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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天龙剑 -> 文学区 -> 骑士的骊歌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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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虫甲

头衔:久利原 直树久利原 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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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的骊歌 第三章

上回说到,雅克与海伦娜在徒步旅行中,遭遇到袭击生命神殿的可疑人物,在战斗中,雅克发现了原本属于姐姐的挂饰……

另:有什么建议和想法,请一并发到火区的那个帖子里吧,那里以后就作为专门的讨论帖……


黒白(こくびゃく) に磨かれた光がこの身貫いて
目を閉じる間もここには無い
傷ついた君はまだ 青い空 探していたね
崩れゆく未来 一片の夢を拾い上げ
[楼 主] | Posted:2004-12-10 14:11|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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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归途

  雅克与海伦娜向大地神殿的神官们借了马匹。快马加鞭,向着诺森城的方向匆匆前进,一路上,雅克神色紧张,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海伦娜见状也忍着脚上的伤痛始终努力跟上雅克的步调。

  雅克与海伦娜二人进了城,刚到雷莫斯府邸门口,摩沙法与希佩尔两人就将他迎了进去,三人进了房间,希佩尔立刻反手将门关的死死得,这样的气氛令雅克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门刚刚关紧,一向以冷静而著称的摩沙法以颤抖的语调说道:“殿下,七月十三日,国内发生叛乱,阿尔夫陛下……他不幸罹难。”

  似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令雅克楞在当场。半晌,他才下意识地从齿间挤出了几个字:“主使者……是谁?!”

  摩沙法欲言又止,希佩尔见状,沉声补充道:“狼群军团代理军团长,杜加德!”

  听到杜加德这三个字,雅克的目光如电光火石般投向了摩沙法。

  摩沙法与杜加德的过命交情,这是人所共知的。身为里柯尔名将的杜加德发动叛乱,摩沙法立刻就处在了一个相当不利的立场上。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摩沙法低下了头,他知道,任何辩白都是苍白无力的,一切只能听凭王子来判断。

  希佩尔则手按剑柄,鹰一般的目光紧盯着摩沙法,只待雅克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刻决定摩沙法的生死。

  脑中一片混乱的雅克,此刻根本无法思考。不过一些外在的表现可以表明雅克此时的精神状态:雅克的眼球开始因为充血变得红得可怕,双拳也紧紧攥着。

  时间却不因气氛的凝固而停滞,它从未放慢过自己的脚步。

※※※

  就在雅克行色匆匆将近诺森城之时,让我们将镜头切换到位于斯特拉亚郊外的叛军营中,一名身着黑色衣甲的骑士正单膝跪在杜加德的面前,在杜加德的背后还站着另一个人,他浑身裹在灰色的大氅里,连头也包的严严实实得,猫头鹰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这身打扮不由得令人联想起凯许的巫师。

  “属下失职,未能取得生命之石。”黑衣的骑士低头说道。

  那巫师打扮的人低声对杜加德说道,“阁下,我提请您注意,没有生命之石,我无力发动足以破坏斯特拉亚的城墙的法术。当初在起事之前就派迪诺出发,为的就是能够按时取回生命之石”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加上阴沉的打扮,使他更象是一位来自地狱的使者。

  杜加德沉思不语,半晌,他忽然开口说道:“我们决不能让许多的同志白白牺牲在斯特拉亚坚固的城墙下,放弃近期总攻斯特拉亚的计划。”接着他转身询问身后的巫师,“塔塔拉,尼斯河南岸的情况如何了?”

  巫师仍以沙哑的嗓音作答:“卢比克侯爵非常合作,进展十分顺利,您无需往尼斯河南岸增添一兵一卒,仍可保持南岸的均势。”巫师顿了一下,这使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更多的鲜血会令人们失去理智。”

  左右的将领发出了一阵不屑的声音,但巫师却丝毫不为所动。

  杜加德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其他的声音:“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整个河南地区已经不再对我军的后方构成威胁了。”

  巫师躬了躬身:“在成为您的部下时,我就已经向您说明过了,您的胜利有助于我的愿望得以实现,所以我将竭尽全力协助您。”

  这时,黑衣的骑士抬起头望着杜加德,一束光线恰到好处地照亮了他的脸,那似有棱角的眉目和坚毅的表情只会属于一个人——夜之骑士,迪诺。

  杜加德是了解迪诺那沉默寡言的性格的,所以明白他有话要说,于是把目光投向了他,示意他说。

  “此次破坏属下行动的人,正是王子本人!”

  “王子,难道是……”巫师似乎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正是雅克•范•布伦斯!”迪诺的回答斩钉截铁。

  听到这个名字,这个被杜加德称作塔塔拉的巫师的眼中仿佛能够喷出火来:“属下会立刻派出暗影杀手。”

  杜加德点点头:“三年来,在国内就一直没有见到王子,原来是去了诺森。迪诺,这个消息非常重要,如此,里柯尔很快就会失去王位直系继承人,让我们期待贵族们为了拥立王位继承人而自相残杀吧。”

  迪诺低下了头:“属下请求下一步的任务。”

  “你刚回来,先休息两天再来领受下一步的任务。”

  “不,”迪诺拒绝得很干脆,“为了我们伟大的目标得以实现,属下不辞辛劳!”

  “这样的话,”杜加德思索了一下,“你率领部下的第七军团汇合鲁伽的第八军团继续围困斯特拉亚城,记住,围而不攻。我亲起主力去攻打达兰堡,目标是彻底消灭达兰公爵兰斯利亚姆。”杜加德用几乎只能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补充道,“别了,我的朋友。”

  “明白!”迪诺转身出帐。

※※※

  这个瞬间,浮现在雅克脑中的,全部是过去父王的点点滴滴,他虽然严厉,有时候甚至严厉得不近人情,可雅克明白那是父亲式的关怀,阿尔夫对雅克成长的影响更多是寄于言传身教之中。

  第一次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背时父王投来鼓励的目光。当自己不慎落马,一脸委屈地摸着膝盖上的伤口向父王投以求助的目光时,父王拍拍自己的肩膀大声说:“再来一次!”

  第一次拿剑,尽管只是细身剑,但是自己稚嫩的双手仍然无法承受着份重量,只能以羡慕的目光注视着父王作示范时那矫健的身姿。

  战场上镇定自若,勇往直前的父王。

  朝堂上从善如流,英明睿智的父王。

  ……

  就是这样被自己崇拜着的父王,竟然也会失败,也会倒下。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令他措手不及,类似的可能性根本就没有出现在他的脑子里面过。即使那个金色的银杏叶挂件已经给出了暗示,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噩耗。

  时间仍在继续。

  雅克忽然明白了一点,从现在开始,自己这个储君必须开始为祖国负起责任来了,任何的事情都必须自己来作出决定,不再有严厉的父王为自己安排一切了。

  即使自己的心中是如何的波澜骤起,雅克开始强迫自己冷静,因为父王在危难来临之际是从来不会因为让任何的自身因素影响到他的判断,而自己,也要向他看齐。

  努力收拾自己的情绪,雅克对还跪在地上的两人说道:“大师,侯爵,两位请起。我对大师您的忠诚是绝对信任的,如果您有一丝反意,我早就性命不保。眼前我们的头等大事应该是如何回国。”

  当两人起身的时候,雅克的眼珠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黑色。

  希佩尔放下了按在剑柄上的手;摩沙法则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小王子在噩耗面前表现出的自制力和判断力,也令摩沙法感到相当期待。

  君臣三人开始密商,但是由于手头所掌握的情报相当匮乏,所以决定采用一条比较安全的路线回国:乘船到边境,然后北上,从与兰斯利亚姆公爵的领地入境。

※※※

  这天夜里,失眠的人好像特别得多,而摩沙法理所当然是其中之一,为什么从少年时代开始就是至交好友的杜加德会从一名忠诚无比的骑士蜕变为一名弑君的乱臣贼子?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不应该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征兆啊,还是在这三年中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随着心中的疑云越来越浓,摩沙法愈加无法释怀,为了寻找答案,摩沙法决定在自己的记忆搜索。

  让时间回到大陆通历301年10月中的里柯尔国都斯特拉亚。

  自小就是孤儿的摩沙法正在收养了他的国立神学院中平静地享受着他平淡的学生生活。

  来自瓦莱里大公领的方旌骑士之子杜加德随着一小批同龄人来到了王宫开始了为期一年的礼仪见习。

  同来的这一批少年中间,还包括了达兰公爵的独子林奇•范•兰斯利亚姆。

  那一年,三人都是十二岁。

  在国立图书馆里,同样喜好读书的摩沙法与兰斯利亚姆相识了,身份上的巨大差距并没有影响两个少年成为了至交好友。

  一天,兰斯利亚姆偷偷带摩沙法进王宫玩,走廊上,杜加德与他们擦肩而过,兰斯利亚姆嘴里喃喃道:“胆小鬼的儿子。”

  声音虽然不响,但是足以让杜加德听了个清清楚楚。杜加德涨红了脸,一把拎起兰斯利亚姆的衣领:“不许污辱我父亲!”

  兰斯利亚姆仍然一脸的不屑:“切,胆小鬼还有什么荣誉可言。”

  两人的争执发展到了打了起来,反而让一旁劝解的摩沙法受到了无妄之灾:杜加德和兰斯利亚姆不慎一人一拳让他之后几天都像熊猫一样黑着两个眼圈……

  戏剧性的结果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向摩沙法道歉:“啊,我不是故意……”

  之后是两个人互瞪了一眼,然后又是一无二致的口气:“都是他不好……”

  再次互瞪一眼的两人干脆都别过头不说话了,留下摩沙法捂着眼睛哭笑不得。不过他仍然设法调解两人的矛盾。

  事情的原由是这样的:一年前,大陆通历300年,国王阿尔夫下令出兵诺森王国,以围魏救赵之计化解北方的帕尔斯王国燃眉之急。

  达兰公爵(兰斯利亚姆的父亲)受命率领本部的达兰骑士团陈兵边境北段作为佯攻,同时也伺机截击从帕尔斯境内撤退回国的诺森军。

  另一路则以圣骑士克罗为主帅,直接攻入了诺森本土。克罗以基雅尔公爵蔡斯尔部下的三叉戟军团作为主攻,自己亲率红水河军团与基雅尔名将威尔•杜加德(杜加德父亲)率领的狼群军团作为两翼策应。

  由于叛徒的出卖,公爵的部队遭到了诺森名将德布雷的伏击,杜加德父亲的狼群军团虽然距离公爵的部队不远,但是同样遭遇到了优势敌人的围攻,危急时刻,联络方面又出了问题,他误以为公爵同样会选择暂避敌锋,因而决定暂时后退。此举将公爵的侧翼进一步暴露给了敌人……

  而这个时候公爵正在指挥部队死战!贵族的荣誉决不允许退缩,只要顶到两翼的部队到来发动夹攻,胜利仍然有望。

  可是,两翼的部队却迟迟没有来到。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公爵的部下所承受的伤亡早已惨不忍睹,但是“三叉戟”的勇士们还没有放弃,而公爵本人尽管伤痕累累,同样战斗在第一线上。
 
  潮水般的敌人再一次冲击着“三叉戟”的阵列,眼见败局已定,公爵横剑准备自刎。

  就在这个时候,敌方大营忽然火光冲天,敌人慌张地开始溃退。原来克罗在出兵不久就发觉了叛徒的存在,所以他没有按计划行动,而是直接攻击了敌人的大营,放了一把大火之后又从敌人的背后发动了夹攻。同时,姗姗来迟的狼群军团也出现在了战场上,招牌式的箭雨准确地落在敌人阵中。三个军团的夹攻重创了敌军。

  此战,公爵蔡斯尔负伤十四处,身中两箭,他英勇不屈的精神获得了极高的赞誉,国王和大主教一同嘉奖了他。

  克罗也因识破敌军阴谋,扭转败局而获得了一片赞扬。

  只有杜加德的父亲不得不面对“贪生怕死,陷友军于绝境”的指控,还有人到处宣传他局势不利时脚底抹油,而胜局已定时回头抢功。幸好克罗力证他无辜,并甘愿放弃此次的军功为他鸣冤,这才保留了他方旌骑士的荣誉,仅仅削去了他军团长之职。

  可他还有荣誉可言吗?公爵蔡斯尔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懦夫!长眠于异国的‘三叉戟’勇士们的血因你而流!”

  此战过后,“三叉戟”军团至今仍没能够恢复元气,各级军官几乎全部殉职,整个军团的结构几近崩溃。甚至于二十年后的森特尔斯荒原战役时,国王仍然特别将三叉戟留作国内的预备队。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兰斯利亚姆一见到他就脱口而出:“胆小鬼的儿子。”

  无数历史证明,三个小鬼之间是不可能达成共识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在摩沙法的建议下,三人决定去找当事人——克罗去问个究竟。

  当时克罗正在斯特拉亚。凭借着兰斯利亚姆公爵世子的身份,三个人很容易就见到了他。克罗听完三个孩子争先恐后的叙述之后,克罗微笑着说出自己的意见:“你的父亲不是懦夫,绝对不是。事实上,以当时他所掌握的情报来判断,后退是上策,你父亲的行为拯救了许多部下的生命,他绝对称得上是一名称职的方旌骑士。如果公爵殿下当时也能够选择后退,或许惨重的伤亡就可以避免。”

  “难道蔡斯尔公爵的做法错了?”兰斯利亚姆气呼呼地问。

  “不,以上只是我作为一名方旌骑士为同袍所作的辩护,如果以贵族的眼光来看,公爵的表现无可挑剔,忠于职守,勇往直前。当时的战场形势的确非常微妙,无论如何选择,胜负也都悬于一线。”

  “那么究竟是谁错了?”这次轮到摩沙法追问了。

  克罗笑了:“孩子们,有些事情是无法简单以对错而论的,贵族重荣誉,方旌骑士重责任,这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宿命,他们都作出了完全符合他们身份的选择,我相信他们也都不会后悔作出这样的选择,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我相信结局还会是一样,事实上当时我也就是估计到会出现这般战况,这才先行攻击敌军大营的。如果非要追究责任,或许,只能责怪传统了吧。”

  接着克罗用力摸摸杜加德的头,说道:“孩子,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是这也就是你的命运,你是勇敢地接受还是逃避?孩子,好好努力,你们家的名声,要靠你重振了。”这时,另两个孩子才发现,杜加德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了……


  那个童年时真情流露的杜加德真的是现在叛国者杜加德吗?摩沙法不敢确定,眼见曙光已经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摩沙法知道现在不是想的时候了,到了启程的时间了。

※※※

  告别的时候,雅克把海伦娜和德拉蒙德拉到一旁,说到:“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非常抱歉,这四年来一直瞒着你们,其实我并不姓穆提拉,我的全名是雅克•范•布伦斯。”

  看着兄妹俩一脸惊讶的表情,雅克继续说到:“相信你们能够理解我这么做的苦衷,不过我想说的是,德拉蒙德,你永远是我得好兄弟。”

  一边说着,雅克与德拉蒙德拥抱了一下,然后走到海伦娜面前,如那次话剧表演时一样,雅克行了个吻手礼,盯着海伦娜的眼睛说到:“那日舞台上所言,便是现在我想说的。”

  两朵红云悄悄爬上了海伦娜的双颊,这还是雅克第一次在她家人面前有所表示,她偷偷瞄了一眼德拉蒙德的反应。

  雅克没有给兄妹俩交流的时间,他沉声继续说到:“我也不打算瞒你们,刚刚得到消息,父王遇刺,国内局势混乱,所以现在我必须赶回国内,非常感谢这四年来你们对我的照顾,我在雷莫斯府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温暖,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期待重逢有期,再见。”

  说罢,雅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摩沙法和希佩尔向雷莫斯先生点头示意后,也随着雅克一起上马,向着故国的方向急驰而去。

  眼泪不争气地从海伦娜的眼眶中流出,她就这么失神的站着,大大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德拉蒙德轻轻拍拍海伦娜的肩膀。

  “哥——”海伦娜扑在德拉蒙德肩上泣不成声。

  良久,啜泣的声音渐息,海伦娜忽然坚定地说:“哥,我想跟着雅克一起去里柯尔,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雅克需要我在他身边。”

  “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吧,这样才像平时的你。”

  “谢谢,”海伦娜总算是展颜一笑,但是立刻又黯淡了下去:“可是……”

  “这个时候不用顾虑重重,如果说是你担心身份,好歹咱们家曾经也是侯爵的门楣,大陆上能和雷莫斯家比肩的家族说得上屈指可数,用不着自惭形秽。如果你担心父母,由我替你先顶着。无论如何,哥哥支持你。”

  望着哥哥坚定的神色,海伦娜的眼眶又湿润了……

  “对不起,哥哥,过去我太任性了,到了现在也还是,总是给你添麻烦……”

“  看来我们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这一次的旅行一定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吧?”

  海伦娜点点头,想了想,她又问到:“倒是我和雅克之间……你一点意见都没有?”

  “没有,”德拉蒙德回答地很干脆,“雅克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刚才他用那种果决的态度向我们道别,其实是生怕我们对他的事太挂心。”

  “我也这么认为。”海伦娜小声说到。

  “那么现在你就快去收拾收拾吧,虽然家里的马没有雅克的红岚快,不过穆沙和希佩尔先生的马一定快不到哪里去。估计他们应该不会从水路回国了,你沿路打听一下,赤鬃马应该是一个很显眼的标志。父母这边我先替你搪塞半天。”

  不过兄妹俩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大部分谈话都被房门外的雷莫斯先生听见了,就在海伦娜回房收拾随身物品的时候,雷莫斯先生敲响了她的房门……

※※※

  名为塔塔拉的巫师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十几只木制的小人偶,其中有七个人偶的头已经不见踪影。

  塔塔拉仔细看了一下这些人偶脖子上那一行行早已模糊不清的小字,然后拿起其中的四只,用一种小心翼翼却也坚决果断的力量掰断了它们的头,他默念咒文,同时左手从身上的小袋里取出了一团看不清楚的东西作为引物,右手结了一个手印,瞬时,一团苍炎腾空而其起,塔塔拉将四个小人偶的头扔了进去,它们立刻化为一缕青烟,最后他把四个无头的人偶又扔回到它们的同伴中去。

  这样一来,一共是十一只无头人偶。

  塔塔拉十分专心地数了一下,“还剩七个。”他说。

  他又拿起这些人偶中最特别的一个——一个浑身涂满血一样鲜红色彩的人偶,端详了一会,以一种咬牙切齿的音调说道:“鲜血可以洗刷罪恶,但是布伦斯家族的血却永远也不够!”说罢他以一种完全不同于刚才的,只能以粗暴来形容的力量掰断了它的脖子,他想了一下,没有像刚才那样对待它的头,而是把这个人偶连头一起扔回它的同伴中。

※※※

  雅克一行人乘船从诺森城沿尼斯河逆流而上,到达达尼坎城,用了六天时间。雅克等人弃船登岸,然后骑马向北疾驰,第二天到达边境重镇提塞尔。

  希佩尔独自去国境侦察,傍晚回来时带回了一个坏消息:国境线上的守卫十分严密。可能战争已经蔓延到了达兰堡,因为从边境上巡逻队的旗号可以看出,他们是杜加德的部下。

  不过,现在也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设法蒙混过关。

  就在大家商议行动计划时,海仑娜忽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咦,海伦娜,你怎么到这里来?”雅克惊奇的问道。

  “嘻嘻,是不是期待我出场已久了呢?”海仑娜的回答非常有精神,不过内容似乎就有点文不对题。

  “难道是雷莫斯侯爵有什么新的情况让你来转达?”摩沙法问道。

  “都不是啦,”海仑娜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是我觉得一个人在家中太无聊,因为你们都走了嘛。”

  “胡闹!”雅克提高了嗓门,引得摩沙法与希佩尔也转过头来,“你知不知道此行是有很大风险的!你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地出门,会让父母多担心啊!”

  “人家担心你嘛,”海仑娜低声向雅克央求,“再说,修学旅行时,我们不是合作愉快吗?”

  雅克苦笑了一声:“大概是吧,但是这一次不同,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真正的战场。”

  “我就知道,想说服你们是很难的,不过我有一个可以顺利潜入里柯尔境内的好方法。”海仑娜一脸得意的神色。

  大家的目光同时一亮。

  “那么,我就先介绍一个熟人给你们,”海仑娜又转向门外,“进来吧。”

  在大家的注视下,一位行商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微黑的肤色显示他在烈日下的辛劳,而眼珠中的那份商人特有的精明干练也是掩饰不了的。此人正是不久前雅克从强盗手中救下的商人丘迈。

  丘迈向雅克鞠了一躬,“王子殿下,为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希佩尔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眼神谁都看得懂:怎么可以轻易泄漏这种天机!

  海仑娜小嘴一嘟,没有回答。这时,丘迈的声音传了过来:“殿下的英勇不久前我亲眼见识过了,现在轮到我来报答您了:我的商队本计划去里柯尔做生意,却因战火而被迫滞留此地。现在殿下及从人正好可以乔装成商队成员,以便蒙混过关。”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略经讨论便得到了众人的同意。但是雅克还是坚持不能让海伦娜随行,因为他深知此行的危险性绝非之前的徒步旅行所能比拟。两个人的争论一直没有结果……

※※※

  当夜,留宿客栈,半夜里面,辗转反侧的摩沙法披上外衣,来到后院散步,他发现雅克正在后院里练剑。

  见到摩沙法,雅克收起了剑,迎上两步说道:“大师,原来你也没睡啊,那天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对您有所怀疑,希望您不要往心里去。”

  摩沙法连忙还礼道:“臣不敢对殿下有微词,按照现今的情况,臣的确有很大的嫌疑,但是殿下明察秋毫,令臣感激不尽。”

“大师,请您不要这么说,父王也常常教导我:如果对臣下的谦恭习以为常进而摆出傲慢的态度,这就是暴君的雏形了。”

  听到了国王陛下,摩沙法轻叹了一口气,雅克也沉默了,他抬头望着月亮。

  “明天就要跨过国境,返回祖国了,殿下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真的还难以接受,大师,我还是难以相信父王他会……”雅克的情绪有些波动。

  “殿下,我完全可以理解。”

  “谢谢您……”

  忽然,毫无征兆地,五个黑影从院墙上翻落,还没等雅克出声喝问,五人已经如鬼魅般贴了上来,五柄明晃晃的短剑一齐指向了雅克!
  
  事出突然,雅克无暇细想,就地一滚,于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致命一击。

  摩沙法一边高呼希佩尔,同时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口中已经完成了咒文,两手结了不同的两个手印,以雷电射向距离雅克最近的一名刺客,同时还有一堵火墙拦住了剩下的刺客。火墙恰到好处地掩饰了雷击的闪光,不幸成为雷击目标的刺客顿时整个人振了一下,动作暂时迟钝了一下。雅克的长剑也同时刺入了他的胸膛。

  而刺客们所表现出来的悍勇也让雅克和摩沙法吃了一惊:只见中剑的那名刺客猛地别过身体,顿时雅克的长剑倒有一大半断在他的身体里面,激射而出的鲜血溅了雅克一身一脸,也暂时模糊了他的视线。而他的同伴们也丝毫不惧于烈火的阻碍,即使摩沙法的魔力绝非泛泛,四人更是须发皆燃,但他们仍然利用着雅克的视线暂时受阻的机会猱身扑来。

  希佩尔一直就是和衣而睡,雅克到院子里练剑的时候他早已醒着,看见摩沙法也在院子里面,希佩尔稍稍安心了一点,闭上眼刚刚打算再小憩一会的时候便听到了摩沙法的呼唤,撞碎窗户而出的他刚好赶上这一幕,立刻拔剑一记横扫,将刺客们逼退了一步。

  眼见摩沙法已经在结手印准备好了下一波魔法攻击,而希佩尔的阻拦一时半会不可能被突破,四名刺客互视了一眼,同时掷出了手中的短剑!

  这么近的距离,雅克还没有擦净脸上的鲜血,而摩沙法和希佩尔即使出声示警也来不及了……


  危急时刻,一袭扬起的披风将四柄短剑统统没收,待人们注意到披风的主人时,短剑已经伴随着清脆的碰撞声纷纷落在地上。

  剩下的四名刺客一击不中,忽然一起抓起同伴尸体,用来时那般神出鬼没的速度跃上围墙,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雅克这才来得及将视线投向刚刚施以援手的陌生人,那人右手扬起披风华丽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式单膝跪礼——即使挑剔如公爵蔡斯尔可能也挑不出刺来吧?问题是此时此景,这个动作却显得是这般的诡异。

  而他轻轻的声音也只是勉强能够让雅克听清,但是内容却令雅克大吃一惊:“能够为王子殿下效劳原是敝人的荣幸。”

  说罢,他以丝毫不逊于刺客们的敏捷身手越过了高墙,同样消失在夜幕的掩护下,只留下雅克错愕异常。

  “雅克,你没事吧?”海伦娜也赶了过来,正好看见浑身浴血的雅克,连忙关切地问道。

  “啊,还好,这些不是我的血。”雅克答道。

  希佩尔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拾起了一柄遗落地上的短剑端详了一会,刃口闪着黄绿色的寒光,显然涂有剧毒,而柄上独特的刻纹也引起了希佩尔的注意。他对雅克说道:“殿下,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误,这批刺客恐怕便是大名鼎鼎的暗影杀手。”

  在场的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希佩尔的话令人不寒而栗。暗影杀手,杀手界的一个传说,奉着“如影相随,直到目标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影子”的信条,从未失过手的一个杀手组织……

  “殿下,”摩沙法冷静地指出了当前的最大危机,“您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

  雅克苦笑:“更有甚者,似乎刚刚救了我的那个人神秘人物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对了,大师,侯爵,你们看清他的长相了吗?”
 
  回答是摇头,如果说在那电光火石般的瞬间有什么特征能够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的话,可能就是那人的额冠之上镶着的一颗硕大夜明珠。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一个共识倒是很容易达成了:必须马上出发,迟则生变!如果和城里的治安团纠缠上恐怕就不容易脱身了。基于安全考虑,雅克也决定暂时带上海伦娜,毕竟她的存在肯定也已经被对方发现,如果让她一个女孩子返回诺森城反而更加令人不放心。

※※※

  丘迈遣回了商队原本的成员,换上行商打扮的一行人悄悄进入了里柯尔境内,。一路上凡是遇上巡逻队的盘问,丘迈便会一边大诉苦经,一边悄悄地在队长的掌心中塞上几枚银币——钱给少了固然不行,但给多了会显得更加可疑。

  如此走了三天,离达兰堡也只有三十多里路了。路上的哨队反而少了许多,殊无两军对垒时所应有的紧张气氛。

  而且,一路上所遇上的村庄全部已被烧毁,连一个生还者也找不到。可以说,达兰堡附近几乎已经是焦土一片。

  不安感在每个人心头升起,一场再大规模的战斗也不足以造成这么大的损害啊。还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呢?


  很不巧,经过一座小桥时,遇上叛军的一支巡逻队,对方照例仔细地检查着商队的货物,雅克恰巧俯身去拣一只落地的口袋,当他起身时,发现巡逻队的队长死盯着自己的胸前。
  
  那枚银杏叶形状的护身符不知何时滑了出来,大概就在刚才雅克拣起口袋的时候吧。这样一来,雅克的身份昭然若揭。

  战斗无可避免,雅克等人此时正在桥上,而对方堵在桥头,局面相当不利。不过一直在悄悄准备着的摩沙法已经念完了咒文,将桥下的河水化为一道巨浪横扫过敌人的队伍,对方许多人倒在地下爬不起来,一时队形大乱,难以组织起有力的攻击。令他们更加目瞪口呆的是,许多的人形水元素也从地上的一摊一摊的积水中站立了起来。

  希佩尔仗剑领头冲锋,众人奋力想冲出包围,虽然希佩尔的剑术鲜有人可以正面抵挡,但是他们面对着人数是十余倍于己方的一整支巡逻队,最凌厉的剑术也难以发挥作用。

  危急关头,一位旅人忽然从东面杀入敌阵,他的剑术华丽得简直就像一部壮丽的乐章,只不过,这乐章的每一个音符都是以鲜血谱成。

  得了如此强援,雅克等人也振奋精神,一鼓作气冲出了包围。敌人也在后面紧紧追赶。


  稍远处的小丘上,来了一支阵容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约有五千余人,旌旗林立,一眼望去,遮天蔽日。

  其中,有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部队特别引人注目,他们穿着一色的白色重铠,连坐骑的身上也有白色重铠保护,如果光是这些特征,或许你会认为他们是名列里柯尔四大军团之首的白蔷薇军团。

  不过如果你注意到,马上的战士们的剑鞘上都绘有黄金龙,你就应该意识到这是支全部由骑士组成的队伍,如此,他们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达兰骑士团”

  全里柯尔唯一一支完全由骑士组成的部队,独立于白蔷薇军团的编制之外,这也是达兰公爵作为里柯尔四大公爵之首的特权之一。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与达兰骑士团一道行动的部队却非同样隶属于达兰公爵的白蔷薇军团,从旗号上看,他们应该是三叉戟军团,是南方的基雅尔公爵蔡斯尔的部队。

  走在队伍前面的是两个年轻人,他们同样身披达兰骑士团的制式铠甲,不过他们的盾牌上所描绘的纹章却是其他人不曾拥有的:

  两柄交叉的宝剑为背景,马上的勇者高举着长矛,马蹄高高扬起,似乎一落地便会绝尘而去。

  这是达兰公爵兰斯利亚姆家族的纹章,不过两人还是有所区别,前面的一位大约十七、八岁,兰斯利亚姆家族的纹章用鲜艳的色彩细细地描绘其上,而全达兰堡只有兰斯利亚姆公爵本人及他的继承人有此资格。

  身边的另一位年轻人盾牌上的纹章则是黑白的,年纪约为二十五,六岁。这人听了探马的报告后,低声在主帅耳边说了几句。

  年轻的主帅皱了皱眉毛,说:“表哥,我们现在急行军回援达兰堡,恐怕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再说我只需调用一小队的人马,不会影响大部队行动的。”

  “那好,表哥,速去速回,记着,达兰堡现在危急万分。”


  同样是一个小队,当白色重铠的骑士们映入眼帘时,正在拼命追赶的雅克一行人的敌军全部停下了脚步。

  骑士们在年轻军官的指挥下,在雅克他们面前将队形分为两路,夹击敌军。

  敌人的队长连呼后退,但为时已晚,达兰骑士团的战斗力绝对超乎常人想象,骑士们的马蹄几乎在瞬间就碾过了对方的队伍。结果,对方队长被杀,士兵大半投降,而达兰骑士团的骑士们无一伤亡。

  年轻的军官来到雅克他们面前,摩沙法与希佩尔摘下了斗笠,而雅克胸前的那枚银杏叶状的挂件也等于表明了身份。

  那军官惊喜万分,扔下手中的剑盾,翻身下马,也不顾戎装在身,单膝下跪道:“臣,格拉蒙•范•兰斯利亚姆,恭迎王太子殿下回国。”其他骑士也全都跪下了。

  雅克连忙扶起格拉蒙道:“你戎装在身,不必行此大礼,你来得正是时候。”

  格拉蒙起身道:“属下的表弟,兰斯利亚姆公爵的长子,雷顿•范•兰斯利亚姆正率军回援达兰堡,请王子殿下移步一道行动。”

 
  见到雅克,雷顿的惊喜程度决不逊于他的表哥,从这两兄弟的叙述中,雅克得知了现在的形势。

※※※

  一个多月前,国王阿尔夫携王族成员,前往利斯塔公爵的领地瓦莱里打猎,随行的还有数百人的近卫队。

  由于现任的瓦莱里公爵达尔斯•范•利斯塔Jr今年二十三岁,尚未到达可以单独执掌兵权的年龄。必须由领内的一位银枪骑士代掌兵权,而这位代掌公爵兵权的人,正是杜加德!

  杜加德亲自率军围攻国王,其中包括本直属于利斯塔公爵的狼群军团。

  近年来,杜加德在掌权时期大肆收买人心,安插亲信。所以几乎整个瓦莱里的人民都倒向他,更有甚者,许多平民还加入了他的叛军。

  阿尔夫王突围失败,亲自与杜加德决斗,不幸战败身亡……

  “胡说!”雅克很少会情绪如此激动,至少在摩沙法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对父王的死亡的详细描述给了他莫大的刺激,使他已不再能考虑自己的言行是否恰当了:“手持圣剑菲尔莎利的父王,怎么可能会输给杜加德?!不可能,绝不可能!雷顿,我以贵族的的荣誉起誓,只要你有半句虚假之言,我手中的长剑决不会钝到砍不下你的脑袋来!!”

  格拉蒙与雷顿大吃了一惊,雅克此言所包含的压力是他们所难承受的,两人立刻再次下跪,格拉蒙沉声对答道:“殿下,这些情况是由只身逃到达兰堡的公爵利斯塔说出的,再根据我们掌握的其他情报来看,当时的情形的确如此。”

  雅克浑身发颤,一言不发地站着,即使父王的死讯他早已得知,但听闻详细情况的时候,他仍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摩沙法静静看着平时一向镇静的王子现在几乎是歇斯底里般,心中很不是滋味。其实,且不论国王是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遭到突然袭击,毕竟岁月不饶人,再怎么说,40岁的杜加德都是处于一个男人的巅峰状态,而这一点,是阿尔夫国王所不拥有的优势。

  雅克也并非不明白这一点,但是看着他泛红的眼睛,摩沙法明白此刻主宰着雅克心灵的情绪是痛苦,国王陛下在雅克的眼中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虽然之前已经听到了噩耗,但是雷顿详细地描述还是给雅克带了巨大的刺激。

  气氛相当压抑,多数人都低着头一动不动,因为大家都感受得到王子心中的悲愤。

  只有海伦娜轻轻地走到雅克身边,踮起脚对雅克耳语了几句。令人惊讶的是雅克迅速恢复了常态,他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让雷顿继续说下去。

  瓦莱里公爵利斯塔侥幸逃脱,叛乱的消息也由他带到了达兰堡,达兰公爵兰斯利亚姆闻讯后,立刻下令在领地上鸣响了备战的警钟,同时他让利斯塔往西北去向博拉福公爵罗伦报警,雷顿和格拉蒙带着达兰骑士团前往比较危险的基雅尔公爵蔡斯尔处报警。


  雷顿在基雅尔城见到了公爵蔡斯尔,后者同样在全领地上发出了总动员令,同时,也传来了叛军来袭的消息。蔡斯尔考虑到仓促之间准备不足,便有计划地放弃了部分城市,采取了守势。所幸叛军也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攻势。

  一周之前,一名满身伤痕的军官倒在基雅尔的城门口,在勉强说出了:“达兰堡危机万分……”之后便死去了。而雷顿认出了这是父亲的副官。

  公爵蔡斯尔立刻拨出了三叉戟的四支分队让雷顿即刻启程,他承诺将继续派出援军。之后就是雷顿在急行军的路上与雅克相遇了。

  雅克没有忘记问了姐姐嘉尼卡公主是否也在父王出行狩猎的随同人员之中,得到了雷顿肯定的答复,雅克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雅克还问了国都斯特拉亚的情况,雷顿的回答是音信全无。而且目前叛军的活动范围已经完全将斯塔拉亚围在中心,极有可能已经失陷。


  就在这段谈话进行的时候,刚刚施以援手的那名剑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一如他的出场一样,当然,这并没有逃过希佩尔警惕的眼睛。所以雅克想到向救命恩人道谢的时候,他早已不见踪影,而希佩尔报告说留意到他额前的夜明珠。

  雅克与摩沙法的目光不期而遇:难道和几天前从影子杀手剑底救过雅克的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他总是能够在危险的时候出现,这之中又有什么秘密?

※※※

  不仅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思考上述的问题了,眼下最紧急的任务是回援达兰堡,心急万分的雷顿更是一路催促。傍晚时分,大军来到一座小山下,雷顿说,翻过从山顶,就可以望见达兰堡了。

  山路相当平坦,雅克等人纵马前进,率先登上了山顶的海伦娜带着颤抖的声调问道:“达兰堡……在哪里?”

  登上山顶的人们望着前方全部愣住了,因为,在原本应该是繁华喧闹的达兰堡的地方,只有一片焦土!

  ……

  趴在家乡的土地上,雷顿放声大哭,没有人阻拦他。根本没有人会阻止,因为所有的人都带着复杂的心情注视着脚下这片尚且留存着焦味的土地。

  达兰堡,里柯尔历史名城,人口12万,庞大的城区古风犹存,建筑风格透着丝丝古意,发达的文化事业,学者云集。这些都是人们所津津乐道的。

  而现在……

  从废墟中,士兵们还是找到了一些幸存者,他们的叙述,更加令人震惊:两天前,叛军攻陷达兰堡,公爵兰斯里亚姆在与杜加德的决斗中不敌身亡,而昨天夜里,叛军更是忽然开始展开了屠城……

  唰的一声,雅克抽出了长剑,直刺苍穹:“雅克•范•布伦斯,凭手中之剑向众神起誓,今生若不能手刃杜加德,为父王,公爵和这十几万军民报此血海深仇,便无资格做英雄王的子孙!”

  “誓死追随王子殿下!”所有的人都举起了佩剑,声音震天撼地,无数雪亮的长剑反射着夕阳赤红色的光芒,为大地蒙上了一层血一般的光泽。

※※※

  当晚,在曾经是达兰堡的这片土地上宿营。

  格拉蒙求见王子,他建议立即派人向公爵蔡斯尔通报战况,并让他便宜行事,视机坚守或者北上暂避敌锋。毕竟现在的情况变化之快难以预料。

  摩沙法在这位二十八岁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超越年龄的老练,当大家还在震惊中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开始冷静地审时度势,的确是个人才。

  雅克肯定了他的意见,并立刻派出了信使。他留下格拉蒙详细询问国内的形势,毕竟几年来自己始终在国外留学,需要一个像格拉蒙这样的人为自己好好讲述一番。

  摩沙法稍稍听了一会,发觉格拉蒙德叙述不仅详尽,而且非常到位,于是便放心地离开中军大帐。出门时,他向全副武装守在门口的希佩尔点头为礼——自从诺森遇袭之后,希佩尔在检讨自己的同时,几乎是须臾不离雅克左右。

  站在无人的废墟上,摩沙法下意识地缩紧了身体——八月的天气虽然炎热,但是却无法抵挡发自心底的寒流。

  摩沙法的手轻轻扶上了残破的断壁残垣,墙却应声而倒,掀起了浓厚的尘灰,引得摩沙法掩面急咳。

  良久,尘埃落定,摩沙法才得以收敛心神。在这静谧到死寂的夜晚,晚风之中的元素精灵们仍然躁动不安,纷扰不定,摩沙法仿佛能够听见她们的哀诉:

  火光中,绝望的母亲紧紧抱着号啕大哭的婴孩。

  铁蹄下,早已汇成小溪的鲜血与堆积如山的皑皑白骨。

  剑光里,兰斯利亚姆右手拄着神剑•萨弗瑞尔,左手捂着流血的伤口,无神的双眼盯着面无表情的杜加德,以及他缓缓举起的神剑•菲尔沙利!

  ……摩沙法痛苦无比地捂住了耳朵,旋即却又惊恐地睁开了眼睛——因为无法承受这种想象所带来的恐惧。——可是凭临此情此景,放眼断壁残垣,感受着空气中还隐约充斥着的血与火的气味,耳边甚至还回响着旷野上苍凉的狼嚎,又能作何感想?

  兰斯利亚姆死了,自己的好友,贵族中的异类,以离家出走来表达对与传统的反抗的游吟诗人,乐观自信,总是用自己悦耳的琴声为同伴加油鼓劲的兰斯利亚姆,从此天人永诀。

  他是死在同样是自己好友的杜加德的剑底,那个血性过人,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的责任的沉默骑士杜加德。

  这意味着什么?摩沙法没有答案,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最好的朋友,却多出了一个仇敌。

  屠城!这种毫无人性的行为,摩沙法根本无法将之与自己记忆中的杜加德联系起来,这简直太荒谬,太不可思议,太匪夷所思了。可是,这些竟然都是事实。

  摩沙法无法抑制自己颤抖的双手,更不能阻挡记忆的洪流……

※※※

  那是大陆历309年8月间,龙战争爆发不久……

  与杜加德,兰斯里亚姆二人斯特拉亚一别已经八年了,三人虽然还保持着联络不过也少有见面的机会。现在的摩沙法还只是一位见习教士,素白的教士袍上也还没有烫上金边。他正受命将大主教的一封信送往卡亚拉塔城,给当地的圣心主教奥法。

  日夜兼程的摩沙法行进在月之森中的小径上,一路上他无心欣赏位于林中的月光湖美丽的夜景,对于他而言,充分的睡眠才是第二天赶路的保证。

  就在林中,他恰巧遇上了一队正在遭受八只黑龙攻击的军人,摩沙法的法术帮助他们取得了胜利,无巧不成书,杜加德恰好在其中,而他所在的军团正在前往卡亚拉塔城增援的路上,因为卡亚拉塔城受到了“黑龙的预告”。于是摩沙法便与他们同行。

  可是,当他们赶到卡亚拉塔的时候,黑龙的攻击已经开始了,而城中的守卫部队已经濒临全灭的境地。

  就在他们眼前,一座三层的楼房被一条黑龙用尾巴扫塌,婴儿带着哭声从高处坠地,哭声嘎然而止……

  杜加德非常冲动地脱离的大部队开始攻击黑龙,而摩沙法只得拼命保护此时已经不顾一切了的杜加德。由于黑龙飞在空中,原本除了弓箭很难有什么对付黑龙的有效手段,不过摩沙法的法术让杜加德从高处跳起后能够在空中作短时间的滑翔,同时还给杜加德的剑加上了魔法属性,两人默契的配合很是给黑龙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不过这一次被他们击伤的黑龙似乎并不是普通角色:虽然左翼被杜加德的剑划出了长长的一道伤口,但是它反而十分强悍地扇动双翼以强风将杜加德吹飞了出去。

  长长的这道伤口还是起了作用:这只黑龙艰难的飞上高空,一声清啸,所有的黑龙都跟着它离开了。

  而此时,杜加德正挣扎着要从一顿废墟中站起来,不过这对于他已经是勉为其难了,因为保守估计他至少断了三个肋骨,左脚脚腕严重扭伤。但是当时杜加德的眼神给摩沙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就是那种眼神,给自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仔细思量起来,那应该是代表着一种近似于狂热的执著吧。守卫国家是骑士的义务,所以面对着黑龙,杜加德才会如此疯狂吧?

  特别补充一点,当摩沙法搀扶着杜加德艰难的站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对他们投来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一脸疑惑的表情,有人小声向他们解释到:“刚才你们打伤的,正是黑龙王……”

  卡亚拉塔由此成为了自龙战争开始以来,第一座在黑龙的攻击下幸存的城市,而杜加德和摩沙法也成为了第一次击退黑龙王的英雄……

  但那样的杜加德就是现在的叛军领袖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看来自己还是得从那些尘封的往事中去追寻答案吧,即使是那些自己所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不过今天,摩沙法决定先放过自己。“就算是对自己的软弱一次小小的妥协吧。”他自嘲地想着。


黒白(こくびゃく) に磨かれた光がこの身貫いて
目を閉じる間もここには無い
傷ついた君はまだ 青い空 探していたね
崩れゆく未来 一片の夢を拾い上げ
[1 楼] | Posted:2004-12-10 14:21|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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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之钻(I)图书馆の旅人(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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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虚惊

  第二天一大早,大军拔寨启程向北,这是经过谈论之后的结果,已成一片焦土的达兰堡显然没有任何坚守的意义。

  背靠北方大草原的尼亚特城是现在的目标,作为一个重要的战略要地,又与公爵罗伦的领地相去不远,正好可以倚为犄角之势,互为照应,在防守上相当有利。在现在的混乱情况下,先稳住阵脚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吧。

  部队一直处于高速移动中,一路上,雷顿仍然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所以实际的指挥工作基本上都是格拉蒙一个人完成的,从中摩沙法也领略了格拉蒙的少年老成:侦查工作一丝不苟,行军队形井井有条,布置营寨易守难攻。侦查工作一丝不苟,行军队形井井有条,布置营寨易守难攻。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摩沙法暗暗记下了他。

  六天后,派去给公爵蔡斯尔送信的骑士赶上了队伍,他报告,基雅尔城已经换了叛军旗号,他没有能够找到公爵大人。

  听完消息,大家一时寂静无声,静得可怕。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里柯尔的四位大公爵一名战死,一名失踪,一名只身脱险。各大军团之中,“狼群”叛变;白蔷薇军团全灭;“三叉戟”随公爵蔡斯尔一起失踪;留守国都斯特拉亚的近卫军团也多半是凶多吉少……仅余公爵罗伦和他的“红水河”硕果仅存。

  “难道天亡我里柯尔?”雅克轻轻吐出了这句话。


  不祥的感觉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目前所能做的事情只有继续赶往尼亚特城。一路上,死一般的气氛盘旋在所有人的头上,一连串的打击让世界末日看起来是这般的贴近。

  摩沙法心急如焚,他提醒雅克,如果现在不能够振作士气,这支原本可以在大陆上称雄的军队可能真的会一触即溃。雅克却只能报以苦笑。

  因此,当尼亚特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多少激动,并不是因为冷静,而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脆弱得仿佛一触即断。

  所幸尼亚特城终于还是到达了,厚实的城墙多少还是让队伍恢复了一点生气。位于北方大草原南缘的尼亚特城两面靠着河流,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形,深深的护城河围绕着坚固的城堡,是易守难攻的战略据点。当年“拓疆王”专门建立了这座城堡作为南下的据点,那个时候,八万草原铁骑就是在这里度过漫漫寒冬。

  如今,尼亚特城已经成为里柯尔王国五座自治都市之一,过去的城塞被完完整整地保存了下来。而新城区则紧靠旧城塞的西墙,如今规模已经是旧城塞的十余倍了。

  目前尼亚特的人口为15万,这个数字即使与四位公爵领地的首府相比也毫不逊色。事实上,成为自治都市的基本条件之一就是人口超过10万。
  
  尼亚特的新城区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北方大草原上的牧民们在这里出售马匹牛羊以及乳酪等畜产品换取其他的生活必需品,可以说,尼亚特是草原的一面窗户。

  旧城塞被作为了国家的粮食储藏库,一方面充分利用了它无数的库房,另一方面也可以在万一的时候作为一个粮草充足的坚固堡垒来固守。讽刺的是,百余年来未有外敌入侵,尼亚特城的这种功能却在内乱中轮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刻。

  传统上,尼亚特的部队被编为第5军团,而现在,整整3千人已经在旧城塞里集结完毕了。

  布伦斯王家的鸢尾花王旗升起在尼亚特城头。同时,雅克以里柯尔第一王储的身份正式发出了全国动员令,这也就意味着里柯尔全国的军团都必须开始扩编,征召预备役人员入伍。如果没有动员令擅自扩编会被视为谋反。里柯尔的战争机器终于开始了全速运转。

  历史上里柯尔国王面对战争时,一般发出的是区域动员令,比如三年前的森特尔斯荒原战役中,阿尔夫国王就只动员了三位公爵的军团,以及直属国王的近卫军团而已。

  而发出全国动员令,也意味着国家已经进入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事实上,整个里柯尔王国史上,这也仅仅是第三次。

  雅克与摩沙法整理并估计了一下目前里柯尔的各军团的情况,作为下一步行动的依据:

  直属国王的近卫军团,被围困在国都斯特拉亚,凶多吉少。

  草原军团,由北方大草原的牧民组成的庞大骑兵集团,平时解散,战时征召,受国王亲自节制。按照过去的经验,发出征召令之后一月之内应该可以集结2千人,而全团大约2万骑兵约需3个月方能集结完毕。
  
  四大公爵部下的四大军团:里柯尔王国的最重要的机动打击力量,战争期间可以扩充至超过万人。不过战争结束之后须将全体战士复员,重新征召3千新兵。其中:

  达兰公爵兰斯利亚姆(已亡故)部下的白蔷薇军团,全军覆没;

  基雅尔公爵蔡斯尔部下的三叉戟军团,去向不明;

  博拉福公爵罗伦部下红水河军团,尚保存完好;

  瓦莱里公爵部下的狼群军团(目前杜加德为代理军团长),已叛变。

  达兰公爵部下达兰骑士团虽然战斗力异常强悍,不过由于人数仅数百,不作为军团单独计入。

  此外,还有碧龙王部下的龙骑士团。目前尚在新月山脉中龙之息。在明年一月底,精灵结界消失之前,无法取得联络。

  七选侯部下的七支军团,均以封邑地名命名,一般规模约为4千人,不过由于各位选侯的封邑都与边境接壤,负担有守卫疆土的重任,所以这七支军团属于常备的边防军,始终保持此规模,一般也不会离开驻地。如果所在方向上的敌国压力大,则视具体情况增加编制。(各军团的具体内容在后文中会逐渐介绍。)

  按照中世纪的传统,大城市在人口与规模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可以获得自治权,不再作为贵族的封邑,里柯尔共有5座这样的自治都市,它们也各自有义务组建军团,分别编为3、5、7、9,11军团(全为单数,其中第1军团这个具有争议性的名字空缺)。目前尼亚特的第5军团已经集结完毕。已确认西迪拉亚的第7军团在军团长迪诺的指挥下为杜加德效力。
  
  公侯之下的其他贵族领地上的军队则按照地域组成军团,按照传统编为2、4、6、8、10、12、14军团。每支军团由2~3个郡内的部队组成,规模不等。目前已确认第8军团在军团长鲁伽的指挥下效命于叛军。

※※※

  虽然总动员令已经发出,不过各地的部队也不可能立刻就集结于此,所以现在仍然必须立足手头的部队做好战斗的准备。目前已经集结于尼亚特的部队过万,附近的第4军团已经有半数到达尼亚特报道,还有少量白蔷薇军团的残部。

  惊弓之鸟终于找到了栖巢,雅克立刻开始重整士气的工作,能够击溃自己的人,也许只有自己,雅克现在是切身的体会到了这一点,令几百年年来扬威全大陆的里柯尔军队竟然落到了现在这般风声鹤唳的境地,也许也只有里柯尔自己的军队才能做到。这与三年前自己在森特尔斯荒原上熟悉的那支战无不胜的军队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如此,如何让低落的士气高涨起来的确不容易,摩沙法和希佩尔等人的经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入城之后,全军立刻都被派任了不同的任务,从修补城墙到整理储存粮食的库房都有。用希佩尔的话说,这种时刻,绝不能让士兵们有空闲胡思乱想。

  随之而来的还有高强度的训练,除了达兰骑士团之外的其他部队都是刚刚征召的,虽然许多都是服过役的老兵,但毕竟疏于战阵,尽快让他们恢复战斗力也是重建士气的重头。

  而达兰骑士团则不幸地沦为了巡逻部队,虽然身着厚重的白色铠甲的他们并不适合这种原本应该交给轻骑兵的工作,但是不可否认,即使只是一小队的铁甲骑士与你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种整齐划一,无坚不摧的气势仍然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感染到你。

  当然雷顿对此颇有微词,特别是对为什么在执行巡逻任务的时候还得穿着全套重型装备这一点意见很大,雅克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让他安静下来继续巡逻。

  当安抚的工作成为雅克的苦差的时候,事情的始作俑者摩沙法却安闲自得,理由是身为人君,关心臣下的感受也很重要。雅克开始渐渐明白为什么当年在朝中摩沙法享有狐狸宫相的称号了……

  雅克当然没有忘记这次帮了大忙的丘迈,不过后者说什么也不肯接受雅克的酬谢,相反,他要求继续为雅克效劳:前往南方调查情报。雅克最终接受他的要求。

※※※

  这个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帕尔斯王国首都弗洛尼斯,大首领博多正在与臣下们讨论着同一个问题。支持出兵援助的人数占据着压倒性的多数,特别是来自草原诸部的首领们更是纷纷拍着胸脯要求作为先锋。

  为数不多的反对派苍白的理由却翻来覆去也只有今年国内收成不好军粮供应有问题云云。

  博多冷笑了一声,其实反对派拿不上台面的理由是担心战争必然会影响自己所代表势力的利益,诚然,一旦开战,以黄金海岸联盟为代表的商人阶级的利益必然受到很大的伤害。

  不过博多还是迟迟没有拍板,他还在观望,作为一国之君,他不能像一般的草原汉子那样冲动,自己做出的决定的后果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担的起的,所以他还在等待能够一个台阶,一个能让群臣和自己都能接受的台阶。

  一个看上去秀秀气气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拱手道:“诸位首领且听我一言。”

  来了!博多暗想,斯塔尔•卡利尼,黄金海岸联盟副盟主之一的银狐卡利尼的长子,一个相当受看好的年轻人。

  “里柯尔是我国的传统友好邻邦,危急时刻提供援助原本也是我们分内之事,但是一来对方还没有提出正式请求,我们过早的集结军队只能给其他邻国带来不必要的猜疑;二来,请各位想想,如果是我国与他国开战,各位会在主力还没有接触之前就去求援吗?虽然我不是里柯尔人,不过我多少还是能够理解里柯尔人对于荣誉的执著。所以我认为现在出兵是不合适的。”

  首领们开始沉默了,斯塔尔趁热打铁:“并不是说我们就此保持沉默,忘恩负义也不是我们帕尔斯人的作风,我只是建议我们转换一下思路,我认为我们应该将印格作为我们警惕的对象,因为目前状况下,印格人趁火打劫进攻里柯尔的几率很高。而这个时候我们帕尔斯的铁骑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我觉得这是我们对于里柯尔最合适的支援。”
  
  斯塔尔一席话说的部落首领们连连点头,当然,还是有一位首领提出了疑义:“斯塔尔贤侄此语是否能代表黄金海岸同盟的态度?”

  “家父近来身体不适,目前由在下全权代表,可以透露给大家的是,三日前已经有6支商队从黄金海岸出发,他们将秘密运送六万石稻米与面粉前往边境的基座要塞,这是我们黄金海岸为可能爆发的战争所作的储备,如果大首领采纳在下的意见,那么近日还会有更多的商队出发。”

  看到还是有几位首领的目光闪烁不定,斯塔尔继续侃侃而谈:“我知可能各位首领还有些疑虑,不如我替大家说出来了,为什么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这一次会这么积极?其实各位这么想并没有错,但是我们也需要计算如何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各位也知道,我们黄金海岸的商品主要销往内陆地区,而里柯尔王国不仅是最大的市场,同时也是最重要的通道,里柯尔陷入混乱对于我们而言绝无好处,所以各位完全可以相信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诚意。”

  博多趁势拍板,暂时不进行部队集结,与印格、里柯尔接壤的几个部族提高警备程度,做好随时集结的准备,而黄金海岸也要以商业活动为名,悄悄将军粮辎重预先在边境的要塞里储存起来。

  会后,还是有一位首领放心不下,单独求见博多,听到了博多另外一番精彩的评论:“表面看,黄金海岸这幅说辞在情在理,的确不容人反驳,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们还隐藏了一手,商人们还有一个句话: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相信黄金海岸私下里肯定会与里柯尔的叛军势力有所接触,以谋求在叛军的势力范围内仍然可以保持贸易往来,对于黄金海岸而言,最大的对手不是大陆上的任何国家势力,反而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诺森的总商会,如今有里柯尔居中,我国与诺森发生战争可能性几乎为零,他们两方想互相竞争,也无法通过挑动战争的手段来实现了——事实上我一直很怀疑当年诺森入侵我国时期,所谓的黄金海岸同盟内部的内应是否根本就是黄金海岸自己安排的苦肉计——所以值此里柯尔王国前景扑朔迷离之际,黄金海岸与诺森总商会肯定有一场明争暗斗了,而我们应该因势利导,保证黄金海岸的利益与我们帕尔斯的国家利益在同一方向就不必担心黄金海岸对国家有所不利了。”

※※※

  王军在尼亚特安顿下来没几天,一支庞大的军队出现在哨兵的视野中。得报的雅克立刻命令城中的士兵们做好迎击的准备,经过这几天的训练,部队的状况有了相当的改观,加上随雷顿,格拉蒙兄弟俩到达的达兰骑士团与三叉戟军团这两支久经沙场的劲旅早已进入了最佳状态。现在城中共约一万五千的部队约完全可以与敌人放手一博。

  刚刚松弛了点的神经再一次绷紧。 

  很快哨兵再次报告说来者打出的旗号是“三叉戟”。雅克没有放松警惕。直到蔡斯尔本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的时候,众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蔡斯尔向目瞪口呆的众人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就在雷顿出发后不久,蔡斯尔终于查明,攻击自己领地的部队是斯德格兰侯爵卢比克的部下,卢比克原本领有一个郡,但是由于他的突然举兵,几乎兵不血刃已经占领了两个郡,其中包括卡萨兰侯爵领,而此时卡萨兰侯爵希佩尔又不在领内,可以说情况万分危机。

  尼斯河南岸的十二个郡中,三个原隶属瓦莱里公爵,加上另外三个临近的郡一共六郡目前都已被杜加德控制。眼下也只剩蔡斯尔领地的三个郡尚未受到叛军染指。

  这意味整个河南地区已经全部被卷入了战争之中。而自己的侧翼也面临着危险,北岸也报告说有叛军出没(可以判定这是攻击完达兰堡之后返回的杜加德)。

  蔡斯尔当机立断,率领已经编列成军的三叉戟军团渡河北上,没有来得及成建制的新兵受命分散向北转移。离开的时候,蔡斯尔下令将基雅尔城的粮食等生存必要的物资分发给居民,多出来的一律烧毁。

  临行前,卡萨兰军团和第6军团到达了基雅尔,卡萨兰军团是由于不敌卢比克的突然袭击而撤退的,而被卢比克占领的三个郡内的残余部队也撤退到这里,他们按照传统被编为第6军团。

  “为了保证部队的撤退,臣令伊奇率领一支轻骑兵分队断后并负责联络东面国境上的伊瓦尔侯爵,一路上陆续收编了散兵以及赶上部队的受征召人员,目前第6军团与卡萨兰军团合计约有一万人,基本上都装备齐整,稍加训练之后立刻就能参加实战,加上之前随雷顿而来的四支分队,三叉戟军团共九千人可以在任何时候上阵杀敌。估计伊奇不日也将到达这里。”

  “这位伊奇,正是当年圣骑士克罗的遗子。”雷顿在雅克耳边补充道。

  圣骑士克罗的夫人茜尔玛是公爵蔡斯尔的女儿,言语之间,听得出蔡斯尔对这个外孙非常自豪。

  就像印证蔡斯尔的话一样,日落之前,伊奇与伊瓦尔侯爵也赶到了尼亚特。

  伊奇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形单薄,眼角流露着自信,眉梢洋溢着坚毅。这一点倒是颇似他的父亲克罗,因为人们常说,圣骑士克罗看上去更像是一位书生,而不像是一名与刀剑为伍的骑士。

  今年二十一岁的伊奇出生的时候也正好是克罗战死艾塞比的时候,因此,人们对这个不幸的孩子寄以更多的同情和关心,尤其是外祖父蔡斯尔对他的成长费尽了心血。

  伊奇的表现也不负众望,十八岁时已经正式受封成为骑士,武艺出众,智谋更是不在武艺之下。这一点,颇有乃父遗风。而且在受封骑士之后,他像当年的父亲一样选择了成为游侠骑士,进行了两年的游历与修炼。就在去年,他回到了基雅尔,立刻被任命为三叉戟军团第六分队的队长,很显然的一件事情是,公爵蔡斯尔有意让他将来代理三叉戟的团长。

  伊奇来到雅克面前,行了个军礼,朗声说道:“殿下,臣伊奇•范•克罗向您致敬,臣将以父亲那般的忠诚与勇气来为殿下效力。”

  圣骑士克罗当年被称为“国王的骑士”,由此便可以看得出来阿尔夫国王是多么器重这位好友。而克罗也以自己的贡献来报答好友的信任。而现在,伊奇正是要以父亲为榜样。

  雅克亲自扶起伊奇,动情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王子的骑士’。父王与圣骑士的友谊,将在我们的身上延续!”

  伊奇激动地回答:“是,王子殿下!”

  雅克这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圣骑士之子,令他惊讶的是,伊奇和自己真有那么几份神似,这令雅克不由得生出一份亲近的感觉。

※※※

  为了决定下一步的行动策略,雅克召集了目前在尼亚特的文武官员们商议。列席的有公爵蔡斯尔,摩沙法,侯爵伊瓦尔,侯爵希佩尔,尼亚特的市长,还有公爵利斯塔(两天前他从博拉福返回,带回了公爵罗伦的回复:博拉福附近暂时没有叛军活动,动员工作已经全面展开。)

  这位达尔斯•范•利斯塔Jr今年二十三岁,是四位大公爵中最年轻的一位(虽然雷顿目前已经在代行公爵的权利,但是他现在还没有正式继承公爵之位),而叛军的首领杜加德正是利斯塔家族的封臣,里柯尔的传统是公爵必须满二十四岁才能够正式成为其直属军团的军团长,而现在“狼群”的代理军团正是杜加德,算起来还有三个月就该利斯塔正式接任了,看来杜加德早有预谋。

  过去雅克基本没有见过利斯塔,即使偶尔在宫廷典礼上的一面之缘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所以现在可以算是第一印象了,不过利斯塔可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在当前的危机之下,利斯塔仍然衣着光鲜华丽,精心打理过的发型让人只能想到油头粉面这四个字,眼角的轻浮跃然于表。

  不过从表面判断一个人是很武断的,雅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第一个发言的人是侯爵伊瓦尔,他的封地伍登堡紧邻诺森边境,过去是对抗诺森的安诺克松王朝的第一线,部队有善战的传统。内乱发生后,侯爵伊瓦尔迅速整顿了部队,但是苦于没有接到总动员令,所以仅能保持部队达5000人的满编,同时他也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变化。

  据伊瓦尔侯爵所言,附近的第14军团在接报后也迅速做好了准备,与伍登堡军团不同,第14军团没有负担有戍边任务,原本就是机动的支援部队,所以在得到叛军围攻斯塔拉亚的情报之后,第14军团立刻驰援斯特拉亚。

  之后发生的一切只能用悲惨来形容:

  第14军团首先到达罗克斯堡,这同样是里柯尔五座自治都市之一,城中的第3军团同样做好了准备……可是,第3军团所作的准备正是为了第14军团的到来。

  只消在劳军的晚餐中放一点点蒙汗药,就足以整整一支军团全军覆没了。第14军团自军团长以下整整6000人全部作了俘虏。之后小部分人投降被叛军整编,余下的全部送往瓦莱里作苦工。在押送途中还发生了集体屠杀战俘的事件,据说事件与一个巫师打扮的人有关。

  而几乎同时,克里尼斯平原上的三郡按照传统迅速组成了第2军团,同样准备应援国都之围。但是军团长多丽丝(非常罕见的女性军团长)却是杜加德一党……

  第2军团大部分的中级军官都是多丽丝的心腹,所以她轻而易举的将部队带到了叛军的那一边。少数对国王尽忠的将士则同样被押送往瓦莱里作苦工。

  不久前,叛军攻打达兰堡的时候,伊瓦尔也曾提兵前往救援,无奈叛军势大,根本无法接近达兰堡,只得再次退回,直到不久前伊奇来到,伊瓦尔索性放弃了伍登堡,率军与伊奇北上,反正暂时不虞诺森共和国来攻。

  伊瓦尔的叙述与之前得到的情报拼在一起,基本上可以勾勒出叛军所有活动的大致轮廓了。同时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局势恶化得如此之快,一切都是因为杜加德蓄谋已久,在诸多位置上发展了自己的亲信,起事前也作了周密的部署,致使王军初期处处被动挨打。

  在商讨下一步的计划时引起了一些的争论,蔡斯尔主张立刻展开反攻,这一点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提升士气和民心。不过在主攻方向的选择上出现了分歧。

  以蔡斯尔为首的将官们大多主张集中三叉戟与红水河的主力,从达兰堡方向南下,直指国度斯特拉亚。而摩沙法也毫不留情提出了反对意见:

  “首先,从手头的情报来看,斯特拉亚已经失陷的概率是很高的——计算上那里的力量对比,相信各位都不会反驳,因而如果选择从东路达兰一线直指斯特拉亚,首先就必须经过罗克斯堡,等待我们的是惨烈的攻城战,从其城墙的坚固程度来看,保守估计单单攻击罗克斯堡就需要四万人,而加上其他方向上抵御叛军的需要,至少需要15万人,以目前王军的动员情况看,短时间内无法征集到足够的兵力。久攻不下的后果是将眼下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点士气又消耗殆尽。

  “更重要的是,此去斯特拉亚有800余里路程,而达兰堡一带已经毁于战火,恐怕再也没有类似尼亚特这样的城池可以作为后勤保障基地。而仅仅靠运输队来保证后勤则更加无法想象,如此远的距离,叛军只需几支小规模的突击队就可以扰乱我们的后勤。

  “此外,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威胁,我们北方的印格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中原,任何的机会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龙战争期间他们就曾经入侵过,想必大家都应该还记忆犹新,我想着次的机会对他们来说不啻天赐。如果当我们大军南下的时候被印格人乘机袭取后方那就万劫不复了。”

  蔡斯尔眯起双眼,这是他思考时候的特征,军旅出身的他当然也知道摩沙法所言不虚:“如果不选择南下的话,那么就只能西进了。”

  “是的,现在尼斯河外地区的情况还没有稳定,正是我们西进的最佳时机,确保卡亚拉塔城为中心的这一个地区,也就是在河外地区立下了个桥头堡,我们也要多路出击,不能总是被动挨打。”

  “而且西进的话,部队主力离北方国境线的距离并没有增加,对于印格王国也是个威慑,是吧?”蔡斯尔也看出了西进的优点。

  “如您所料。”摩沙法行礼退入了文官这一列。

  如果一个方案能让摩沙法和蔡斯尔都点头了的话,那么应该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了,毕竟论经验和资历,此时此地没有人能和他们相比,这一次也不例外。具体的细节很快就决定了下来,蔡斯尔率三叉戟军团为首的2万人留守尼亚特,其余近2万的部队随雅克前往博拉福,联合罗伦公爵的部队渡河西进。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利斯塔突然站了出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了:“殿下,臣有一个建议,定能解决王军短期之内缺乏战斗力的窘境。”

  蔡斯尔皱皱眉毛,利斯塔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甚至连基本的骑士训练都没能通过,现在真能一鸣惊人?

  雅克倒是大喜过望,示意利斯塔快说。

  此公见计得售,有些飘飘然起来,摇头晃脑地说道:“殿下,虽然草原军团需要三个月才能集结完毕,真正能上战场恐怕还需时日,那我们为什么不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呢?同样是草原雄鹰的后裔,我们完全可以向帕尔斯王国要求援兵呀。且不论我国历年来对于帕尔斯进口粮食的优惠政策,单说当年诺森王国入侵期间,帮助他们击退侵略者的就是我们,公爵蔡斯尔的三叉戟当时伤亡巨大,这份情帕尔斯无论如何不会忘记的吧?”

  会场里一片哗然,利斯塔那种大言不惭的语气,令列席的贵族们十分不满,虽然说两国关系密切,而且里柯尔还曾经出兵援助过帕尔斯,但是在现在胜负未定的局势下便开口求人,这种事情贵族们都深以为耻。更何况很多人的荣誉感催生了至死也不低头的态度。

  公爵蔡斯尔更是黑着脸,当年诺森一战,蔡斯尔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虽然获得很高的声誉,但是无法掩盖自己对于军情失察,造成部队被围的被动局面。利斯塔这句话无疑是往陈年旧伤上撒了一把盐。

  侯爵伊瓦尔的话应该代表着大多数人的心声:“公爵殿下,我希望您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建议,里柯尔的勇士们从来不需要依靠外来的援助!历史上我们从来没有战败过,今后也一样,虽然目前王军的确陷入困境,但这不是放弃的理由,更不是转向他人求援的理由。希望您不要侮辱了贵族的荣誉感。”

  利斯塔被驳得哑口无言,强烈受损的自尊心却又压迫着他语无伦次地说出下面这句话:“那又怎么样?”

  此言一出,原本只是窃窃私语的贵族们一下子炸开了锅。利斯塔原本就是辈份就较其他与会者低,只是公爵的身份令大家隐忍至今,顿时斥责之声不绝于耳,雅克不得不挥手强令利斯塔退场这次平息了风波。

※※※

  被利斯塔如此一闹,会议也只得不欢而散,好在之前已经基本决定今后的方针,一切也在摩沙法、蔡斯尔等经验丰富的文臣武将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准备中。

  就在这个时期,雷莫斯先生派人送红岚到了,雅克立刻征求海伦娜的意见:是不是随来人一起返回诺森。毕竟当时也是考虑到危险才勉强带着海伦娜一起行动,而现在如果从帕尔斯绕道回家还是很安全的。

  海伦娜噘着嘴,明摆着不愿意,不过雅克执意要她离开这个危险的战场。

  倒是来人解了海伦娜的围:“王子殿下,雷莫斯先生要我带话给您:‘只要不嫌小女麻烦的话,还是让她历练历练,暂时不着急回来。’”

  来人随即呈上带一封雷默斯先生的信,大意是由于某些不便公开的原因,希望能让海伦娜暂时留在里柯尔。

  待来人走了之后,雅克开始倾倒自己的疑问了:“怎么回事?在我印象中,遇到这种事情,雷莫斯先生应该是让德拉蒙德来把你绑回去,现在为什么却是这样的态度?感觉很反常哦。”

  海伦娜耸耸肩膀,一副无奈的表情:“还有更耸人听闻的呢,其实我收拾行李的时候被父亲当场捉了个现行犯,可是他不仅放行,而且还帮我收拾行李,甚至连依靠丘迈的商队这个法子还是他想的。”

  “啊?”

  “别一脸的惊讶,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有想通是怎么回事……雅克,你说会不会是父亲讨厌我了,才会要赶我出来呢?”

  “放心吧,就算要讨厌的话,雷莫斯先生也一定是先扔了你哥才会轮到你,一定有什么其它的理由。”

  “……你这是安慰还是讽刺嘛,真是的。”

  而此时远在诺森家中无辜的德拉蒙德某名奇妙地打了一个冷战……

  “不过,父亲把这个给了我,让我好好保存。”

  拎在海伦娜手中的是一个坠子,坠子的主体是一个贝壳形状的小像框,像框外表面上精美的雕刻中,包含着一种完全不同于雷莫斯家族纹章的花纹,饶是雅克从小见过纹章无数,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这究竟是属于哪个家族。

  雅克轻轻试了一下,没有能够打开像框。

  “小心,”海伦娜一把抢了回去,“父亲说,这个像框里有一些关于我的秘密,只有我的能力觉醒的时候才能打得开,说得好玄,像是哑谜……令我一头雾水。最后他竟然还情绪有点激动,连连说我永远是他的好女儿。说真的,我总有一种很凄凉,很不好的预感。”

  “算了,不要想太多了,既然雷莫斯先生这么说了,一定有他的苦衷吧?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吧,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

  很快雅克就意识到留下海伦娜的选择还是正确的:出发之前没多久,她忽然提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点子,那就是让身形相貌颇为相似的伊奇扮成雅克,以掩人耳目。

  虽然希佩尔表示反对,不过摩沙法大力赞同,毕竟雅克三年不在国内,大家不容易看出破绽,他还提出修改的意见:让雅克和伊奇互换身份,这样更加便于雅克的行动。而且他还建议希佩尔侯爵留在尼亚特保护扮成雅克的伊奇,毕竟希佩尔的表演越逼真,真正的雅克反而就更安全,当然说服希佩尔绝非易事,不过摩沙法成功解决了这个难题。

  于是出发前的最后几个时辰里,雅克和伊奇就忙着习惯对方的风格,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两个人之间很容易达成默契,简直就像兄弟一样。非常幸运的是,红岚丝毫没有排斥伊奇的倾向,雅克开玩笑地对他说:“说不定这预示着你将来能顺利得到属于你的赤鬃马,成为圣骑士呢。”

  想了一下,雅克正色说到:“这一次是要你替我承担风险,一定要小心,暗影杀手随时可能到来。”

  “属下的一切皆为殿下付出!”伊奇的回答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由于雅克身份的改变,预定中的达兰骑士团、第六军团与伍登堡军团肯定是不能由他统领了,临时改为由摩沙法领军。而雅克则以伊齐的身份随行。

  傍晚时分,雅克换上了伊奇的衣甲出发了,本来是打算将海伦娜留在尼亚特,但是后者噘着小嘴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不行,先不说剩下来的人里面我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就说唯一熟识的希佩尔伯伯那张严肃的面孔就让我害怕啦。而且父亲托你照顾我,你就这么把我扔下了吗?”

  像往常一样,争论总是需要一方妥协,而妥协方也一定不是海伦娜……


黒白(こくびゃく) に磨かれた光がこの身貫いて
目を閉じる間もここには無い
傷ついた君はまだ 青い空 探していたね
崩れゆく未来 一片の夢を拾い上げ
[2 楼] | Posted:2004-12-10 19:32|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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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初啼

  从尼亚特城前往博拉福的道路蜿蜒在一望无际的北方大草原上,虽说没有诺森境内那种山水处处的迤逦,却也另有一番豪气干云。

  天高云淡,雄鹰展翅,马蹄下牧草茂密,清澈的小河纵横交错,好一派草原风光!

  骑马走在队伍之中,海伦娜轻声说道:“雅克,你和伊奇还真是像神了,尤其刚才他向我们挥手告别的时候,我还真分不出来你们两个呢。”

  “没错,即使兄弟之间也不过如此吧,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呢。”

  “还有还有呢,你们俩是不是以前就熟识了?要不怎么会一见如故?”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和他最多也就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说到一见如故……这倒是真的,至于原因嘛,那就是一个牵涉到上代人的故事了,愿意听不?”

  “愿意愿意。”

  “四十五年前,当父王还是小王子的时候,就已经以倔强而闻名了,因此他也不大受祖父的宠爱,当时,一位方旌骑士之子进宫见习礼仪,他的名字叫做克罗。”

  海伦娜忍不住插了一句:“就是日后的圣骑士克罗?”

  “是的,就是他。克罗与父王可谓一见如故,父王好胜而克罗宽容,两人很快就成为了好友,父王在克罗的影响下,渐渐收敛了火爆的脾气,也得到了众人的赞扬。

  “克罗的见习期满,就要回到家族的封邑去了,父王亲自送他出城,拉着克罗的手感谢他这一年来对自己的帮助,而克罗也表达了父王友谊的感激。

  “克罗行骑士成年礼(完成侍从骑士阶段的修行)之后,并没有像其他的骑士后裔那样选择了见习骑士这样的路,他自愿成为一名游侠骑士,四处旅行,拜师学艺,也常常行侠仗义,在这个过程中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同时也因为许多功劳而颇受长辈们的赏识,四位大公爵都赐予他各自的纹章宝物,连火之大神殿方面也颁下了银十字作为奖励。这就相当于克罗得到了成为圣骑士所必需的认同。

  “自由历299年,父王正式任命克罗为圣骑士,并亲自为他佩上了神剑•菲尔沙利,那一年,克罗三十岁。就这样,他成为了里柯尔历史上最年轻的圣骑士。

  “而克罗也以自己的出色贡献来回报父王对他的信任。南征北战,他总能为父王分忧,所以人们也称他为‘国王的骑士’。”

  海伦娜也深有感慨:“是啊,父亲就曾做过克罗的手下败将,不过他一直很钦佩克罗,不仅仅为了他的功勋和才能,还因为他的正直与无私。”

  雅克点点头:“正是凭着这些,克罗赢得了无与伦比的名声,更为可贵的是他丝毫不居功自傲,仍然保持着谦逊的品质。日后克罗迎娶基雅尔公爵蔡斯尔之女茜尔玛小姐为妻也是父王作媒并亲自主婚的,这可说是两人友谊的象征哦。”

  “嗯嗯,克罗与茜尔玛小姐的相识相恋与结合的故事是最浪漫最感人的了!故事要从克罗诛杀波拉外海的海怪救下茜尔玛小姐所乘的客船说起……”说到这个,海伦娜一脸陶醉,女孩子的浪漫天性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

  雅克挥挥手驱散了海伦娜的幻想,也不理后者一个劲向自己做着鬼脸。

  “诶,那么伊奇也就是他们俩的孩子了吧?”终于海伦娜停下了胡闹。

  “是啊,遗憾的是,伊奇出生的时候,圣骑士克罗已经过世了,所以长辈们对这位圣骑士的遗孤也都是关心有加。虽然过去我和他并没有见过面,但是也多少了解一些他的事。”

  “嗯,雅克,我感觉得到,伊奇现在也正在努力追赶着他父亲的脚步。”

  “循着父辈足迹的人,又岂止他一人……”雅克的声音饱含着惆怅,他陷入了沉思。

  而海伦娜满脸的温柔神色,久久注视着雅克充满悲伤的眼。只是,雅克并没有察觉得到……

※※※

  数日后,雅克与先头部队穿越了博拉福拉亚城的城门,来到了公爵罗伦的府上,前来迎接的人是柯列亚,雅克依稀记得三年前森特尔斯荒原战役时,他是罗伦卫队的成员之一,现在已经是红水河年轻的分队长之一了,瞒过熟人这也是伪装必须通过的考验。

  “欢迎各位来到博拉福拉亚,主上正在正厅等候。”柯列亚行了个军礼,显然他并没有识破雅克的身份。

  雅克还以一个标准的军礼:“劳烦您为我们带路。”

  “各位请随我来。”

  罗伦坐在长长的正厅尽头,待雅克走到近前并行单膝跪礼之后,他起身说到:“远来辛苦了,请起吧。”

  “谢公爵殿下,我主向殿下问安。”雅克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同时,他故意让银杏叶挂件垂在外面。

  来回摆动的挂件,闪闪发光,自然逃不出罗伦的眼睛,此时由于雅克只面对罗伦一人,所以后面的内侍们什么都没有发觉。

  公爵的身体轻轻震了一下,不过他立刻恢复了常态。罗伦走上两步,扶住雅克的双肩,朗声说道:“数年不见,又长大了不少,真是越来越像你的父亲了。”

  与伊奇相似,雅克同样失去了一位令人尊敬的父亲,所以那份悲伤的感觉更本不必伪装,纯粹自然而发:“在下一定努力向父亲看齐!”这句话真正出自雅克内心深处。


  接下来,罗伦仔细听取了雅克关于当前形势的汇报。至于之后的行动计划,三人则心领神会地故布疑阵,一唱一和,配合得恰到好处,显得煞有其事一般。

  终于戏演到了尾声,雅克打算告退的时候,罗伦宽厚的手掌拍拍雅克的肩,说道:“贤侄(伊奇的父亲圣骑士克罗对于罗伦而言亦师亦友,故尔罗伦这般称呼),你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许久没见,今晚就在我府上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雅克当然明白这是罗伦在安排避人耳目的正式会见,即便如此,他还是假装推托再三,这才接受了。

  离开公爵府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艾琳娜小姐,一见面,艾琳娜就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雅克暗叫不妙,显然被她认了出来,他连忙对艾琳娜连使眼色,好在艾琳娜没有当场为难于他。

  不过看着艾琳娜充满疑问的眼神,雅克不得不把她拉到一旁,小声向她解释了几句。过去,雅克曾多次来到博拉福向罗伦学习,所以也与罗伦的女儿艾琳娜熟识,艾琳娜是一个顽皮程度绝不亚于桑德拉的帕格丽特小公主的疯丫头,不过也因此,她的身上少了一分贵族小姐们司空见惯的做作与故作姿态的矜持,是雅克幼年难得的几个朋友之一。

  年初的时候,雅克正是拜托艾琳娜替他准备了海伦娜的生日礼物。

  正因为如此,艾琳娜淡紫色的瞳仁灵活地转了两圈,立刻问起那个收了礼物的女孩子现在是不是也在这里。

  雅克只得点点头。

  “太好啦,我想见见她,今晚来这里参加的晚宴的时候记得带上她哦。”

※※※

  傍晚时分,雅克来到罗伦府上,罗伦屏退了左右,掩上门,转身向雅克下跪行君臣大礼。

  雅克连忙扶起,罗伦动容地说道:“殿下安全回国,臣不胜欣喜。臣,特塔利安•范•博拉福•罗伦,恭迎里柯尔之主!”说罢,罗伦又一次跪了下去。

  雅克从小就是深受罗伦教导,自然十分了解公爵罗伦的一片赤胆忠心。至今雅克还清楚地记得八岁时,罗伦教导自己剑术期间的那一幕:作为圣骑士克罗的亲传弟子,罗伦在国内可谓罕逢对手,而且训练非常严格,年幼的雅克吃了不少苦头,虽然每次跌倒,他总是很勇敢的爬起来,但是很快就又被打飞了手中的短剑。

  罗伦看着灰头土脸却丝毫没有退意的小王子,赞许地伸手帮他扶正了握剑的小手,又说道:“王子殿下,您也不必对自己要求太过苛刻,您学剑不成,无妨,但是必须要学会治国齐军之道,这才是您未来的责任,至于挥剑的任务,就交给我们这些臣子吧。”

※※※

  当屋里的君臣二人密谈的时候,海伦娜也在花园里遇到了艾琳娜。两个同样活泼爱动的女孩子很快便熟识了,有说有笑地聊个不停。海伦娜对于自己的身份也没有隐瞒。两个女孩子的话题从年前艾琳娜选的生日礼物一直聊到雅克。有着共同话题的两人很快就打成一片了。

  这时,一个急急忙忙穿过花园的身影吸引了她们俩的注意,此人在内庭门口被卫士拦住,他焦急地说道:“请通报公爵阁下,亚伯拉有要事求见!”

  艾琳娜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背后,猛地一拍他的肩膀道:“你终于还是出现啦,还以为你被精灵结界封锁在龙之息了呢。”

  亚伯拉回头见是艾琳娜,整个人一下子不自然起来,连舌头也仿佛打了个结一样:“原……原来是小姐,失礼了,前几……前几天属下奉……奉公爵殿下之命执行秘密任务,现在刚刚回……回来复命。”

  不过艾琳娜可没有那么简单就放过他:“是什么任务呀?可不可以先告诉我呢?”

  “这,这……小姐请恕罪,公爵吩咐过,此事只可向他一人汇报。”

  “不说就算了,不稀罕,反正一回我问问父亲就知道了。”艾琳娜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小姐请息怒。”亚伯拉已经是穷于应付了。

  “艾琳娜,适可而止吧。现在亚伯拉已经是碧龙王的心腹部下了,把他弄得那么尴尬,万一他去碧龙王那里告状连我都保不了你哦。”说话的人正是罗伦,他得到了卫士的报告后亲自走了出来。

  亚伯拉如蒙大赦,连忙掉头向公爵行礼,然后低头跟在公爵后面一起进了内庭。

  艾琳娜老大不愿地应了一声,乘着罗伦转头的机会对着亚伯拉作了个鬼脸,可爱的表情让亚伯拉看傻了眼,不过,亚伯拉努力咽了咽口水,他知道下次又得被大小姐修理了。

  忽然,艾琳娜像是想起什么了般喊住了亚伯拉,后者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满脸的求饶之色令雅克和海伦娜看得是忍俊不禁。所幸艾琳娜的问题不算刁钻:“怎么没有看见索佩?他没有和你一起来?”

  “小姐,索佩在城外的营地里,为了预防他打扰城中的秩序,属下将他留在那里了,失陪了。”亚伯拉如释重负地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公爵的脚步。

  艾琳娜脸上明白地写着有些小小的不满,不过乐天的她很快就想到了开心的事情:“海伦娜,现在我们去城外的军营吧。我要介绍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给你哦。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他是谁?”

  “一条碧龙,一条真正的碧龙哦。”


  而在内厅,罗伦给亚伯拉介绍了“伊奇”,并说明了他作为王子殿下的全权代表的身份,亚伯拉没有理由没听说过这位受人期待的圣骑士之子,在向其投以尊敬的目光之外,亚伯拉当然也有他的一份好奇。不过他很快就切入了正题。

  亚伯拉此行的目的正是侦查尼斯河西岸情况,当他到达卡亚拉塔城的时候,一支近卫军团的残部也正赶到了这里。此时卡亚拉塔城的城防钟已经敲响,按照传统卡亚拉塔城的部队被编为了第9军团,而这个时候第9军团已经征召到了4000余人,不过训练工作还在进行中。军团长名叫斐拉尔。

  “怎么说呢,”亚伯拉一时倒很难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个人,“从外表看,他比我还要靠不住。”

  罗伦的修养极好,闻言只是微微地撇了撇嘴。不过雅克就很难控制住自己了,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很短的时间内,雅克的表情始终变幻不定。

  亚伯拉耸耸肩:“没关系,我知道刚刚门口那一幕让我的这种说法很有说服力……”

  “哈哈哈哈,”受此刺激,雅克终于大声笑了出来,然后他连忙道歉,“实在对不起,我的行为非常失礼。”

  “要是你真的一点不笑我反倒要怀疑你是不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了,笑出来反而比较光明磊落。说真的,我也觉得这个说法的确可笑,只不过一时之间我也找不出更形象的比喻。”

  雅克从亚伯拉的眼中看出了他的诚意。“也许他是个很容易结交的人吧。”雅克暗想到。

  不过两个年轻人突然同时意识到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在场的三个人中,刚刚的确有一个没有露出任何的笑意……

  亚伯拉满头冷汗,工于心计,不光明磊落,这些贬义词刚刚好像都是从自己的口中蹦出来的。

  雅克也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罗伦缓缓伸出手来,亚伯拉一脸引颈待戮的表情……

  当然了,罗伦才不会在意年轻人的出言不慎呢,事实上,他伸出手去用力揉了揉亚伯拉那一头缺乏打理的乱发:“还是老样子,口比心快,不改改的话以后一定会吃亏的。”

  这份亲切的神态正是当年罗伦在指导雅克的时候常常露出的,只不过那时候罗伦的脸上还多了一份对于王子的赤诚。雅克不由得怀疑亚伯拉与罗伦之间的关系了。

  “事实上,这小子是我的学生,今年已经25岁了,不过还是像个不懂事情的小孩子一样。”

  罗伦这么一说,雅克也想起来了,过去自己在曾多次听老师以自豪的语气提起这位师兄,不过他还依稀记得当时老师好像还说了些什么重要的内容。

  “伊奇你大概还不知道,亚伯拉7年前被碧龙王选中,加入了龙骑士团呢。”

  对了,就是这个,这位龙骑士师兄一直是老师的自豪,没想到现在真的见了面了,雅克不由得一阵激动。

  “龙骑士不是都编入碧龙军团的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现在应该是精灵结界有效的期间,所有的碧龙军团应该都在龙之息休整吗?”

  罗伦咳嗽了一下,雅克的这个问题几乎暴露出了自己这三年不在国内的事实,公爵连忙帮他掩饰道:“伊奇贤侄这三年一直在做游侠骑士的修行吧?呵呵,就像你父亲当年那样,难怪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了,三年前的森特尔斯荒原战役之后,为了预防类似情况出现的时候碧龙军团却受精灵结界所限无法离开龙之息的窘境,几位大公爵和碧龙王,国王一起商定了这个主意,把过去龙骑士团的轮休制度作了一些改动……”

  龙骑士团的成员来自全国各地,根据新的规定将他们重新分成五个中队,分别是来自四大公爵领地(包括公爵领地周围的传统上受公爵节制的贵族领地)的四组与非公爵领地的一个中队,5年为一轮进行轮休。轮休的时间放在了每年精灵结界封山的时候,轮到轮休的一组带着他们的伙伴(也就是碧龙啦)回到家乡与亲人团聚一段时间,不过到达了之后,碧龙们必须留在附近的军营中以免他们巨大的体形影响到附近的居民。

  今年的轮休,轮到了亚伯拉他们这些来自博拉福公爵领的龙骑士。在博拉福的城防钟响起之后,已经有38名龙骑士归队报道了,还有9名估计不日也将到达。
 
  “你大概想不到,亚伯拉现在已经是龙骑士团里博拉福中队的指挥官。”罗伦笑着将亚伯拉的身份也揭破了。

  雅克一脸的惊诧和敬佩,大家都知道龙骑士团中碧龙王之下就是7名龙骑将了,只有龙骑将才能担任中队长,亚伯拉年纪轻轻就已经担当如此重任实在不简单。如果说刚才雅克还有一丝轻视之心的话,现在也早已烟消云散了,堂堂龙骑将说起话来竟是如此的自谦,大智若愚这四字评语在雅克脑中转了好几圈。

  看着“伊奇”脸上的表情,亚伯拉搔搔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抱歉扯远了,斐拉尔男爵的智谋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泛泛。我与他还有近卫军团残部的队长密商之后,定下了一个冒险的计划,请公爵原谅,当时军情紧急,一支叛军已经朝着卡亚拉塔城进发了,而且据可靠情报,这只是叛军大规模进攻的序曲,我们只能擅自作了决定。”

  亚伯拉接着说明了他们三人定下的计划,斐拉尔将在叛军临城之后打出降旗,而近卫军残部继续向北进军,在北部的森林里埋伏下来,而亚伯拉则负责返回博拉福汇报并带回援军,因为即使此计击退了叛军前部,也难以抵挡其主力。

  “计划的确有可取之处,但是,亚伯拉,刚刚伊奇也传来了王子殿下的命令,要我们红水河立刻整装出发,前往尼亚特城汇合,集中优势兵力取道达兰直指斯特拉亚。”

  “什么……公爵殿下,王子殿下已经脱险了?”

  罗伦严肃的点点头。

  “那就请公爵殿下立刻将情报通报给王子殿下,如果不发兵支援河西地区,仅仅第9军团和近卫军团,即使击退叛军前部,也会被叛军主力击溃。到时候被放弃的不仅仅是数千的士兵,还有西岸的民心啊,一旦西岸被占,博拉福也不再安全,到时候我军将会两面受敌!”

  “很可惜,亚伯拉,作战计划已经拟定,全军已经开始运作了……”雅克一边说一边假作惋惜地摇摇头。

  “王子殿下既是英雄王之后,没有理由不会体察到河西现在蕴藏的战机稍纵即逝,何况听闻摩沙法大师也在这里,我恳求公爵殿下运用一下手中的权利,先派出援军然后通知王子殿下,如果因此而来的任何惩罚,亚伯拉愿意一人承担!”说罢,亚伯拉再次单膝跪下,行了骑士礼以示自己坚决的态度。

  罗伦向雅克望去,只见雅克轻轻地点了点头。于是他扶起了亚伯拉道:“很好,老师当年就是看中你这份骨气。我立刻安排红水河准备出动,应该明晨就可以出发。你现在就回去让你的部下准备一下,完毕了不必报告我了,直接出发支援卡亚拉塔城,或许还能够助斐拉尔男爵一臂之力。红水河会比叛军主力更早到达卡亚拉塔城。”

  “老师明鉴,亚伯拉替卡亚拉塔城数千名将士谢谢老师了。我这就去准备。”

  亚伯拉说罢便风风火火地转身要出门,雅克突然喊住了他。

  “对了,亚伯拉,这次行动可以带上我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

  雅克还没有回答,罗伦已经着急了:“殿下,万万不可!”

  “殿下……”亚伯拉若有所思地望着雅克。

  “看来还是穿帮了,”雅克苦笑一声,“不过原本我也已经想告诉你了。”雅克向亚伯拉伸出了手,“雅克•范•布伦斯,希望能和你成为好朋友,师兄。”

  亚伯拉倒也丝毫不拘泥礼数,握住雅克的手说道:“很高兴认识你,师弟。”

  罗伦虽然不太满意,不过既然这是雅克所说,他也就对雅克结交亚伯拉这个朋友不再表示异议了,当然,狠狠瞪了不懂礼数亚伯拉一眼是少不了的了。但是,罗伦仍然对雅克亲自前往前线表示了反对。

  “老师,父王他从来都是在最前线和战士们在一起,我应该像他看齐。”

  “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有哪支部队的逃命速度能超过我们龙骑士呢?”亚伯拉再次语惊四座。虽然他很识趣地闭上了嘴,不过看罗伦的一抽一抽的嘴角。估计这次他是在劫难逃了。

  “既然您不再反对了,那么我与王子殿下就出发了!”亚伯拉拉起雅克赶紧逃了出来。望着两人的背影,罗伦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事实上对于这个徒弟的才学,罗伦是极为自豪的,但是亚伯拉这种随时短路的性格,罗伦从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城外的兵营中,龙骑士团的骑士们早已整装待发,看来亚伯拉是早有预谋了。亚伯拉告诉雅克坐在自己的背后,龙背上的鞍具很长,设计的时候就充分考虑了两人乘坐的需要。

  当然还是出了一点小状况,事实上从进入龙骑士们的驻地时,雅克就从亚伯拉的部下们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点问题。而当他们来到亚伯拉的伙伴——碧龙索佩身边时,答案也就揭晓了。

  “嗨,你怎么来啦?本小姐还在和索佩玩呢,还是你觉得要为刚刚的事情向我道歉呀?”

  就在亚伯拉转身想溜的时候,艾琳娜回过身来发现了他们,而海伦娜也在这里。这下热闹了,虽然雅克也知道这样不太不好,不过不得不承认,旁观艾琳娜和亚伯拉之间这种没营养的拌嘴的确有放松心情的奇效……雅克对于艾琳娜作为亚伯拉克星的身份有了深深的认同。

  终于还是切入正题了,不出雅克所料,艾琳娜一听雅克也坐着索佩一起出发,当即就要求也要去。不过更令雅克头疼的是,海伦娜听到艾琳娜这么一说,眼中也冒出了异彩。

  非常不幸的是,博拉福龙骑士中队里正好有三位女性成员,换言之两位小姐的坐骑根本不成问题。

  无奈之下,雅克只得祭出了罗伦这张王牌,果然,艾琳娜对于父亲还是颇为忌惮的,只得狠狠瞪了雅克一眼,放弃了继续的努力。不过海伦娜这边的理由就明显充分得多:一路上海伦娜的确出过不少好的主意,而且她的幻术也确有小成,再加上当事人一脸委屈得说道:“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比把我留在尼亚特还要无情。你不是答应了要照顾我的吗?”雅克只得举起了双手。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累赘,海伦娜没有像雅克一样爬上龙背,相反,她一边吟唱咒文,一边用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六芒星,立刻整个人飘了起来,在空中优雅地飞了几圈之后,她落到了一位女龙骑士的背后。(浮空术,通过暂时改变自己身体的构造达到目的。)

  艾琳娜一脸的羡慕,只得向大家告别,不过她偷偷地对海伦娜耳语了几句,顿时海伦娜的小脸变得通红,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43名龙骑士(刚刚又有5人归队报道了)在亚伯拉一声令下,一起迎风而起,艾琳娜用手遮了一下激烈的气流,然后挥手向大家告别。随着索佩的一声清啸,所有的碧龙向西快速飞去。

※※※

  也就在同一时刻,向南约400里的地方,西迪拉亚城的北方,叛军主力正在紧张地行军,此前,由鲁伽率领的先头部队已经越过西迪拉亚,向卡亚拉塔城进军了。

  巫师塔塔拉像幽灵一般跟在杜加德身后,几乎所有的将军都向他投去厌恶的眼神,他本人却对此似乎全不在意,甚至习以为常。

  这时,有消息报来,塔塔拉闻报后向杜加德简短地说了几句就躬身退下了,等塔塔拉走远了,拉沃斯当即疾步上前。

  杜加德立刻注意到了他:“拉沃斯,你有话要说?”

  “阁下,上次我向您报告的关于塔塔拉下令屠城的事情,为什么至今不见对他的惩处!”

  “塔塔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作了解释,当日城中居民出现了有组织的集体反抗,他不得以下令攻击,造成了平民的大量伤亡。我已经训斥过他了。”

  “阁下,仅仅是训斥吗?!您可知道那是屠城啊,整整一座达兰堡成为了焦土,姑且不论这会令普通的人民对于我们多出一份恐惧与不解,即使在我们的队伍中也会引起极大的不安。之前在罗克斯堡也有屠杀俘虏的时间,同样和塔塔拉脱不了关系!”

  “拉沃斯,够了,我知道兰斯利亚姆是你的故主,你对他也非常感激,但是,”杜加德加重了语气,“我希望你明白一点,对于我们来说,最仁慈的领主就是最危险的敌人!不要因为曾经的个人恩惠而扰乱了你的判断力!”

  拉沃斯忽然发现自己被完全误解了,显然塔塔拉已经恶人先告状。现在继续辩解不仅于事无补,而且会使自己所处的地位更不利。他行了军礼之后退下了。

  行进在队伍当中,拉沃斯的心无法平静下来,疑云在他胸中越来越大,这个塔塔拉究竟是什么人?他的目的是什么?虽然多年来塔塔拉一直很出色地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他的智谋也值得大家信赖,但是对于他的人品大家却始终无法放心,关于他的内心根本就是一个谜,一个无人可以看穿的谜,用拉沃斯自己的话来说,即使接受了塔塔拉的帮助,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情,相反,厌恶却越来越浓。

※※※

  在博拉福,大队人马也整装待发,红水河目前的人数已经突破一万,并且已经基本完成了临战训练。红水河集团冲锋那壮观一幕很快又要重演了,可惜的是,这一次他们矛头所指的,却是自己的同胞。

  而这个时候,雅克与亚伯拉等人也已经远远望见了尼斯河,在晴空下翱翔的碧龙们拍动着翠绿色的双翼,受阳光的照耀而折射出林中那种悦目的绿色。

  “真不愧是神的子民,如此优雅的姿态,与威武的黄金龙相比有着别样的美感。”坐在亚伯拉背后的雅克轻轻抚着碧龙的脊背,发出感叹。

  “真的呢,如果保持原地不动的话,碧龙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毫无瑕疵的玉雕。”不远处海伦娜也兴奋地大声说道。龙背上的鞍具非常长,而且在前后两人的位置之间还有一个把手,使得后座的人可以保持稳定,又不必抱住前座的人而给前座带来行动上的不便。

  “你还是小心一点自己的安全吧,这里可是空中哦,掉下去可不是玩的。”雅克看着几乎得意忘形的海伦娜,不禁有点好笑。

  “嘿嘿,你一定是自己害怕了吧?”海伦娜盼了个鬼脸。

  雅克扭过头来,开始向亚伯拉继续了解情况:“昨晚你还没说近卫军团残部的指挥官是谁呢。”

  “啊呀,一急之下忘了,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生气呢……算了,殿下,指挥官是巴尔勃勋爵。”

  “原来是他啊。”雅克若有所思,巴尔勃是勃朗茹诺侯爵家的次男,原本可以继承到一个子爵的爵位,但是他自小就非常有主见,自愿将爵位让于三弟,自己以骑士的身份奋斗,他的努力有了回报,现在的他,是国王亲自授予爵位的男爵,有着里柯尔头号勇将之称,即使公爵罗伦这样的名将如果在一场战斗中遇到巴尔勃率领下的近卫军团,也绝对是一场不相上下的苦战,巴尔勃的勇猛是他最大的特色,通常他总是被放在突击部队的箭头位置上。

  “所以说这次叛军有的好瞧的了,巴尔勃男爵现在可是怒气冲天哦。”

  “呀——”突然间,海伦娜突然尖叫了一声。雅克连忙转过头去,发现海伦娜正指着自己这边。

  “为什么索佩的翅膀上有这么大的十字伤口!好可怕。”(龙的翅膀不像鸟类那样附满羽毛,是一种类似蝙蝠的肉膜。)在地面的时候,由于双翼收起拢在身侧,所有海伦娜和雅克都没有注意到,而现在展翅高飞的时候,就显露无遗了。

  载着海伦娜的女骑士连忙回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妹妹,小声点,这是队长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雅克也注意到亚伯拉脸上肌肉明显抽动了几下,不过亚伯拉终于还是开口了:“算了,索菲娅,我不会在意,其实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很窝囊,事实上,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索佩会选择我作为伙伴。连这道伤口究竟是如何而来我也不知道。”

  一边说着,亚伯拉一边拍了拍索佩的脖颈,而索佩却没有任何表示,连头都没有转动一下,亚伯拉叹了口气:“这些都是碧龙王陛下告诉我的,索佩前一位伙伴十八年前去世,之后索佩就一直待在龙之息,它的实力是非常强大,但是它一直很悲伤,每年挑选新的龙骑士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参加过,但是我那一年,本来已经有另一条碧龙选择了我的时候,索佩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甚至很凶地将原本选择了我的碧龙撞飞了出去,就这样,它成为了我的伙伴,我之所以7年就成为了龙骑将也离不开它的帮助,但是我始终无法像普通的龙骑士一样了解自己的伙伴,我甚至很认真的学习了龙的语言,但是索佩总是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

  亚伯拉絮絮叨叨的话听上去其实更像是在对索佩说,但是索佩仍旧是丝毫不为所动。

  “那么那次新人入选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沉默了许久,雅克才轻轻问道。

  “没有吧,一切都完全依照传统的定例而行,要说意外的话,倒是有一个。”

  “什么什么?”海伦娜抢着问了。

  “艾琳娜大小姐也跟着一起去看了,连碧龙王陛下都没能熬过她的眼泪攻势……”

  雅克和海伦娜都是一幅原来如此的表情,艾琳娜死磨硬缠的本领原本就没人能捱得过的,不过这大概应该不是索佩选择亚伯拉的原因,应该有其他的原因才促使索佩突然出山。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啊,应该是特别出色的地方。”海伦娜吐吐舌头。

  “这么说很失礼啊,不过除了和你一样说话不计后果之外,应该还是很正常的吧。”亚伯拉不着声色地还了海伦娜一句,连载着海伦娜的女龙骑士都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海伦娜立刻噘起了小嘴。

  两个同样可以概括为口无遮拦的人在一起总是不会让其他同伴感到无聊的,海伦娜和亚伯拉的唇枪舌剑给原本沉闷的行军队伍带了不少欢乐。

  忽然间,索佩一声清啸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大家连忙将注意力拉回来,原来前方出现了大路。大家心领神会,立刻改变了飞行的方向,以防止行踪被人发觉。

  接下来的5天里面,他们都是避开大路飞行,希望不要过早暴露自己的存在,因此也使得飞行花去了不少的时间。现在,43只碧龙一起降落在了无人的森林中,亚伯拉带着两个部下步行前往卡亚拉塔与斐拉尔男爵联系。

  等待的日子总是很无聊的,尤其是为了保密,他们降落的地方距离卡亚拉塔城有着大半天的路程,所以亚伯拉最快也要到了明早才能回来。傍晚,大家就在林中野营,虽然龙骑士们带好所需的所有用具,但是担心泄密,所以没有生火,大家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

  海伦娜显然还是很在意早上看到的索佩翼上的伤痕,她胡乱吃了几口就拉上雅克一起到碧龙们休息的地方。

  碧龙是杂食性的,但是一般他们是不吃树叶的,不过虽然下午龙骑士们都努力出去打猎,但是猎物的数量相对于碧龙的胃口仍然是杯水车薪,龙骑士们显然都非常爱护自己的伙伴,虽然未经商量,所有人都只留下明天的早餐,把其余所有的干粮也都给了碧龙们。

  即便如此,碧龙们也还是得寻找一些嫩叶野果来慰劳一下自己的胃,如果可以在空中觅食绝对没有这种麻烦,但是43只碧龙在空中盘旋的景象是不可能逃过其他人的眼睛的吧。

  索佩是唯一没有去在地面觅食的,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海伦娜总觉得索佩就像是一个在怀念过去的老人,虽然她也听说了索佩的年纪在碧龙中只能算刚刚步入成年。

  不知道为什么,海伦娜总觉得自己能够感觉到索佩的悲伤,她所学的读心术尚不足以让她能够看到索佩的内心,但是她就是能够直觉得到。

  轻轻抚着索佩翼上的伤口,海伦娜闭上了双眼。这个动作惊醒了沉思中的索佩,他缓缓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忽然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非常坚决地用翅膀将海伦娜推开,但是他的动作非常轻柔,一点也没有伤到海伦娜。

  在一旁观看的雅克也暗暗称奇,究竟碧龙索佩有着怎样的过去?但是就目前看来恐怕是无法知晓了。

※※※

  第二天一大早,亚伯拉就赶回来了,而且他还竟然赶上了吃早饭的时间,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着早饭,雅克不禁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为此才那么卖力的赶路的……
 
  不过想归想,雅克还是相信亚伯拉在大事面前不会含糊的,毕竟能够得到老师如此信任的人绝不会令自己失望的。

  果然,亚伯拉接下来的叙述证明了自己的效率。昨天傍晚,亚伯拉来到卡亚拉塔城下的时候,发现城上已经换了叛军的旗号,惊讶于叛军来得如此迅速的同时,亚伯拉立刻用事先与斐拉尔男爵商量好的备用方案联系上了,这才得知叛军的鲁伽将军率领的4000人的先头部队前天夜里已经到达了卡亚拉塔,斐拉尔充分利用了自己这张看上去一点也靠不住的面孔和卑微的言语打消了鲁伽的戒心(亚伯拉对于自己的这种形容方式似乎非常得意-.-)。鲁伽派出亲信控制了城内的要害之后,将主力驻扎在了城外。昨天日间,鲁伽除了一边收集情报外,一边不断派出部队到尼斯河边的渡口拘扣船只。

  “难道叛军的目的是渡河大规模进攻博拉福?!”雅克不禁打断了亚伯拉的话头。

  “看来的确如此。”亚伯拉点点头。

  “所幸我们没有放弃河西,不然的话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亚伯拉继续介绍了今天晚间的行动计划,斐拉尔男爵之前已经用临时招来的平民和奴隶充数,将第9军团整训完毕的士兵们分散到城外隐藏了起来,当然事先已经携带了武器,在鲁伽亲信们把守的兵器库里面大多都是假的。今夜第9军团将负责率先消灭城中的叛军,而近卫军团,龙骑士团,还有压制完城内的第9军团将三面夹击城外鲁伽的兵营,还有,从实力对比上看,鲁伽应该有突围的能力,为了尽量多的歼灭敌军,在叛军的逃跑路线上也作了不少安排,一切只待今夜行动了。

※※※

  当晚,月黑风高,正是一个适合进行大规模作战的晴朗月夜,卡亚拉塔城内,黑影闪动,不时有呜咽的惨叫声伴着刀剑之声传来,城内的百姓都意识到是王军回来了。

  而在城外,第9军团的部队与近卫军团早已进入了攻击位置,为了保证袭击的突然性,所有的马蹄都用麻布厚厚地包了一层又一层。亚伯拉率领的龙骑士团从林中起飞之后就直接冲击叛军的驻地,同时这也是总攻的信号。

  叛军营地中此时正鼾声四起,之前的连续急行军,还有这两天为了收集船只费尽心思,再加上昨晚安然渡过,不由得令包括鲁伽在内的所有叛军将士心中产生了松懈的情绪。许多人更是累得连盔甲都不及脱去便睡着了,站岗的哨兵十有八九也悄悄进入了梦乡。

  接着夜色的掩护,亚伯拉率队一口气冲入了叛军营地,从空中将携带的引火之物四处泼洒,点起了大火。时值秋冬之交,西北风刮得正劲,火借风势,很快便失去了控制。当惊慌失措的部下把鲁伽唤醒的时候,巴尔勃与斐拉尔也各自率队鼓噪而至。

  疲惫不堪的鲁伽的部下们根本无法组织起由组织的抵抗,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眼中犹如能喷出火来的巴尔勃还有他部下近卫军团的长枪。

  当然,轻视斐拉尔的人也必然都在地府里面后悔吧,虽然看上去的确有点靠不住的感觉(完了,看来亚伯拉这个评语要跟他一辈子了),但是这位男爵的武艺的确是真材实料,毫不含糊。上下纷飞的大剑粉碎了所有的抵抗。

  而越烧越旺的火势无疑也助长了叛军的混乱。

  鲁伽非常冷静,马上作了恰当的判断,局势至此显然是取胜无望,现在应该做的是减少损失,于是他努力组织起中军进行抵抗,同时慢慢收拢部队向南撤退。这个时候,士兵们和衣而睡反而显出了好处,虽然睡眼惺忪,不过经受着烟熏火烤,他们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亚伯拉稍稍压住了部下追击的速度,借机整理了一下队形,准备按计划行事。

※※※

  鲁伽指挥部队拼命后撤,当然他也没有盲目地朝着王军最薄弱的地段冲锋,他知道往往埋伏就设在最薄弱的地段。看着碧龙们的追击速度,他早就感觉到有问题。由于此时他料定这应该是王军秘密渡河而来的先头部队,数量一定不会太大,所以也不会久追,多半会设下埋伏来消灭自己。

  道路忽然出现了岔道,但路口的道标却不翼而飞,部下自发地点起火把寻找道标。突然间,鲁伽意识到了危机,连忙吼道:“赶快熄灭火把!”

  可惜为时已晚,火光就是讯号,刹那间,无数翎羽箭如飞蝗一般扑向了鲁伽的部下,无数火把一起点燃,浩浩荡荡地围了过来,而后方一直尾随而来的龙骑士们也乘势发动了突击。

  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雅克和海伦娜在三名龙骑士的护卫下,观察了战斗的全过程。斐拉尔男爵这个以敌人的火光为号的策略给雅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斐拉尔对于对方心态的把握之精准令人赞叹。

  响彻夜空的喊杀声震耳欲聋,不过座下的碧龙们丝毫不为所动,雅克忽然想到了红岚:“不知道红岚有朝一日随我上了战场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镇定?”

  其实从内心深处,雅克希望红岚能够永远不用上战场,它的生活应该是在北方,在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之上尽情奔腾,而不是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出生入死。

※※※

  战局正向着越来越不利于鲁伽的方向发展,龙骑士们的突击将他的部下分割了开来,随后而至的巴尔勃的近卫军团的骑兵们扩大着裂缝,四面八方围上来的步兵则不断压缩着鲁伽的生存空间。

  鲁伽领着百余人不断左突右冲,企图整理混乱不堪的队形并找到包围圈的弱点所在,因为鲁伽仍然认定,这只是王军的先头部队,没有一口吃掉自己的实力。

  虽然有点歪打正着,不过鲁伽的判断的确八九不离十。时至黎明,王军的包围圈终于在鲁伽的不断冲击下出现了缺口,鲁伽立刻领着残部冲了出去,他亲自殿后,因此和前来堵截的巴尔勃不期而遇。

  虽然很清楚自己与里柯尔第一勇将之间的差距所在,鲁伽仍然纵马迎向了巴尔勃,他要为自己的部下争取时间,两人的长枪在朝阳下划出一道道金色的轨迹,短暂的相触更是闪现火花点点。

  也许是大半夜的战斗带来的疲劳,巴尔勃的坐骑忽然马失前蹄!鲁伽并不恋战,趁着巴尔勃的部下忙着救护巴尔勃的机会,带着最后一批部下冲出了包围圈,向南绝尘而去。

  不甘就此让对方逃跑的亚伯拉带着龙骑士们全速追击,这一次,他们很快咬住了鲁伽的尾巴。

※※※

  太阳已经路出了半个身子,懒洋洋地照耀着大地,将鲁伽残部纳入视线之内的亚伯拉正准备下令突击,远处地平线上一支庞大的部队进入了他的眼帘。亚伯拉知道从南边而来的肯定是敌人的援军,但是也不愿意就此放过到手的猎物,稍一踌躇之间,双方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三里左右。
 
  从空中望去,领头的一支骑兵部队特别引人注目。厚实的胸铠,便于行动的护胫,马匹脸上包有铁皮,整套衣甲都是灰绿的色调,最特别的是,在衣甲之外,他们全部都蒙着一整张狼皮!

  飘扬在最前面的战旗之上,细细描绘着一只在荒原上对月长嗥的苍狼。

  诸多特征综合在一起,任何人都会明白他们是原隶属于利斯塔公爵的“狼群”军团,当然,现在他们是弑君者杜加德手下的头号王牌,既然狼群在此,那么就意味着杜加德应该也到了。

  事实上,昨晚杜加德的斥候回报说北方火光冲天,隐约还能听到喊杀声,他意识到了鲁伽出事了,这才立刻抛下大队,领着包括狼群军团在内的所有的轻骑兵高速北进,希望能够接应到鲁伽的残部。

  狼群军团的特色在于其四支弓骑兵分队,在奔驰之中向敌方的阵列中送去夹带着死亡的箭雨是他们的拿手好戏。长期的严格训练使得狼群的弓骑可以在高速奔驰中保持自己的稳定,施展自己精准无比的射术。也正因此,其他部队那些必须急停才能射箭的弓骑常常被狼群的战士们戏称为菜鸟。

  不仅是这四支弓骑分队,四支轻步兵分队同样个个都是神箭手,背着各种长弓短弓,完全可以适应各种距离上的交战。如果没有另外的两支重步兵分队的话可以说狼群是彻头彻尾的弓箭部队。

  事实上来自瓦莱里的狼群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特征,得益于当地山林茂密的自然环境,很多瓦莱里人祖祖辈辈都以打猎为生,对于猎户们而言,弓箭实在是最好不过的伙伴,这也就是为什么狼群中从来不缺乏神箭手,对于弓术的执著可谓深植于瓦莱里人的血脉之中。

  狼群的冲锋不像红水河那般一往无前,也不像达兰骑士团的骑士们那般无坚不摧,他们最擅长的是分成小队,在不断的运动中用手中的弓箭消耗敌人,一旦敌方的阵形出现了缺口,他们就会像狼群一样扑上去,不断撕裂这个伤口,直至将对方撕得支离破碎,即使背起了心爱的战弓,狼群的弓骑们仍然是出色的骑兵。


  最能对空中的龙骑士们造成伤害的就是弓箭,在这方面狼群无疑又是专家,所以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亚伯拉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避免无谓的牺牲这是一位优秀指挥官的必备素质。他亲自殿后。

  但是一支羽箭却从对方阵中划破长空呼啸而至!在这个距离上,普通人的臂力根本无法企及,亚伯拉这么判断,也没有刻意去闪避。

  眨眼之间,羽箭已经飞完了一半路程,来势却丝毫未减,猎猎生风,亚伯拉的直觉提醒他危险,可惜他的闪躲依然晚了一步——只觉肩头一痛,握缰的手一松,蕴藏在这翎羽箭上的强大冲力甚至带着亚伯拉从鞍上滑落,从空中坠落。

  射出这支箭的人,正是杜加德,在他冷峻的脸上找不到任何表情,他再次搭弓上弦,普通的狼群战士都难以拉开的硬弓在他手中成了满月的形状,弓弦发出的咯嘣咯嘣的声音暗示着自己已经到了承受能力的极限。

  这一次,杜加德瞄准的目标是那只掉头向下拼命追着伙伴的碧龙。

  这个时候,双方的距离比刚才又拉进了不少,专心瞄准时的杜加德甚至已经能够分辨出碧龙双翼上的皱褶,也正因此,索佩翼上的十字交叉的伤痕进入了他的视线,杜加德的动作就此僵硬了,弓弦的呻吟声也停止了,而这第二支箭也没能离弦。

  亚伯拉的运气很好,索佩在他落到地面之前追了上来,咬住亚伯拉的衣襟,减轻了落地时的冲击力。着地的时候,亚伯拉已经从中箭时的剧疼带来的眩晕感中恢复了少许,他咬牙上鞍,再不敢大意,与索佩一起从低空高速离去。

  杜加德过了许久才松开了拉着弓的双手,左右只听到他茫然若失地吐出四个字:

  “格罗塞妮……”

※※※

  亚伯拉与其他部队会合了之后立刻撤往卡亚拉塔城,进城之后,所有人都非常自觉地开始准备城防事宜,毕竟面对狼群的压力,没有人能够轻松的起来。


  “这么说,杜加德在2里开外就射中了你,而在更近的距离上,他却始终没有射索佩?”雅克听完了亚伯拉的叙述,立刻发现了其中的疑点。

  “是的,当时的距离并不远,而且高度也下降了很多,以那种能够射落高空中的我的臂力和技术,没有道理无法命中索佩的。”

  “是啊,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不过还好他没有射,否则你这次就不能幸免了。”

  “难道杜加德认识索佩?”海伦娜突然冒上了这么一句,不过她自己也立刻意识到是不可能的。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海伦娜不经意的这句话道出了事实的真相,只不过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太匪夷所思了。


  虽然王军这边绷紧了神经等待着叛军暴风雨般的攻击,但是叛军却始终没有来,杜加德在收容了鲁伽的残部后立刻取消了整个计划,下令全军原路返回。

  杜加德的决定是建立在王军的先头部队与第9军团将坚守卡亚拉塔城,而王军主力不日也将到达这一判断上的。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如果继续北上,卡亚拉塔是不得不拿下的战略要地,且不论攻城时面临的伤亡,一旦王军主力及时到达自己必将前功尽弃,更何况自己的背后还有斯特拉亚这个巨大的威胁如鲠在喉。

  如果杜加德能够知道雅克身在卡亚拉塔城,可以说战略上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消灭里柯尔第一王储对于王军的士气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王军原本就不太明朗的前景也将因此蒙上一层阴影。为此付出相当的代价也是完全值得的。

  整个卡亚拉塔城就在忐忑不安、风声鹤唳的气氛中度过了六天,直到罗伦的红水河风尘仆仆地到达,大家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几乎在同一天,北面的第10军团也完成了集结,到达了卡亚拉塔。

  但是罗伦同时还带来了一个很糟的消息:大家一直担心的印格人终于发动了入侵,罗伦从博拉福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黒白(こくびゃく) に磨かれた光がこの身貫いて
目を閉じる間もここには無い
傷ついた君はまだ 青い空 探していたね
崩れゆく未来 一片の夢を拾い上げ
[3 楼] | Posted:2004-12-10 20:46| 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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