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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天龙剑 -> 文学区 -> 《楼下的房客》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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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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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王国的浪人(I)赤血之心海蓝之钻(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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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房客》续

楼下的房客28  

  我坐在床上,看着王先生坐立不安地坐在浴室马桶上,精赤身子淋着热水。
  他半个小时前吞下了药丸,而王小妹唏哩呼噜早已睡得香甜。
  「应该淋冷水的吧?淋热水可见没好事。」我旁白。
  王先生赤着身子,走到王小妹床前,凝视着她。
  我从这个角度看不清楚王先生狰狞的脸孔,不禁叹息。那种天人交战的表情一定很有演技、很扭曲。
  王先生的肩膀下垂,胸隆起。
  「深呼吸也没用,假装犹豫也没意义。没有人在看你,你只是表
  演给自己的良心看罢了——如果你还以为自己身上有那种叫做良心
  的内脏的话。「我耻笑着王先生的多此一举。这个世界上经常发生这种事情。
  爸爸会强奸女儿,不管女儿是智障、年幼、还是根本就好大一只,只要爸爸想插女儿,想必都会来上一段天使与恶魔的例行作战,但这些都是假惺惺的作戏。只要需要天人交战的戏码,良心都是自己唱出来的。
  唱完了,好戏就会登场。
  「快动手吧。自己的女儿还不是自己生出来的?你同意就行了不是?」我旁白。
  但王先生是个龟毛人,他就这么硬梆梆地焊在床前,脚焊着,老二也焊着。
  就这么焊了两个小时,我在介於半梦半醒与全睡不醒之间盯着萤幕,都快无聊死了,王先生还是像自由女神像一样屹立在女儿面前,我猜想他是不是站着睡了。
  我不断切换着萤幕,等待,又等待。
  哈欠一个又一个。
  终於,王先生像陨石一样坠落在床边的小沙发上,睡着了。他的良心戏唱的太长,导致药效就这么从他跨下溜走。
  「你王八蛋,拖拖拉拉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我骂了几句后,也睡着了。
第二天,第三天,王先生每个晚上都这么模仿石像站在床前,而  

  每次,我都因为摄影机的角度错漏他精彩的欲望独白,我不禁从不屑的眼神,转为佩服他惊人的忍耐力。
  但他一直这么捏着睾丸不肯发难,我只好拿出我的剧本,修改掉一大半篇幅。但在结果还是不能改变的情况之下,编篡剧本的难度大增,让我着实苦思了好几天。
  我还是得提提颖如,在我跟她聊过的第二天下午,她打开柜子,拿出一个超大的旅行箱,从宅子背后的升降梯下楼,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回来。
  我看着监视器里的升降梯,颖如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服与跑鞋,真是莫名其妙,她出门的时候明明就是一身白色的连身洋装啊?
  颖如不只换了衣服,靠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也显得很沉。从她拖箱子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来。
  箱子里一定装了个人。
  死人。
  只有切成一块一块的死人,才可以塞进这么大的行李箱。
  「我真是被你打败了,别人都是装屍体出去丢,你老人家是去外面捡屍体回来堆。难道又打算煮汤给我们吃啊?」我不解,却开始懂得欣赏她的黑色行动风格。
  我看着萤幕中颖如拉着行李箱走进房间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觉得很好笑,她的浴室里堆了一个黑色屍袋、一具屍体,但她却嫌不够麻烦,居然还去外面找了一具。
  啪答。
  颖如将行李箱打开。我看得傻了,差点要鼓掌!
  里头是一个小女孩,披头散发,小学制服、蓝色百褶裙。年纪大
  概……
  「国小五年级?」我将镜头放到最大。
  她双眼紧闭,看来是给迷昏了。
  颖如一反常态,将小女孩绑在椅子上、用胶布封住嘴巴后,就打开床底下的恐怖小木箱,拿出我最惧怕的玻璃瓶子。浸泡着死老鼠的那一只。
  然后坐在床上看着小女孩。
  「啪!」颖如一巴掌打红了小女孩的脸,力道之强差点打翻了椅子。
  小女孩的鼻子流出鲜血,眼睛缓缓徵开。茫然。
  「乖乖小女孩,张姊姊要帮你凿开人生的尽头噜!」我忍不住大笑。  


楼下的房客29  

  小女孩的胸口激烈喘伏着,眼神充满惊怖与张徨……咳,坦白说,我从小小的萤幕上根本看不太出来那倒楣的小女孩眼睛里有着什么样的恐惧,我只是将「如果是我」的心情稍微投射在那小女孩一下,我就遍体生寒。
  颖如拿着玻璃罐,在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前晃啊晃的,那只浮肿的死老鼠悬浮在不明液体中,张牙舞爪地朝小女孩的脸上逼近、撤退、逼近、撤退。小女孩亟欲闪躲这恐怖的梦靥,双脚挣扎着往后退,椅子差点往后摔倒。
  我好想知道,颖如是怎么样将小女孩绑架到箱子里的……不过我想这个问题对颖如来说反而是次要的娱乐,重要的是她又有新的玩具了。
  小女孩闭上眼睛索性不看鼠屍,全身的颤抖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弧度很激烈的晃动。
  颖如看小女孩闭上了眼睛,满意地站了起来,在柜子上拿起一瓶浇花用的喷雾器,朝小女孩的脸上喷了过去。
  小女孩身上的剧烈震动骤然停止,像是操纵线突然被剪断的木偶。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的惊恐久久不能平复。
  「如果当时我进去颖如的房间……」我喃喃自语。除了那只平凡的喷雾器,颖如的房间里到底还有什么随手可能的凶器?
  我无法为死里逃生感到庆幸,我的心跟四肢一齐揪着。
  颖如走到浴室,将死老鼠倒在脸盆上,拿出我借给她的大裁缝剪刀。
  喀擦。
  老鼠的脑袋立刻被剪离牠的屍身。
  颖如拿了汤匙,将鼠头捧在汤匙上,走出浴室。
  「唔……」我发觉我的脚已经悬空离地,被双手紧紧抱在胸前。
  颖如撕开封在小女孩嘴巴的胶布,将模模糊糊的鼠头放进她的嘴巴里,她的动作像是让小女孩的舌头压着那髒东西。
  要是我,也会那么塞。
  然后,颖如将封条重新贴好,回到浴室里,将死老鼠的残身与屍水重新倒进玻璃罐子,那画面有说不出的诡异,她对躺在地上的男屍与黑色大塑胶袋视若无睹。我不禁开始烦恼屍臭恼人的问题。
  然后然后然后然后……
  颖如将大行李箱收好、将身上的运动服换下,躺在床上看书。
  书名:活在世界上的一百个理由。
  我笑不出来。嫌恶与崇仰的两种情绪同时在我的身体里碰撞。
  矛盾,却相互茁壮着。
  我已经忘记小女孩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不过要忘掉她那张脸可是千难万难,颖如拿着玻璃罐子,面无表情地在她面前晃着。
  一只没有头的老鼠。
  舌头底下蠕蠕刺刺。
  小女孩马上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从未想像过人类的脸上可以出现这种表情。
  那是极度的恐惧、毁灭性的崩溃。
  椅子脚断了,那股狂乱的情绪在不对称的稚龄中从未歇止,像一头猛兽,从萤幕中嘶吼着爬出。向我袭来。
  半小时后,颖如拿起喷雾器,再度暂停小女孩噁心的恶梦。
  撕掉封口、倒出鼠屍、剪下上半身、汤匙、嘴里、封住、装罐。
  然后小女孩重又醒来。
  失却上半身的鼠屍魔幻般漂浮在她的眼前,晃着、祟动着。
  颖如的双眼透过玻璃罐弯弯曲曲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的嘴巴鼓鼓的,那种饱满充实的感觉根本无须联想。
  她无法大叫,我却听见淒厉尖锐的嚎叫声。
  她甚至没有哭,但我已经流下眼泪,全身僵硬地扭曲在一起。
  小女孩瞪大双眼,好大好大,黑的,白的,好大好大。
  那已经不是人类的表情。
  我也不再是人类。
  颖如摸摸小女孩的胸膛,拿出刚刚收拾好的大行李箱,将小女孩装好。
  放在墙角。
  后来颖如上楼跟我要了一只大黑色塑胶袋跟菜刀的时候,我没有像以前一样害怕又兴奋的手足无措、言语错乱。我只是打开抽屉,递了一卷厚厚的塑胶袋给她。那是一种见识过黑洞的虚无后的精神萎靡。
  我怀疑我暂时没有心跳,暂时失去了对颖如的恐惧感,或者,暂时失去了对任何恐惧应该有的恐惧。
  然后我静静地吃着无味的便当,在电视前看着颖如用菜刀将躺在浴室里的年轻男子切一切,一块块装进塑胶袋里。两个塑胶袋,一大一小。
  一只静默在墙角的大行李箱。  


楼下的房客30  

  别再提颖如了,我现在头很痛。
  说说其他的房客吧。
  被我第二次迷昏的柏彦在清醒后,像个游魂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听说过因药剂昏睡的人会有部份失忆的后遗症,但这件事我从未证实过,我只能从柏彦茫然的眼神与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的肢体动作中察觉一二。
  他赤裸着身子,一下子坐在床上,一下子坐在马桶上,一下子在电脑萤幕前苦苦思索,一下子,又回到初醒时的床底下待着,想拼凑出根本不存在的零琐记忆。
  他唯一的线索,只有前一天晚上我在聊天记录上留下的自呓:「我会消失!」
  之后的几天,柏彦喝下了出门前没喝完的橘子汽水后,我照例将他扒个精光,将他塞进衣柜里,让他抱着电脑萤幕与键盘醒来。
  又一次,他喝下昨晚剩下的珍珠奶茶后,我将挂在他房间的海报全都撕下,将CD盒打开,一片片的光碟被我当飞盘射了一地,然后再将他扛到天台上,用棉被将他的精赤身子卷住。最重要的是,我打开他的电脑,找到一篇恐怖网路小说摆在他的萤幕中央。
  冰箱。那是我设计柏彦的灵感。
  我相信,柏彦会逐渐了解自己潜在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他应该有的位置。只要时机成熟,一切都会开花结果。
  你如果觉得太扯,我也没办法向你解释更多。
  实验一下吧?找个人实验一下你就会明白的,人什么都愿意相信。
  美丽的陈小姐处理她那两个男朋友处理的很有一套,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觉另一个人的存在。
  陈小姐的衣柜里永远都不会出现另一个男人放的衣物,她的记忆力一流,总会记得将另一个人的衣服取下、换上另一个夜留客的衣物。
  她在叫床时也不会喊错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记得两个男人的敏感处、喜欢的姿势、被小嘴套弄的分寸与口红
  的颜色。
  她每天早上都会将垃圾装好,放在门口外,袋子里头的保险套和乳白色的浆液被卫生纸团团包覆着。
  她把一切都打理的很好,毫无破绽。可是我有钥匙。
  老张也有。
  老张白天跷课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待在陈小姐的房间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他不再只是将脸贴在马桶垫子上幻想,他钻进粉红色的被窝里像只水蛭般蠕动,丝毫不怕将体味留在陈小姐的床上。色欲薰心的他逐渐丧失理智。
  决堤的速度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上许多,你知道,人真的不能被小觑。大前天,就是我将柏彦扛到天台用棉抱包起来的隔天,老张居然在陈小姐的被窝里睡着了。
  我张大嘴巴,在萤幕前呆呆看着白癡到失控的老张无知无觉地睡起午觉,还打鼾。
  我正考虑应不应该用什么方式叫老张醒来的时候,陈小姐居然挽着一个陌生男子走进宅子里,我看着客厅悬吊式电风扇上的针孔摄影机,惊吓得跳了起来。
  天啊,现在才下午四点零六分,陈小姐居然跷班,而且还跟两个男友之外的老男人走进来!
  怪了怪了,我不需要翻笔记本都清楚记得,今天是礼拜四,陈小姐礼拜四总是独自一人过夜才对?难道以后的礼拜四都是这个第三个男人的夜晚?
  不管这么多了,既然发生就是发生了,我迅速拿起话筒,打电话到陈小姐的房间里。铃铃铃铃铃铃。
  老张瞪大眼睛,霍然坐起。
  我挂上电话,紧张地抓着电视机。陈小姐在陌生男子的肩上黏腻地笑着,陌生男子头发半黑半白,脸上褐色的老人斑被靦腆的笑容漾开。慢慢上楼。
  老张大吃一惊,掀开棉被,动作愚笨慌张地下床,走到门边。
  搭、搭、搭、搭。
  陈小姐的高跟鞋声,陌生男子的笑声。
  老张打开衣柜,将自己藏了进去。
  我努力思索着有什么方法可以救老张出来,我看着电视机里的陈小姐房间,那张棉被凌乱地摊在床上,陈小姐可是叠好才出门的。
  我只能天真地祈祷陈小姐机灵的心思被男人粗暴的动作蒙蔽。
  门打开。陌生男子还来不及将门带上,肥胖腰上的裤带立刻被陈小姐熟练地解下,碰,男人的背撞在门板上,裤子滑落。
  含住。
  年过四十的老男人不能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小姐,他慢慢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陈小姐的头。他已被陈小姐迫不急待的动作给征服,脸上的表情迅速衰老着。
  这种场面无论看几次都叫人脸红心跳,但此时的我只关心陈小姐身旁的大衣柜。
  我彷彿可以听见老张在黑暗中的惊惧心跳,以及一双亟欲穿透衣柜的猫头鹰眼。
  好!就是今晚!
  我迅速冲下楼,打开老张的房门,找到他正在喝的过期巧克力调味乳,将一整包春药倒了进去。
  发动了。
  从今天晚上开始,所有的齿轮都将一个一个地接缝在一起。  


楼下的房客31  

  气喘吁吁地回到电视前,我双手紧握成球,祈祷老张别被发现,趁机会回到自己房间里喝下最浓烈的春药,也祈祷那个老男人不要在陈小姐房间待太久,最好赶快离开。顺利的话,我今晚就可以实现导演与编剧双栖的梦想,不顺利的话,老张就会被送进警察局里关他妈的。
  萤幕里的人儿依旧打得火热,但老男人似乎完全招架不住陈小姐妖娆百媚的攻势,没有多久,老男人脸色发白宣告弃守,木板门的震动遽然停止。
  陈小姐拿起一旁的纸巾揩了揩嘴巴,吐出白色的浆沫。
  老男人虚弱却佯装怜惜地抚摸陈小姐的脸颊,陈小姐也佯装靠自己的嘴巴就能够满足自己,幸福地笑着。
  衣柜里的眼睛在侷促着、瞳孔扭曲着。我可以感觉得到。
  老男人点点头。他在那瞬间后苍老了十年,一种空泛和虚无飘渺的琐碎在他脸上的皱纹里啰唆着。於是,他也没有心情待在这里了。
  「那么,明天公司见。」老男人的语气像个慈祥的父亲。「部长,我送你。」陈小姐站起来之前,还将老男人的裤子穿上,皮带扣好。
  然后,门打开。陈小姐送那个叫做部长的早泄老男人到楼下,挥挥手,转过头。一脸的嫌恶。
  我却更加无法离开电视了。
  我的眼睛几乎快贴到了电视萤幕,百思不解。
  老张在衣柜里睡着了吗?
  他怎么还不出来!
  我左看、右看,敲着脑袋看,就是不见衣柜有任何动静。「你疯了吗?你结了两次婚,难道还不知道女人的兴趣就是开衣柜吗?快走啊!」我着急了,这个计画要是缺了老张,几乎等於要重新写过。但衣柜的门还是一动不动。
  陈小姐的高跟鞋,喀喀喀喀蹬着。
  打开门,陈小姐像往常独处的礼拜四一样,无精打采地将鞋子踹下,衣服胡乱丢在鞋柜上,解下内衣内裤,一丝不挂的走进浴室。
  突然,我明白了衣柜里,那双眼睛。
  那是一种自信,一种邪恶的默契。
  穿透了薄薄的木柜、穿透了冷冰冰的萤幕。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干吧。」我突然觉得热泪盈眶,眼泪中还参杂着内疚。
  衣柜慢慢打开,露出一条缝。「原来你不是我所想像的孬种,你并不需要药物来催化什么,你是一个铁诤诤的男子汉啊!」我激动地看着衣柜那条缝,缝里的眼睛炽热到只够在熊熊烈火中,看到一个方向。
  没有后退的余地。
  老张也不想后退。
  浴室里的沖水声、蒸气从浴室门底下淡淡冒出。
  衣柜打开。老张赤裸裸的爬出,他将全身衣物跟世俗的莫名其妙,一齐留在空洞的衣柜里。他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现在也要赤裸裸的寻找全新的人生。
  他没有走到尽头。我的眼泪滑落。
  不由自主的,我唱起了约翰蓝侬的黄色潜水艇。
  这首歌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只会跟着几个简单的旋律跟琅琅上口的单字,让歌里的意思随着一种不可解的情绪,在舌尖上轻快的跳跃。自动翻译成一种动作。
  就是老张现在的这种动作。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想我不必说得太明白,这种事,我想你们这种人应该看多了吧?
  什么?要我好好说个清楚?
  老张走进浴室,从后面抱住陈小姐,拿着洗发精的泡沫摀住她的眼睛,在淅沥哗啦中挺进了陈小姐的身体。体育老师的健美身材使他的动作充满了粗暴的线条。从头到尾,老张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在陈小姐的耳朵旁边大声喘息。
  野兽是不会说话的。
  这件事我从小就知道。
  但真正叫我吃惊的,是眼睛被泡沫摀住的陈小姐。
  她只有在一开始的时候显得措手不及,但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陈小姐的手紧紧抓着镜子前的脸盆,蛇腰配合着老张的突进慢慢缠动。
  我怀疑她是个天生的荡妇。以陈小姐的细心与对性的敏感,她不可能察觉不到背后陌生的胴体,并不是跟她发生过几百次性爱的两个男人之一。
  她只是自然的卖力配合。
  她真是天生的狐狸精。
  「你是张先生吧?」
  陈小姐停止摆动腰枝,笑着说。老张的剧烈动作嘎然消止。
  一句话,就让老张从野兽退化成人。
  然后恙恙不知如何是好的,将那东西缓缓拔出陈小姐的身体。「既然做了。」
  陈小姐没有拨开眼睛上的白色泡沫。
  然后挺起浑圆的屁股。
  老张的喉骨上下鼓动。
  然后继续。  

楼下的房客32  

  所以说,人到底是一种出类拔萃的动物。
  有时候我们用两只脚走路,却用四只脚的脑袋去做事。
  事情做完了,我们还可以用四只脚走路,用两只脚的语言解释所有发生的事。
  进化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跟作业系统一样,新程式总是可以向下相容,往旧的姿态招手的。
  然后又可以随时回来。
  在脑袋里切换一下荷尔蒙就行了。
  老张抱着陈小姐,在她的床上。
  他们在床上所说的话,我发誓我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情侣,或假装是情侣的两人,他们说起见不得人的话,总是在耳边磨蹭,在棉被里细语。然后又是一阵交缠。我翘着二郎腿,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这两个人各自朝物竞天择的险恶环境,又进化了一步。
  床上真是交换体内遗传因子,还有交换灵魂因子的最好地方。
  我让视觉尽情引导我的左手套弄着阴茎,然后拿起刚刚吃过的、洗好的布丁盒,让它流了进去。
  放下布丁盒,两只脚松垮垮的。
  「好好的干,用力的干。」
  我虽然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开始从萤幕中培养出一种複杂的读心术,然后写下预言。
  大抵上,越是濒临疯狂与黑暗的人,就越接近预言。
  中世纪,黑死病横行欧洲大陆各大城市的时候,痲疯病的患者被囚禁在监狱里,他们精神恍惚,歇斯底里,口中念念有词的是城市繁荣的末日,审判已经在巨大的下水道中爬梭。
  疯子最接近预言,他们的迷乱眼神看见了常人所无法理解的未知。
  於是,人们不敢以火终结承载着神祕的、恐怖的预言者。
  他们只是扬帆,将这群活在疯狂与死亡边缘的预言者,放逐到了洋洋无际的汪洋。
  愚人船。这是它们的名字。
  颖如跟我讲的故事。
  我想,我开始明白颖如的意思了。
  那是尽头之后的峰回路转。愚人船驶出了没有希望的港口,一望无际的,是海。
  黑暗自由了,在海上,然后再也不能回到虚假的文明。
  我审视了萤幕一眼。
  我想,预言已经在我的体内发酵,滚烫着我的舌头。站了起来,是该收成柏彦的时候了。
  我拿起布丁盒,走下楼,望着颖如深邃的木板门。门后的她正躺在床上翻书,这一两天,她一直没有邀请新的塑胶袋进房,也没有提着巨大的行李箱到城市里狩猎。她很安分,所以该轮到我了。
  我小心翼翼打开柏彦的房门,他已经在床上安眠。
  这次我用的药剂轻了点,但柏彦依旧是昏迷的高手。
  他的鼾声规律,皮肤睡到发热。
  我脱下他的衣服,发现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你有自己的名字吗?你为什么会出现?请留言告诉我。」
  白癡.我看了看手錶,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郭力才会从大学下课回到这里,而再过一个半小时,令狐才会从便利商店下班。
  今天已经不容许意外了。
  我扛起柏彦走下楼,奇怪的是,我的心里竟然不十分紧张。
  我转开郭力与令狐的房间,将浑身赤裸的柏彦放在床上,然后将被单弄乱,像一场激烈大战后的现场。
  我将布丁盒里的精液,倒在趴在凌乱被单的柏彦屁眼上,然后关上门,到楼下冰箱里拿了一瓶汽水,回到房间,准备欣赏精彩好戏。  

楼下的房客33  

  下午郭力回来的时候,老张甚至还在陈小姐的床上廝混。
  六点半,郭力提着两个便当,打开房门。「Surprise!」我静静地喝采。
  年轻的柏彦,正五体投地,赤裸裸的趴在床上。
  还有蛋白质的情欲气味。
  郭力一动也不动,像个石膏像般杵在床前。
  他的表情冷漠,令人发寒。
  「坐下吧。」我说。我知道郭力是个外热内冷的人,对於性对於爱,至少在他跟令狐之间,他一向是占尽上风的。
  现在的郭力,还来不及愤怒,就已被冰冷的羞辱感包围。
  所以他真的坐下了,他僵硬地拿起便当,打开。扒着饭,咬着卤肉,机械似的咀动。
  郭力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也许曾经晃过一丝波光吧,但旋即消失。
  而柏彦依旧沈睡着。
  郭力吃完了便当,阖上,橡皮筋捆好。
  一动不动的看着门。他拒绝面对赤裸的柏彦,他知道这个小夥子并不是羞辱他的始作俑者。他只是个工具,只是记号。
  六点四十二分。
  门打开。令狐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一言不发的郭力,然后又看了看一丝不挂的柏彦。
  「你ˇˇ」令狐的胸口宛如重击,我一眼就可以看穿。
  郭力依旧没有说话。
  平常他的话很多,但现在的他极为脆弱,说什么都可能要了他所有的自尊。他只能被沈默选择,所有的屈辱感都将他的嘴巴紧紧封住。
  但令狐却是个外冷内热的年轻人。
  「你做了什么!」令狐愤怒的咆哮着,他对感情毫无保留,手中的那袋饮料随即脱手,砸向漠然的郭力。
  郭力不闪不躲,只是僵硬的坐着,淋了一身湿。
  「他有什么好的!他有什么好的!」
  令狐发疯似的,一拳捶向鼾睡中的柏彦,柏彦立刻惊醒,然后吓了一大跳!
  「去你的!」令狐像个女孩般哭着,然后将十个男人的力气捏在拳头里,轰向既惊惶又茫然的柏彦脸上。
  碰!
  柏彦倒在床上,鼻血染红了白色的枕头。郭力既没阻止,也没询问。
  他僵硬的观赏这齣闹剧。
  「干!你疯啦!」柏彦骂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随即又被令狐一拳揍倒。
  这一拳也不轻,柏彦虽然举手挡架,但拳头仍然钻进柏彦的双手之间,砸在鼻樑上头。柏彦后脑勺的头发都飞了起来,可见力道之强。
  柏彦滚下床,屁股着地,此时的他连忙大叫:「别打了喔!我会还手!」
  令狐哭得整张脸都红了,指着坐在椅子上拿着吃完的便当盒的郭力大吼:「你说过什么!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说过什么!」
  郭力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在作戏?郭力应该正在这么想吧。
  「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吗?一定要吗?我真的那么贱,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吗?」令狐的语气越来越失控,越来越大声。
  此时的柏彦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摸着歪掉的鼻子,涨红着脸,插嘴:「喂,你们两个同性恋听我解释好吗?其实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一个很奇怪的理由……」
  「闭嘴!」令狐大叫,拾起地上的二十三磅哑铃,朝柏彦的头上飞掷!
  万万不可!我跳了起来。
  柏彦慌张的扑倒,笨重的哑铃撞到墙壁,喀瑯!
  「你疯了吗死同性恋?你以为我做了什么!」柏彦愤怒的说,但已经不敢靠令狐太近。
  「贱人!你再一句同性恋试试看!」令狐拿起另一个哑铃大叫。
  「总之你们听我说,其实我最近常常一睡着,就会出现另一个人格在我身上到处走来走去,而且那个人格常常会脱光所有的衣服,甚至好像会穿墙过去,他常常还……」在床下的柏彦连珠炮大叫,眼睛紧跟着令狐手中的哑铃。
  「闭嘴!」令狐哭叫着。
  柏彦摸着青肿的鼻子,反而大怒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自己去问那个干花你屁眼的老相好我有没有玩他的屁股!你们这种阴阳怪气的人最……」
  哑铃再度飞过柏彦的头顶,这一下将墙壁撞落一堆石灰粉,柏彦既怒又怕地想夺门而逃。
  「够了吧?」郭力突然开口,眼睛像老鹰一样盯着令狐,但长期处於下风的令狐却没有闪躲他的眼睛。
  「什么够了?今天你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你想想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现在你又把我看作什么东西!你说你想有个家庭!我也让你有了啊!现在呢!现在……」令狐的哭声跟他结实的肌肉截然两帜,看得我在萤幕前笑的前仰后翻。
  「等等!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不过我可不小被当成屁股开花的零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误会……」柏彦一边说,一边摸着屁眼。
  突然,他的脸色发青。
  油油滑滑的。
  难不成另一个我竟然是个死同性恋?
  柏彦一定正在心里哀号。
  「如你所愿吧。」郭力叹了一口气。
  拿起空便当,拿起公事包,走到门口。
  这一走,是永远也不会回来的。
  「不要走!」令狐突然崩溃,跪了下来。
  神智遭到极大打击的柏彦,趁着此时慌乱的走出这个令他不知所措的鬼地方,也因为他一丝不挂的光着屁股,所有他一到走廊后就开始飞奔。
  而我,也开始飞奔。


地に降りた一枚の羽…
それは大好きなあなたでした。

]一只小猫,跑来又跑去
[楼 主] | Posted:2003-05-27 20:31|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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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房客34  

  在走廊上,我撞见了柏彦。
  我差点摔了一跤,这个动作让柏彦动作一挫,像第一次偷钱包的小偷遇到警察般,跳了起来。
  「天啊!你怎么……你怎么全身脱光光啊?」我惊呼,脸上写满了厌恶。
  柏彦杀气腾腾地瞪了我一眼,想转开门,却被我挡了下来。
  「等等,这样不对吧?房东先生当然是无所谓啦,大家都是男生嘛,不过你这样什么都没穿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喂,大学生,你也要替其他人想一想,我们这里可是有住女生的啊!」我埋怨,教训教训他。
  而我的眼睛,正毫不客气的打量他的私处。
  柏彦红着脸,快要抓狂了。
  我皱皱眉头,疑道:「好奇怪的味道?」
  「干!别人的事不要管那么多!」柏彦爆发,推了我一把,开门甩门。碰!
  我微笑,重新走上楼,继续收看郭力大战令狐。
  现在的电视萤幕上有几个画面。
  老张出门了,陈小姐一个人在房间里看TVBS连续剧,既没有哭,也没有乱摔东西,一切都很自然而然似的。
  王先生躺在床上休息,翻来覆去的,王小妹一个人坐在书桌上写功课,橡皮擦涂涂抹抹。
  颖如洗了个澡,然后打开饼乾盒子,吃着洋芋片,一边看书。
  柏彦在浴室里不停地洗澡,将莲蓬头对准屁眼猛沖水,一手拿着肥皂用力地搓着腰部以下。他的表情像是在泄恨一样,接着又在浴室里抓狂,用拳头殴打着瓷砖墙壁。
  而郭力跟令狐,持续没有意义的对峙。
  你也许会想,这样的误会根本不能算是误会。
  怒火攻心,只要情绪滚烫的时间一过,彼此都有机会冷静下来。
  但。
  羞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不单单是一种表象的情绪,它的根盘紮在人的最深处,那是能够消融人类本质的腐烂剂。
  自尊心一旦腐烂,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郭力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闭着眼睛。
  令狐站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凌乱的床单发愣。
  我看着萤幕中的两人,原本相爱的两人,想起了以前高中时的往事。
  高二那年,班上跟我最要好的同学,叫阿志。阿志有一天跟我借刚买不久的野狼机车泡美眉,当天晚上,阿志一脸抱歉的把我叫出去,跟我说机车被干了。
  我很生气,非常的愤怒,但除了瞪阿志以外,我什么也没做。虽然那可是我整个暑假打工挣来的。
  第二天,我们两个人在学校碰头,什么事也当没发生过。
  因为这只是一起急怒攻心的单纯事件。
  大学,被退学的那一天晚上,把我死当的民法老师打电话给我,狠狠地将我羞辱一番。
  「我就说你过不了这学期,是不是?你这种废物废到骨头里了,什么事都做不好,现在把你当掉也是为了你好,你最好明天就去路边摊见习人家是怎么做麵的!」
  我挂掉电话。
  直到现在,我都想杀了他。
  所以我的床底下总是藏了一桶汽油。只要哪一天我觉得生命空虚不再值得留恋,我就会拿起那桶汽油,骑车到早已背熟的地址。
  这就是羞辱与怒气的天差地远。一个人最无法忘记的,永远都是自尊心被冷酷剥夺的那一瞬间。有些东西,被拿走以后,就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被拿走以后!就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令狐号啕大哭。
  「……」
  郭力的鼻子喷出不屑的气息。
  令狐坐倒在地上,全身屈成一团发抖。
  「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诺言吗?」令狐抬起头,他整个人已经毁了。
  郭力的身体一震,但很快又恢复钢铁一般僵硬。
  「你忘记了吗?你说,如果我觉得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继续呼吸下去的理由,你会陪着我终结一切,所以你要给我所有所有的快乐,是不是?」
  令狐的语气像漂浮在海水上的破烂塑胶袋。
  郭力依旧紧闭眼睛。
  我知道比起情绪外放的令狐,郭力的深沈更加危险。「陪我一起死,好不好?」令狐眼神空洞的站了起来。  

楼下的房客35  

  令狐其实不需要多此一举的死。
  他现在的模样就像在棺材里面的冰冷尸体。
  令狐慢慢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看着走廊上的针孔摄影机,令狐正一步步走到楼下去,而郭力全身上下,大概只剩下心脏还在跳动。
  两分钟后,令狐进门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厨房里最尖锐的生鱼片刀。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禁赞叹自己的剧本写得真是丝丝入扣。
  「我爱你,郭。」令狐跪了下来,拿着刀,抵着自己的脖子。
  令狐到底还是深爱郭力的。
  只要郭力这时候道个歉,或甚至直接将令狐拥在怀里,令狐的刀就会当当当落在地上。
  令狐可以不要自尊的。这个缺口就由郭力的爱填满。
  「贱货。」郭力冷冷地睁开眼睛。
  令炙uy叫一声,歇斯底里的举起刀子。
  我双拳紧握。
  红色与情爱相互迸发的一瞬间!
  郭力大吼,从椅子上跌下来。
  利刃插进郭力的肩膀,往下深深割破一道殷红。
  「你疯了!」郭力大叫,一拳将令狐砸开。
  「你说过不打我的!」令狐悲怆嘶吼,手中的利刃再度盲目划开。
  郭力的鼻子被利刃轻轻带过,但我还来不及确认郭力的伤势,令狐已经举起锋利的生鱼片刀,明晃晃的刀芒上滴落几滴血珠,郭力顾不得伤势,双手往后一撑,试图爬起。
  「陪我!」令狐哭喊着,手臂青筋暴露。
  「你这个贱骨头!」郭力忘却害怕,酝酿已久的怒气终於爆发,扑向手持凶器的令狐。
  碰!
  两人在地上一阵打滚,而我始终看不到那把该死的刀子。
  「说你还爱我!」令狐大哭,蜷缩的膝盖将郭力顶开,递出利刃的右手腕被郭力抓住。
  「你真的是个贱货!贱骨头!贱娃娃!」郭力的愤怒全部爆发。
  接下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打开门,走过四楼,颖如当然还是在房间里看她的书,而柏彦还在浴室里刷他的肛门。
  走过三楼,看了看郭力与令狐的房门,又走到二楼。
  陈小姐与王先生已经站在走廊上,两人用眼神在议论纷纷着。
  「他们两个人难得吵一次架,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我叹气。
  陈小姐点点头,报以知趣的微笑,王先生皱皱眉头,也不多说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回想起刚刚那一幕。
  利刃深深没入令狐的胸口,笔直的捅了进去。
  郭力坐在床上,整个人被吸进黑洞里。
  二分之一的机率,也让我赌赢了。
  在关键的一刻,强壮的令狐摇摇头,刀子竟脱手,让郭力夺走。
  当刀子插进他的心脏的一瞬间,令狐的模样既悲苦,却又像在微笑。
  令狐的嘴型好像在说∶「……你说过的。」
  二分之一的机率,也让我赌赢了。
  那把刀是令狐故意让郭力夺走的。
  坐在床上的郭力,似乎还不如我这个局外人来的清楚明白。他的眼神完全丧失了灵魂。
  二分之一的机率,也让我赌赢了。
  「进房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吧,替他们两人留点面子罢。」我感叹。
  陈小姐跟王先生听话的进房。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对郭力的观察正确的话,今天晚上才刚刚开始。
  回到萤幕前,郭力还是维持他迷惘的姿态。
  冷冰冰的刀子,依旧穿透沈默不语的令狐。
  「还等什么?」我说。  

楼下的房客36  

  后来,老张回来了,提了一袋卤味进了陈小姐的房间,陈小姐拉着她的新姘头不停聊着令狐跟郭力在楼上大吵的事,老张啧啧称奇,然后一只手死命揉着陈小姐的奶子。王先生不停回答正在写功课的王小妹的种种问题,例如同性恋是怎么一回事等等,他的回答保守到令人反感,还要王小妹以后别跟郭力跟令狐主动说话。
  当然,以后王小妹想找令狐说话,那还真是不容易。
  郭力「错手」杀了令狐。幸好是郭力活了下来,如果正好相反,我的计画趣味程度就会骤降不少。这一定是疯狂的想法开启了我脑袋里的预言能力。而此时,我从萤幕中看着神情滞涩的郭力,他已足足发呆了半个小时。年轻力壮的情人儿尚未闭眼,一双无神无眸的眼珠子看着天花板。情感丰沛的令狐,他在错乱的情绪中,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他的爱人,而他的爱人也不负所託,在那个瞬间,郭力没有丝毫犹豫。
  就这样。
  有事业,有地位,有家,有老婆,有儿子女儿的郭力,错手将一把利刃捅进了令狐的胸膛。
  郭力看着令狐苍白的脸庞,那是他熟悉的、情欲交织的线条,但郭力一滴眼泪都没有。他所受到的惊恐压倒性吞噬了其他多余的情绪。后悔吗?
  一个被严重侮辱的人如果会后悔,那一定就是一头屍体直条条的躺在他的面前,就跟现在一样。但后悔之后要怎么处理,就跟后悔与否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中所受到的种种训练,心灵上的、教育上的、涉猎上的、娱乐上的、体能上的,此般种种训练的结果,在这种极端的情境中最能体现出来。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究竟还能够蜕变到什么程度,就看现在了。
  而我,早就看出郭力尽头之外的峰回路转。他可以的。
  郭力站了起来,将令狐的屍体搬到浴室里,然后将身上的血迹反覆洗乾净,拿起湿淋淋的拖把,将卧房地板上的血迹处理妥当。然后,郭力打开衣橱,挑了件颜色相似的衬衫穿上,又回到床上坐着。
  他眉头深锁地盘算着什么,时而镇定地紧握拳头,时而摇头哭泣。
  「地板上的血迹,警察还是可以用特殊的光照出残余的化学反应。这点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笑笑:「可是,如果你用盐酸刷过一遍,警察也可以用化学检验的方式知道你用了大量的盐酸擦拭地板,这个动作本身就非常可疑。这点我知道,你也知道,台湾的警察再怎么办事不力,也懂得做点基本工夫。」我得意洋洋地看着郭力。
  郭力茫然环顾房间四周。
  「想弃屍的话,你没有大到可以装下一个人的行李箱,尤其是像郭力这么粗壮的男人,所以要嘛,你就去十二点结束营又的爱买购物广场买一个回来,不过警察在发现屍体之后,一定会调查装载屍体的行李箱购买资料,然后调出卖场的监视录影带。这点我明白,你也明白。」我摸着下巴,愉快地幻想郭力能够想出来的点子。
  郭力摊开手掌,颤抖着。
  「分屍再弃屍的话,你没有经验,也下不了手,就算尝试动手也砍不了几刀,如果一定要这么做,也不能现在硬干,要等到血凝固之后才可以动手,免得血喷的到处都是,到时候现场反而容易留下各种线索。这点我明白,你也明白。」我替自己鼓掌。
  此时的郭力,在这么仓皇的情境下一定想不出好法子,我看他有九成九会去自首。但,我可不能让他这么做。
  郭力只是需要鼓励一下,需要时间沙盘推演一下。这件事没什么好急的,除了他跟我,谁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啊!於是我拨了通电话。
  电话铃声大作,郭力像一只惊弓之鸟般跳了起来。 看着电话,郭力深深吸了一口气。
  「喂?请问是郭先生还是令狐先生?」我和善地问。
  「嗯,我是郭力。」郭力的声音有些乾涩,但还算镇定。
  「没别的事,只是刚刚你们吵的有点大声,我是无所谓啦,不过你知道的嘛,现在已经晚了……」我歉然。
  「抱歉抱歉,现在……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已经……」郭力犹疑不决,脸上神色十分痛苦。
  「啊,和好就行了,只是关心你们一下嘛!」我笑笑,说:「那郭先生早点睡吧,不打扰了。」
  「嗯,嗯,谢谢。」郭力挂上电话,颓然坐在床上。
  我看着郭力。只要开始说谎,谎言就停不下来。尤其是一个有地位的大学教授,他绝不能够被他的妻儿发现他的双性身分,也绝不能够在警方与媒体一次又一次的尖锐询问下,将谎言编织成另一个动机、另一个样子,以隐瞒他所不欲人知的一面。
  所以就继续说谎吧。  

楼下的房客37  

  郭力站了起来,穿好衣服,打开房门,锁上。我赶紧冲下楼去,在一楼的客厅拦到了即将离去的郭力,假装我正要出门买宵夜。
  郭力看见我,僵硬地笑笑,一脸的抱歉。
  这种演技勉强合格了。
  「郭先生,这么晚了上哪去啊?回家吗?」我打招呼。
  「是啊,刚刚跟令狐有些误会,心情不大好,所以想回家睡。」郭力叹口气。
  「郭先生……」我压低声音,一手搭着郭力的肩膀说:「不是我在打小报告,不过……令狐弟最近有些怪怪的,你不在的时候,他常常会跑到住四楼的那个死大学生的房里,常常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有时候是那个死大学生下去找他,两人好像挺有话聊的……马的,连我都看不过去了。」
  「是吗?」郭力的脸上闪过一丝恙怒。
  「你们最近是不是有点疏远了?」我关心地问道。
  「算是吧,我有些不明白年轻人的想法,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误会……误会总会慢慢解开的。」郭力的语气有些勉强,但越来越有说谎的架子了。
  「这样就好,我想是我想太多了。」我笑笑,说:「上次我在走廊上遇见令狐弟,聊了一下,他还说他想一个人搬离开这里,那可吓了我一跳啊,他不住了,难道你还会住下去?这年头房间要重新租人还真不容易,我当然希望你们长长久久啰!」
  郭力有些震惊,但脸色随即平缓下来,甚至隐隐有些兴奋。是啊,快点把握机会吧,依你的聪明,一定想的到的!
  「令狐……令狐的确这么想过,他说他想跟我分开,嗯……一个人到别的城市生活,毕竟我有个家,他没有,令狐会这么想也有他的考量,我想,唉,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几年了,是值得好聚好散吧,刚刚为这件事跟他发脾气,实在是我不好。」郭力叹口气,神色已经十分和缓。
  「也是,也是,毕竟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令狐弟想要一个人到外头走走也不是什么坏事,年轻人嘛,老待在便利商店做事也怪怪的。」我附和道。
  郭力打开门,我跟在后面。
  「对了,令狐累了一天,现在正睡得香呢,你就别找他聊我们的事了,我明后天再来。」郭力转过身说,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
  「我知道。」我点头笑道。
  郭力发动停在外面的车子离去。
  我一边走着,一边满意的笑着。
  人是经不起引诱的。
  亚当跟夏娃会啃苹果,绝不是因为苹果看起来很好吃。
  郭力这一走,始终都会回来的,就跟他说的一样,他必须在屍体还没发出味道的明后天回到房间,将「已经去其他城市到处走走」的令狐处理妥当。
  然而,郭力这种高级知识份子,这种警匪侦探片看多了的高级知识份子,会如何为命案善后呢?或许,郭力会壮起胆子,将令狐的屍体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包一包,拿去焚化炉之类的地方,高温烘烘烘,变成连DNA都没法子留下的骨灰细粉。令狐从此人间蒸发。或许,郭力会搞来一个非常巨大的行李箱,或是坚固的大帆布袋,将令狐载到深山里埋了,然后在屍身泼洒石灰。留下购物记录的行李箱只要不跟屍体一起丢掉,什么线索也不会留下来。令狐从此成为一具荒山野岭的枯骨。
  这让我想起朱延平难得导的一部好电影,挖洞人。令我印象深刻。
  「抢钱不难洗钱难,杀人不难挖洞难。」这是该电影的中心思想。
  台湾一年大约有十万个失踪人口,其中很多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但却从未留下死亡记录。他们消失了。要想杀人却不被知道,就得好好善后,而不是将屍体草率往海里一扔,潮一涨,一个「被杀」的屍体就会给沖上岸,或是胡乱把屍体载到甘蔗田或公墓旁一丢,农夫或晨跑客迟早都会发现一具「被杀」的屍体。既然是「被杀」,於是「杀人者」就有很高的被逮捕的风险,只要不是无动机杀人,被杀者与杀人者之间就一定有无数条「社会关系」的线牵系着。
  所以,我必须语重心长的提醒大家,一个优秀的犯罪者,只能让一个人失踪,却不能让一个人「被杀」,这才能脱却被发现的风险。屍体不是拿来「弃」的,而是拿来「焚」的,或「埋」的。 勤劳一点总没有错,中国人的优点。也许,郭力也看过这电影,也许没有。郭力说不定已经在脑袋里盘算哪里是一个非常好的埋屍地点,他明天在某个人烟罕至的地方掘了个超级深坑,然后后天将赤裸裸的令狐装在行李箱,载到埋屍点。行李箱打开,呼咚一声摔将下去。
  谁找的到?说不定几年以后屍体居然被考古学家挖出来了,还会说是布农族还是什么族的古老坟地咧!更何况,要是警方到这里查起失踪人口来,郭力也可以拉着我证明,令狐的确说过要去外县市走荡走荡。
  郭力真不愧是冷静的知识份子,我稍微一引导,他就完全发挥出优秀的潜力。尽头跟郭力之间,开始有段距离。我看着车子隐没在黑压压的街角,似乎可以从轮胎与地表的轻微摩擦感觉到方向盘上,郭力那双逐渐稳定的大手。
  冰冷的夜风从蓝色的月亮表面吹来,街灯忽明忽灭,惨青色的光印在我的脸上。
  「但,那又怎样?」我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可是房东啊!  


楼下的房客38  

  郭力走了。
  我回到房间里,打开电视的种种画面,但我的心仍旧停留在刚刚的欢愉里。与郭力的交锋,我无疑是占尽上风的。
  一个堂堂东海大学的知名教授,就这样被我,一个大学被退学的中年男子,玩弄於鼓掌之间,想到就不禁狂笑,肚子都给笑疼了。
  那天晚上,老张没有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就睡在陈小姐的床上,光是我坐在电视机前的时候,当体育老师的老张就一连干了陈小姐三次,自以为在拍A片似的。这对被我安排苟合在一起的狗男狗女,一定没想到恶魔预言的齿轮,很快就会卡着他们一起滚动了。而滚动的核心轴件,仍然是我精心设计的穿墙人,柏彦。
  深夜,柏彦忿恨地甩上门后,我就听见像喷射机一样的引擎声划破安静的小巷。二十一世纪的死大学生,大学录取率超过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死大学生,哼,他们的心理素质真是弱的要命,就如同正在吐丝结茧的蚕宝宝,丝越吐越多,身体却越瘦越小。
  国小三年级时,我将养在铅笔盒里、正在结茧的蚕宝宝,用自动铅笔戳来戳去,然后再将牠吐的丝不停破坏再破坏,最后牠什么屁也没结成,身子却变得枯黄孱弱,缩成一团后慢慢殭死了。真不能撑。
  说远了。像柏彦这种专门败坏大学素质的烂货,就连发泄屁股被干穿这种事,也要骑着将消音器拔下的机车在深夜里扰人清梦才能达成。无论如何都要麻烦别人的社会败类。
  又说远了,每次提到柏彦,我总不免多骂几句。
  柏彦一出门,我就开始行动。我拿了一个大黑色塑胶袋,打开柏彦的房门,将强力安眠药倒进他没喝完的可乐里(人真的不能养成习惯,否则不论是好习惯或是坏习惯,通通都是显而易见的致命伤,这一点颖如倒是个出人意表的佼佼者),然后再去郭力的房间里,将逐渐僵硬的令狐抬进袋子里,仔细将塑胶袋的封口打了两个结。我顽皮地吐吐舌头。郭力发现浴室里的屍体凭空消失了,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惨绝人寰的经典表情?
  我在走廊上再三张望,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重的要死的令狐拖进升降梯里,按下「上升」。
  喀拉!
  这老旧的升降梯,不管是上升还是下降,速度都是惊人的慢,那种金属吱吱吱吱的嘶咬声挺刺耳,配合着这折磨人的声音,要穿凿附会说这升降梯有十个鬼怪传说,谁都会信的。
  升降梯里的时间极缓慢,与我在监视器里观察到的时间截然不同……
  在密闭空间里跟一具屍体独处这种事,原本光是想起来就会令我反胃,但现在真的在这小小的金属空间里发生了,我却连一点畏惧的感觉都没有,跟我闯进颖如房间里跟那具半死不活的准屍体面对面的经验比起来,我简直是大跳跃的成长。我低头,踢了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软是硬的塑胶袋,尝试笑一下。
  这个时候笑,应该是超酷的,就像是个深明哲学的职业杀手。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脸庞的酒涡就是没办法漾起来。
  说到底我还是有点人性的?
  当我可以踹着屍体笑出来的时候,我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了吧?不,我从没见过颖如在房间里作弄别人时,曾经笑过那么一下还是怎么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如果杀人没办法让颖如开心的话,真不懂她为什么要无端端杀人?
  我一边想着这个无聊的问题,老旧的升降梯喀拉一声,青绿色的金属栅栏缓缓朝左边打开,我正打算拖着令狐走出门时,抬起头,却赫然发现许久未交锋的颖如站在门外,手里也拎着一只沈甸甸的黑色塑胶袋。
  那只湿淋淋的黑色塑胶袋,我看得可久了。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跟我碰头。一定是升降梯的金属声将刚刚熟睡中的颖如唤醒。
  一定一定,她一定是故意的。
  「房东先生,这么晚,丢垃圾吗?」颖如浅浅的笑。
  「是啊。」我报以温馨的微笑:「我喜欢晚上丢垃圾。」
  「丢垃圾应该往下吧?」颖如笑笑,拖着塑胶袋走进窄小的升降梯。
  「嗯,我这个人高深莫测吧,哈哈。」我哈哈一笑。
  说也奇怪,可能是我明白知道颖如手中的塑胶袋里同样也是具屍体吧,我的心中竟然没有掠过一丝惊恐。
  喀啦。
  栅栏拉开。我冷静拖着令狐走出升降梯,这时我发现没有经过截肢的屍体令黑色塑胶袋里突起的样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
  但那又怎样?
  我停下脚步,趁升降梯还没阖起来前转过身去。
  「对了,你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怎么味道有点臭?」我故意皱起眉头。「没什么,厨余而已。」颖如笑笑,栅栏喀喀喀阖上。
  「我还以为是屍体呢。」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看着颖如的俏脸随着缓慢往下的升降梯,慢慢下沉。
  然后消失。
  我打开房门的瞬间,发觉自己握在银色门把上的手,竟然兴奋地颤抖,一时之间停不下来。
  在我的启蒙老师面前,这次的黑暗交锋我竟没有屈居劣势。
  我奋力踢了令狐一下。
  碰!正中脑袋。
  进了房间。


地に降りた一枚の羽…
それは大好きなあなたでした。

]一只小猫,跑来又跑去
[1 楼] | Posted:2003-05-27 20:32| 顶端
luc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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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王国的浪人(I)赤血之心海蓝之钻(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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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房客 39  

 

故事讲到这里,你们这些整天都在处理这种事的人,难道会看不
出我接下来想做些什么?
可笑啊可笑,难道你们都是混吃等死的废渣吗?
要不,就是我已经不是凡人了。  


看着躺在房间角落的黑色塑胶袋,令狐用一种类似胎中婴孩的姿
态在里面蜷着。我不晓得这种姿态算不算安详,但我猜想死掉的人应
该没什么感觉,于是我又往塑胶袋上踹了一脚。
真够硬的。每个人死掉以后都变成了硬汉。  


柏彦到了中午才回来,我被他的重重的甩门声给惊醒。
一个好吃懒做的死大学生多一点愤世嫉俗总是好的,看起来会像
样点,批判社会的文艺气质假象。
我看着电视萤幕里的他,脸上多了点伤口,嘴角都肿了起来。不
晓得去哪里跟人打架,发泄体力去了。  


‘那么多精力,不会去耕田啊?’我嘲讽。  


柏彦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在电脑前玩‘荣誉勋章’射击游戏,慢
慢的,在烽火惊险的诺曼第奥哈玛海滩中,柏彦的脑袋终于砰一声撞
在键盘上。
战斗的画面并没有随之停顿,碉堡里的重机关枪将柏彦的虚拟化
身射成一团烂泥。  


‘action!’  


在我行动之前,我先说说其他人的世界。
这是一个八度空间的世界,说了这么久,你们也应该学着将视野
放到八个空间里。  


王先生跟王小妹一早就出门了,无妨,今天没他们的戏份。
其实我挺佩服王先生的,他每天晚上都来一粒春药,却可以坚挺
着老二睡大觉,甚至不需要去浴室偷偷打枪发泄欲望。他只是紧紧抱
着他可爱的女儿蠕动着,然后忿恨地睡着。
不过,我窜改了预言的内容,有新的剧本等着王先生去诠释,新
的角色应该会更适合他。  


经过昨天马拉松赛式的做爱后,今早陈小姐跟老张一齐走出房门
,不过他们俩并没有如胶似漆黏在一起出现,而是一前一后穿过客厅
,鬼鬼祟祟地不得了。
今天陈小姐照例是要带高个子的男朋友回家过夜,所以老张应该
还会安分待在自己房里。
当然,我行动时已经不需要害怕老张突然跷课回家,他暂时没有
这方面的需求。
不过我要强调的是,听着,老张之所以被我赋予‘侵入’的能力
,不单单是利用他想要干女人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偷窥’的黑暗
兴趣。
而这栋楼,还有一个女人。
是,我承认,我是不希望老张太早杀进颖如的房间,不然事情会
少了很都乐趣。不过他要是这么做,我也不反对。  


颖如呢?
她从昨天晚上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颖如一直都不在我的剧本之内,她是个随时暴走的脱线演员还是
隔壁摄影棚里的大牌演员,总之,我连她这次回家会不会带新的战利
品回来都不知道。
但我可是很期待,就像在圣诞节深夜不停张望着门板上大袜子的
小鬼。  


郭力,这个场景的主角之一,我想此刻的他应该还在某个偏远的
荒山中挖洞,不然就是在储备夜间行动的工具与体力,以及至关重要
的‘计画’。
计画,是实践之母。  


总之,现在我应该是通行无阻了。
于是,我拖着沉重的令狐,来到柏彦的房间。
柏彦的口水都流到键盘上去了。这次他甚至没有机会留下任何跟
‘另一个人格’沟通的讯息就昏睡过去。  


我打开塑胶袋,将令狐轻轻慢慢倒了出来,一些尸水或是什么的
红黄色液体也一齐流在地上。
那把尖刀还插在令狐的胸口上。
我不晓得令狐胸口里的血是不是像猪血冻一样凝成果冻状,还是
将尖刀拔出后,腐败的血还是会淅哩哗啦倾泻而出?保险起见,我的
动作还算是小心翼翼,何况尖刀更赋予了尸体‘遭到凶杀’的影像联
想,所以我并没有将刀子拔出。
我将令狐慢慢搬到柏彦床底下,刻意露出一小截手臂,然后将柏
彦照例剥个精光,我瞧了他的屁股一眼,挖靠,他的屁股被自己洗得
脱皮泛红,可以想见他真的是歧视同性恋的死硬派。罪有应得啊。
将柏彦的衣服内裤全都乱丢后,我硬是将光着屁股的柏彦扛起来
,利用升降梯走下楼,打开陈小姐的房间,一边窃笑一边将柏彦塞在
陈小姐的床底下。不过我将柏彦塞得很好,没有故意让他身体的任何
部份露出来。  


我满意地关上门,回到房间睡个午觉。  


今晚可是好戏连连,我必须养好精神观战。  


楼下的房客 40  


入夜。
一个属于伟大黑暗预言家的夜。  


陈小姐勾着高大男友的手臂,笑嘻嘻进了房间,在走廊上与下楼
开冰箱的老张擦肩而过时,色胆包天的老张居然伸出手,利用男子视
线的死角、在陈小姐的屁股上拧了一把。
陈小姐瞪了老张一眼,门打开。
‘今天上班还是好忙喔,尤其是下午被王董叫去弄单子,所以没
有去你的部门探班,不会介意吧?’男子笑吟吟说,将领带解下。
‘是这样吗?我瞧你最近跟你的新秘书处的挺好的不是?刚刚从
学校毕业的小女孩怎么是我比得上的?’陈小姐语带嘲讽地说。
‘她哪有你这么风骚!’男子哈哈一笑,突然将陈小姐扑倒,熟
练地解开陈小姐的蓝色套装,陈小姐的小嘴立即凑上,将男子吻得透
不过气来。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俩在床上撕光彼此的衣服,野兽般的淫欲在
彼此的肢体与眼神之间传递着。  


此时,客厅的监视器出现另一个主角,他的气色跟昨晚简直判若
两人。
他精神饱满、脸色红润,身上的衬衫烫的一点绉褶都没有,手里
拿着一个比平常大上许多的公事包。
他是郭力。
瞧他精神奕奕的样子,显然已将弃尸的详尽细节都再三模拟过,
盘算得天衣无缝似的。
郭力正要上楼,老张正好拿着冰箱里的西瓜切盘在转角遇上了郭
力,郭力神色自若与老张攀谈着,两人一齐慢慢上楼。  


陈小姐一丝不挂,被男子整个人拦腰抱起,偌大的阴茎在半空中
快速进出陈小姐玲珑有致的身躯,趴答趴答,男子的屁股触电似绷紧
又松弛,陈小姐一副抵受不住地乱哼,淫水都快溅到我脸上似的。
床剧烈摇晃着,床脚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陈小姐的叫声也越来越大,好像生怕住在楼上的老张听不到。  


老张与郭力慢慢上楼,两人经过陈小姐淫叫不断的房门时,不禁
相视一笑。
此时,王先生正好神色不悦地打开房门,看见郭力与老张两人正
好就在门口,只得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插死我!插死我!插死我啊!’陈小姐发浪,两条腿疯狂地摆
动着,男子奋力在半空中挺进他的大屌。依照以前的记录,男子这咬
牙切齿的表情显然快要高潮了。
‘咚!’
男子皱着眉头,抽插的动作缓了下来。
‘不要停啊!’陈小姐发蛮哼叫,一对大奶答答甩着。
男子疑惑地看着床板,继续干着啊啊乱叫的陈小姐,但动作已经
没有刚刚那么威猛。
‘咚!咚!’
男子吓了一大跳,手一松,陈小姐随即被摔了下来。
睡眼惺忪的柏彦从床底下爬出,看到床上挥汗如雨的妖精男女,
不禁大叫了一声。  


‘哇!’柏彦惊慌失措,自己撞上墙壁。
‘啊!’陈小姐披头散发,摔了个四脚朝天。
‘干!’男子大骂,跌下床缘。  


刚刚经过门口、已经到了三楼楼梯转角的老张与郭力好奇地往楼
下走廊一看。郭力其实并没有兴趣,他今天晚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于是不理会老张的兴奋手势,笑笑回到自己房间。  


‘干你妈!你怎么会在这里!’男子认出柏彦是这栋楼的住户,
一开口就是 破口大骂,完全不顾自己一身的赤裸。
柏彦张口结舌,也没有遮住自己的私处,一副受到严重惊恐的呆
滞模样。
‘干!这臭小子怎么会在你床底下!’男子的脾气暴躁,愤怒地
看着陈小姐。
陈小姐完全没办法回答,她只是全身僵硬地缩在床上。
‘贱货!存心的!’男子咆哮,一脚踢向陈小姐的奶子,陈小姐
惨叫一声,随即被男子扯住头发,然后又是一巴掌。
陈小姐被这一巴掌轰得晕头转向,脸上出现热辣辣的红印,以及
惶恐的眼神。
‘等等!听我说!’柏彦回过神来,大叫辩解。  


我看了大笑拍手,乐不可支。
楼下的房客 41  


扣扣扣!扣扣扣!  


老张急切地敲门,想来个英雄救美人。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老张在门外问道
,示意对面的王先生一起过来关心,王先生也不是没有好奇心的家伙
,于是将自己的门关上,不让探头探脑的王小妹凑近这件肮脏的大八
卦,自己站在老张后头。  


‘贱货!干你娘老鸡掰的大贱货!’男子用出拳的力道甩了陈小
姐漂亮的脸蛋四、五下巴掌,随即将陈小姐整个人抱住,用力丢下床。
柏彦赶紧闪开,避过裸体的陈小姐,免得真的被误会。于是陈小
姐乱七八糟地摔在地上,样子十足狼狈,两边的脸颊都肿起来了。
‘听我说,其实我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一种我自己都没办法控制
的......’柏彦慌乱地辩解,只见男子跳下床、一拳朝他的脸上干下
去,柏彦眼冒金星,整个人被击倒。  


扣扣扣!扣扣扣扣扣扣!
‘陈小姐,开开门好吗?’老张听出了打斗的声音,紧张地快速
敲门,一旁的王先生作势要打电话报警,老张摇摇头。
我了解老张这个人的。他宁愿陈小姐被打死,也不愿拿出口袋里
的钥匙进去。嗜爱偷窥的人最懂得保护的,就是自己。  


陈小姐抓过一件衣服挡在胸前,蹒跚走到门边,随即被男子猛力
扯住头发、往后摔在地上,陈小姐痛苦地尖叫。
‘敢开门!门外又是哪个奸夫!’男子大怒,一脚往陈小姐的奶
子上踹去,陈小姐害怕地躲开,被背脊承受了这一脚。
柏彦爬了起来,此时的他居然没有一点愤怒或男子气忾,他的样
子十足十的惊弓之鸟。
‘这位先生,你听我说,你自己去问楼上那两个死男同性恋,他
们昨天才看过我......’柏彦话没说完,男子又是一拳招呼过来,柏
彦只好闪开,象征性地举手防御了一下。  


就在这个间隙,陈小姐不顾赤裸的羞耻,冲到门边将门锁打开。  


‘臭女人!’男子狂性大发,抡起拳头冲来。
老张大惊,立刻扑向男子,两人扭打起来。
‘张哥!别留情!他欺负我!’陈小姐这才说出一个完整的句
子,此时她摸着脸上浮肿的双颊,羞愤不已。
‘你叫他什么?!’男子怒气攻心。
‘你管得着!’老张喝道。  


老张不愧是教体育的,大概在体专时也学过几手柔道吧,一下子
就将男子翻在下头,一个针对颈子的肘击就让男子痛得招架不住,老
张瞥眼看见陈小姐像只受虐的小猫全身颤抖躲在柜子下面,犹怜之心
顿起。
‘你这混帐!’老张一个下段正拳命中男子的鼻梁,男子避无可
避挨了这结结实实的一拳,我看了都帮他喊疼。
柏彦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完完全全的不知道自己的立场。  


‘柏彦,你光着身子在这里干些什么?’老张这才发觉柏彦的怪
异存在,但手底下的十字勒技仍制服着男子,男子挣扎了一下,老张
一拳再度轰下,男子立刻被重手打昏。
‘他光着身子躲在我的床底下,老张,你干嘛把......’陈小姐
哭道,但言语中诸多不忿。
‘喂!柏彦!你怎么会有陈小姐房间的钥匙!’老张大声吼道,
粗大的声音示意陈小姐不要把话说完。
柏彦委屈地说:‘我没有钥匙啊?我其实有另一个人格,他只在
我睡觉时出现......而且,他常常这样脱光衣服跑来跑去,好像会穿
墙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陈小姐尖锐地大叫,抗议着这荒谬绝伦的强辩之词。  


‘要打电话报警吗?’王先生在一旁嗫嚅道,眼角一点都不敢掠
过赤裸的陈小姐。
‘不用了,这里有我,行了!’老张正气凛然说道,朝着昏过去
的男子又是一拳,男子哇哇大叫醒来,老张随即架住男子走到门外,
大喝:‘滚蛋!你这打女人的畜生!’随即将男子的衣服跟裤子乱捡
一通,丢到门边。
男子眼见不敌,大吼一声:‘贱货,明天到公司我照样见一次扁
一次!’说完,立刻捡起衣服裤子走下楼,在楼梯间狼狈地穿着。  


而此时,郭力正呆晌在浴室门外,脸色冰冷。
堪称今晚最经典的画面。  


浴室里的令狐消失了。
郭力的皮箱刚刚已摆在地上,里面的各种器具一字排开,显示出
他的计画周详。
帆布袋、手术刀、短锯、口罩、手套、石灰粉、雨鞋等等。
但就在郭力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浴室的门的瞬间,一切的计画
都灰飞烟灭。  


我在萤光幕前,静静地欣赏郭力的黑色西装裤上,尿水慢慢晕开。  


楼下的房客 43  


柏彦连续两个晚上遭遇到极大的、不知所以然的挫败后,甩上门
的力道完全具体化他内心的恐惧与愤怒。
砰!
他的背靠在门后,疲倦地慢慢滑下、滑下。坐在地上,像只全身
白毛都被剃光的干瘦绵羊。
两只手插进他蓬松的头发中,柏彦柔弱无力地抓着脑袋,撕着。
这一切,已经远超出了他的想像力跟控制力,第四度空间的魔幻
身影鬼魅般席卷了柏彦的神经。
‘干!干干干干干干干!’柏彦的眼泪终于决堤,在咒骂声中倾
泻而出。  


然后。  


柏彦跳了起来,大叫一声。  


他的视线正好对准了床底下,那一只苍白又粗壮的手臂。
刹那间,柏彦独处时应然的脆弱又重新快速蛹化,无处宣泄的情
绪顿时化作愤怒的外衣。刺猬般的外衣。
他站了起来,大骂:‘死同性恋!滚出来!滚出来!’  


令狐当然没办法滚出来。
尸体一向是默剧的最好演员。  


‘我叫你滚出来!’柏彦声色俱厉,大步踏前,一把抓住令狐裸
露在床外的大手。
一拉!  


眉头皱了一下,又在瞬间断裂。
‘啊!’
柏彦拼命尖叫了几秒。
然后吐了一地!  


令狐歪歪斜斜地、半身躺在地上,两眼瞪着天花板。
不知哪里来的苍蝇在令狐黑白分明的眼珠上爬行,胸口上明晃晃
的尖刀倒映着柏彦呕吐的模样。
‘这......’柏彦摇摇欲坠,想发出一点声音,喉咙却立刻被不
断上涌的秽物噎住。  


此时的他在想些什么呢?
在想另一个自己在什么时候杀了令狐吗?
联想到了刚刚郭力近乎疯狂的哀求吗?
另一个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郭力略窥一二呢?  


柏彦吐到双脚无力,跪了下来。
他的脸色灰白得可怕。
前几次灵魂易主不过是让自己出糗、挨揍,今个儿却闯出了大祸。
杀人大祸。  


扣扣扣!扣扣扣!
郭力在柏彦的门外急促地敲着。
身为学者的他可不会相信僵尸这一回事,所以他的脑袋里的逻辑
运算结果,唯一的答案直指‘与令狐相好’的柏彦。只有他,才可能
拥有钥匙。  


柏彦看着房门,无辜者与畏罪凶手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同时眩化
在他的脸上,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甚至一点想法都没有,跟
已经作好‘条件交换’准备的郭力迥然不同。
‘干!你到底要做三小!’柏彦隔着门骂道,但语气却颇为气馁,
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柏彦你先开门,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量,求求你了!你说什
么我都答应你!’郭力以为自己全处于下风,几乎要哭出来了。  


郭力心中一定抱着很大的希望,所以才死缠活赖在柏彦的门口。
‘没错,如果柏彦真要害死你的话早就报警了,他扣著令狐的尸
体不放,肯定是对你有所图谋。既然有所图谋,基本上你就安全了,
只是扮可怜求人,这一点礼节都不可少。’我聪明绝顶地旁白。  


‘吵什么!你在说什么我通通不知道!’柏彦开始进入状况,‘
否认到底’看来是他目前的策略。
一个重要关系人在门外乱吼乱叫,的确会使一个错以为自己杀了
人的蠢货陷入策略崩溃的死地。
柏彦就是这样。
但我怀疑,就算给他一整天好好静下来思考,柏彦这死大学生又
能做出什么英明的决定?  


‘我全部都知道了,我只求你别让我一个人闷着,何况这件事说
起来,也是因为你跟他起的头,我才......我在门外等你!’郭力发
觉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警觉到对面住了颖如(他并不知道颖如出门
未归),于是闭起该死的嘴巴,脸色冷静不少。
柏彦咬着牙,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双颊。
仍旧是赤裸着身子的他站了起来,果断地将冰冷的令狐重新塞进
床底下,然后将一堆杂物、鞋盒通通挡在令狐的尸身外,一点缝隙都
不留。
然后,柏彦胡乱抽了几十张卫生纸将地上的秽物擦掉,走到浴室
将自己的双手彻底洗了个干净。一边洗着一边啜泣,一点男子汉的样
子都没有。  


而郭力,情绪低落地坐在柏彦门口,全身散发出比尸体还要徨然
、还要腐败的气息。
昨天,郭力死了最亲密的爱人,跟自己的良心。
而今天,郭力连灵魂都枯萎了。  


一个尸体,两个凶手。如果我不算在内的话。
游戏正要开始好玩起来。  


楼下的房客 44  


让我们把镜头带到陈小姐跟老张的互动上。  


陈小姐大概是第一次见识到男人的拳头吧,她这胆小鬼坐在地上
哭个没完,连我都想给她几拳,而老张却颇有耐性地揉着她刚刚被殴
打的奶子,细声安慰着。
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信任到底被从床底下钻出来的柏彦摧毁了多
少,但我相信,也许他们之间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狗屎信任。
干过一天的炮又怎样?
一夜夫妻百日恩,这种鬼话奇谈在拥有丰富性阅历的陈小姐身上
绝不可见。  


对于口口声声安慰她的老张,陈小姐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呢?  


陈小姐停止哭泣,深深吸了一口气。
老张微笑。
‘张哥,我只问你一次,你好好回答我。’陈小姐看着地上,心
平气和地说。
‘我发誓,这件事跟我无关。’老张连问题都没听,就连忙举手
否认。
‘张哥,柏彦是不是你叫他躲在床底下的?’陈小姐一个字一个
字慢慢说道,她完全不看老张的脸,也不理会老张在她胸部上不断游
移按摩的手。
‘我做这种事干嘛?我有什么好处?’老张想当然尔地说,一点
也不迟疑。  


‘当然有好处。’我翘起二郎腿,耸耸肩笑道:‘不管是花钱也
好,唆使也罢,你用柏彦这个小棋子就可以轻轻松松将陈小姐的男友
送走,这样一来,你不就可以一个礼拜多几个晚上,好操死淫荡的陈
小姐吗?’  


陈小姐点点头,不发一语。真不知道她点头的意思为何。
‘宝贝,你不相信我?’老张有些慌了。
‘你知道那个男的一个月给我多少钱吗?’陈小姐语气冷冰冰的。  


嗯,好问题!这个答案我也很想知道!  


老张错愕地看着陈小姐的侧脸。
‘多少?’老张有些不悦,觉得自己被看扁了。
‘三万。’陈小姐闭上眼睛。
老张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三万。’陈小姐好像以为老张没有听清楚,冷淡又缓慢地重复
了一遍。
老张有些动怒,说:‘我听见了。’
陈小姐张开眼睛,嘴角微微卷了起来。
‘你一个带田径队的,一个月能有多少?又能给我多少?你以为
只凭你那玩意儿就能上我的床?’陈小姐轻蔑笑道。
老张的脸色大变,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原本搓揉着陈小姐丰满奶子的双手,嘎然停了下来。  


‘滚。’陈小姐语气平淡,好像身旁的男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女人真是天生的戏子,张无忌他娘临死前的一番见解果然别有见
地。  


老张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婚吗?我好像没跟你提过。’老张有些哀
伤地说。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有没有钱?有没有信用卡?’陈小
姐尽情地发泄,用女人最擅长的方式。
陈小姐终于转过头,正眼看着被冷眼冷语逼到墙角的老张。
突然。  


陈小姐砰然倒在地上。  


‘因为家暴。’老张站了起来,舔了舔拳头上的血。  


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昏迷不醒的陈小姐,以及慢慢往外扩散的鼻血。  


‘来宾掌声鼓励。’我疯狂鼓掌,大拍桌子:‘一个灯、两个灯、
三个灯、四个灯!胜利者老张请登上卫冕者宝座!’


地に降りた一枚の羽…
それは大好きなあなたでした。

]一只小猫,跑来又跑去
[2 楼] | Posted:2003-05-27 20:34| 顶端
luc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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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王国的浪人(I)赤血之心海蓝之钻(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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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房客 45  


今天是礼拜六,郭力杀死令狐的第三天,柏彦‘杀死’令狐的第
二天。
早上九点,彻夜未眠守在柏彦门口的郭力终于垂着头、呼吸凌乱
地睡在地上,到了早上十点,郭力被好心的我唤醒,将神智迷蒙的他
劝回自己房间睡觉。
‘失恋了就再找嘛!何必让年轻人为难呢?’我是这么说的。  


而房间里的柏彦始终不敢踏出房门一步,我想他是恐惧被郭力在
门口堵到,然后被一连串的问题击倒。在他做好所有准备之前,他必
须强迫自己在房间里休息、沉思。
但谈到休息又岂是那么容易?柏彦不敢睡在有一具尸体的房间里。
他几乎彻夜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玄天上帝
等满天仙佛的名号,更从网路上下载了往生咒经文,战战兢兢地跪在
床前不断念颂,念累了,便精神恍惚地看着床底下发呆,不知道下一
步该做何打算。  


  因为是周末,老张今天不必去学校教课,也不必去带田径队。那
样很好,今天就是需要他的存在。
  老张早起去晨跑,一个小时后才回到他的房间睡回笼觉,就跟以
前一样。而老张回来、经过住在他楼下的陈小姐房间时,还特意用脚
踹了房门一下。  


而前一天晚上被老张豪迈奔放的右直拳命中的陈小姐,一大早就
被老张踹醒之后,遮遮掩掩戴了顶帽子和墨镜出门,跑到药局买了罐
药膏跟纱布、碘酒,以及一大堆食物回到房间。照这种情形来看,陈
小姐是要在家里闭关两天养伤、好恢复她姣好的面容了。
最后,陈小姐打了通电话请锁匠过来换锁。
我猜想,这半年租约过后,陈小姐是走定了。
又说不定,陈小姐过几天以后找到新的地方就会离开。
不过没关系的,预言会实现的很快,在所有人离开这里之前都脱
离不了关系。  


今天是假日,但对王先生来说可不是轻松的时光。
王先生兼了好几份业务工作,现在的他应该正在某个鬼地方推销
不实用的教学光碟、或是可以吸起保龄球的恐怖吸尘器,每次都要搞
到下午三、四点才会回来。
  而懂事的王小妹,每个周六跟周日上午都会乖乖去对面的儿童美
语上课,然后中午放学后,才会去转角的好口味面摊打包一碗干面还
是什么的回来吃饭,一边做功课、一边等王先生回来对她再接再厉的
意淫。
有时候王小妹功课写完了,她也会去对面敲门,找陈小姐一起看
电视吃零食,如果陈小姐没有在吸别人的老二的话。  


而今天,王小妹恐怕要来一场奇遇记了。
我冷笑,就像电视剧里的坏人刘文聪一样。
不管王小妹遭遇的过程多么歧异,我都有不同的剧本将预言导引
到相同的结果上头。这是一个好导演应该做的。  


我转过头,看了看躺在我房间床上的王小妹,她睡觉的样子真是
可爱,小小的俏脸红通通的,细细的呼吸声有条不紊在稚嫩的胸口起
伏着。
我忍不住走到她身旁蹲下,亲亲她粉红色的小乳头,摸摸她一丝
不挂的白色肌肤。王小妹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美人,大美人。  


不过看来是不可能了。  


我拿着粗绳将王小妹扎扎实实地绑好,还特别突显出她刚刚发育
中的美好乳房和浑圆的小屁屁,有如一件强调童年绮梦与深邃幻境的
前卫装置艺术。
我低下头,与她一阵激烈又深情款款的蛇吻后,我在王小妹的嘴
里慢慢吐了一口脓痰作为道别的纪念,然后拿起强力胶布封住她的小
嘴。
意犹未尽地,我用手指轻轻弹了她软不溜丢的小乳头。
王先生果然有大定力,朝夕与这样的美人胚子相处都能克制住一
个单亲父亲理所当然的欲望权力。  


‘到底还是我得逞了。’我得意洋洋。  


对付一个小孩子,手段当然轻松写意。
趁着王小妹放学回到这里,打开房门的瞬间,守株待兔的我立刻
拿着沾有一大堆乙醚的棉布从门后捂住她的口鼻,只消两秒,王小妹
就像小白兔玩偶一样乖乖软倒在我怀里。  


我看着萤光幕。  


老张自美好的回笼觉醒来已经很久了,他杵在窗口拿着望远镜偷
窥对面大楼的住户已足足三个小时。
大概是这两天老张的性欲已经彻底被陈小姐撩拨起来,他偷窥时
的表情显示出意兴阑珊的萧索。他大概正在哀叹自己昨天被误会的衰
运?天知道。
要不是昨天愚蠢的一切,老张现在应该在陈小姐的床上施展他的
肉棒神技吧?
下午两点,一直喝着床底下珍藏的过期牛奶的老张,肚子终于饿
了。
老张摸着肚子走下楼,经过陈小姐的房间时,老二大概又痒了起
来,试探性地将钥匙插在钥匙孔转了转,发觉门锁这么快就被换掉了,
于是朝着房门重重砸了一拳。  


‘吵什么!’陈小姐愤怒地朝门外咆哮。  


老张深深吸了一口气,朝房门比了个中指后,便快步下楼出门。  


‘轮到我了。’我抱起赤裸的王小妹,走进升降梯。
锈蚀的栅门锵锵锵关上,恶魔的影子在小小的空间里妖异地祟动
着。  

 

楼下的房客 46  

 

老张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便当跟两罐海尼根。
而我也坐回电视机前,手里拿着一碗康师傅方便面。  


算算时间,王小妹醒来的‘点’如果落在下午两点左右,我就进
行计画A;如果在四点附近醒来的话,我就进行计画B;如果拖到晚饭
时间才醒来的话,我也有计画C可以执行。
如果,王小妹因为我拿捏乙醚的剂量错误,而再也醒不过来的话,
我也有终极的计画D可以实践。
当然了,如果以上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而是‘另一种迫使我更快
速下手’的异变发生的话,在‘无法逆料的暴走人’颖如不出现搅局
的前提下,我仍旧有七个储备计画可以操控,只是比较麻烦罢了。  


这就是预言真正恐怖的地方。
一个绝顶的预言家,不只是在脑中堆砌图像,用嘴巴恐吓世人。
他还要具备不可思议的实践能量。  


我吃着泡面。
现在我就只需要做这件事。  


三点半,王先生疲惫地拎着小皮箱,还有一个该死的样品吸尘器,
一步步踏上楼梯。  


柏彦坐在浴室马桶上,手里拿着一把瑞士刀,端详着自己的手臂。
他只是端详。想藉着这个视觉动作召来上天的怜悯。
柏彦不管再怎么疲倦,都不敢阖上沉重的眼皮。天知道‘另一个
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后续动作。  


郭力罕见地抽着烟,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地思索着什么。
烟蒂随意炙在纯白的床单上,弃尸的工具散落了一地。
在柏彦通知他‘条件’之前,他什么也不能做。  


陈小姐坐在电视机前,捧着湿毛巾冰敷自己乌青的脸颊。
在另一个矮小的男友来找她泄欲之前,她必须尽快让自己漂亮起
来。  


老张踢着两个空啤酒罐,看着破旧的电脑萤幕唉声叹气。
萤幕里的妖精打架已经暂时吸引不了这个中年男子的欲望。  


颖如还没回来。  


王先生打开房门。
‘嗯......’王先生碎碎念着,将吸尘器收拾好,简单整理一下
衣领,走到陈小姐的门口。  


扣扣扣、扣扣扣扣。  


‘?’陈小姐小心翼翼地露出一点门缝,这才打开门。
‘请问我们家小朋友在你这边看电视吗?’王先生微笑。
‘小妹妹今天没来找我耶,真不好意思。’陈小姐抱歉地说,手
中的湿毛巾努力掩饰着脸上的创口。
‘是吗?’王先生脸色诧异,但随即回到自己房间。
陈小姐关上门,继续看她的电视。  


王先生回到房间里,坐立难安地整理刚刚收到的市调问卷之类的
文件,然后到浴室里冲了个冷水澡。
四点。
王小妹还是没有回来。  


我打开门,吹着口哨走下楼,拖鞋劈劈簸簸好不大声。
二楼走廊。
王先生果然打开门,一看是我,连忙问道:‘房东先生,你有没
有看见我家小妹妹?’
我愣了一下。王小妹嘴唇里的涎液滋味还残留在我的舌尖上。
‘啊?我怎么知道?’我立刻露出平日爱管闲事的模样,继续追
问:‘她不见了吗?不会吧,我今天下午还有在楼下客厅看见她啊,
她手里还提着一包饭还是一包面?忘了。会不会去找陈小姐?还是去
天台玩了?’
王先生有些厌烦我的问题,但还是说:‘我工作完回到房间,她
不在,也不在陈小姐那里。我想大概是去同学家玩了吧,没事。’
自我解释一番后,王先生回到房间,我也到楼下冰箱里拿了一罐
泰山仙草蜜上楼,经过王先生的房间时,我还听见王先生讲电话的声
音。
大概真的开始一通通电话,在家长通讯里寻找王小妹的踪迹吧。  


我翘起二郎腿,看着王先生心急如焚地确认每一通可能跟不可能
的电话,甚至还打电话去面摊老板那边询问,想知道王小妹最后出现
的地方。  

 

楼下的房客 47  


晚上七点半,王先生终于挂上电话,开始暴走。
而沉闷了一整个白天,外面开始下起大雨。  


‘陈小姐,我想再跟你确认一下,你有没有看见我家小妹妹?’
王先生探头探脑,往陈小姐房间里头张望着。
‘没有。’陈小姐斩钉截铁地说。
‘那我可以进去看一下吗?’王先生的语气很坚决。
‘对不起,我这里有点不方便。’陈小姐有些不悦。要不是她跟
王小妹交好,现在的语气应该会更不客气,更直接了当。
‘她不见了,我想了想,她十之八九是来你这边了。’王先生不
理性地说,完全不理会陈小姐根本没有藏匿王小妹的动机。
‘小妹今天没来。’陈小姐简单说完,想关上门,却被王先生的
左手抓住门板,反问:‘我想进去,到底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只是看
看就走。’
陈小姐声色俱厉,说道:‘我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是你一个大男
人说进来就进来的吗?’
王先生寻女心态作祟,硬气道:‘如果她没有在你这边,你为什
么不让我进去?这不就是做贼心虚?’
陈小姐怒极反笑,伸手说道:‘赌五千块,小妹要是在我这边我
就给你五千,反过来你得赔我五千元房间参观费。’
王先生瞪着陈小姐,陈小姐大概是想起了脸上那天昏地暗的一拳
,于是快速将门关上。  


正当王先生跟陈小姐在门口争执不下的时候,老张不知所措地看
着不断震动的衣柜。
衣柜在动?
老张已经过了相信衣柜里有鬼的年纪,但是他仍旧无法理解为何
房间里的衣柜会莫名其妙地晃动,好像有人在里面乱踢、挣扎一样。
‘操......’老张只呆晌了几秒,随即回到现实的考量。
‘喂,楼上的,你在里面搞什么鬼?’老张拿起墙角的垒球棒,
不客气大声喝斥。
他话中所指的‘楼上的’,应该就是柏彦了吧。
‘昨天被你害惨了,你他妈给我出来,装神弄鬼的想吓唬谁啊?’
老张说归说,一时却不敢拉开衣柜。  


‘你在想什么呢?在想柏彦为什么会躲在你的衣柜?在想没有钥
匙的柏彦如何进来?柏彦是个擅长开锁的小贼吗?如果柏彦是个小贼
,又为什么要在衣柜里乱动暴露自己的行踪呢?’我愉快地念着旁白

在这个时间点,正是计画C的节奏。  


老张自己也曾躲在陈小姐的衣柜过。
但面对一个封闭的大盒子,老张要打开幽禁的空间之前,所需要
的大量氧气还未呼吸足够。  


‘开门!’王先生偏执地敲着陈小姐的门。
‘给钱啊?那么有把握就给钱啊!没钱就写支票啊?你这种小业
务该不会连支票都没见过吧?’陈小姐简直火冒三丈,但言语是她最
擅长的武器,隔了张门,这武器运用的就更肆无忌惮了。
特别是,一个昨天才在两个男人拳头底下吃大亏的弱小女性。  


我又开始哼起披头四的黄色潜水艇,不由自主的。
脚踩着不存在的大鼓踏板,双手拨弄着不存在的吉他,身体前后
晃动,陶醉。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别说我没给
你机会。’老张警告着衣柜里的‘柏彦’,左手慢慢接近衣柜把手,
右手球棒凝在半空。  

 


紧张。  

衣柜。  


争执。  

 

 

 

僵持。  


空白。  

 

 


‘锵!’  

 

升降梯齿轮慢慢咬合。
颖如穿着一身湿淋淋的黑色雨衣,手里拎着一个‘hollow kitty’
的粉红塑胶包包,按下‘上升’。
雨水沿着黑色雨帽帽沿滴落,在地板上迸开。
刻意压低的帽子里,依稀,是个微微上扬的粉红嘴角。
楼下的房客 48  


我又惊又喜。  


惊的是,原本顺畅进行的预言恐怕会被这颗不定时引爆的原子弹
炸成畸形儿;喜的是,这个预言的结局,原本就十足的畸形。
我真期待它最后会荒唐到什么地步。  


颖如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脱下了诡异的黑色雨衣,颖如竟是一丝不挂,而且自雪白的颈子
以下,颖如全身都是红艳的色彩。是血。
颖如素净的脸庞因为淋雨的关系,皮肤显得更加的白皙滑润,她
拨了拨头发,走到浴室冲澡。
而那个粉红色的hello kitty塑胶包包,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茶几
上。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随时会从里面挣破似的。  


‘我知道我女儿在你房间!’王先生最爱的意淫物消失了,他的
理性被时间一点一滴剥夺光。
除了大吼,王先生的手也一直敲着门板。  


‘凭什么?你这个人到底是哪里有毛病?自己的女儿不好好看着
,跑到别人家里搜什么?’陈小姐并没有大吼大叫,她坐在地上的榻
榻米,一边切换着电视节目一边对着门冷冷回应。  


老张手中的球棒差点脱手落地,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衣不蔽体的王小妹红着眼,惊慌莫名地看着眼前凶神恶煞般的张
叔叔。  


‘啊?’老张一口气噎在喉咙间,他的惊诧完全不下于赤裸的王
小妹。  


怎么会?
王先生的女儿怎么会一丝不挂、被五花大绑丢在这个衣柜里?
是谁做出这种变态的事!  


老张立刻放下球棒,蹲下,伸手想要撕开封住王小妹嘴巴的胶布
时,颤抖的双手却停在王小妹的小脸上。
王小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以及一股无限委屈的能量。  


‘叔叔不是坏人......你应该知道吧?是谁把你脱光衣服绑在这
里的?你应该有看到吧?’老张镇定地说,但王小妹却非常慌乱又害
怕地乱动、乱踢,害怕遭到性侵害似的。
老张勉强挤出笑脸,说:‘叔叔带你去找爸爸,但是你不可以乱
叫喔!更不可以诬赖叔叔,知道吗?你几年级了?知道诬赖的意思吗
?’
王小妹扭动着身子,那稚嫩的美好在老张面前惶然挣扎,看样子
是完全听不进去张叔叔的话。  


我拿起电话。  


‘叔叔要撕开你嘴巴的胶布喔,你不可以乱叫知不知道,叔叔是
好人,好人的意思就是......’老张的语气越镇定,靠近王小妹的双
手就越是颤抖。  


铃~~铃~~  


老张紧绷的身体立刻断裂,回头看着地上的电话。
王小妹趁机跌出衣柜,重重碰了一声。
老张立刻抱住王小妹,用他粗壮的手臂架住王小妹的脖子,另一
手紧张拿起电话。  


‘喂,陈小姐吗?’我说。
‘啊,房东先生啊,你打错了,我是老张。’老张急促地说。
‘抱歉抱歉,我再打一次。’我挂上电话。  


老张松了一口气,但王小妹只有更加慌乱地扭动着,一时之间,
老张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百口莫辩的情况。  


我并不期待老张会因为抱着赤裸的王小妹而心猿意马、做出人神
共愤的事情,因为老张并不是那种人。
在这种来不及细想的情况之下,明哲保身是偷窥者的第一要务,
也是唯一的行动选项。  


王先生持续拍打着陈小姐的房门,陈小姐索性来个浑然不觉。  


铃~~铃~~
陈小姐瞪着电话,深锁着眉头拿起。  


‘喂,陈小姐吗?我是房东先生。’我的声音没有敌意。
‘房东先生,你是想问王先生干什么一直敲我的门吗?’陈小姐
的口气却不太好。
‘哈,的确是这样,不晓得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我
不好意思地说。
‘王先生找不到他的女儿,就死诬赖在我这里,我不让他进来搜,
他就一直乱敲门,你说怎么办?’陈小姐说话的速度极快。
‘这我听王先生问过他女儿了,嗯,不能让他进去搜吗?’我问。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让别人进我的房间?’陈小姐不悦,故意
说得很大声,让门外的王先生听的清清楚楚。
‘说得也是......不过,我看这样好了,就让我来帮大家排解一
下,大家各退一步如何?’我微笑。
‘什么各退一步?’陈小姐口气稍缓。
‘为了帮王先生找女儿,只要你愿意打开房间让王先生随意看看,
下个月的房租跟水电费就免了,你说怎么样?’我一副大仁大义的样
子。
陈小姐沉吟了一下,说:‘你下来,我再开门。’
我满意地笑笑:‘等我,我上个洗手间就下去。’  


我将视线换到老张与他怀中的王小妹。  


‘等一下看你怎么应付?’我遗憾地看着萤幕中、额头全是冷汗
的老张。  

楼下的房客 49  


我走下楼,经过颖如与柏彦的房间。  


一个仍旧在洗澡,她每次洗澡都会花上许久的时间,特别是这次
浑身浴血,干掉的血渍尤难清洗。
一个则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正盘腿坐在马桶上微微打盹,偶而
不安稳地醒来,睁开眼睛后,不是呕吐就是哭泣。  


三楼。
香烟的味道从郭力的房间门板底下传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将
最后一根烟给抽完。
而老张房间里持续传来不安的祟动与对抗,细微声响背后的肢体
符号,光是猜想就十分有意思。  


二楼。
‘王先生!’我打招呼。
‘房东先生!这女人把我女儿藏了起来,不还给我!’王先生气
愤地说,指着陈小姐的大门。
‘别气别气,我在楼上就听到你们吵架了,不过我想陈小姐应该
不会这么无聊吧,她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我打圆场,敲敲门。  


王先生站在一旁、叉着腰,平日最沉默的、最边缘的他,此刻却
成为张牙舞爪的演员。  


陈小姐打开门,瞪了王先生一眼,又看了看我,说:‘还是房东
先生大方,为了开我这扇门免了我一个月房租,不像有些人,口口声
声自己的女儿有多重要,却连五千块钱都赌不起。’  


王先生看陈小姐敢打开门,脸色反而煞白。如此一来,王小妹反
而不可能在陈小姐的房里。
尽管如此,王先生还是匆匆进了陈小姐的房间,打开浴室、打开
衣柜,然后颓丧地在房间中间抓着凌乱的头发,完全陷入空白的状态。
陈小姐冷笑,正想酸上几句时,我叹了一口气搭着王先生的肩膀,
说:‘小妹妹应该只是去同学家玩,玩过头了忘记回家吧。要不然,
小妹妹又没有其他房间的钥匙,怎么可能躲到哪里去?’  


我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陈小姐并没有特殊的反应。
真是笨蛋。
于是我故意重覆、加强了语气,说:‘何况,如果小妹妹有别人
的房间钥匙,她那么乖那么可爱,怎么会故意躲起来让你找不到?除
非是小妹妹捡到了我遗失的钥匙串,玩起躲猫猫来了。’  


陈小姐全身震动了一下。  


‘等等,我知道小妹在哪里!’陈小姐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报
复的快意,以及少许的担忧。
我诧异,问:‘啊?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王先生激动地抓着陈小姐的手臂,说:‘小妹在哪里!你快快告
诉我!’
陈小姐避开我的眼睛,看着王先生说:‘老张捡到房东不小心掉
落的钥匙串,他有所有人的房间钥匙!’
我假装生气,说:‘那他怎么可以不还给我?要是房间失火了怎
么办?要是......’  


陈小姐还没接口,王先生就冲到走廊,往楼上跑去。
我跟陈小姐连忙跟了上去,我瞥眼看了看陈小姐的表情,她非常
快乐地在笑,仿佛要去揭破一场阴谋似的。  


‘张先生!开门!开门!’王先生用力捶着老张的房门。
我跟陈小姐跑到王先生旁边,看着王先生脸红脖子粗地吼叫。
我浑然不解,看着气喘吁吁的陈小姐埋怨道:‘你这不是栽赃给
王先生吗?就算他有钥匙,老张干嘛把王小妹藏了起来?’
陈小姐不置可否,只是自信又神秘地笑着。  


老张可以躲在衣柜里,再去浴室中强奸她,然后又唆使柏彦躲在
床底下吓人,最后对她美丽的脸庞来一记魄力十足的豪拳。
这样的人品,要绑架、强奸一个小女孩也不至太意外。  


‘张先生!张先生!开开门啊!张先生!’王先生不停拍着门板。  


然而,房间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会不会是老张不在房里?’我自言自语道。
陈小姐不以为然,说:‘不如你们两个撞门吧,要是小妹真的在里
面,天晓得这只禽兽会做出什么事!’
我大惊,说:‘天啊!我刚刚损失了一个月的房租,现在还要损失
一扇门!我看还是等老张回来吧!’
王先生就是这种矛盾的个性,这门一直不开,就代表里头一定有古
怪,他拼命扭着门把,说:‘这门我赔!只是我没撞过门,该怎么撞才
好?要拿东西顶住它吗?’
我连忙帮敲门,说:‘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老张只是睡沉了!
老张!’  


外表急切与仓皇,但我心中其实很轻松。
不管老张开不开门或是要不要撞门,我都有不同的剧本,个个力
道万钧。  


‘张先生,再不开门我可要撞进去了!’王先生粗着嗓子。
‘啊啊啊!千万别冲动!老张你快开门啊!’我讨饶。
‘得快点进去才行,这家伙是个人面兽心,小妹落在他手上可就
危险了。’陈小姐一手叉腰,一手遮着鼻子上的乌青,掩藏不住的得
意。  


门缓缓打开,老张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后,深深打了个呵欠。
一股难闻的酒气扑鼻而来。  

 

楼下的房客 50  


‘吵死了,到底是什么事?’
老张昏昏沉沈的样子,真是有够会作戏。  


王先生一把推开老张,冲进房间四处搜探,两个空啤酒罐被王先
生急切的脚步踢到墙角,筐筐作响。
我更焦急,抢在王先生的屁股后东看西看,一边说道:‘好浓的
酒味啊,老张你怎么没事喝这么多酒啊?难怪这么难叫!’
老张当然附和道:‘嗯啊,还不就是那个婊子惹我生气,咦?你
也在?’狠狠地瞪着陈小姐。  


陈小姐并不搭腔,往后退了一步,一副死三八的臭嘴脸。  


王先生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几件衣服跟杂物,往床下一探,全是
几十瓶珍藏的过期牛奶盒。
我拉起王先生,气急败坏说:‘我们误会老张了,我就说啊,老
张怎么会想绑你的女儿?没道理啊!’
老张瞪着陈小姐,说:‘操,一定是这个死要钱的贱人硬栽赃的
!’说完,大摇大摆走向陈小姐,蛮横地举起右手,眼见就要揍下去。
‘你要做什么!’陈小姐惊恐地冲下楼,完全没有刚刚的气焰。  


王先生失魂落魄地走出去,我却挡在门口,正色对睡眼惺忪的老
张说:‘老张,不是我翻脸,但是你捡了我的钥匙不还给我,你说,
这到底要怎么算?’
老张打了个嗝,歉然摸着口袋,却又假装神智迷糊酒醉未醒的样
子,说:‘呵,真对不住,不过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喔,呵,这钥匙恐
怕不是我第一个捡到的,其实啊,楼上那个大学生啊才是第一个捡到
钥匙的人喔,呵呵,他也有大家的钥匙吧,呵。’
我赶紧问:‘那你有看见他进过谁的房间吗?’伸手将钥匙拿了
回来。
王先生更是在一旁大声问:‘那小子有没有进过我的房间?’
老张沉吟了一下,说:‘不知道耶,我只知道他昨天全身脱光光,
躲进楼下那个淫娃的床底下,吓了她一大跳吧,哈哈哈哈哈,那小子
真够趣的。不过今天下午我就不知道了,我喝了酒一下子就睡着了,
嗯?没别的事我......’  


很好!  


王先生没等老张把话说完,就急着往楼上兴师问罪。
然而,正对着老张对面的房门打开,郭力蓬头垢面、几乎用摔的
出来,我跟王先生连忙往旁边躲开,免得被一身烟味的郭力扑倒。  


‘你们......刚刚在那边吵什么?柏彦果然有大家的钥匙?’郭
力跌跌晃晃地问。
王先生没有理会,一股劲往楼上开跑,我也没搭腔,只是对着老
张大声斥责。
‘钥匙的事再跟你慢慢算帐!下个月房租涨你两倍先!’我生气
说道,跟在王先生后面往上走。  


老张摸摸头,嘴里咕哝着对不起之类的屁话,关上门,继续处理
他未完成的另一个装置艺术去。
而郭力像个石像杵在走廊上,空洞的不得了。  


跟着王先生,我兴奋地踩着每一个阶梯。
无论大家以什么样的节奏在进行各自的事,都脱离不了我的剧本。
我的脑下垂体不禁开始分泌奇怪的物质,在医学上应该有他的专
属名称,大概是负责产生即兴计画的那种液体。  


王先生要是硬逼柏彦开门,会发生什么事呢?柏彦这样一个没头
没脑的死大学生抵挡得住这种惶急的压力多久?一行人在柏彦门口兴
师问罪,另一个凶手郭力能坐视不理吗?
已经错过第一时间自首的郭力,依照他的个性,其实没有第二条
路可走。  


按照原先的计画......原先‘颖如不在’的计画里,接下来的几
分钟我只要略施心理战,就可以诱惑即将跟上楼的郭力跟我一齐突击
王先生,分享犯罪的罪恶感后,再与柏彦结盟,然后......  


但是,我一踏上四楼、瞥见颖如的房门时,有个奇特又诡异的想
法在我脑中一掠而过。  


依稀,那流水声还未歇止。  


我想起来,个性封闭的王先生从来没有上过四楼。
王先生之所以会知道单身的老张不是住在他的正上方,全是因为
郭力跟令狐做爱时床脚就在他头顶上哑哑晃动的关系。  


果然。  


王先生站在走廊上,满脸是汗看着刚刚爬上楼梯的我。
‘哪一个是那个柏......的房间?’王先生看着我,微胖的他一
口气在胸口剧烈喘着。  


我拿出刚刚老张还给我的那一大串钥匙,指着右边的房间,左手
在嘴唇上轻轻摆动,用非常警戒的声音模糊说道:‘你偷偷进去,别
让他有机会跑了。’
王先生会意过来,接过钥匙,神色凝重。
而我慢慢后退了一步,示意王先生自个儿进去。  


王先生开门,像个忍者一样潜了进去。
浴室里的冲水声更大了。  


我悄悄将门从外面关上,将王先生封印在黑暗里。


地に降りた一枚の羽…
それは大好きなあなたでした。

]一只小猫,跑来又跑去
[3 楼] | Posted:2003-05-27 20:36| 顶端
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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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誓要用手中之剑斩断一切罪恶
[4 楼] | Posted:2003-06-19 00:50| 顶端
Chloe-no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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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居然有这么恐怖的事,Chloe不敢相信!! :blink:
[5 楼] | Posted:2003-06-28 13:56| 顶端
ant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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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6 楼] | Posted:2003-06-28 14:29| 顶端
天之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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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毕···
[7 楼] | Posted:2003-07-29 19:23| 顶端
柳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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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恩.......好......

the holy war's waiting for the GL
[8 楼] | Posted:2003-07-30 06:02| 顶端
飞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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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到底还是没有转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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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楼] | Posted:2003-08-05 07:04| 顶端
luc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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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个真正的结尾个人认为是个败笔......

地に降りた一枚の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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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猫,跑来又跑去
[10 楼] | Posted:2003-08-05 21:04|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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