作正面戰鬥。結果就因為這個,不但能避免我們被獸魔王傷害外,螢更不用參與戰鬥。這反過來說,凱恩多半是不想讓螢碰上血腥的戰鬥,所以才不惜自露行蹤。」

「甚麼!凱恩大哥……」聞言一震、芳心顫動,得眾人愛惜關懷的黑髮女孩,此時不禁呆呆凝望,正處戰團、無言拼鬥的冰冷少年。

可能,這只是因為誠吧?因為知道誠重視、體惜螢,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行動。更甚至,或者這一切純屬誤會,凱恩所作的一切,完全不是因為螢所致。

只差無疑亦嚐有此聯想,但如今這刻,聽過此番假設的螢,還是禁不住星眸閃爍、怔怔低訴:「謝…謝謝,謝謝大家。螢,螢真的很高興……」

「因為螢現在真的是很幸福……」

但哪管封印士三人的對話,是如何洋溢溫馨暖意。這一切,仍未能為附近進行的熾烈死鬥,添上半點融洽祥和的氣氛。

「受死!受死!受死!受死!受死……」

渾沒理會旁人對話,口裡不停重複呼喝,兇悍獸王的一雙鐵臂,依舊爆發灼目雷光。只是曾舉手毀碎高樓的霸道剛拳,今天則不復當日情狀。這並非代表冥皇雷光的殺傷力不如往昔,相反,不顯於外、極度集中的霸烈拳勢,當中之威竟更勝舊日。

『機會!』「吼!受死!」瞥見破綻、心念一動,破滅拳影疾奔對手胸膛。這一擊,太古魔獸心中確信,眼前的可厭敵人定無退避之機。

事實,一如獸魔王心中盤算。

冷漠如故、平靜如常,對儲勢崩吐的破風雷拳,凱恩仿似不感威脅。兩腕旋扣、聳背弓身,堪堪以毫釐之差,避過霸拳鋒銳。

不待對方變招再擊,雙腕疾絞、健臂勁吐,身影急退的冰冷男子,在震退狂霸敵人同時,亦如風捲紅葉,迅速飄退身後高樓。

「喝!」看似飄逸,但雙足著地的凱恩,金髮乍揚、寒聲低喝,方才觸身透體而至的猛烈餘勁,立將高樓樓頂一震而塌。

「該死!再來!」巧被震退、身陷瓦礫,心生不忿的獸王雄軀一振,即在怒叫聲中再展攻勢。可是……

冷眉一揚、目透寒光,一直刻意退避、現下盡獲所求的凱恩,如今默然心語:『好了,現在可以……』

『開始!戰鬥!』
「喝!」

「咦?!」極速攻敵,朝天疾衝的獸魔王,不意自開戰至今,一直似被制壓、穩處下風的冷峻對手,竟會陡爭主動,正面朝他作出搶攻!

以攻對攻!

『甚麼!這是?』

重鎚互擊!
剛拳相拼!

「甚!怎可能?!」
「哼……」

「咦?」
一擊過後,正面激拼的兩人,立在沉雷悶響震動八方之際,同被雄渾勁力反震開去。

相對神色不變、身軀無損的凱恩,即使同樣毫髮無傷,但退抵樓頂的遠古獸王,心神卻甚顯訝異、極表撼動。因為……

「怎可能?!這,這是,是冥…【冥皇之雷】!?」

「甚麼?!【冥皇之雷】?」
「果然……」
隨驚愕獸王的訝異一句,為沉冷少年的一記冥皇雷拳,除卻對此不甚了了的螢外,在場餘眾盡皆被此所動。不過相對意外低呼的蒼嵐,琉璃則彷彿早從方才一拼中看出端倪。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這小鬼怎可能……」
「能的。若不相信……」

「就看清楚,並親身領受吧。喝!」既非情況特殊、對手更不是故親舊友,木然回應同時,凱恩由於個性取向使然,無意仿傚一般小說漫畫那樣,浪費時間在不必要的閒談上。

乘目標兇獸心繫疑團、神識不穩、戒備鬆懈,凱恩立化奪魄寒風,猛挾雷霆之勢逕襲對手!

「混帳!」語氣威風,但色厲內荏。待拳風幾達眉睫,獸王方始驚覺,猶幸多年經驗、天賦本能立使反應迅生,趕及提臂硬抵擊臉重拳。

可惜倉猝應變,獸魔王終究難抵拳上的奔騰勁度,所以縱然剛拳已擋,但他那雄壯身軀,亦當場被烈勁震退。

相對受襲獸王,冷峻少年的冥皇雷光儘管未竟全功,但迅如疾電的腿影,也瞬朝防禦崩潰、心緒紊亂的敵方狙擊而去!

虛浮跌錯的腳部……膝蓋!
重心傾移的頭部……右耳!
破綻盡露的身軀……側腹!

「呱!」

幾近同時,但先後有緻的左側連踢甫終,第四道腿影亦火速殺至!

右側踢!咽喉!

「喀……」重腿著頸,怪叫化悶響。頻遭重擊的詫異魔獸,於大氣撕出破風聲之餘,威猛雄軀迅沒在眨眼前,仍屬高樓的瓦礫當中。

「喝!」
沉聲低喝、雙腕急劃!
焰龍乍現,繞臂迴舞。

得勢不饒人!
火龍.爆炎!

槍術化體技,寒目一閃、沉聲冷喝!
兩腕炎龍瞬間脫手,火流星般迅落目標!

誰知熾焰雙龍命中目標後,渾不如旁觀者預期般集中焚化,反以大範圍焚燒的方式,盡罩殘破樓宇的瓦礫範圍。

「啊!原來是因為這個!」
「咦?琉璃,妳說的是?」
就在觀戰者多感不解之際,同屬當中一份子的文靜少女,則從所觀所看的一切跡象中,快速推出凱恩此舉的大概用意。

火龍熾炎瞬間捲至,即教帶傷獸王陷身烈焰。

所受腿擊雖重,但憑獸王雄軀之能,傷勢原本終究未成大礙。可是面對眼下的洶湧火浪,即便由於分散焚燒致使威力稍減,但這除卻帶給獸王灼膚之痛外,竟仍能予以確實傷害。

「嗚嘩~~~~」

不過最令獸魔王難熬的,還是滔天烈火竟瞬將四周氧氣焚盡。這立叫側腹才剛被襲、咽喉立遭重創的遠古魔王,就連半口喘息之氣亦不可得。

本待在瓦礫中多等片刻,以掙一絲回氣餘地,藉以穩下傷創、鎮定心神。太古獸王最後只得在未得喘息餘地、胸中窒悶難受的難堪境地下,於怪叫聲迴響中奮起現身。

「啊!?」才離火海、才獲喘息,獸魔王……

眼前所見,是夾帶殺意的冰藍眼眸!
身上所感,是勁發千鈞的冥皇之雷!

左右側腹!鳩尾!心臟!左脅!咽喉!

「呱呀!」不意對手炎龍甫施,竟即作同步追擊。結果前一刻身處瓦礫的太古魔獸,下一刻還是置身瓦礫之內。

兩者所差,則屬陷身建材殘件的狼狽魔王,方才被冥皇雷拳六度搥打,此際正嘴角滲血,更兼心神大受打擊,一時無力再起。

『怎可能?!這個小鬼怎會懂得【冥皇之雷】的?而且比我的更強?!』
「奇怪嗎?但怎會沒可能?呼~」

稍事回氣、身凝半空,彷彿料到被毆獸王心中所思,俯視身前瓦礫的凱恩語調沉冷、神容漠然:「因為你使用的,不是真正的【冥皇之雷】。」

「甚…咳!甚麼?!」

錯愕不已,為此原由大受撼動,獸魔王不待回氣、不等身心傷勢稍穩,便急不及待振身而起,高聲喝問:「小鬼,你憑甚麼說我……」

「你,具其形、得其神、乏其髓。你的身體構造,根本不能正常使用,原本只給人類使用的技巧。」
「甚…咳咳…甚麼?」

獸魔王被其言語所震間,凱恩沉冷解說:「你使用的,不是真正的【冥皇之雷】。你只是以你的力量,使用空有外表,但由於技巧的不完全,導致有礙發揮的技巧。」

「竟然,真的跟誠所說的一樣……」非獨愕然魔王,在場餘眾盡皆耳聞冰冷少年之言。憶回從前好友曾言的事,蒼嵐禁不住訝異自語。

*******************

「咦?問我甚麼是我早前說的『我已估算到這當中的一個、另外亦懷疑著一個隱憂』?哈,其實若是嚴格來說,我是想到那個白癡獸魔王,因為使用這個甚麼『失傳數千年,更是當時世上最霸道、有著最強殺傷力』的【冥皇之雷】,所以產生的三個問題呢……」

「三個?」
「三…三個?有這麼多嗎?」
「嗯,是三個吧?」

小休聚會時,被同伴圍問曾說的事,古怪少年在遲疑點頭後,輕搔他那頭雜亂黑髮,苦笑回應:「首先第一項『攻守相性』和『技巧配合』的事,我早前已跟大家說過吧?那在第二項方面…想想,其實也是配合的問題。」

「咦?還有甚麼配合的問題?」
「艾比魯,這其實是很簡單的。」

再度頷首,誠指抵腮旁、側首淡語:「就假設是這樣吧。艾比魯,若果現在有一隻懂得人類語言、智商亦跟人類相若的鳥或狗之類的動物。那我現在,要你去教那動物,使用我們常用的光彈。你,認為牠能夠辦到嗎?」

「呃……」
「大變態,我想這應該不是沒有可能。」

被指名詢問的輕浮少年無言以對間,微一深吟、輕攏如瀑秀髮,同在當場的清麗少女,則於眼浮理解神彩之餘淡然表示:「若一切真的如你所說,我想這多半有可能可以辦到。只是這當中的難度和麻煩,恐怕並不會容易解決,而且最後出來的效果,也不一定理想。到底身體構造的問題,這確是一個相當難處理的問題。」

「不錯,兇女孩妳說得很對。」

當在場各人漸見醒悟之色時,誠悠然聳肩、兩眼一眨道:「情況就像妳說的。事實上,或許獸魔王本身,真的跟這甚麼幾千年前『最霸道』、『最有殺傷力』的絕學,當中的相性挺相配。可是想來以獸魔王那副驚異的肉體,強要使用這套本來只是供人類使用、以人類的身體來施展的技藝時,這當中恐怕會有一道難以突破的牆壁吧?」

「竟有這樣的盤算……」
「蒼嵐,這算還好吧?」

性子古怪的解說者,先回應爽直友人的愕然感嘆,復帶異樣笑意,向身旁的輕浮朋友說:「艾比魯,看你的樣子,好像想問:『怎麼凱恩在當時,好像完全沒有任何表示呢?』對吧?」

「這,這個……」
「果然是這樣。」

淡淡一笑、輕輕擺手,笑意依舊,誠的語音中卻微泛認真之情:「艾比魯,你,還有大家可要當心。今後…對了,其實對蒼嵐和琉璃來說,你們一直以來參與的,都是真實的戰鬥吧?那麼,艾比魯,我問你。」

「你認為,在正常戰鬥的時候,大家該像那些小說漫畫那樣,為了要耍帥裝威風,所以得在沒必要的情況下,胡亂浪費時間去說一些無謂、自以為很有個性的台詞、突顯氣度的廢話?甚至,會呆至跟對手,詳細解釋他們怎樣中計、我們是用甚麼策略、怎樣的招術云云。這個,正常嗎?合理嗎?」

「呃…可是,這不……」
「我想我知道你想說甚麼。」

環顧同伴、再度點頭,輕搔黑髮的古怪少年,皺眉對發言的艾比魯說:「不錯,這當然不是不能作。光是以往你們看過,我跟凱恩的那兩次戰鬥,當中的廢話也是不少吧?而且有不少時候或場合,這所謂的威風舉動、解釋說話,當中可能是另有深意。只差大家可要注意這些有的沒的,在出現時的時間和個別情況啊。至少光就理論而言,一大堆小說漫畫的角色們,有不少時候都是不應該地,犯上我剛才所說的情況吧?」

隨眾人頻率力度不一的點頭回應,誠正容繼續說:「真實的戰鬥裡,有時候,就連在不必要的場合,為耍帥而胡亂向對方展示自己的底牌,這也算是不智的行為。在這類似的情形裡,即使是自己穩佔優勢,但還要浪費那得來不易的時間和機會,來跟對手解釋詳情。這不是很有問題、很不合理嗎?」

「至於像剛才說的,故意將計算說出來,或是說些嘲諷說話的情況。那通常屬兩類場合:一是這樣的做法另有目的,例如提高整體士氣、打擊對手心神,或是自己另有打算。另一類,就是想借這樣的做法,來干擾、誤導對手的思想和判斷。除了這些情況外,其他的多是像我跟凱恩、鐵諾那樣,當中還有感性的因素影響。不然,就是已到了不必擔心,讓自己做這種事的情況吧?」

說至此處,眼神變動,憶起眾人所述,當日好友與獸王一戰的情景,誠手抵下巴道:「以大家所說當日那一戰的情況來說,我想…我猜…凱恩光是在獸王這個所謂的絕學,那甚麼【冥皇之雷】的招術上,可能已佈了三重,而且多數是多少有點關連的三重計算……吧……」

「三重計算?誠,你指的這三重計算,就是你剛才……」
「三?三重?我竟然都……」
「琉璃,妳先別心急。而且,蒼嵐,你沒想到這個,這不能說是你的問題。因為主要原因,我想該跟經驗和參與者的戰力差有關吧。」

稍事安撫友人,為眾人解疑的誠苦笑繼續:「不錯,所謂的三重計算,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三項問題。第一重:是我早前所說,有關相性和配合的問題。第二重,就是剛才我和兇女孩說的,有關身體構造方面的事。其實像兇女孩說的,身體構造這問題,並不是真的不能克服。只是這原則上得在認清問題所在後,再花上不少功夫和心力,才有可能可以克服,產生一套配合自己身體、屬於自己的新技巧出來。」

「恐怕對獸魔王,以至不少人來說,光想到第一重佈置後,就會認為自己己找到真相、答案,並且一頭栽進去,因而忽略了其他的兩重計算吧?嘿,這個嚴格來說,可以說是另一種類的計算呢。」

「試想,在不少的情況下,讓對手陷於『無所知』、『迷惘』的狀況,這可能會比讓對方,面對『明白是中了甚麼計』,更能產生更大的影響、打擊、無力和挫敗感,甚至能讓對方得另外再分神、耗費心力去想箇中的一切。」

「但若在當時,凱恩真的蠢至學那些小說漫畫的主角,為了裝威風、表現『氣度』,跟獸魔王說了他這三重計算。那大家認為結果會怎樣?這樣想來,多半早在當日跟獸魔王交手之前,凱恩已預計到會出現那戰果的可能呢。」

在風水兩名封印士,為誠的解說臉露恍然之色時,輕揉隨風飄舞的如絲秀髮,眩人星目透出知性光芒,夢在這時深吟低語道:「這樣說來,依當日蒼嵐你們說的,凱恩當時沒必要地,故意採用那種全面壓倒性的緊逼戰術。這個……」

「嗯,不錯。」
不待別顯麗色的佳人說畢,誠便點頭回應:「也是那句:『若我沒猜錯』。若我沒猜錯,凱恩會刻意這樣做,應該是有兩…三,不,可能是四項考量吧?」

「避免讓獸魔王,有機會傷害琉璃或其他無辜;盡快瓦解獸魔王的戰意和自信,讓戰鬥盡快結束。還有……」
「可是!啊!不好意思……」

辛勤鍛練,但仍舊成果不彰的爽朗女孩,對於說話被狀似鬥敗公雞的艾比魯截斷,未顯絲毫不悅,只在淡然苦笑後,向其作了一個「繼續」的手勢。

「不好意思,謝謝妳,芳。」

向雲鬢垂辮的俏麗少女道歉、道謝後,失意之色洋溢面上,艾比魯嘀咕唸道:「不過,若是為了搞這些小手段,因而弄得連想說句威風說話都不行。這個,會不會有點難看、陰險、小家子氣、不夠威風和光明正大呢?」

「艾比魯,凱恩哪裡…」
「大變態,要反駁也不用急吧?先給我說說好嗎?」

一如所料,先制止為冷漠友人受無理質疑,急欲提出反駁的古怪少年,夢於把玩指間秀髮時,悠然側首反問:「哦?艾比魯,你是這樣認為嗎?但我倒不這樣認為哦。」

玉容稍表認真,輕揚秀髮的清麗少女沉聲反問:「一直以來,凱恩讓我們所知所見的戰鬥裡,他有使用過甚麼卑鄙骯髒的手段嗎?何況現在大家要面對的,到底也是確確實實的戰鬥。若是戰敗,後果可能真的會死掉。絕不像遊戲那樣,死後還可以再來一回,也不一定能如漫畫那樣,要復活便能輕易復活吧?」

「那在這樣的情況下,給你,你會怎樣?」
「呃…這,這個嘛……」

於艾比魯為夢的問題,致使無法作聲時,誠亦作出一個反問結論:「艾比魯,我想問你……」

「鬥爭決勝、生死存亡,跟耍帥裝威風,二者選一。」
「給你,你選那個?」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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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七章三:【擁有千種絕技,真的代表必勝嗎?】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七章


三:【擁有千種絕技,真的代表必勝嗎?】

就在蒼嵐琉璃,憶起當日古怪同伴所言的時候……

「我使的…咦!?」
「喝!」
回氣已畢,兼進一步打擊對手,無意再費無謂時間予敵方重振心神。冷喝一聲,凱恩迅速乘獸王思緒不穩,攻勢再展!

「想不到,除了真的如誠所說的外……凱恩,更會懂得使用【冥皇之雷】。只是他怎會……」
「蒼嵐,這個,我想應該是……」

同在觀戰,但不似直率同伴驚愕。纖手緊握,琉璃以叫身畔戰友不解的高聲量說:「早在當日,獸王跟凱恩的第一次戰鬥裡,凱恩應該已想到要學會【冥皇之雷】吧?結果憑當日一戰親眼所見、親身領受,加上最近的揣摩推敲、我們擁有的資料片段,還有剛才的最後比對。凱恩,應該能充份掌握【冥皇之雷】的精髓所在吧。」

「甚麼?就只是這樣,便能……」
「甚麼?!哼…哇!」

當蒼嵐和螢,均為聰慧少女之言所驚之際,同樣耳聞這番說話的太古魔獸,卻是最受影響的一人。本處劣勢的他,更為此被對手突擊得手,在擋過來襲雷拳後,胸膛即被乘隙重蹬兩腿。

「不錯,就只是這樣。」

殺親仇敵受創間,琉璃以依舊清澈嘹亮的聲調,高聲說道:「可惜,即使能夠充份掌握,但我想真實的情況。凱恩使用的,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冥皇之雷】!」

「?!」『甚麼?!』除卻心中有數的冷漠當事人,在場餘眾乍聞此言,莫不大驚失色、深為錯愕。

「哼…嗚!嘩!哇呀!」同顯震動,茫然獸王雖勉抵擊顎雷拳,但膝蓋立告中腿,並於雄軀支撐驟失、重心傾側之際,先讓凱恩旋肘擊頰,再遭剛拳猛擂心坎!

縱對戰情目隨心繫,神容則彷彿無視一切。沉靜的水之封印士,現下渾沒理會獸王怪叫拋飛,依舊繼續揚聲解說:「若如凱恩剛才所說,獸魔王是徒有招式、盡得靈魂,但失卻精髓,所以導致【冥皇之雷】成為殘缺不全,反而有礙本身力量發揮的技藝。那對現在的凱恩來說,他的【冥皇之雷】恐怕也是相去不遠。」

「身為人類,凱恩盡得技巧力量運用的神髓,招式亦因為多番揣摩、觀察、暗自思量調整,所以也達到相當的水準。可是……」

說至此處,視線不覺駐足金髮飛揚、默然撕拼的少年身上。琉璃,水眸波動,認真說出她的想法:「對我們所知的【冥皇之雷】而言,凱恩幾無狂性、霸念不足,唯獨殺意殺氣一項,能夠符合、超逾要求。這樣,他使用的,也是失去靈魂、與他不配合的技巧。」

「怎可…咦!」
「琉璃,妳在開…啊!」
幾近同時,蒼嵐獸王同告驚覺一事。

假若情況如琉璃所言,那現在拳風虎虎的冰冷少年,他施展的千年神技,當中可能亦不如表面所見般厲害。充其量,或許只與方才獸王使用的,當中威能差距不大。亦為念及此節,數小時前才曾作拼鬥的獸王蒼嵐,均醒箇中的可疑之處……

『凱恩使用的【冥皇之雷】,根本只是影響心理、另有安排的掩飾圈套!真正作出的有效攻擊,大都不是【冥皇之雷】啊!』

「凱恩。」
思及此處,遠古獸王倏聽似有深意的水之封印士,向正與自己戰鬥的金髮少年說:「不錯,你沒有低估獸魔王,他確是有著相當的智慧,但你到底還是忽略了,獸魔王的才智,究竟是長於那個方向呢。若你打算等他自己想到有關【冥皇之雷】的問題所在,恐怕到你消滅他的時候,他還不一定能領悟出來啊。」

「哼…嗚呀!」方接雷拳,立被扣臂重擊,即遭追加腿蹬的獸魔王,不得不在艱難境地之中,分神苦思應對之道。

『他們的目的是甚麼?依他們所說,我當然不應該再使用【冥皇之雷】來作戰。可是故意說這件事出來,這對他們有甚麼好處?究竟再使用【冥皇之雷】,是中了他們的計?還是不使用,才是被他們計算呢?現在,我該怎樣才對?』

『用?還是不用?』

「吼!可惡!」矛盾滿心、思緒紊亂,復被數拳狠搥,頭昏腦脹的苦惱獸王,終在選擇無多的苦況下,作出不得已的決定。

千中挑一!
蒼狼殛爪!

雷拳電爪激拼甫歇,腿影重掌隨即對碰!
硬拼腿掌雄勁崩吐,纏鬥兩人終告分開。

這一次,是自凱恩使用【冥皇之雷】以來,獸王首度能以平手之勢,完全封擋敵方的突擊。

這同時更是自開戰以來,狂傲異獸第一次,不以蓋世霸拳【冥皇之雷】應敵。

曾有某人說過:真正高明的策略,就是儘管對方明知是計,仍得主動步進計算之中。

或許獸魔王現在就是這個,即使猜到對方此舉多半有詐,但依舊得無奈作出決定的人。

『不要緊!不要緊的!就算沒有【冥皇之雷】!我還是天下無敵的獸王!我還有千種絕學尚未施展啊!我不可能會敗的!』

心中吶喊、暗自激勵,太古兇獸力驅內心不安,奮然一振、憤然大喝:「喝!就當我被你們這些小鬼成功計算好了!但你們這些愚蠢的小鬼,別忘了我還有世上無敵的絕對力量!而且更有超逾千種的絕技仍沒使用呢!憑你們想取勝?還早了幾萬年啊!」

「千種?絕技?嗎?」

冷然不變、沉聲自語。瞥眼稍顧發言的清秀少女,寒目一爍後不顯心意,冰冷少年心下低訴:『謝謝妳。只是……現在,迷惘既生、信心已動。那麼,就這樣吧。』

『另一步。』

「受死!吼!」一如早前,未意對手另有所思,不作保留的猙獰獸王實力盡展、咆哮狂撲,千般絕招之一的兇險秘技,更閃電出手、直取敵人!

狀如餓獸出籠!
勢若百獸圍狩!

面對如斯兇悍聲勢、狂烈攻擊。起始,凱恩仿似難攖其鋒,矯健身軀斗然後撤,先避敵招鋒銳。

「走不…咦!?」
豈料獸王眼看對手退避,因此微覺稍挽顏面信心之際……

「喝!」

地裂!

甫化首股鋒芒,宛如萬載玄冰的金髮少年,竟不復原先退勢。

覷準時機、陡搶主動,轟然重拳逕取來招中,那微顯衰竭的鋒銳,更是迎頭直擊而去,顯然是想以硬碰硬!攻堅而入!

「哼!」
「呼…」
拳爪相抵、兩勁激突!
一拼之下,搏鬥雙方均無所傷、同告震退。

表面上,兩者難辨上下誰屬。
事實上,箇中優劣獸王自知。

「媽的!」無疑身無寸傷,但對急欲挽回自信氣勢的遠古獸王而言,這無異於才告出師,即受嚴重阻撓。本待攀升的氣勢、原擬重建的信心,就似被迎面擊垮。

一切自原本……
『是反擊!讓這可惡的小鬼後悔的時候了!』

化為如今的……
『難道……怎麼還是不行的?!』

正因心神於這一緩一緊間,出現的前後巨大逆差,原本千載無敵的狂傲獸王,刻下的神緒更顯動搖紊亂。

「不!不會!我怎可能會敗的!我才不會怕…啊?!」渾沒為意,心中所思、訴之於口,為莫名急怒厲聲咆哮,獸魔王本待暴起搶攻。孰知亦在這眨眼間,使他產生激烈情緒的源頭──金髮的冷銳兇狼,竟迅搶先機,主動突擊……

『該死的!』
「吼!」

千中選一!
龍王破山拳!

心中狂呼、口裡怒叫,先機驟失的太古魔獸,原擬借胸中所懷,同屬失傳千載的強霸絕技,給予來犯對手迎頭痛擊。

無奈……

「哼…哇!」任獸王自問經已豁盡全力,以最快速度作出截擊。詎料霸拳剛發,胸口卻先覺一痛。緊接下來,面門遭受的重拳轟擊,更立教他禁不住口放怪聲,朝天往後遠遠摔飛。

「混帳!」
千中之一!
天魔降伏破!

……

「怎…吼!」
千項神技!
烈風直拳!

……

「喝!受死!」
失傳絕學!
石破天驚掌!

……

「嗚嘩!」
「怎…這…竟…誠,他……」

訝異旁觀,但見百般神技、千項絕招,盡在遠古獸王手中重現人間。天曉得這無數驚世絕學,及至對上凱恩那些寂寂無聞,甚至樸實無華的攻守體技時,竟全被壓於下風。更甚者,恃之自傲的狂霸兇獸,更為此落得屢遭痛擊,完全無法掙到半點優勢的狼狽境地。

一句說話亦因此在這一刻,驀現蒼嵐琉璃的腦海。

『擁有很多絕招。這,真的代表有絕對優勢?真的代表必勝嗎?』

「可惡!怎可能會這樣的?!」神緒紛亂的愕然獸王,自瓦礫中勉力站起、憤然喝問間,一番解說也於蒼嵐兩人的腦中,緩緩流過……

───*───*───*───*───

『不錯,依正常情況來說,若交戰雙方的實力相仿。身具多點不同技巧的一方,這好像理應會佔多點優勢。只差理論是一回事,實行又是另一回事。』

『當某人擁有的技巧越多,若那人只是「擁有」,對技巧的掌握根本不充份。這,只是貪多嚼不爛。根本是極為脆弱、毫不可恃。』

『然而,如果本身已是掌握個別技巧的箇中一切。這樣,當使用者可以輕易使用那個別技巧時,另一項不像你們所想,單純是否雜而不純,你們平日不大會察覺的考量,便會在這時出現。因為除了能否充份運用外,最重要的問題還是,當碰上實戰,尤其是必須全力以赴、決定生死的實戰時。面對這麼多的絕技……』

『獸魔王,能否「有效」、「正確」運用,這多如星數的絕技呢?』

『正常情況,經全面思量、深切體會、無數鍛練,招式技巧的擁有者,應該能對技巧的一切,除了有著充份的理解跟適應外,更可以隨心所欲地靈活調配、精準組織、妥善運用。那不管這人在任何場合,面對任何環境,應付任何敵人時,均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最有效、最適當、最有力、最準確、最合意的反應,施展最能應變的技巧。但儘管能夠完全掌握絕技的精髓、可以使出完整無誤的技巧,甚至是組合戰技。獸魔王,又能否辦到這件事呢?』

『像神殿裡的大家,雖然會學到數之不盡的招式和技能,我們卻同時得藉著不斷的苦練、多番的思考,以至是艱苦的實戰,來找出、調整最配合我們的戰鬥模式,讓我們可以有效、準確地運用所學的一切。更甚至,藉多番的練習和深思,加上相性、性格、智慧和經驗的影響,令固有的技巧出現改變。』

『差一點的例子,就像我將【地裂】、【海斷】、【空滅】這些技巧,分別再從中開發出【地裂.斷】、【破】、【暴】、【海斷.霸】、【流】、【潛龍】之類。至於你們認識的、比較好的例子,自然是凱恩。』

『【星之一閃】和【月影斷】,分別是由刺槍術、斬擊技之類的基礎技巧,經過磨練、深思、調整、提升出來的進化技。甚至,凱恩當日也曾在大家面前,使用過【熾炎槍】、【爆烈槍】這些屬性槍術的進化技吧?』(註:因為凱恩一直沒說出來,所以誠他們至今仍未知道【火龍爆炎】等技巧的名字。)

『可是以大家說的獸魔王,依他的往績、表現,乃至是常將有著千種絕技,這種無謂的事掛在口邊,更恃之為傲的樣子來看。恐怕真實的情況,就有點像當日兇女孩說的那句:「該跟技巧相配合的要素,根本不存在在使用者的意識之中」。這些不能精練運用的技巧,拿來對付弱於自己的敵人,在穩佔上風、大有餘裕時,用來玩弄對手、耍耍威風,這當然沒問題。甚至,多少還能收到懾敵、惑敵的眩目效果……』

『但假若要面對哪管全力以赴,仍不能佔上半點優勢的強敵時。獸魔王,真的還能適當、有效、迅速地,使用這眾多恐怕根本不存在在他意識之中的技巧嗎?或許光要他在攻守之間,從這甚麼千種神技裡,挑一項「可能合適」的出來應戰,這就夠他傷神花時間。』

『獸魔王,會犯上這致命錯誤的最大原因。可能是因為就像資料說的,他的技巧大都是輕易抄襲回來,加上自恃本身的力量才智,所以從來也無意費神去調整箇中的一切。更重要的,始終還是那句:獸魔王,實在是無敵太久,更欠缺危機感所致。』

『一次苦戰、敗戰所得的,往往遠比輕勝千場,來得更有價值!』
『到底戰鬥這回事,本質多數是限於生死勝敗,這些簡單直接的事。但在交戰之前、拼鬥之中的每項細節、各種工作,可不如想像中輕鬆,半點也含糊不得啊!』

───*───*───*───*───

「哇嘩~~」

回憶甫終,蒼嵐兩人即聞淒厲慘呼。

因費神耗時選招之故……
拿捏欠準、時機不佳、取位偏頗。

兇險殺著延誤失準,致命破綻即告顯現!
胸膛同一位置,瞬息頻嚐重擊,氣勢大挫的太古異獸揚起沙石、挾帶血花、伴隨慘呼,往後高速拋飛,將地上人去樓空的小商店化作頹垣敗瓦。

越戰越驚,縱擁驚異肉體,身賦可怕的防禦自療能力,但現下獸魔王除卻模樣狼狽外,更因連遭痛毆而身帶明顯創傷。

「該死!不可能的!吼!」驚疑不定,不解緣何秘技盡展,仍未能掙回半點優勢。錯愕魔獸瞥見冷漠對手不作擔擱,即乘自己陣腳未穩,高速欺近追擊。狀顯大駭,強力光彈急自巨掌朝天疾吐,以圖暫緩敵方攻勢。

『臭小鬼!你中計了!』
借原有逆境,加上刻意誇大的難堪表現,極惡獸王終逮難得機會!
雄軀急扭,粗壯結實的尾巴刮起狂風,猛向逼近的凱恩疾掃過去!

本以雙方相距,加上留神戰情,凱恩正常該不會被突擊得手。豈料就於冰冷少年微控身形,稍稍後退的一剎……

「喝!」
「哼!」
難以逆料,太古魔獸的尾巴,竟在凱恩行將從容讓過抽擊,並因受制原有長度,致使難以再作寸進間,如同壁虎尾巴般陡地斷掉,更挾帶腥風,急朝原有目標繼續追擊!

儘管趨避如電、身似流水,從容躲過尾巴突襲。可是攻勢受阻、身影疾退的凱恩,亦同時給予獸王充足時間、寶貴機會。

「黑豹爆破拳!雷火殺鯨霸!」
「甚麼?!」

際此情急境地,不虞會被對方制其機先,更為增補聲勢,獸魔王突進同時,暴然吼出所施技名。只是乍聽絕學名字,心繫戰情的水之封印士,卻立時嬌軀一震。

自狂獸的忘情吼叫,琉璃即醒獸王施展的戰技,本身可是兩門威力絕大,絕不比【冥皇之雷】遜色多少的驚天神技。

「受死!」
狂吼聲中……
左雷火!右豹拳!
雄軀暴展!破空激飛!
力可開天!勢足斷海!

「唉……」旁觀獸魔王同時運使兩門失傳的絕世秘招,以及當中展現出來的懾人聲勢。琉璃在一震過後,則於此時垂首一嘆。

一番感言、評語,悄自少女的心湖泛現……



『如果只使用一種,那不管是哪一門絕技,這應該均可發揮莫大威力。但同時使用兩種絕學……這,真的像小學算術那樣?真的能一加一等如二嗎?可惜,即使結果並不固定,但至少依眼前所見……』

『誠,應該沒說錯……』

比對心中所知,琉璃腦裡不禁浮現兩句,某古怪好友曾說的話……

『縱使擁有足以使用的能力和才智。但最重要,賴以掌握、駕馭這千種神技的智慧和心,看來卻正是獸魔王所缺乏的部份。』

『以推斷來說,這甚麼千種絕招在不能有效使用,偏又要拘泥於此的獸魔王手上,根本不足為懼。』

未曉旁觀者心中所思,更不知戰果早現少女心中。乘凱恩中計、急避突擊間,重陣體勢的太古兇獸瞬握機會。

孤注一擲、拼盡一切,同使均屬失傳絕學,堪與冥皇雷光媲美的兩大神技,閃電朝與他有切齒之恨的死敵狂轟過去!

可是……
「?!」

結果,既不如獸王所思。
情況,亦不若琉璃所想。

原本勢不可擋的猛烈攻擊,陡於遠古異獸眼一瞥、心一震間,就此當場頓住。
因為……

『分…分身?』

由於方才退避,導致距敵數米的冷漠少年,竟在殺招之前不退反進、不避反迎,更以叫人咋舌的超高速度、完美流暢的精妙動作……

迅即一化為八。

瞬息間難辨虛實,是以力量高度集中的驚世殺著,在標的難逮的情況下,更為獸王心中那股一直潛藏、一直作用,一直在不知不覺間影響他的寒意所惑,讓他不由得急止衝勢,並就此凝於當場、欲發無從。

相對兇悍對手的呆滯,一人化八的凱恩,卻自獸王殺著暴展起,在前後不足半秒的瞬間,迅即發動激烈反攻!

八道身影,兔起鶻落間反逼死敵,倏自不同方位急速突進。
八枚光彈,電光火石間掌中乍現,猛向一致目標高速齊射!

「啊!」絕技不攻自破、更即遭反攻的剎那間,猶幸藉危機臨眉產生的壓逼感,以及一份求生的本能,立教發愣異獸驚醒過來。只是在驚覺之際,他的視線亦被光彈寒芒所侵……

「吼!」目標難定、虛實未明,所以在難以迴避下,獸王只得奮起鐵臂、力振兩腕,打算哪管真偽,先盡將來侵光彈全數截下再作計較。

豈料身影虛幻、光彈實在。直至光彈及身,惶然兇獸始知八枚光彈,竟是無一虛假!

更甚者,卻是就連身為旁觀者的封印士們,也得待至結果出現,才能深切瞭解到,眼前金髮少年的恐怖。

因為……

第一枚光彈,命中擋格的右腕邊沿。
第二枚光彈,命中截擊的左臂關節。

光彈炸裂,猛受出乎意料的強大烈勁所逼,加上著擊位罝所致。是以防守一方即時……

右腕上移、左臂後退……
這,同時代表……

防守.崩潰!

『糟!』

就在獸王急醒不好間……
第三枚光彈,擊於中門大開的胸膛。
第四枚光彈,直撲急速下擺的面門。
第五枚光彈,轟擊失卻守禦的側腰。
第六枚光彈,落在弓身俯衝的咽喉。
第七枚光彈……
第八枚……

原以為均速射擊、落點隨意的八枚光彈。竟是各具任務,以不等速度,先後有緻地命中目標那身不由己、「巧妙配合」、「主動迎上」的要害部位。

「嗚哇!」遭受最後一枚光彈重擊,太古魔王揚聲慘呼,整個結實雄軀立時往旁拋飛。與此同時……

「!」

金髮飄揚、夾帶寒光的冰藍眼眸,早在魔獸拋飛所向,「恭候」對手大駕多時。

方才八道身影,竟是無一屬實!

「喝!」
「呱!」

冷然低喝,第九枚光彈、凝聚六成威能的【聚光彈】,立使今天最宏亮的慘叫響徹四周。同時著擊彈飛的遠古魔王,則身陷倒塌樓宇之中。

「……喀。」未知是意欲回氣,抑或是另有所圖。蒼嵐等人只見似是心念一動的凱恩不表喜怒,但在此時雙唇顫動,並在稍後沉聲輕呼。

最後,微微呼氣的凱恩在緩步向前之餘,寒聲向瓦礫訴說:「以你這副身軀的優越防守和耐久力,縱使受傷,但還不至喪失戰鬥力的。別裝了。」

「今天,不會再讓你逃掉。」

「媽的!你道我會怕了你嗎?!混帳!」對手的一句沉聲冷語,令信心動搖、尊嚴受損的太古獸王,在不甘不忿下振身而起,憤然咆哮。

獸魔王的悍然怒喝,卻只換來一句。

「是的,你怕我。」

「早在這一戰開始前,恐懼的種子,早已在你的內心扎根。」

「媽…媽…媽的!你快給我去死吧!」不知是難耐侮辱,還是確被說中心事。獸王回應對手的,卻是無法自抑的狂亂,還有暴然而起的突擊!

「受死!受死!快給我受……哇!」

剎那間,哪管是狂怒突進的太古獸王,或是旁觀戰鬥的封印士們,均萬料不到……

獸魔王才剛衝前不足數米,原本與其相距幾近十米的凱恩,竟倏然消失在眾人的視界之內!

於包括旁觀者在內,均忙於搜索冰冷少年的位置時,獸魔王卻忽感頂上沉勁已及……

「啊…咳…咳咳…這…哇……」

在裂痕網佈的地上,置身蛛網痕跡核心、沒地深坑底處、口噴紫血的獸魔王,迄今猶未明白,他為何會在半秒不足的前後,驟陷如此淒慘境地。

「…啊……啊啊……」獸魔王不明所以,但旁觀者如琉璃三人,縱使未知詳情,亦在錯愕同時,明白其理。

凱恩,以遠超先前示人的超速度,迅速超越眾人的感官,在瞬抵獸王身畔時,向其施以其快無比、其勢無匹的凌厲重擊。

「可惡!受死!」頭昏腦脹,至今仍未明方才的事。乍感死敵已達身旁,獸王在備受壓力、心中激怒下,立時不顧一切地如狂撲上,再度發動猛烈攻勢。

只是……

「喝!」一如剛才一擊,凱恩竟不復早前戰法,不再與獸王戰技對拆。在眾人眼中,只見冷逾冰點的漠然援助者,如今每每以遠超獸王、遠超大家、遠超上一戰,還有早前對拼的驚人神速、駭人力量,直接對眼前敵人施以苛烈打擊。

這時這刻,豁盡平生之能、千般神技頻展的獸魔王,別說扳回劣勢,便是想維持剛才的下風平手之局,仍是艱難而不可得。隨無形的時間沙漏流動,無敵半生的蓋世獸王,現下只能從險避、死守,以及被毆三者間作出選擇。

更難堪的是…獸王所作決定,更不一定會出現期望的結果。

「……」
「……啊!」
對於眼前再度出現,自己未敢想像的詫異場面,蒼嵐和螢均顯目瞪口呆、無法作聲。可是心中除卻意外,琉璃更陡醒一事。

『當日,誠總以不敢肯定為由,不說凱恩在【冥皇之雷】的第三項計算、第三重佈置是甚麼。原來,竟然是這樣……』

因為【冥皇之雷】、
因為技巧考量、
因為當日的客觀情況、
更因為凱恩的刻意計算等等。

結果,獸王始終沒有察覺一件,
對他、對今天一戰的結果極為重要的事。

這,就是……
哪管速度、反應、力量、戰意、精神、智慧等任何一項。

凱恩,比他強!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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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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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七章四:【別用奇蹟侮辱她。】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七章



四:【別用奇蹟侮辱她。】

『啊!是妳!維露娜!』
『我知道!我知道妳是誰了!』


……

『這…這裡是哪裡?我…我怎會在這裡的?』

『各位好,我是召喚各位來這裡的人,我的名字是維露娜。』
『各位,我知道強制召喚各位到這裡,是我的不對。只是恕我唐突,我很需要各位的幫忙,藉以完成我的一個心願。』
『小妹妹,妳是誰啊?妳在跟我們開玩笑嗎?』

……

『嗨,小女孩,妳今年多大了?呃,對呢。想想,我們都還沒自我介紹呢。妳好,小女孩,我的名字是……』

……

『別開玩笑,我們為甚麼要答應妳?』

……

『真的嗎?維露娜,只要我們能辦妥妳拜託我們的事情。那我們除了能得到現有的能力外,還可以達成一個願望嗎?』
『不錯,原則上我能辦到的,我也會盡力為大家達成。只是很抱歉,由於我的能力有限,所以先別說可能有些事情,我不一定能做到。而且我餘下的能力,更只能協助真正達到要求、符合契約的一人,讓那人達成願望。』

……

『阿夢,妳,妳真的只有十四歲嗎?怎麼我比妳大一年,但好像才跟妳差不多高的……』
『不是吧?我好像比你高兩三厘米呢?』
『呃…妳,妳真殘忍……』

……

『這,這就是我的力量?我的能力嗎?』

……

『原來,一切的真相,竟是這樣的?』

……

『不會!不會!怎麼會這樣的?!』

……

『對不起,我…但我不能,我實在不能啊……』

……

『嗚…嗚啊!怎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為甚麼最後會變成這樣啊?嗚……』

……

『對…對不起,夢……因為我的願望,讓妳…讓妳們……』
『請…請別多說,維露娜。我…妳…嗚……』
『夢…我……』

『維露娜,我想…我想問,妳當日曾說,能給予我們真正符合契約的人一個願望。這,這是真的嗎?』
『夢!妳?對不起。夢,我知道現在的妳,最渴望達成的到底是甚麼願望。只可惜,我…我實在……』

『不,我知道,我能明白妳的難處。只…只是,嗚…呼~正因為我知道,我這個願望是不能夠達成,所以…所以,維露娜。我想請妳…求妳……』
『甚麼!夢!妳…妳是想……嗚…對…對不起,都…都是因為我…是我…我害了妳們……』

『我,維露娜,以我超上位神族維露娜.哈姆斯.巴蘭席之名,現與星.夢訂立魂之契約!以我超上位神族──維露娜之名,承諾我將以我永眠後的殘留力量、殘存意識,為星夢解除一切力量、能力,讓她的身體大幅弱化,並再於一切之上予以封印。同時讓她在這段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一切……』

『記憶.封鎖。』

『抱歉,再見了。夢,為我犧牲,讓我達成最後願望、彌補遺憾的摯友。』
『雖然不想,但我,我希望,我們永遠不會再次相見。願妳幸福,夢……』

───*───*───*───*───

「夢…夢啊!妳不要嚇我啊!」
「嗚…嗚啊!啊…呀……」

相對另一戰場的熾烈激鬥。
此時此刻,在本該悅耳,如今卻微顯沙啞的痛苦慘叫中,清麗少女的心語結束、封印正式解除後,半個小時眨眼已屆。

眼下偌大會場內,作為獵物的兩人位置依舊,就連原欲予以傷害的三神官,亦除了曾讓地神官,負傷解決一回前來瞭解情況的警員,並架設防止別人干擾的結界外,盡皆呆站原地沒動分毫。

箇中之因,則屬此間正悲鳴慘呼,原該縱負重傷,仍足教群芳低首,但這時模樣淒慘、渾身冒血、斷骨嶄露、膚裂肌曝的覺醒少女。

「嗚…嗚…嗚呀!啊!嗚……」非獨原已骨折的左臂,於軀體激變中,右臂橈骨在夢的劇痛悲吟中,陡於潛在力量激盪下,折斷刺出、破皮裂肉、血濺當場。

沾著血、帶著肉,白森森的外露斷骨,彷彿以事實證明,於實力不足、軀體水平未達時,妄自進行突然進化,尤其是人生之中,首度經歷的突然進化,這箇中的風險代價……

打從約三十分鐘前,勢窮的夢悍於內心意識之中,拜託心中摯友解除昔年封印。這,除了重啟通往她深鎖舊日往事的記憶之門,承受當日種種特意忘卻的刻骨回憶外。同時間,她也取回當日連帶記憶一起丟棄,以往的她曾經擁有的強大力量。

記憶漸復的夢,起始表面上看來無甚異狀。但當太古異獸座下忠僕們,意欲發動攻勢時,異變亦隨之乍現於孤注一擲的少女身上。

記憶衝擊。
血脈沸騰。
肉體丕變。
力量激盪。

先不論當日故意拋卻的一切,究竟對今時今日的十七歲少女來說,會否如當年一般,無法承受這一切恰如昨天的「難忘」回憶。可是接下來很明顯的一件事,則是哪管夢在這一年裡,有著何其驚人的進境,但以她目前的能力和軀體……

或許接下來的考驗,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勉強、太殘酷了。

始於記憶回復、力量莫名自生……

對於苦陷內外交煎,記憶力量無情衝擊、侵蝕痛苦至俏臉血色全無的少女。三神官原本是判斷為,這多半是純屬旨在拖延時間的逼真演技。

方才由於曾因輕率躁進,致使三人均付沉重代價,當中更險喪一人。因此哪管怨恨殺意洶湧鼎沸如空神官、怒火慾念熾烈難抑若海神官,他們只得勉力效法沉著謹慎的木訥同袍,以免再犯上魯莽急進,被機敏對手狠逮破綻的致命錯誤。

不過隨時間無情飛逝,旁觀情況演進。漸漸地,自少女異變陡現,三數分鐘悄然過去後,三神官不禁心泛同一疑問……

『她,真的是在假裝嗎?』

不論是少女那由初時苦自忍耐的艱難低吟,漸化難以自制的悽慘悲鳴、哪管是嬌軀從開始的不息顫抖,達至及後足讓骨折處,傳出斷骨對碰異響的劇烈掙扎。還有,自香汗如雨的少女唇間嘴角、玉掌柔荑處滲流而出的鮮血……

這一切均叫心感詫異的三神官,更感驚疑不定。

或許這正好是難逢良機,可以讓他們輕易解決眼前這難纏女孩。但眼看少女如斯慘況,多少暗化驚弓之鳥的他們,最終仍是決定先抱觀望態度,謀定後動方為上策。

如此結論,將致何種後果,心想憑雙方重大實力差,加上敵方主力該盡被他們的神所引。所以就似顯示夢如此下注、膽敢賭博的因由。對此,三神官既不擔心,亦沒妄動。

只是教哪管多歷怪異場面的三神官,也難抑錯愕,心覺寒氣萌生的驚怖景象,亦隨時間流動而躍入他們的眼簾……

數分鐘的時間迅即過去,往昔的基礎力量初步得回。
但不合理地暴增的力量,同時使模樣淒楚、狀欲虛脫的傷疲少女,再一次面對另一關口。

夢,取回過往力量的她,終於到達她目前的界限。
達到她個人的能力界限,能夠進化的界限。
更是極為關鍵、意義重大,自凡胎步往入聖之始,人生的首度進化關口。

進化與否,由於全繫當事人的一念之間,所以……
是暫且迴避眼前,這幾無機會的進化難關,以現有能力迎戰?
是不顧微少機率,冒險超越這生死界限線,以進化之身抗敵?

純以表面來看,可能在眼下難料對方會否仍按兵不動之時,暫避這不能試闖的關口,憑目下暴增的力量,來為自己與好友尋求活路。這好像是比較穩當、保險的做法。

可是慘白面容淨如霜雪、紅唇朱血艷若櫻桃,模樣淒慘卻暗顯一份動魄淒美的藍髮女孩,勉抑思潮、迅速計算、謹慎考慮,最終所得的結論,則是芳心一句……

『拼了!』

不錯,是拼了。
因為夢很清楚,儘管力量暴增,但以原有重傷、方才折騰,這雪上加霜的苦況,實教她那嚴重受損的纖弱身軀,難以再承受她目下的全力出擊。

這當然更遑論予她和願,有脫離災厄的可能性。

所以縱未得見,但信任某古怪友人之言。
星.夢,現將她和如親摯友的所有希望、一切命運、全部未來,盡數下注於三神官的謹慎、進化的結果,以及她能成功進化的超微少可能!

可惜生死豪賭結果未現,清麗少女卻需先付代價。

嬌膚暴綻,嫩肉撕裂。
斷骨外露,碎骼透體。
血液狂奔,五內如焚。

「嗚…嗚啊!!啊呀……」
「啊!夢!」

淨白華服,驟化嫣紅。

在較之早前空神官,更顯慘厲的悲吟,還有願的驚叫聲中,力量失控、潛力暴動,立使進化少女承受無法想像的苦楚。

折斷、破碎,無數沾血帶肉的森白骨骼,猛自夢的身軀多處破體暴現。滑溜雪膚、彈性嫩肉,亦同時或撕扯、或爆裂,盡現叫人不敢想像的創傷。狂亂沸騰的血液,更竟除卻傷處,逕從嬌嫩肌膚處硬滲迸濺出來。

眼看方才扎手難纏的敵人,此際仿遭殘酷極刑,直如離水游魚般彈動不息、掙扎不休、哀鳴不止。心知或許是最佳時機,但本是旁觀伺機的三神官,這一刻卻為眼前景象所撼,渾沒想到動手之事。

『支持下去!我一定要熬過這一關!一定要!』

心知重建樓宇,最快方法莫過迅毀固有,再自清理妥當的場地重建一幢。

苦承常人實難理解的內外煎熬,夢自是深明此下苦痛的原由。由此,她更理解為甚麼古怪少年,緣何一直堅持強調,要自己盡快磨練、擁有,達至強化界限的身軀精神,更於自己身上施以一道,制止潛力失控爆發的封印。

原來,一切正為如此。

『我,我常常取笑大變態軟弱…但原來,一切都只是我自以為是啊……』艱難自持中,念及往昔,鮮血塗妝的夢不禁暗暗自嘲,但她就連苦笑也無法辦到。因為……

───*───*───*───*───

『維露娜,這就是妳要我們幫妳的事嗎?』
……
……
『叫我們去做這種事?到底妳是傻的?還是妳當我們是傻瓜啊?』
『我們只是普通人啊!要我們去戰鬥?這哪有可能?!』
……
……
『不是吧?!竟是這樣的事?!但妳竟…要我們跟那樣的對手作對?!』
『不幹不幹,我們還有我們的生活,我們才不會為妳這樣的要求,拿性命去冒險的。』
……
……
『夢!別發呆!這裡是戰場!是真正的戰鬥!不論妳心軟或呆著,都是真的會死掉啊!』
……
……
『嗚…嗚…對不起,對不起啊!都是因為我,若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受傷的。嗚……』
『哈…哈,哎呀…哈,別這樣,誰叫我太笨,總是當妳是我的女兒。哈,小傻瓜,別哭啦。哭便不美了……』
……
……
『看到吧?這個,就是我一直研究的超級投球哦。』
『嗯,真的好厲害呢。』

『哈,阿夢,其實說起來,這還是多虧有妳幫忙。若不是妳,我可能直到現在,還在頭痛這投球的問題。好!這件事結束後,我要憑這個投球,和我的隊友,一起到「精英國技場」!』
『嘻,那我預祝你成功了。加油啊!熱血的擊球笨蛋!』

『哎,妳又來了。怎麼總愛跟大家一樣,叫我擊球笨蛋呢?真頭痛……』
『嘻……』

『咦!好…真的好……』
『咦?怎麼了?突然在發呆的?我的臉有甚麼骯髒嗎?』
『啊?啊!沒…沒甚麼啦。哈哈~~』
……
……
『怎樣?好不好吃?』
『很好吃啊。對了,若你不介意,可不可以教我怎弄呢?因為我想遲點煮給我爸爸吃啊。』

『哦?這個嗎?這可是我的獨門秘方哦……』
『啊!對不起,我不該……』

『哈,夢,真是的。怎麼妳總是不像別人,再多纏我一會呢?算了吧。雖然是秘方,但我就教妳怎樣弄吧。不過哦,妳可要答應我,不要將我這幾道菜,胡亂煮給別人吃啊。』
『嗯,謝謝你。』
……
……
『謝謝,妳做得很好。』
『不客氣。』

『……對了。』
『咦?怎麼了?』

『妳……妳有沒有打算,將來當醫生或護士呢?』
『啊?我?』

『不錯。若是妳,應該沒問題。』
『啊?嘻,謝謝妳,艾美醫生。雖然平日好像很冷漠,但妳總是對我特別親切和關照的。』
『……是嗎?少廢話了,快將那些繃帶……』
……
……
『夢,妳太善良了。妳不怕被人欺負嗎?這樣下去,我真是擔心妳,怕妳將來被人欺負和欺騙。』
『唔唔,不會的,我才不會被人騙,更不會怕那些壞蛋呢。』

『唉,希望吧。只是現在這個社會,實在是太骯髒、太醜惡了。』
『啊?怎麼突然這樣說的?』
『沒甚麼。我雖然年紀還小、能力還不足,但總有一天,我要……』
……
……
『啊?為甚麼?你為甚麼會……』
『別多說!阿夢!我們大伙兒早已約好,不管情況怎樣、對手是不是人類也好,我們都絕不會讓妳碰上妳極不喜歡的沾血殺生!若要給妳碰上,那便先幹掉我好了!』

『嘩,你這臭小子。我們當日,好像只是說盡力避免罷……』
『去去去~你這死老頭,你不多話也沒人會說你是啞巴啊!』

『啊?大家……』
『阿夢,總之妳就待在這裡好了。事情我們會搞定的。』
……
……
『不!不要!怎麼會這樣的?!大家,大家本來不是好朋友嗎?怎麼?怎麼會這樣啊?!』
『阿夢,這是事實……』
……
……
『為甚麼?為甚麼會這樣的?為甚麼?為甚麼啊?為甚麼啊!?嗚~~』
……
……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跟他為敵!我不要傷害他!我不要啊!』
……
……
『抱歉,夢…永別了……願…願妳幸福…快樂……』

───*───*───*───*───

往昔萬般,悉如昨日。

『嗚!嗚啊!我不要!我不要啊!』

格勒!啵!

「嗚啊!」
難捺衝擊、難抵傷痛。
為如煙往事,芳心頓覺撕裂絞碎。
心中亦因此一竭一懈,立使本正拼命自持、艱苦調控力量的悲痛少女,崩潰左臂即告齊肩爆斷。

夢,現在的她,卻似對手臂碎斷、身軀崩潰之事渾無所覺,只為靈魂創痛蜷曲殘軀、眼流血淚……

可能,少女太高估自己的能力……
可能,少女太小覷進化的危險……

可是,
也許……
也許,少女真的是太累……
真的是負擔太多…
真的是負擔太重了……

只是,若就此放棄、就此解脫。
這個,會否就是最好的做法?
這個,會否就是她希望得見、渴望擁有的結果呢?

若夢真的熬不了、真的無法支持、真的闖不過這一關。
那她和願的一切,未來、希望、命運、夢想……
全會在今天終結。
因此……

不要!
我不要!
我絕對不要!

『我不會!我不會!哪管更艱難!更痛苦!我不會!不會認輸!不會放棄的!』

『我絕不會放棄!放棄我的……』

───*───*───*───*───

『我?呵,我要成為世上最好的廚師,煮出所有人都喜歡的菜。』

『我?老實說,我真的沒有想那麼多。我每天還不是得重覆那些悶死人、氣死我的差事嗎?或許我是希望有一天,能狠狠地揍我的老闆一頓吧?哈哈哈~』

『我想要甚麼?哈!廢話!我要的,當然是──錢!錢!錢!越多的錢越好!哇哈哈!不然,黃金股票期貨物業,多少也好,我都不介意啊!』

『我,我身為警察,當然是想將所有壞人,那些該死的人渣,全都踢進監獄!甚至地獄裡去!』

『咦?不,我沒有。』

『呵,我?我的夢想,首先當然要和隊友們,一起進入「精英國技場」嘛。至於遲點的?嗯,自然是成為全國…不,我要成為世…不不不,我要成為史上最出色的擊球投手!哈,怎樣?這夠威風吧?』

『我,要掌握、改變世界,讓整個世界,成為我心目中的理想國度。』

『我,還是不要好嗎?我不想說啊。跟大家相比,我的實在是……』

───*───*───*───*───

『呀…夢…呼…呼…夢,我很遺憾…當年,我…嘔…本來,我是想待我學成歸來時,能夠弄一頓好好的給我父母吃的。可惜,及至我學成回國時,他們…他們卻都……呼…我不甘心…所…呀…所以,我才更想…想成為世上最…最優秀的廚師…呼…讓所有的…的人都可以……』

『夢…呼…想不到,我最後還能看到妳。嘔…看來我還不至倒運至極點。夢,看…看來…看來我終於明白,呼…我心中最想、最渴望的是甚…啊呀…原…原來我只是…嘔…只是想看到我的子女,能夠長大…成人…呼…能生兒育…育女,這…這我已…滿足了…哈,我這個…咳咳……真的能…能算夢想嗎……』

『錢!咳…哇呀!我不想死,我還要…啊哇…我還要賺更多的錢,我不要…不要再過…過那種被人看不起,就連三餐溫…咳…溫飽也成問…問題的日子…我不要…不要我的祖…祖母……為了供養我…我而……嗚……』

『不錯。謝謝妳…夢,因為……今天之前,我一直為我從前所犯的錯,為我不能救回、害死我的同僚、害死我應該保護的人而痛苦。所以我一直以來只想找尋能夠讓我逃避、死去的場所。但就是妳,夢。因為妳…妳的笑容、妳的說話、妳的想法、妳的好意,讓我終於明白、醒悟…我到底…到底是想成為一個怎樣的警察,是為了甚麼,想將所有壞人繩之於法……』

『夢…這樣完結,我…我始終…始終還是辦…辦不到,對這毫不在意呢。我不甘心,我真的很不甘心。我知道,只要再多花幾年,我一定…一定能夠研究出來的!只要…呼…只要我能研究出來,這…這樣,那些窮苦人家的…咳…的孩子,就不會…不會像我的朋友…朋友…嗚…嗚…像他…他那樣,因為那種病而過身……』

───*───*───*───*───

『想不到原本八個人,最後卻只剩下我們三個呢。但是,嘿,阿夢,我不會讓妳去送死的。』

『妳聽我說,我明白妳的心情,妳在想甚麼。但先不管妳對他有甚麼感覺、有甚麼想法。因為若我這一次真的失敗了,那妳便是最後的希望。只…只是,在我離去前,我很想跟妳說……我當日曾說過,我的夢想是想和隊友一起,到「精英國技場」去,並在將來成為史上最好的擊球投手。我沒說謊,這確是我的真心說話。不…不過現在,我同時更希望…阿夢,兩年,兩年後,我希望能夠帶著妳,一起到「精英國技場」去。阿夢,今後如果還有機會…妳…雖然我們是不同國家的人,但妳……』

『妳能不能在我…在我今後的每一場比賽裡,到場上為我打氣呢?』

───*───*───*───*───

『為甚麼?!為甚麼要阻礙我!?為甚麼妳是這樣?!他是這樣?!大家都是這樣?!大家總要妨礙我!阻礙我的夢想!難道我要實現我的夢想是錯?!我要建立一個公平公正的理想新世界,這也是錯嗎?!』
……
『對…呼~對…對不起。你…你已因為你失控的欲望、過度的自我膨脹,讓你的夢想被扭曲、變質…呼…你,還有你的夢想,都不再是原本的了。你要實現你的夢想,這在本質上確是沒錯,但…但…呼…嗚…呼…為甚麼會這樣的?你為甚麼會變成這樣啊?』
……
『對…對不起…夢…我…我為甚麼?為甚麼會變成這樣…變成這個樣子啊?我的夢想、我的用意……我原本真的不是希望這樣的…嗚…我…對不起,我對不起大家…夢,妳不要傷心。到那個世界後,我…咳…我會跟大家道歉的……』

『抱歉,夢…永別了……願…願妳幸福…快樂……』

───*───*───*───*───

不可以。
我不可以放棄……

因為,除了願之外。
我…為了…為了我……
大家,大家也犧牲了……
犧牲自己的生命、人生,還有夢想、一切!
就只是為了保護我!成全我!給我希望啊!

我!不管怎樣!
我絕不會放棄的!
我一定會實現!我當年所說的一切!

『疼痛!太礙事了!給我滾開!
不能逃避!我要面對真實!面對一切!
現在,正是超越過往、超越自己、超越一切的時間!』


開拓一切
爭取希望
掌握未來


這,對為求高飛振翔,
因而歷盡艱辛,正竭力掙脫枷鎖的少女來說。
這,是甚麼?

可能,所謂的奇蹟,就是為了出現在永不放棄,一直艱苦奮鬥、忍受莫大苦難的人身上,作為對這痛苦艱辛的最大回報。

可是,對如今拼命超越以往、奮力邁步前進的少女來說。
若以奇蹟來形容她的艱辛、她的痛苦、她的付出、決心、突破、成果……

這,或許只會侮辱了她的努力、所流的汗、血、淚……
還有,她所付出、失去、學會、領悟的,一切一切……

蛻變、進化,默自進行。
獨力掙扎,卻非孤獨一人。
少女,再次踏出無比重要的一步。

**********************



敬祝大家新年快樂,事事順利m(^^)m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37 楼] | Posted:2008-02-06 14:38|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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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七章



五:【宿命終結?魔武兼修的原因嗎?】

夢正努力衝開固有、突破限制之時,另一邊廂的戰鬥卻猶自繼續。

「哇呀!」

長聲慘呼。
防守失敗、身受重擊、斫地疾走的太古獸王,在殘舊瀝青路上硬闢一條深長坑道。點點紫血,則漫空飄灑、細佈道上,為其稍作點綴。

空手對仗、殺氣益熾,痛毆獸王的冷漠少年儘管穩佔上風,但一雙銳如冰錐的寒目,仍舊嚴緊注視倒地敵人,渾無半點輕忽大意之像。

「喝!」
「嗚…」

沉冷低喝、無奈慘呼、轟然爆響並生。狼狽翻滾、險躲追擊光彈,體勢未整、半跪半蹲,未得半瞬喘息餘暇,獸魔王即得面對迅猛蹴擊!

「好厲害……」
「不錯,凱恩大哥真的很強啊。」

旁觀戰情,封印士們只見自冷峻少年展露實力,以全面優勢力壓敵人起,太古魔君蓋世雄風幾已盡喪。更甚者,際此冥皇雷拳遭棄、千種神技無效的境地裡,獸王即使難得反擊之機,亦彷彿就連該以何種招術抗敵,也暗顯一籌莫展、難作抉擇之態。

眼看血裔死敵、殺親仇人形勢險惡、迭受重創,心繫未明所在的琉璃卻以另有所思的凝重,以及輕盪清爽秀髮的擺首,來回應身畔靈秀女孩的感言:「螢,不錯,凱恩是很強。但我剛才那評語,不是說他,而是……指獸魔王……」

乍聞此言,自戰鬥開始至今一直故作從容,但兩拳暗自緊握的蒼嵐,不待螢回問便先行反問:「琉璃,妳怎會這樣說的?」

「蒼嵐,你很擔心願她們嗎?那怎麼不去找她們?」
「啊?呼……」

不意同伴未予回答,反先提疑問,更一針見血地命中內心所慮。緊握兩手更見使勁,綠髮輕擺的爽直少年,瞥過激鬥雙方後,不覺沉沉吐息、搖首回望同伴:「琉璃,妳沒說錯。若說不擔心,那只是騙妳的。但我的答案是:不行。」

共戰日久,心知清秀女孩所指若何。轉首復顧戰團,臉凝複雜之色的蒼嵐卻眼泛堅決光芒:「不錯,凱恩是穩佔上風,而且願她們的情況也是很危險。但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更需要冷靜和理智。依剛才在我離開這裡,打電話警告蓮華時,她那裡還是一切如常的情況來看,我相信願她們目前應該還是平安的。所以在如今未明她們的確實位置時,唯一可以肯定拯救她們的方法,就只有消滅獸魔王。即使凱恩能夠勝過獸魔王,但我絕不會讓獸魔王,有任何像上一回的逃走機會。絕不會讓他逃掉的!」

就於琉璃對同伴這番,她曾以理性方向作估計的解釋,心領神會、頷首認同時,微露憂慮之色的蒼嵐不等她發言,便自繼續追問:「倒是妳說獸魔王甚麼的,這到底是甚麼事啊?」

「這個嗎?」

聞言點頭、輕聲細語,一如友人方才,悠然轉首旁觀戰情。聰慧的文靜少女語氣認真、目透異彩:「剛才,我不是曾暗暗跟你們說,據我估算有關凱恩,當日針對【冥皇之雷】作的最後一重佈置,還有凱恩跟獸魔王之間實力差的事嗎?現在,若我的觀察和判斷沒有誤差。保守估計,獸魔王多半已察覺這個問題。」

「甚……」
「還不只是這件事。」

手抿櫻唇、狀表凝重,琉璃在同伴均顯聳動時繼續說:「其實自凱恩發揮一直以來隱藏的實力起,恐怕獸魔王很快便發現這問題。只差想來是基於尊嚴傲氣,兼且多年無敵之故,所以才更讓他難以接受這事實吧?不過正因這一點,他能夠不動聲色,迅速壓下情緒的劇烈波動,以及對經驗全無的狀況,產生的徬徨恐懼,幾近不讓我有發現的餘地。雖然對戰鬥和技巧方面的智慧,確實存在著問題。可是獸魔王的才智深沉、氣魄量度,確是叫我……」

「用心想想,若不是因為有凱恩和誠的存在,那即使不談戰力差,光以準備佈置、計算策略而言。哪管是上一次,抑或是這一回,我們跟獸魔王戰鬥的結果,最終將會是怎樣?」

「這……」
「當心身旁!」
「?!」

於蒼嵐兩人深思過後,不禁暗感寒心之際,正自痛擊對手的冰冷少年,陡地冷喝示警。同時間,乍感異象、心生警兆的水之封印士,亦即察知驚變所在。

一頭模樣恰如當日,太古獸王那分裂魔獸的異物,從距封印士們僅有數米的瓦礫中倏現,並散發著較之當日魔物更強的力量,猛朝螢她們兇悍撲去!

「這是?!」
「怎…」
事出突然,蒼嵐和螢不禁在反應之餘低喊出聲,但這一刻……

『不能增加凱恩的負擔!』「喝!」心念甫動、嬌叱聲中,較之同伴更早驚覺、更快反應,琉璃閃電作好反守為攻的準備。但哪管反應如何迅捷、判斷何等神速,她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由於……

「喝!」
勾拳斷臂!
迴肘折頸!
鞭錘碎顱!

第四擊!
右正拳!

無雙!烈破!

驚睹黑影急掩,及至定神,琉璃只見趕援少年冷然岸立,至於方才暴現的分裂異獸,則被少年剎那四擊擊飛遠處、死無全屍。

『對了!故意分裂這頭魔獸出來,獸魔王的用意是……啊!他打算撤退!』

「啊!不好!獸……」驚魂甫定,箇中蹊蹺、諸般假設迅襲心頭,低呼不好的琉璃剛想揚聲示意間,卻為眼前少年的神容所動,不覺就此欲言又止。

從那冰寒眼神、冷峻面容所示。
凱恩,並非不介意讓負創魔獸逃遁,而是不擔心會讓獸魔王逃掉才對。

憑藉方才苦心孤詣、竭力而作的佈置,先在被痛毆時、陷身瓦礫間,以最不惹人注意的方式,讓原先脫落的尾巴部份再生,並即再度脫落以成分裂魔獸的本體。接著刻意將戰場帶往他方,勢危獸王讓觀戰三人,不自覺步入他的計算當中,更給他選取在最佳時機發動佈置!

太古獸王最後終逮可乘之機,趁可恨強敵分心他往間不施反攻、不予追擊,僅是盡豁平生之力望空而逃!

『可惡!只要能夠脫身,我一定會讓你們後…咦!』

廣背瓣膜急展!
雄偉身軀忙飛!
萬般無奈,遠古兇獸一如當日,不復為尊嚴所束、不再受顏臉所縛,只管以極速飛行,急欲拉開與凱恩的距離,打算在其後借四周地形,從他的威脅中脫身。

三數秒眨眼即逝,獸王魁武身軀距眾已遠時……

陡感進路受阻,那直如碰壁的感覺,更叫獸魔王不禁心泛莫名的不祥預感。

這道任獸王連番改道,始終封擋身前退路的無形障壁,如無意外應該是……

『怎可能?!這裡怎會突然出現一層結界?究竟是何時出…咦?!難道是……啊!』

心如電閃、思緒紛現,乍醒不妥的獸魔王,猛悟此道擋路屏障,多半與誰人有關。只是與此同時,從其魔力靈覺所感,逃亡兇獸倏覺眼前結界,效能卻非難攻不破。若教他全力而為,不足十秒定能破於無形。

情知形勢不妙,無心費時多想、心中暗呼僥倖的他,隨即意圖著手破除結界。

豈料……

依感應、循靈覺,方才一直纏身阻路的結界,陡消於獸魔王眼前。
可是凜冽寒意猛襲心頭,驚疑不定的太古魔王,猶未理解突變何來時,本想下意識回頭一看。但就於首欲回,而身未動之際……

「?!哇!呱~~~~~~~~」

猶未轉首、不及動身,千載威名今朝喪的獸魔王。
驚覺寒意殺氣襲心,他的廣闊視界,盡為銀光聖芒佔據!

耀目銀光、輝煌聖芒,是透自──聖槍.萊魯!
凝心寒意、結魄殺氣,是源自──凱恩.費特斯!

心神不定、猝不及防,縱使求生本能趕及反應,但顏臉著槍濺血、身軀中腿彈飛,在漸暗天空徐灑紫紅血雨之際,獸魔王驟如流星飛墜,先瞬間穿破高樓,再高速急撞地面。

置身寬闊坑穴,本忖該能成功脫困的頹喪獸王,結果依舊徒勞無功。

「是凱恩!」錯愕旁觀,憶起諸般前因、種種後果,相比更形訝異茫然的同伴,素享天才美譽的水之封印士,陡獲驚心結論。

『早在戰鬥進行、開始,甚至當日一戰時,原來這一切,大都已在凱恩的計算之中!』

「這是怎樣的一回事?」
「啊!我竟然……是結界。」

倏醒一事,為此微顯頹喪,琉璃於回應詫異的異性同伴間,一臉愕然疑惑、勉強坐起的獸魔王,卻向身在遠處的對手喝問:「咳!這結界是你弄的?!」

凱恩,沒回答。

「你是在甚麼時候設的?!」

喝問依然,但冷若玄冰的少年,仍舊未予答覆。

「混帳!你怎會…哇!」

三度喝問,此番終獲回應。不過冷漠對手的回應,則是洶湧如濤的密集槍影,以及迅猛如雷的凌厲重蹬。接連著槍、胸腹受腿,質疑未了的獸魔王,旋即為此狂噴紫血、倒撞開去。

因方才曾弄巧反拙,險壞對方佈置,更為不明原因,纖手暗自緊握的水之封印士,於斜目觀戰、芳心顫動時,凝重細語:「據我早前推測,凱恩應該早已來到這裡,但為不明的原由而沒有立即參戰。可是這件事從剛才及現在所見……」

「凱恩,是故意先不現身,來爭取時間在附近一帶準備,再借故意不以全力作戰來拖延時間,藉以架置困著獸魔王的結界陣。」

「不過,琉璃。據誠的說法,凱恩向來不精於魔法,而且雖然穩佔上風,但獸魔王到底也很強。那他能不能只以他的魔力,設下可以長時間困住獸魔王,兼不會被那傢伙輕易破壞的結界呢?」

「蒼嵐,這件事就事實而言,我想答案是:不可能。」
「甚麼!妳在開玩笑嗎?」

頻遭痛擊,致使遠古兇獸勢難分神留意。不過為防意外出現,故意控制聲量,避免讓血裔死敵得悉談話內容,嫀首細擺的琉璃向心懸戰果的爽直同伴,作出一個叫他為之愣住的回覆。

「我沒開玩笑。」

微細苦笑,柔弱的聰慧女孩輕輕搖頭、復顧戰團:「實力很強,但據我所知、誠和艾度沙他們說的,凱恩應該不可能架設能夠久困獸王的結界。只是……」

月影斷!

「吼!嗚…哇呀!」

久戰之下,身負沉重創傷的「無敵」獸王,被木然對手覷準時機,先再堵逃亡之路,復以凌厲狠著猛作追擊。結果即使拼盡全力、躲過直擊,但獸魔王終究難抵斷月寒光,除卻左臂齊肘被卸外,肩臂更為難抗餘勁侵襲,漸見爆裂崩解之象。

剛睹如此景象,忽地回望同伴,琉璃向當中的異性好友示以苦笑:「蒼嵐,你還記得誠他們曾說,為甚麼會在教導我們時,還有瑪洛斯神殿那裡,會同時授予魔法和武技,這兩項戰鬥技能給大家?」

「啊!這……」

聞言驚醒,蒼嵐猶未及話,向獲「天才」美譽的清秀佳人,卻自頷首細問:「那麼蒼嵐,你對誠他們當時說的原因,還有沒有印象?」

「有,因為一來這確是有點意外,二來也是挺有趣,所以我記得相當清楚。」不解其意,但即使焦慮未解,亦為此稍一分神。微濕掌心輕按後頸,爽直少年側首回應過後,繼續喃喃唸說。

「先不管我們,像阿誠的那所瑪洛斯神殿,對於擅長武鬥的人,同時還要修習那些魔導的知識及技能。這是有幾種原因的。」

「人的真正專長和天賦,往往不如想像般容易找到。故此到神殿那裡學習的人,起始例必要同時接受武技及魔道的教育。就像我們在小學、初中時,得唸文、理,以至是商科、音樂、畫畫那些科目一樣。這樣隨日子過去,大家多數便能從中得到確認、評估,知道大家的長處是甚麼。不過花一點時間,就能找到各自的正確方向,並再進行重點訓練。這個方式,想想還滿合算的。」

「還有,為著今後的發展和未來的需求,這當中搞不好更有可能,需要獨自面對一些事前不能預料的難關、逆境和問題。那擁有比較全面的知識和技能,應該會比較合乎實際應變的需要。這就像我們在小學、初中,學習比較全面的知識,可助大家擁有多點整體性的技能、擺平一些比較普通但多樣性的問題。這樣,相對同樣會教導的如醫藥、冶煉等,武技魔道並授,這也是挺正常的做法。」

「可是,琉璃……」
「我知道你想說甚麼。但不好意思,蒼嵐,答案正好是你還沒說的部份。」

眉頭一皺,內心為憂慮侵蝕,耐性不若平日,蒼嵐為同伴有意導引,擔憂神容不覺微泛疑惑之色:「別的原因。一方面當武技或魔道,進展至某水平後,若想更進一步,有時候可能可以從另一領域裡得到靈感或啟示,甚至是直接的幫助。與其待達到相當高的層次才由零開始,倒不如乘早教導,使在及後集中提升時,也可以讓另一方面,有機會隨時日流逝,又或是別的機遇而進步。啊!」

彷彿有所驚覺,眉宇間暗透恍然,蒼嵐不禁一怔說:「最後,亦是很重要的一項。正如剛才說的廣泛實用性,身兼魔法和武技的另一作用,則是……則是……」

「不錯,正是這一項。」

俏臉平和、悠然頷首,再度一顧戰情,手抿櫻唇的琉璃接口低語:「只要調配得宜、運用有法,這並不會像那些貪多務得的例子。以實際而言,我想凱恩就是利用這魔武配合的『戰術』、『戰略性』,來增加達成目的的可能性。這同時是為甚麼瑪洛斯神殿,有例規定非天才或優秀份子不能加入的主要原因。」

「因為除了要擁有,可以初步兼顧和學曉魔道武技的能力外。更重要的,正是要當事人能夠妥善、靈活調配、運用學會的一切,為其製造、增加優勢的智慧啊!」

純以綜合實力來計算,冰冷少年無疑是強勝對手不少。

只是凱恩更清楚若以才智實力、客觀因素,以至是潛在的不穩定變數而言,獸王仍有不少機會,能在劣勢時逃遁,或令凱恩付上一些不太想付的代價。正因如此,衡量雙方實力過後,凱恩也得到結論。

哪管戰力更增兩成,銳如鷹隼的冷漠男子終無十足信心,可望在毫無佈置或憑恃底下,能肯定擊殺眼前的勢危目標,卻又沒有禍及無辜之虞。

寒若玄霜的英悍少年因此只得另謀他法,除了藉當日佈下的多重、數道計算外,更就目下境況別作安排。

盤算過後,凱恩先從所懂的方法中,針對需要的制敵或困敵時間、在場各人的能力和安全、困敵範圍等等眾多主客觀因素,決定先故意對蒼嵐等人不予援手,以爭取時間機會架設結界。

當中,雖然由於形勢的突變、螢的出現、琉璃的誤算、以至是太古獸王,那超出估計的才智氣量等變數,使原來的計算出現偏差。但一切,終究還是被凱恩以智略實力修整過來。

現在縱使為本身魔力水平所限,導致結界不能久囚獵物。但這道能夠自我修復的結界,已足令凱恩成竹在胸,能為獸魔王的千年傳說劃上句號。

不管遠古兇獸的速度更快,若要從結界核心逃到邊緣。
這,大約需時五秒。

哪怕狂傲魔王的力量更強,若要恃力衝破結界的包圍。
這,也得花耗五秒。

勝負,全繫此戰。
生死,只在五秒!

毫無疑問,匆匆五秒,眨眼即逝。
只是這五秒對凱恩來說,卻是足夠有餘。
足讓他憑實力,保眾人、截獸王、敗魔君、滅兇獸!

更別提假使五秒真的不敷應付,神容肅然的冷峻少年,真的毫無後著嗎?

「魔武兼修,並不像那些小說漫畫所說那樣,能讓當事人的實力不合理地暴增。但視乎情況、需要、使用者的能力、智慧和配合,卻可以產生超乎想像的戰略實用性。」
「該死!這算是將魔武兼修的用法,具體地證明給我們看嗎?」

為冷漠的意外援兵,那始料不及、實在的「活動教學」之故,心神稍被帶開的蒼嵐,不覺在回應過清秀同伴後,兩腕繃緊、額上見汗、喃喃唸道:「好恐怖的傢伙。原來早在當日一戰,他經已預算、有所佈置,讓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為的,就是今天的這一戰嗎?」

「哇!怎可能?不可能的!」

計算不如、技巧遠遜,更缺去一臂。由於潛藏力量猶自生效,致使迄今未能令斷臂再生,紫血滿身、仿至窮途末路。雖艱難震退突刺聖槍,但破綻自露的心窩立受重腿,望空彈飛墜地的獸魔王,未有察覺封印士們的對話,只在勉力站起同時,厲聲慘喝:「為甚麼!我是千年無敵的獸王!我是神啊!我怎可能會……哇……」

哪管不想面對,但隨聖芒掠胸、血花激濺,再即遭肘擊傷創、掌劈咽喉,廣背在柏油路上鑿出深長坑道後,睥睨大地逾千載的極惡兇獸,終究得接受殘酷現實。

始終當日凱恩那刻意而為,處處針對的壓倒性攻勢。箇中之因,非獨要達到即時性作用:逼使獸王無暇傷及旁人,並且盡快瓦解他的鬥爭意志外。更重要的,還有兩項長期性、影響深遠,更直接關係今天戰情的考量。

首先由於那全面壓逼性的舉動,已讓太古魔獸身中心理策略而不自知。結果他於無意識間為凱恩的恐嚇所懾,不自覺地在今天之前,迴避再使用禍及無辜的戰法,或是以人質為脅的計策。這無形中已侷限著獸魔王,在戰略計算上的活動空間。

更甚者,一如封鎖人質策略的原由。正由於當日慘敗,這教縱已無敵數千載、極其自傲的蓋世獸王,也無可避免地……被深沉冷漠的金髮少年,在他的心中深埋一顆,名為「恐懼」的種子。

正因這顆已然萌發生根的「種子」,獸魔王非但思考受到干擾,就連原有實力,也為這份影響力所侵,致連八成也未能發揮。

隨時間過去、戰鬥持續,昔年艱難受損的威武雄軀,如今竟滿目瘡痍、直如破爛人偶一般。

由此看來,或許熾烈的死鬥,已是漸近尾聲。

「吼!可惡!為甚麼你這小子總要找我麻煩?!為甚麼並非封印士的你,會有這樣的力量啊!?」

怨憤、恐懼、焦躁……
複雜情緒充斥胸臆,難得說畢整段話語的獸魔王,便要立付不菲代價。

可是紫血狂濺的頹勢惡獸,卻意外得到一番答非所問的不屑回應……

「對你,現在斃了便行。哪需祭品?哪需封印?受死吧。」

語氣雖不屑、聲量雖微細、神情雖木然。
但清楚耳聞此番回應的各人,盡皆為此狀表震動。

感想不同、反應各異。不過與冷峻發言者相交多年的某古怪少年,一番黯然對友人們苦笑道出的說話,則於這時在螢等人的腦中迴響……

『跟別人不同,因為不大喜歡說廢話。所以當會說「殺死你」之類的話時,凱恩多半是真的有相當決心或意欲,想將對方幹掉時,才會這樣說的。除非大家絕對肯定,他是在開極少會開的玩笑。否則,萬一他真的跟你們說這句話時,大家便真的要快點逃。』

耳聞這番話語的各人,無疑憶起當日當事人,與眼前冰冷少年的兩度死鬥。為著凱恩期間的言行反應,莫不多少心感他與古怪少年之間,那份矛盾難言、複雜難釐的感受和羈絆。

只是現下聽到的此段說詞,加上所知所感的種種佈置。這,更證各人心中,那秘而不宣的推想。

『凱恩,會到這裡來攻殺獸王,絕不是臨時起意的!』

萊魯運轉,無意理會眾人反應,決心誅獸的少年身形再展,聖光鋒芒疾如流星、迅若驚雷,閃電投往目標咽喉!

「哇!」慘呼聲中,旋身提臂的遠古兇獸,勉以猶未再生的斷臂,險擋貫喉奪命的狠辣寒芒。可惜哪管兇獸雄軀皮堅肉韌,聖槍鋒刃依舊輕鬆刺入,破肉見血。

事實上,縱使狀況大幅下調、實力不如對手,獸王原本仍不用付出這般代價,來挽回凱恩這勾魂一擊。但真實情由,倒是勢危異獸刻意而為所致。為的,則是……

『機會!』
不錯,獸魔王苦心孤詣、艱難等待的,正是一個機會,一個脫身的機會!

「吼!」萊魯才剛入臂,威風盡失的獸王,立於狂吼聲中力量爆發。

斷臂急擺、殘軀猛扭!
兩足貫勁、身形疾射!
借槍上之勁、激旋之勢、渾身之力,孤注一擲的太古魔獸在斷臂紫血狂濺間,如箭離弦,暴風般急朝旁觀血戰,為方才凱恩冷言之故,導致心神稍分的封印士們狂撲過去!

勢危欲遁,無奈把關索命的冷漠男子竟幾無漏洞。際此走投無路的兇險境地,不管傷痕纍纍、心神漸亂,苦候良久的獸魔王,終憑強韌精神、不菲代價、無盡耐心,創出活命之機。

獸王表面上似欲在此絕望時刻,硬抓三兩死敵結伴「上路」。可是真實的情況……

不能殺掉,但定要給予重大傷害!
只消辦到此事,那儘管未知這冷賽寒冰的金髮少年,會否為此分心費時去救治傷者,甚至為此自露破綻。但這多少總能給窮途魔王,帶來半絲希望之光。

『若如估計,應該能夠掙到一段足以破除結界、從容逃跑的時間吧?』

如此念頭,並非空想。由於純就構想而言,這確是凱恩此番計算中,最大的潛藏漏洞所在。

可是相若盤算,真的只有獸王才想到嗎?

既因別無他法,但獸魔王確實忽略了:即使雙方實力差距甚大,但決定這盤算的成敗關鍵,並非只在戰力高低。當中,還有一些,是份屬除卻戰力之外的元素。

這些元素。有的,得靠後天培養;有的,則屬先天具有的素質。
這些元素。不巧,更是如今獸王的成敗關鍵,眼前目標具備的特質!

「喝!」『就算幫不上忙,也不能扯後腿!』早前曾說之語,絕非空口虛言。即使非如聰慧同伴、不若冷漠援兵般,瞬即理解獸王此舉真意。縱精神微分,但心思緊隨戰情的蒼嵐,眨眼便跟身畔的靈秀少女,與琉璃三人同告反應,絲毫不顯慌亂惶然。

闇之衝擊!
爆風!

同伴各展所能,運使各自的最強技巧時,清雅淡若的藍髮女孩,卻不似戰友般盡展所能。

不是一再昇華、與時並進的【水龍捲】。
更非超出界限、現有最強的【破邪海龍瀑】。
琉璃選用的戰技,竟是……

浪潮無窮
清流無盡
靈水陣!

與蒼嵐並肩多時,但和螢實屬首度共戰。
值此不容有失之時,迅判種種的琉璃情願稍減戰力,棄用自身的最強技巧,改以威能無疑較遜,但能讓她易於折衝調節的【靈水陣】,來避免同伴間的技巧因默契有限,或是相性不調,產生相互干擾的難堪情況。

縱具默契,但實戰配合微誤,加上實力差距影響,負面問題終究確實產生。可是憑對【爆風】所知、藉智慧技巧調整、兼以【靈水陣】的特質配合,在三人配合的路線、方位、時間、相性上的誤差或衝突,盡為謹慎的秀氣女孩,將箇中的負面影響減至最微。

更甚者,在琉璃的細心、謹慎、調整、實行下,成功讓【爆風】的爆發性、【闇之衝擊】的多層累增衝擊性、和【靈水陣】的持續及操作性充份配合,令三人聯攻的效能,被發揮至最大,甚至超出固有極限!

闇.風.水合併技!
闇之暴潮!

『甚麼?怎可能!』縱顯勉強、更為留力應變而未施全力,但自身悍烈突擊,猛受漆黑怒潮硬抵。既驚獵物身心精神之頑強敏銳,更訝於對方赫懷勉架突襲鋒銳的能耐,身心傷創滿佈、眼下狀態遠遜早前的獸魔王猶未察覺……

在存亡豪賭未果的賭徒背後,沉冷雄鷹、金髮兇狼,不管身或心,竟由始至終未顯半點詫異。

一切,彷彿早列考慮範圍,本屬預期變數一般。

一閃!

驚訝中,猶幸警戒未失、靈覺仍存。猛感身後寒光暴綻,獸王急忙撤招縱身,險以毫釐之差與及背鋒銳擦身而過。

『還好他得顧及這些該死的封印士,這一槍不能全力……』心忖之餘,遠古兇獸更欲拉開距離,以免被眼前這叫他恨之徹骨,但亦處處受其制肘的可怕對手,乘自己計策失敗間再度追擊。

豈料!

「!」「喝!」

驚見凱恩於優勢盡佔之際,陡將手中聖槍往後疾丟,因戰情的多番突變,引致心弦弛緊失調的獸魔王,禁不住立感一愕。

「!」『甚麼?』正於此時,向後急躍的勢危獸王,猛感後背一震、身形一滯,魁武但殘破的雄軀,更彷彿碰壁般凝於半空、躍勢盡失。

當中原由,獸魔王即時察覺。這,卻是在追擊少年擲槍後,一直封鎖他逃亡之路的結界,竟倏逼身後,更以強烈勢道直撞而上。

『是那柄槍!結界的核心、構成,原來就在那柄槍!』

乍逢此事,太古獸王即悟一事。原來打從凱恩當初在現身前,將萊魯擲到戰場之中。為的,除了用以阻嚇獸王外,更赫是借此構成一個,能夠隨意活動的結界核心,讓他在戰鬥時更能靈活變化……

『啊!不好!』思及此處,猛醒不妙的獸魔王,隨即心叫不好。這是由於本以極猛之勢朝後急躍的他,除了正巧被結界所阻外,更為結界的苛烈撞擊,反過來使他以失控傾側的姿態……

向目透寒芒、殺氣凜冽、蓄勢待發的冰冷少年投去。

「喝!」

右拳!側腹!
左腿!腰椎!
右拳!左胸!
左拳!左腋!
右腿!咽喉!
左拳!後腦!
右膝!浮肋!
左拳!浮肋!

無雙烈破!第九擊!
右直拳!左側頸!

「喀……」右有結界、左有凱恩,兩相交煎的遠古兇獸,身不由己下全受九擊,更在連怪叫也被深喉重擊所截下,整個摔飛身軀立將結界硬生生推開!

『怎可能?我會死?不,不會!我不能死!我不會死的!』

哪管內心微生疑惑,不解圍困結界緣何範圍陡減,但獸王實無餘地思索。因為死亡的陰影,眼下已是遠較任何一回,更深切威脅獸王的安危、撕裂他的心魄。

『咦!這是……』頻遭重創、嗆血難抑,神識盡為身心傷痛,折騰至漸趨迷糊,獸魔王的神經卻為冰雪雄鷹般的少年,從容重掌激飛回來的聖槍.萊魯,因而繃緊至前所未有的水平。但正當絕望污雲籠罩心頭,身心傷疲至極的魔獸,卻忽察奇蹟出現、希望之光重臨。

『結界,結界怎麼會突然消失的!啊!這是最後的機會!』

驚覺希望重現,心神不禁立告一寬,無心無力多想的獸王,即乘自己退勢未消,急展廣背瓣膜,意圖順勢飛離眼前死神的「巨鐮」所及。

無奈……

縱橫大地數千載,一直未逢敵手的獸魔王,卻不曾想到……

不,該說是他的對手,刻意製造讓他難以察覺的形勢。讓他步入人生最後的陷阱、出現畢生最後的失算……

「哇!」『這是甚麼的一回事?』雙翅欲展間,獸魔王倏感背後劇痛陡生,負上他所有寄望的瓣膜雙翼,竟隨惡痛出現而當場濺血破裂!

原屬輕傷,但因過度使勁,致使傷口大幅撕裂,兼關鍵之處受到損害。太古魔王賴以逃生的兩翼,最終亦就此噴血破損,令他暫失飛行的能力,更因而失控急墜。

相對因多番起落、劇烈變異、死亡恐懼,導致心神大受打擊的獸魔王。打從對手突襲琉璃等人、自覺「險避」自己那一槍起,彷似早料這一切,乃至是如今的這一幕出現……

凱恩.費特斯,只是神色木然,站在最有利的位置。

『完結了。』
「受死!」

寒月凝空、
光流影動、
形分意斷。

月影.斷!

銀光掠空、仿斷萬物。
似蘊滅亡之輝的銀光,猛自虛空急閃……

血光,也隨即暴現。可是這血光,則是源自無敵千載的異獸獸魔王。

「不!不會!我不會!我不會死的!我不會啊!啊呀!」

於最不利的時機體勢,以近乎毫無防備的身心,讓狀態達至極劣水平的軀體,受上堪稱致命的一擊。哪管不想接受、不想承認,終究難抗絕對事實。即使盡豁自療能力,獸王仍只能眼看自己遍陳地上的內臟,正與自己的身體一樣,被致命一擊的力量逼使,正步向崩潰破滅。至於被方才一擊所斷,他那左半身子,此時早因雙方力量差距,已然為力量所化,完全消失在空氣之中。

對獸王而言,最後的幸福,相信、或許,就只能說他的意識,儘管他拼盡一切,亦只能多維持數秒,不用他再受死亡陰影的折磨吧?

至於,這千載無敵的傳說,曾為無數人帶來苦難的夢魘,臨終之際有甚麼想法、何種念頭。

這,已非在生的人所能知道。
只是,對仍然在世的人來說,他有何想法遺恨。這,絕非重要。

「終於,終於……」

眼看多代祖先,拼盡一切,意欲對付的可怕存在,這時赫在自己眼前,就此化為虛無。無甚激動表現,蒼嵐卻呆呆凝望,不久前血裔死敵的幻滅之地,並茫然低唸:「以往的人,大家,花了那麼多功夫、作出那麼多犧牲,也要幹掉的傢伙,終於……終於被幹掉嗎?這,這是真的嗎?」

同表默然、同作呆望。多年來均不曾為血裔宿命,付上多少心力,但同為封印士,早年更為自身所具,那遠超常人的力量,以及獸王使者之事飽受折騰……

螢,若說眼看此情此景,內心渾無絲毫感觸。

這,只會是騙人的。

相對螢,於月華灑落、銀光映照的此刻,性子向來爽直的少年,在晚風中卻更宛如木雕,茫立當場。

昔日,儘管無意為宿命所纏,不欲受血脈所限,但實際情況、現實環境,還是逼使蒼嵐等人,得為獸王等人的事,費煞思量、花耗心力。

甚至,出現犧牲。

天曉得當年無數人付上性命、葬送一生,如今自己與友人艱難未克的存在,竟突然被一個在年多前還是毫不認識,不但不屬這個世界,嚴格來說更屬全不相干的人,就這樣便消滅掉。

這,到底是甚麼的一回事?算是哪門子的現實啊?

興奮、高興、舒坦,這些情緒。身為世上唯一的風之封印士,蒼嵐,確實是感受到的。

只是相對這些情緒。
空虛、乏力、不實在,以至是點點疑惑、失落的感覺,卻更是不明所以,亦真的比甚麼都來得更快、更早。

不過爽直少年的困惑、茫然,並沒維持多久。因為一聲冰冷漠然,猶如不帶半點溫度、不含一絲感情的說話,也在此時喚回他,還有在場眾人的思緒。

「你們,自由了。今後,不用再受這無謂的束縛。回復正常的生活吧。」

琉璃,本來一如好友般,正為心中的一份,專屬她所有的感受,同告茫然無語。甚至,與蒼嵐相比,短髮淡雅的少女,更因為殺親仇敵,如今斃於眼前,因而更增如潮思緒。

可是忽聞這似無機質,但彷彿飽含深意的話語後,琉璃的心神、目光、注意力,均不覺被帶開、集中到發言的冷峻男子身上。

『凱恩!你……』與戰友相仿,同為碩果僅存的水之封印士,此時充份明白、體會,眼前金髮少年此言之意,以至是言語背後的一切。這,就如同她經已明瞭,為甚麼凱恩今天會趕到這裡,花耗如此心力來擊倒獸王的理由。

心緒紊亂,活像有無數話語想說。心知以其的一貫作風,凱恩此刻的表現動態,多半是意欲就此功成身退。可惜矛盾的無奈感受、難言的複雜情緒,反叫向獲天才之名的女孩,就連半句話也無法訴之於口。

「保重……」
「咦?」
「啊!」

就在凱恩道別過後,正要離去之際,依舊無言低首的琉璃,忽感氣氛微變,並不覺為此留神四周。

豈料,游目四顧的她,卻只見眾人,包括行將動身的冷峻少年在內,均將目光集中在……

一雙,嫩滑柔順的纖手。
一雙,當事人渾無所覺,不知何時伸出的纖手。
一雙,當事人如今方曉,自己竟不覺輕挽少年衣袖一角的纖手。

********************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38 楼] | Posted:2008-02-14 18:45| 顶端
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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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の旅人(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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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七章六:【命運之扉自此開】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七章




六:【命運之扉自此開】

為禍千載的遠古魔獸獸魔王,終在今天以教人意外的方式,讓他的無敵傳說結束。

這對身處不同位置、安危正備受威脅的兩名少女來說。傲世獸王伏誅一事,能否為她們解危脫困、帶來希望的曙光呢?

無奈基於時間誤差,援手全無的少女們,還是得靠自己的能力,來為她們解除威脅。

背對如血夕陽,獸王忠僕三神官,這時的眼目所映,卻盡是一片血紅。

先為激變少女慘況所驚,復受眼前異象所惑,並對不明狀況抱謹慎態度。三神官盡立原地,不敢妄動。

從超越過往起,本自嬌軀激濺滲流的鮮血,倏以身負怵目重創的少女為核心,瞬速形成一個直徑兩米有餘,密不透風、裡外不見的巨大血繭,將她團團包裹起來,並將原本緊靠在旁的如親女孩,就此逼開、阻隔。

心感詭異,三神官縱未明內情,亦唯恐裹身血繭的清麗少女,眼下正進行對他們不利的重大變化。

為此在錯愕過後,遲疑三分鐘、觀察五分鐘、盤算三分鐘。就只這短短十一分鐘,相互對望、齊一點頭,三神官便決定哪管前所未見,仍要對繭中的長髮佳人動手進犯。

可惜正當在繭外用神之際,三神官卻不曉得繭內少女,竟是早已完成一切。與此同時,一篇當事人曾於昔日,心懷驚疑不安,現下則平靜垂首、低誦心唸的話語,亦於此時此刻,以不至外傳的聲量,於繭內微細顫動……

『……以我之心、我之意、我之魂,
為我之鑰、我之匙、我之鍵……』

『開我命運之門、啟我命運之扉,
引我命運之道、領我命運之路,
成我領路之燈、照我命運之途……』

「很久沒見了。與我共存的鑰匙……」

朱唇輕啟、幽幽細語。
彷彿察覺異動,陡然秀眉微皺、兩目緩張的清麗少女,原來柔和平靜的水靈眼眸,倏現一份名為堅強不屈的神彩:『現在,就是我們再次並肩作戰的時候!』

「動……」
「咦?」
「啊!夢……」

十一分鐘,眨眼消逝。於獸王忠僕盤算過後、意欲行動之間,他們的原本目標卻突然搶先崩潰。憂心摯友,願見狀急忙揚聲探問。

誰知……

「啊……啊……」
「她……她……」
「這……這個……」
「夢!妳……」

頃刻。
不論是原想乘血繭瓦解時,隨即予以突擊的兇人三神官。
抑或是本欲在摯友現身間,立時作出警告的重要好友願。

哪管是誰,均在殷紅巨繭灰飛煙滅、氤氳霞氣漸次消散間,全為眼前景象,呆站當場。

嬌軀之上,驚心傷創、淒慘血污,竟盡不復見。
更甚者,則是……

銀藍為基,赤金相調,四彩作色。
大小恰如、不知由何物料構成的護額、護肩、護裙、胸甲、腕甲、足甲,各居其位,默配垂臂少女身上。

苗條嬌軀,默處霞霧,沉穩佇立。
如瀑秀髮,無風自動,翩然飄舞。
清麗玉容,優雅淡若,平靜怡然。
若星雪眸,從容輕閉,寂然無波。

幽幽所感、茫茫所見、怔怔所覺。

為眼前所見、心中所感、各自所得。
旁觀四人,對甲冑何來,均渾無所覺。
因為不理原抱惡意,抑或是本懷關切。
眾人內心皆在這時,為同一感思充斥取代。

『實…實在是太……』

茫茫不覺時光流逝,癡看眼前少女良久。

「啊!該死!」

同為女性,更兼不管在公在私,均對無言女孩滿懷複雜殺意,空神官終從癡望茫然中驚醒過來。原本容姿艷麗,如今卻顏臉破損的女神官,更為不甘自己與同伴一般,竟有方才那失神舉動,胸中隨即怒火大熾:「我們別再發呆了!快殺掉這兩人!」

「啊!」
「可惡!不饒妳!」

怒喝甫畢,猶未回神的三人,盡皆為此驚醒過來。與此同時,為地海兩神官反應心生不憤,空神官不待同伴回神,即搶先縱身疾衝,向切齒獵物作出突擊!

「我不管妳在裝甚麼?今天妳非死不可!」

無疑情緒惡劣,儘管怒發如狂,更即使出言相斥,但空神官並沒為不快之情,致使失去該有的理智。衡量敵我戰力、所知的身心狀態,縱使目標看似莫測高深、彷彿另有憑恃。但夢現在雙眼盡閉、毫無防備,這亦是對空神官有利的情況、無可置疑的事實。

自恃實力、準備均優於對手,加上對敵方的強烈殺意恨意所致,俏臉受創的女神官,無意再作擔擱,逕自發動攻擊。

『夢!危險啊!』驚睹惡徒逞兇、摯友臨危,願雖心生警覺,但礙於雙方能力差距,故此腦內才冒警訊,兇人那直如蒼鷹撲兔、足將好友心臟輕易攫取的厲爪,亦幾觸摯友酥胸。

夢,無疑確是輕閉雙眸、目不視物。

夢,卻真的沒作防範?毫無戒備嗎?

『咦!甚麼?』

原想毀容仇人渾無反應,摘心一爪更幾及敵軀,空神官縱感疑惑,也難抑心中狂喜。哪料就當力足破石的指爪,行將貫胸挖心之際,女神官眼中的閉目少女,竟直如變戲法般,於空神官一無所覺的情況下,倏與行兇者拉開……

一步之距。

一步,只是平常的一步。
可是這超逾敵我靈覺感官的一步,又是何等飄忽迅捷?
更重要的,則是當事人從中所顯的那份平靜準確、從容自然。

一切,彷彿自天地初開,閉眸少女早已俏立於此,當中渾無半點匆忙突兀之象。

『不好!』
即使無法明白,對方是如何拉開這一步間距,殺招落空的紅髮女神官,立如旁觀此事的同伴般,心中立感不妙。

無奈哪管空神官情知危險、地海兩神官急欲支援。但這還是……

大遲了!

若説,夢剛才的無蹤一步,是猶如達到「靜」的極致。
那麼,夢現在的反應表現,說仿似臻至「動」的顛峰。
這,或許也不以為過。

纖指一合、撮掌為刃。
雷霆一擊、疾如流星!

「嗚呀!」慘叫聲響、血光再現。饒是反應及時,險避奪命一擊,但粉臂齊肘折斷。這,正屬突擊失敗的獸王女僕,險撿一命後需付的慘痛代價。

「空神官,妳怎樣了?」
「嗚!怎可能?怎會這樣的!」

強忍惡痛、抱臂急退,接受木訥同伴扶持,被海神官關切慰問,斷臂神官心中盡是謎團。

「可惡!地神官,空神官拜託你了。」
「當心,那女人……」

「放心吧。我不會大意的!」眼見重要戰友傷勢沉重、劇痛難當。狠聲低罵,讓空神官給同袍照料後,三人中狀態最佳的海神官,於無心再以敬稱應對,並沉喝回應受創愛侶的警告同時,便準備向原來的「獵物」、如今的「死敵」再展攻勢。

足踏無瑕步法,為判對手異變過後水平如何,海神官決以一招試探。

對方儘管目不視物,黑髮俊朗的青年神官,心忖眼前少女除卻聽覺,定必另有察敵之道。

事實,確是如此。
雙目俱閉,但夢真的能夠準確察知對方動靜。箇中關鍵,則是在於……

一如高速飛行,別人往往終其一生,哪管曾歷數趟進化,亦未必有緣練就的察敵能力──領域!

如今,夢正是藉此最低要求,也得熬過進化難關才能獲得的特能,來為她製造致勝求生的機會。

即使未曉領域之事,更不知目標少女身負如此異能,憑多年經驗智慧,海神官也非束手無策。

徐徐邁步,但似緩實快。以活像呆板平實的方式走近,英偉神官心想任夢有何憑恃,也不可能看穿他的攻勢,制以機先。

五步、四步、三、二……

「喝!」相隔步半,海神官猛然暴喝出擊!

拳如驚雷!身若疾電!
勢挾風雷的一擊,直取秀眸猶閉的眩人俏臉!
海神官,竟在試探一擊中,就此逕施全力!

「喝。」隨輕聲嬌叱、粉臂一揚,凌厲的毀容一擊,恰如海神官心中所料,立教藍髮如瀑的目標少女,迅速提臂阻截。而且更藉細緻取位、精準角度、妙絕時機,讓夢即使以稍遜力量應對,還是能夠輕易卸開海神官的這全力重拳。

借這一擊之勁,夢身如楓紅飄舞,隨勢而起、瞬退遠處。
速度雖快,但這仍叫本已賞歷品嚐無數絕色,更為方才失態刻意收懾心神的青年神官,不覺再度為此微怔稍頓。

分心,只在一剎。
當心神重聚,海神官卻驚見透出凜凜英姿的披甲少女,赫已重掌早前拋飛此處的配劍──靈劍.幻凝。

縱使獵物再執利器,但海神官的俊逸臉孔上,除了點點意外之情外,渾無半分震動之象。由於……

『七成?不,約有我們八成才對。好恐怖的女孩,想不到竟會有方法,可以在短短時間內,讓自己的原有實力暴增接近六成。而且,剛才的情況雖然淒慘,但她看來不像是用那種自損其身,藉此短暫換取力量的法門……』

事實上,夢在剛剛的防禦一擊中,縱借技巧智慧之助,既沒讓黑髮神官突擊得手,更沒在當中使上全力。但經驗豐富的海神官,終究從中成功測試,估算出突變過後,絕色少女的水平大抵若何。

『以狀態而論。即使狀態只餘三至五成的空神官,以及傷勢不輕,但應該還有七、八成戰力的地神官大人不參戰,我還是應該有一半以上的勝機。甚至只要我能牽制這女孩的行動,再讓地神官大人出手,那更是沒有失敗的可能。不過這女孩多半會……』

心下盤算,性好漁色的縱慾神官,最後只能無奈狠下決心。無疑久未重現的強烈衝動,是叫他極欲染指眼前少女,但相比多年生死與共的同伴,還有該已解決獵物的獸王大人。

海神官,哪管心癢難熬,仍能分清孰輕孰重。

「咦!」豈料才剛決定,逆風而站的黑髮神官,忽嗅襲人香風。不過,襲人的,並非只有香風,還有……

靈劍.幻凝!冰之刃!
劍技!飛水破!

實力已近,加上被反客為主。自知錯失先機、落於下風,海神官不欲強以不利體勢,迎戰眼前這不管外表內涵,均叫他大感驚異的俏麗女孩,故此只能在微訝之餘,移步後撤。

儘管明瞭反擊少女絕不好惹。
但海神官還是低估了夢的能力。

劍技!龍尾翻!

飛水未歇!龍尾驟起!
本見緊密流暢的攻守動作,現下更顯圓融無間。

無隙可尋,哪管實力佔優,難予反擊的海神官,只得無奈再退。

身隨疾動寒光迴旋閃避,堪堪暫脫翻騰兇芒,距敵數步間距之際,心中懊惱的俊朗神官忽聞一聲低喝。結果及至循聲回首,便驚見冷刃冰鋒,赫離胸前不足一步之差……

原忖從如今實力差距、情況環境所顯,夢本應借兵刃之利,尋求脫險求生的機會。

孰知為求殲敵,清麗女孩竟然兵行險著,乘敵人迴身躲避、剛離寒芒籠罩間,皓腕一抖、纖掌疾送,猛讓手中靈刃脫手擊出,彷彿望能藉此攻敵不備、制敵死命。

「喝!」命懸一髮,勢危神官難保從容,趕忙盡豁平生之力,作出常人無法想像的救亡行動。

健壯軀體如浪潮倒湧,足底勁力暴發,陡地朝後倒飛。
上半身子如驚濤拍岸,腰身如狂疾拗,猛然朝天急躺。

時至現在,海神官實不敢再行小覷,這宛如雪中紅梅,儘管令他動心、雖然看似嬌柔,但暗透堅毅凜然之氣的少女。因此縱使倒退消勢、後仰迴避,但受襲神官更是雙臂一振,意圖在退避之餘,迎架這迅若流星飛墜的寒刃冰鋒!

「喝!」

一如所料,實力已近,加上事出倉猝,第一道用作阻擋激射靈劍的力牆,瞬間被貫穿突破。但早見及此的海神官,借光牆稍緩來勢後,在雄軀急扭、健臂力振時,兩道光團即告透掌而出,更自下而上,急托破空飛刃之下!

結果胸前小腹均為鋒銳所損,但憑著驚人反應、雄厚實力,海神官終在鬼門關前急繞而回,險逃貫胸刺殺之厄。

只是正當瀟灑神官瀟灑不復,更落得狼狽自救時,他卻再無餘力去留意……

『既然已熬過進化,那我應該能使用這技巧吧!出來!與我共存的鑰匙──』

圖以真正一擊制勝的夢,右臂鼓勁疾揮,猛自虛空急掃一記。

『神劍.夢!』

電閃間,纖巧粉臂環迴揮舞,迅繞少女自身虛振三回。同時待芳心默唸,一股難喻靈光驀自玉掌倏生,並在四周虛空劃出淡淡軌跡。

點點星芒,更隨嫩手舞動、靈光過處,從中飄揚散出。

頃刻,秀髮如瀑的清麗少女,儼如置身於夢幻般的無垠星海。

『一切,盡在這一擊!最終秘劍!』

無暇觀賞,才剛震飛冰劍、急退數米,回過神來、正確認對手情況的好色神官……

他,瞥見兵刃猶在半空的夢,竟手執不知從何而來的耀目長劍,正好高速施展她的第四劍!

海神官為此在殘陽映照下,除卻眩目劍芒外,還驚睹……

漫天星光!

「喝!」
嬌呼聲中,隨素手疾揮、劍光晃動,無數縱處夕陽餘暉,仍難掩耀眼靈光的星芒,立似一呼百應,猛如暴雨、烈若星墜、疾勝電閃,齊向作為目標的海神官,依循不同路線、角度,流星雨般奔騰襲去!

最終秘劍!
星華.空翔!

『她!怎可能……』未曉方才艱難應付的,竟只屬真正殺著、致勝大技的前置攻擊。雖因距離緣故,讓他能趕及聚勁迎抗,但當全力擊出的巨型光彈,輕易為星芒吞噬後,顫慄襲心的海神官,終於察覺……

『她的力量!她的力量!不是如較早前般只有我的四五成,更不是剛才的八成。她的力量!竟……』

海神官,至今方悟,自夢熬過突變後,原來他們三人所作的一切,竟盡落她的計算之中!

一倍半。

重拾昔日力量,反擊少女的水平,粗略估計,即使不附以大技增補,亦竟至少達到對手顛峰狀態的一倍半!

這,絕不是海神官能夠抵擋、承受的攻擊!

『會死?』
『會死。』

『我會死嗎?』
『我會死的。』

『不!』
『我不要!我不想死啊!』

星芒將至,死亡陰影緊罩心頭,海神官自沒理會以往曾為多少人帶來相似感受。如今,命危的他,內心盡是不甘與不願。

無疑夢這一記【星華.空翔】,絕非海神官可以抵禦。
但是若接招的,非獨黑髮神官一人。

結果,又會如何呢?

「喝!」「吼!」
「啊?」

『啊?你們……』
『海神官,我們快合力抵擋!』
乍見眼前一花、心中一動,多年默契立教海神官驚覺:即令面對的是這生死界限線,他的同伴仍然沒有離棄他,更反而主動赴險,助他迎接眼前這致命一劫。

『好!我們就一起拼了!』多年關係、深厚情誼,值此生死一線間,心下震動的臨危神官,沒再多作既無謂,也沒必要的多餘謝言。

心神立振,力量盡催,和戰友組成三角陣式的海神官,即與來援同袍,並肩力架這迅猛來襲的翔舞星群!

轟!

強猛抗衡!激烈衝撞!
灼目豪光、撼魄爆響,驟自比拼核心暴現!

失卻先機、位處被動,作為原有目標,挺拔身軀立化斷線飛鳶。身不由己,摔飛遠處,及至艱難坐起,海神官只感五內如遭絞碎,嚴重內創使他儘管不想,還是禁不住嗆血連連。

「空…空神官,咳!妳,妳怎樣了?」無意先顧自身,渾身帶傷、狼狽不堪的青年神官,甫一定神卻急忙察看同是拋至身畔的赤髮愛侶。

粉臂縱斷、傷勢最重,但空神官剛才得同伴加以迴護,所受衝擊倒是三人之中最微弱的。但被黑髮青年關切探問的她,卻猛地想起、察覺……

「地神官!」

「啊!不錯,地神官你……啊!」聞言驚醒,心知方才木訥摯友,為求守護他倆,不惜搶佔防守陣式的最前鋒,充當緩衝消解最大殺傷力的角色。那以地神官的原有傷勢、當時狀態,還有為求保著同伴周全的想法。

換來的下場,就是……

雄壯雙臂,齊肘而斷、灰飛煙滅。
寬廣胸膛,血肉模糊、幾可視骨。
堂堂面容,了無生氣、一片死灰。

一道既深且長的淒厲劍創,更令脫力倒地的垂死神官,胸膛猶自噴出刺激感官的血花。

地神官,此時已是性命垂危。

「可惡!賤人!我要殺了妳!」
「空神官!別再衝動了!」

趕上察看奄奄一息的千年戰友,滿臉血污,卻面無血色的青年神官,猛地喝止空神官。

勉力為命危同袍鎮傷止血,俊朗面容難掩焦慮,海神官凝重喝道:「現在不再是戰鬥、洩憤的時候!我們回去!盡快請求獸王大人助我們救治地神官。」

事實上,儘管俏臉漠然、不顯心意,但從以己方眼下情狀,夢依然渾無異動來看。力抑驚怖憂慮之餘,海神官心忖清麗少女多半亦已接近她的戰力、耐力界限,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

無奈際此同袍重傷危殆,哪管自知勝望甚豐,以至是勝算十足,海神官兩人仍舊無心再行擔擱戀戰下去。

「下一回,我們一定要妳們後悔的!」
「給我們記著!」

相互一望後,稍告冷靜的毀容女神官,立和抱起重傷同伴的黑髮青年,撂下滿含怨毒意味的說話,並即時從原有獵物的目送下,離開她們的視界範圍。

「呼~」『終於,結束了……』

「夢……夢,妳還好吧?」自摯友那漸變的眼神面容解讀含意,得知終於暫脫險境,願急忙掙扎站起,趕往為她重蹈險境、今天一直孤軍苦戰的少女身畔。雖然微弱,更兼不知因何而來,但現在確實自對方的翦水明眸裡,感受到一份隱約難言的苦楚。這加上剛才親眼目睹的驚心慘況,教願不覺關切探問。

不知為何,夢彷彿對此充耳不聞。
方才英風凜凜,教人不敢冒然輕犯的少女,此時此刻卻猶如失去一切力氣。腕一落、身一軟,就此跪坐地上,垂首無語、寂然不動。

其實身上傷創,確隨進化過後完全修復過來。可惜在相當惡劣的客觀情況,以甚為不妙的身心狀態,進行極為凶險的進化過程。這亦使成功熬過一切的夢,為這導致元氣幾已虧損殆盡。

自知久戰不利,清麗少女明瞭即使進化過後,她的實力亦難以力壓對方。若勉強負隅死戰,那就算能盡誅敵軍,但如要她或如妹女孩付上重大代價。

這都是極不合算,更非夢所期望的結果。

蛻變過後,夢為此先借種種佈置及新得能力之助,既重創敵方一員戰力,更藉此再在這方面,多佈一重心理陷阱。

故意以平日用以維持正常生活、藉此封制力量的秘法,成功讓謹慎大敵錯誤判斷。

最後則是那一記,跟琉璃的【破邪海龍瀑】相似,皆屬匯集她個人所學所思而悟,同樣需要達至進化過後,才能正常使用的最終秘劍──【星華.空翔】。

豪賭少女憑這加上計算,還有精微絕妙的控制,終於成功為她們,衝破眼前那原本應該幾無生機的困境。

這一回,是【星華.空翔】自完成以來的初度實戰,更兼夢為著一點顧慮和計劃。最終儘管是傾力而施,但剛才充其量亦只是發揮了這技巧,未足八成的真正威力。

一如早前少女構想、亦似稍後獸王盤算。
與其殺掉對方一人,換來更猛烈難當的瘋狂反擊。倒不如直接重創對方成員,再借那名重傷者,來為自己掙出一條生路。

和進化之前,那功敗垂成的佈置相較。

假若說獲贈「兇女孩」之名的清麗女孩,當初的失敗是由於她判斷失誤,不曾預期對方的同伴意識,竟達至可為彼此犧牲付出的地步。

這樣,剛才的策略成功,則是建基於確認對方的身心狀態,還有團隊精神是有著何種水平後,再針對這一切作出安排。

最終……
計策,成功了。
敵人,撤退了。
摯友,安全了。

但是……

這時候的夢,絕不快樂。

跪坐地上,一方面固然是由於過度的身心透支。
但更重要的,則是……

黯然垂首、默言無聲。

不。
聲音,是有的。
但這聲音,卻是透自內心,於芳心內微細顫動。

『對不起,大變態……』
『雖然一直以來你都很努力去阻止、避免。』

『可惜,你、爸爸、媽媽、大家,不想我做、沾上的……』

『原來,我……』

『我早已經……』
為亮麗柔順的如瀑秀髮所阻。願,縱微有感受,但這時候的她,並沒看到……

兩線清淚,徐徐自如雪肌膚上,寂靜留痕……


「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但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139 楼] | Posted:2008-02-20 14:39|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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