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戈鸣
 化石胖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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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石头
石头很早的时候，就对我说过：素啊，我要是哪天嗝屁了你可别闲着，写写我。
我记得我是这么回答他的：写什么，你丫棒槌似的人物。
石头丢了一条腿的时候，就对我说过：素啊，你看能写点什么纪念下我的腿么？要不写写我也成。
他的胸肌以下裹着的部分也随着他的话滴滴答答的抖动起来，像接触了初生的嫩红的小蝙蝠的反应。
我记得我什么也没说，走到病房外边给梅打电话：你的石头抽了。
石头去英伦的时候，我没送他，自然也没有送梅，石头在机场来个电话，说：素啊，我要是不回来了，空时写写我。
我记得我是这么回答他的：写！你让梅用她的裸照来交换。
他们就在那头笑了，咯咯咯咯的，像跳出了围墙的小母鸡。
最后石头慢条斯理地说：我的行不？
于是我再没有听到过石头要求我写他的话语，也再没有谁能在我面前说起这样的词句。
我写了，先是用铅笔，好多的词句自己读了觉得很别扭，就用笔圆圆的涂了个煤团，然后在边上写上修改的新字……而后是蓝水笔，而后是红水笔……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刻意的怀旧，也不知道是不是念书的日子的记忆忽地又自顾自的跑将出来，只是纸真的被写的很烂很乱——我想我是对不住这样的一张纸的，对不住这样的一个清白。
我完全不记得怎么认识石头的，我只记得我们都喜欢在没人的地方静静的看书，我看漫画和小说，他看武侠和琼瑶。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还要看琼瑶，他都不说话，只是喜欢用上颚的牙去咬他的下嘴唇，然后他有时会同时吸气，于是我们周围就缠着丝哩丝哩的声音，很像银铃的叫声，只是不均匀了很多。
我长到一米８０的时候已经是在高中，他进了一个不知名的技校，并且很快的休了学，去帮一些外面的朋友捣鼓安装山地车，他碰到我的时候时常是弥漫着一股很重的机油味，而我还是穿着臃肿难看的校服的傻小子，他就故意用黑漆漆的手拍我的校服上浅色的地方，这样我第二天就会再去找他，抱怨他故意的玩笑招来的父母的臭骂。
我考进大学的时候有石头的一半功劳——他穿着花裤衩黑着皮肤和我打赌说我考不上，输了的请对方吃一个夏天的冰棍。我是挺怕热的一人，所以每个夏天的冰棍开销也不小，为了那一个夏天的冰棍我战胜了压力，考试动笔的时候一点压力都没有，鼻子边到多了许多冰棍的香味。我大学入学的时候，石头没有来送我，他说被我爸妈看见我们在一起不好，我都是瞎混的人了，他说。我觉得石头装的丫挺的，石头说他就是装的丫挺的。
我在大学里认识的梅，那个时候我身边有好几个梅，只有这个梅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里，却和我很聊的起来。她皮肤很白，牙齿很白，笑起来也很白，连心里的东西都是白的，不像我，一根炭条似的，连肚子里都是漫溢的坏水。这是石头后来和我说起梅的时候的话，那个时候，那两个“背信弃义”的东西已经在他们的温柔乡里了，石头于是常常给我送一些东西，他说我或许也可能看上了梅，她是那么的好，那么的白。我说，屁，你才是真白，脑子里一片空白，都透明了都。
我祝福过他们，他们像两只纯洁任性的小猪。我有时候想，我们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可是我心里知道不，因为我见过石头的父母，他们是任性的猪，可是他们已不纯洁。
石头是在失去他的腿的同时做出分手的决定的，他是石头，不是豆腐，所以他要分手。
梅是在石头做出分手的决定的时候决定辞职并和石头一起飞的，她是梅，不是玫瑰，所以她要和石头飞走。
我是在他们飞走的时候做出忘却的决定的，然而我是素，不是荤，所以我远未够班，我忘不了他们。
灾祸能拉近人们，死亡能分开人们。
石头棒槌一样的身子，挡不住３天的痢疾。靠，这哪是真的棒槌！软家伙，靠！
你一定没有亲手摸过骨灰，更不会把双手插进那灰白黑混合的松软东西里去，当然也没有做过将那样的东西抛洒向潮水里去的动作——我觉得那双手上扬又平甩的同时，仿佛是在放飞一只孤野的鸽子，粉末灰砾就是忍者们用的烟幕弹，嘭的一下，空中光亮的颜色抹上一层质地粗糙的纱，然后就什么都没了。
一低头，水流好急，水的颜色，什么时候已经浑浊了呢？或许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吧。
石头不会适合落花的，所以他就随了流水，而我这活着的人，就这样的将那黑黑棒槌的一部分，输送到钱塘江那东去的水流里去。
自此，再也没有冬日找我出门只为一烤红薯的人。
自此，再也没有愣愣地在角落里陪我一同看数小时书的人。
自此，再没有石头这样的一个绰号，供我使唤呼叫，勾肩搭背。
也许多年以后，石头还是石头……这小子爱唱黄磊的石头，并对我说，人家黄磊才是真石头，你看他名字里有三个石，我说，不好意思，我认识有人叫石磊。
石头就是这样子的人，棒槌似的，爱装丫挺的，黑漆漆散发着汗味，对了他还爱唱黄磊的《石头》
臭石头！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臭石头！！！
今天就是要骂这样的一个很欠骂的人。
今天一天都是。
忘了说上一句，他是我的朋友，我叫他石头。
……………………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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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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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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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4-03-29 0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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