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天龙剑 -> 精华区 -> [小说《圣战系谱》第一卷 阴影](第二次修订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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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 2006-05-14 10:08
cvurl('http','://as086.blogcn.com/diary,110141163.shtml','前言')(算是笔者的废话,不过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在朋友和少数读者的鼓励下,在下终于下定决心调整剧本提纲。于是由2008年11月开始暂停了新的篇幅的写作,转而开始对以前的小说的修订。

时隔近两年之后的第一卷的再次修订大概进行了3个月,几乎是第一次修订时的两倍时间。对等待第二卷更新的朋友们这里要先说句抱歉,原计划第二次修订该在去年年底前完成,但这次的修订工程倒是大大出乎本人意料。由于剧本提纲的调整,小说增删了些许情节。但是有些奇怪的是,比起第一次修订稿的5.5万字,第二次修订稿居然猛增到7万字(明明也没多加多少情节……)

第二卷的修订也将尽快开始,在其修订完成之前之前大概只会更新一篇外传,在此向各位告罪。

  20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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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序幕 邂逅
1楼:第一幕 葬礼
2楼:第二幕 誓约
3楼:第三幕 远征
4楼:第四幕 黑烟
5楼:第五幕 圣骑士
6楼:第六幕 耶邦斯
  外传 乌鸦
7楼:第七幕 银灰
8楼:第八幕 告别
9楼:第九幕 交错
10楼:第十幕 宿命
11楼:第十一幕 林荫
12楼:第十二幕 沉寂
13楼:第十三幕 敕令
    外传 席亚菲
14楼:尾声 雨后
    附录:古兰贝尔常备军建制
      神器与圣痕
      第一卷登场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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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那个时代
魔王的黑暗笼罩着大陆
世界在噩梦中挣扎
人们在痛苦中哀叹
绝望蔓延的日子里
十二天神 从天而降
奇迹之岩 达那
诞生十二圣战士
光之吐息中 魔王被毁灭
消失的希望
再次回到了人间

而今 无数昼夜交替
一切都已成为传说……





优古多拉尔大陆史

古兰历
001 优河之西建立古兰王国

230 转制共和

310 领土扩张,全盛时期

440 大司教加雷迎接暗黑神降临,罗普托教团成立

447 十二魔将之乱,古兰共和国灭亡

448 加雷大司教即帝位,建立罗普托帝国

449 大肃清,牺牲者达十万人以上

452 米雷特斯的叹息,数千孩子被当成给暗黑神的祭品投入火中

453 艾达大虐杀,死者达数万人

535 皇族麦拉叛乱

611 各地反抗活动兴起

632 达那的奇迹,诸神降临于解放军战士身上,十二圣战士诞生

633 圣战开始

648 罗普托帝国灭亡,古兰贝尔七公国与伊萨克、多拉基亚、西连西亚、阿古斯提、威尔丹等国建立

649 古兰贝尔七公国合并,古兰贝尔王国建国

650 大司祭布拉吉创立布拉吉教

651 阿古斯多利亚联盟成立,阿古斯提成为联盟的世袭盟主

658 多拉基亚分裂,北部曼斯塔地区四国独立,并建立军事同盟

660 阿古斯多利亚盟主黑泽尔加封诺迪翁大公为国王

  位于优古多拉尔大陆的中心的古兰贝尔,是十二圣战士之一的圣者海姆所建立的国家,首都巴哈拉。这个国家除了海姆子孙的王室外,另有六家继承了圣战士之血的公国。它们是弓使乌鲁建立的优古维、魔法战士法拉建立的威尔托玛、圣骑士巴尔多建立的席亚菲、大司祭布拉吉建立的艾达、魔法骑士托德建立的弗利基、斧战士内尔建立的多兹鲁。各公国都拥有广大的领地和军队,隶属王室而依然保持独立。圣战结束后,除了多拉基亚半岛上混乱和偶尔的蛮族侵袭,大陆经历了近九十年的和平时期。古兰贝尔逐步成为了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并同西方的阿古斯多利亚联盟、威尔丹王国、曼斯塔地区的兰斯塔王国都建立了盟友关系。伊都地区的菲诺拉、达那,多拉基亚半岛上的美儿肯、塔拉以及米雷特斯地区的自由都市也都与古兰贝尔签定了保护条约。古兰历738年,国王亚尔穆斯宣布即将年满十七岁的儿子库尔特开始摄政……

序幕 邂逅

  银色的月光洒落大地,铺满了山坡和草地,也为棕灰色的城墙涂上了一层亮色。
  巴哈拉——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古兰贝尔的王都,建都以来九十年的时间已使它变得繁华异常。即使夜色凝重,城中密布商铺的街道依然熙来攘往,热闹非凡。若在平时,街市中闪烁的灯火往往会将王宫也湮没其中。但是今天,王宫却灯火通明,显得犹如夜空中被群星环绕的明月一样灿烂夺目。

  今天是王储库尔特十七岁的生日。也是在这一天,父亲亚尔穆斯命他开始摄政。国王亚尔穆斯虽然才四十多岁,但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对繁杂的政务渐渐显得力不从心,只得将权利提前移交。
  巨大宴会厅内,优雅的宫廷音乐回旋着。各国使节和古兰贝尔下属各公国的贵族们在此共同庆祝王子的生辰。或者说,是在祝贺一位事实上的新国王登基。但是出于真诚或是敷衍,却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向王子的祝酒早已结束,各国使节和那些贵族大臣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了起来,贵妇们则拉起了家常。但有一个人却形单影只,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他端着酒杯,缓步走到厅内的侧柱边上。他微微靠着柱子,忧虑的目光透过厚重的镜片,凝在亮红色的酒液之中。他的年纪还不到四十岁,可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苍老。
  “怎么了,雷普托尔大人?”
  这人正是雷普托尔,古兰贝尔王国宰相、弗利基公爵。他抬头一看,一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拿着酒杯走到他的面前。
  “没什么,兰格瓦特卿。只是……”他自然认得出眼前的人是谁,于是举杯示意,然后抿了一小口酒,“这么早就让王子殿下接手政务多少有些让人担心——他毕竟才十七岁。”
  他的瞳仁,却不自觉地移动了一下。
  兰格瓦特自然注意到了他这个不经意的举动。不远处,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
  “是啊!的确令人担心。”
  雷普托尔微微一愣,这意味深长的话语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失陪了。”雷普托尔向他示意,转身而去。
  兰格瓦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背影,举杯一饮而尽。

  那里,正在闲聊的三个人:一位显得器宇轩昂,一位让人觉得温文尔雅,最后一位却兼而有之。他们,是席亚菲公爵拜隆、优古维公爵林格和威尔托玛公爵维克托。
  “这下国王陛下的日子可悠闲了!”维克托半开玩笑似地说。
  “可不是吗!陛下可足等了十七年。”拜隆也调笑道。
  “说归说,可不要太过分了。”林格在旁边提醒他们说。
  “你总不至于向国王陛下打小报告吧?”维克托笑道。
  拜隆左右随便看了看,问道:“维克托,你妻子希琼来了吗?好像没看到她。”
  “她来了,不过恐怕还在生气。”维克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会儿最好不要去惹她,我可吃不消她的泪水阵。”
  “八成又是出去胡搞惹的祸!”拜隆嘲笑似得看着维克托。
  “有这么漂亮的妻子还出去胡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林格的口气更像是责备。
  “我又没有把那些女人放在心上,干吗一个个都说我无药可救!”维克托抱怨道。
  拜隆和林格互望了一眼,笑道:“这家伙的确无药可救了!”
  面露尴尬的维克托左顾右盼地看了一下:“咦?”
  “怎么了,维克托?”林格问道。
  “好一会儿没看到王子殿下了。”
  拜隆又左右看了一下:“说起来也是。”
  “我知道了!”维克托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殿下一定是看上哪位小姐,和她幽会去了!”
  “你以为是你啊?”拜隆和林格都笑出了声。

  明亮的灯光透过大门和窗户,射到花园中,同夜空中的明月将其间的花草树木映得若隐若现。
  漫步于园中的年轻人,双颊泛起一层红晕,缓慢的脚步踏着银色的步道,脑中嗡嗡的响声同宴会厅里的喧嚣混成一片。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银光铺洒的草坪上,站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一头如同瀑布一般的银灰色长发直垂到了腰间。望着明月的双眸中,渗出透明的珠子,沿着映衬月光的面颊坠落到地上。
  “你……怎么了?”他不自觉地问。
  她稍稍回过头,却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两串晶莹的珠子,依旧沿着双颊坠下,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坠落后的碎裂声。
  “王子殿下!”有个声音忽然闯入了这个安宁的空间。他回过神来,看到国王的书记菲利特走了过来。
  “什么事?”
  “殿下,国王陛下让您去一下。”
  “知道了。”王子回过头向草坪一望,那女人却不见了。
  王子静视了一会儿,喃喃道:“难道是我醉得太厉害了?”
  “怎么了,殿下?”
  “没事。我们走吧。”

  宴会大厅中,维克托同林格、拜隆仍在闲聊。
  “?”维克托忽然停了下来,林格和拜隆回过头来,一位银色长发的美丽女子正朝他们走来。
  “我们回避一下。”林格拉了拉拜隆,拜隆知趣地跟着走到了一边。
  “有什么事吗,希琼?”维克托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留下她。”她的口中只吐出了三个字。
  “什么?”维克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怀的是你的亲骨肉。”她的声音很低。
  “对不起,希琼……”维克托有些情不自禁,想要上前拥抱自己的妻子。
  “我没有原谅你的意思。”
  这冷冷的话,让维克托僵住了。他的双手举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放了下来。
  希琼正要转身离开,却意外地看到库尔特王子正从外面走来。
  两人的目光一错,不禁一阵愕然。

  “失礼了。”希琼略显慌张,就匆匆行礼离开了。
  “等等,你是……”
  “她是我妻子希琼。”维克托替妻子答道。
  “您夫人?”
  “殿下,国王陛下还在等您。”身边的菲利特提醒道。
  “哦。”王子应了一声,跟着菲利特走了。
  “希琼……”库尔特在心中默念道。

活死人 2006-05-14 10:10
伴着转轴的摩擦声,威尔托玛的城门徐徐打开。大主教博列阿斯手持法杖走在前面,其身后跟随着艾达教团的十二位司祭。他们引导着一辆由四匹赤红色的骏马所牵引的马车,车上载着一具棺木,上面覆盖的黑纱绣着赤色的威尔托玛家徽。长长的送葬队伍随在车后,走在最前面的是公爵夫人希琼。她牵着儿子阿尔维斯的手,无神的双眼望着丈夫的灵柩。
  谁都能看出公爵夫人的哀痛,可她另一样心情,却只有另一个人能够体会。
  “殿下?”
  王子回过神来,身边的罗丹司祭——艾达公国的二公子正看着他。
  “您的气色似乎不太好。”
  “我没事。”王子的声音停了停,“听说,教皇大人病了。”
  “因为三弟的事……”
  “……也是。”
  几个月前,艾达三公子因为教皇反对他与一名杂技演员的婚事而放弃了神职,带着那女孩远走高飞,从此没了消息。
  王子心中略泛起一丝苦意,不经意地抬起头,目光不自觉地凝在了那银灰色的长发上……
  突然那长发一颤,希琼向前一个踉跄,库尔特连忙跃出两步,却又马上停了下来。
  阿尔维斯扶住了母亲,她缓缓地回过头,目光同王子一触,又相互移开了。

第一幕 葬礼

  公爵维克托的葬礼结束后,新公爵的继任仪式在博列阿斯大主教的主持下,于威尔托玛大教堂举行。于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成为了威尔托玛公爵——古兰贝尔东北大片领地的主人。不过由于阿尔维斯年幼,领地内的一切事务将暂由其叔父普兰克伯爵代理。

  太阳移过了中天,雷普托尔步出公爵府前厅。
  马蹄铁连续不断地轻击着小路上的石板,拜隆公爵骑着战马漫步走过。
  “我看见你的马夫在套车。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拜隆对着雷普托尔大声问道。
  “巴哈拉还有不少公文需要处理。”雷普托尔的回答显得毫无生气。
  “我还以为王子殿下摄政后你会闲得没事可做呢?”拜隆有些大惑不解的样子。
  “本来也差不多,不过近来……”
  “近来怎么了?”
  “没什么。”雷普托尔显得言不由衷,“你是要去遛马吗?”
  “只要一天不骑马,我这人就会浑身不舒服!”
  “那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哦,祝你一路顺风。”拜隆调转马首,摆了摆手。
  目送拜隆离开,雷普托尔回过身来,发现门影里有一个熟悉的大个子。
  “兰格瓦特卿,你在那干什么?”
  兰格瓦特并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举起空着的右手,对雷普托尔作了一个祝酒的动作。他脸上,还浮着一丝微笑。

  车轮碾着大道,车厢随着马步的节奏微微颤动。雷普托尔坐在车厢里,面无表情地望着渐远的威尔托玛城。

  灯火,零星地亮起又零星地熄灭。夜幕中,威尔托玛城渐渐阴沉下来,只有悬在空中的群星依旧明亮。
  经过一个疲惫的白天,阿尔维斯很快睡着了。希琼拿起桌上的烛台,静静地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希琼。”一声呼唤让她心中一颤。走廊窗口透入的微光,被一个人影隔断了。烛光下,他的表情如同二人相遇时一样。
  “夜深了。”希琼的声音很平静,“请殿下回房吧!”
  “对不起……”王子的声音有些干涩。
  她转过头,望着窗外的夜空说:“您无须自责,错的人是我啊……”
  “希琼,我……”
  “殿下,”她打断他的话语,“请别再叫我希琼了……我是维克托的夫人啊!”
  “可是……”
  “这不仅仅是一个称谓啊……可当我真正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他却已经……”
  那声音渐渐嘶哑,最后她终于提起步子,向走廊尽头奔去。反耀着星辉的泪光,闪闪烁烁地跌落到地上,在石板上镶上了一颗颗星辰。
  “砰!”浑重的撞击声回荡在空空的走廊中,王子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是啊……我又算什么呢?”王子悲凉地笑道。

  希琼背靠着门坐倒在地上,泪水慢慢地渗着。突然,一阵恶心袭来,她下意识地捂着嘴冲到窗边……

  太阳再度从地平线上升起,威尔托玛迎来了朝阳下的喧嚣。街市上虽然还挂着黑纱,但这一点也不会影响商贩们的情绪,那叫卖声甚至比平常更来得有力。毕竟,公爵的出殡已经使商贩们歇业了三天,无论是他们还是居民都希望着街市能尽快恢复。
  一个中年妇人在人群中慢慢穿行,却似乎对街道两侧的商品都没有兴趣。忽然,她稍稍一停,径直走向街角一个并不起眼的占卜摊。
  她坐了下来,伸出右手给占卜师看手相。两人稍稍谈了几句,那妇人随手取出几个铜币放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来走了。
  等她消失在人群中,占卜师的双眼左右斜了斜,然后伸手拿过那些铜币,将一小片仿佛是不小心杂进去的羊皮纸也握在了手中。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街角的占卜摊却突然空了,只留下一张木桌和两把旧椅子静对着涌动的人流。

  深邃的甬道中,占卜师算着步子缓缓地走着。他停在了一面墙壁前,伸出双手慢慢地推动两块方砖,墙上静静浮出了一条密道。他快步走了进去,墙壁恢复了原样。
  “库托索夫大司祭,您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优菲尔,马上准备传送法杖。我要亲自回伊都神殿,向曼诺夫伊大司教报告。”
  “是什么事这么重要,需要您亲自回去?”
  “那个女人违背了麦拉的祖训,漆黑圣书终于要回到它自己的主人手中了!”

  威尔托玛公爵府,阿尔维斯寝室。希琼帮阿尔维斯穿上了外套,正了正领子。
  “我自己来就行了。”阿尔维斯本想对母亲这么说,可看着她的双眸,却又不忍心说出口。
  “夫人、公子,都准备好了。”一个年轻少妇走进来说。
  “玛丽安,”希琼招呼那少妇说,“不用这么拘束,你也算是阿尔维斯的母亲,直呼其名就可以了。”
  “这不行,夫人!”玛丽安知道,自己虽然算是阿尔维斯的庶母,可原来不过是一个侍女罢了。
  “玛丽安阿姨,就叫我阿尔维斯吧!”
  “这……”阿尔维斯的话完全出乎意料,反而让玛丽安不知所措。
  希琼看着她,仿佛特别希望她如此称呼阿尔维斯。
  “是,阿尔维斯。”

  三人脚步声回响在走廊里,阿尔维斯走在前面,步子沉稳,丝毫没有一分孩子气。
  “阿泽尔还好吗?”希琼轻声问起玛丽安的孩子。
  “他很好。”
  “以后要辛苦你了。”
  “照顾自己的孩子,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觉得辛苦的。”
  “不,我是说阿尔维斯……他以后也要拜托你了。”
  “是,夫人。”玛丽安并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威尔托玛城郊,新公爵阿尔维斯依礼为各家代表饯行。虽然年幼,却表现得镇定自若的阿尔维斯,不由得使所有人暗暗称奇。
  饯行礼后,各家代表各自上车返回领地。由于雷普托尔已经提前离开,西行的只有王室的车队。
  窗外的景色缓缓地移动着,王子却只是静静地望着尚未从视野中消失的威尔托玛。
  同车的菲利特看着王子的样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殿下……”
  “什么事?”库尔特回过神来,看了看菲利特。
  “有些事也许不应该我来说,可是……”
  “你是指什么?”
  “例如昨天夜里那样的事情。”
  王子微微一愣。
  “这样无论对您自己还是希琼夫人都没有任何好处,请殿下……”
  “菲利特,你……”
  “恕臣无礼,但这是为您好。”
  “我知道。”
  王子静默了半晌,回望了一眼威尔托玛。
  “若能忘记的话……”

  夕阳照耀下,公爵府的花园显得特别宁静。希琼坐在翠绿的草地上,阿尔维斯头枕着母亲的膝躺在她身边。
  “我表现的怎么样?”
  “好极了!在别人面前永远不要忘了你是威尔托玛的公爵。”
  “在玛丽安阿姨和阿泽尔面前呢?”
  母亲欣然一笑:“随你自己的意吧!不过我希望你在玛丽安面前是个孩子。”
  “我更想在您身边做个小孩。”
  “你现在不就是吗?”
  过了许久,他睡着了。天真无邪的样子在睡梦中渐渐回来了,他毕竟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对不起,阿尔维斯。”
  一滴泪落了下来,希琼伸手接住了它……

  晚霞正在褪去,一片树叶飘动着擦过了阿尔维斯的面庞。
  阿尔维斯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却没有看到母亲那慈祥的笑脸。
  他伸手一摸,头枕着的不过是一团衣服。母亲到哪去了?

  巴哈拉王宫,库尔特王子站在窗口,看着手中那份来自威尔托玛的信。
  他的手心微湿,慢慢地拆开信封。里面是用熟悉的笔迹写下的几行字:
  我知道您是不会放弃的,我也明白自己迟早会无法抗拒。但是,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我只好选择逃避,对不起……
  信尾没有署名,但王子知道是谁。

活死人 2006-05-14 10:11
“进攻!”一声号令,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少年骑士催动战马,向面前充当“敌人”的草人们冲去。
  随着一声怒喝,棕红色的头发随着动作微微一扬,一杆长枪率先贯穿了“敌人”。
  “啪!”固定用的木桩折断了,草人被直挑了起来。
  “真是干净利落!”场外传来的一声赞叹混入了场中此起彼伏的刺杀声中。
  循声望去,一位四十多岁,形象英武骑士轻蹬马刺,让坐骑延着石板路小跑而来。
  “拜隆公爵?”棕红色头发的少年骑士认出了来者,回头招呼一个蓝发的同学说,“辛古尔德,你父亲来了!”
  “我,看见了。”辛古尔德看上去却显不出一分快意。
  “怎么了?”
  “因为你看漏了一个人!”背后有人调侃道,“辛古尔德的煞星也来了。”
  乔安心中一讶,回首望去。果然,一个紫红色头发的女孩正骑着马跟在拜隆后面。那正是让辛古尔德头痛不已的妹妹艾瑟琳。
  “艾尔特翔,这算什么态度?你有个乖妹妹很了不起吗?”辛古尔德对着那个调笑者就是一梭子口水,逼得对方只好举起盾来挡。
  “等等!”乔安急呼道。但艾瑟琳早已纵马冲入场内,向辛古尔德直袭而去。
  辛古尔德反应还算及时,急勒缰绳侧行了两步,总算躲过了艾瑟琳的直冲。
  “反应还不错嘛!”艾瑟琳笑道,“不过对着人口水飞溅可不好啊!”
  “是——”辛古尔德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句。
  双目凑近仔细打量了一下,艾瑟琳那已经能让辛古尔德耳朵起茧的数落又开始了:“衣领怎么又只翻了一半出来?告诉过你多少次了!”
  话音一落,校场上响起一阵哄笑。虽然平时他们自己平时也未必注意,可听着像妈妈教训孩子似的口气,全都忍不住了——要是有人去注意他们的教官的脸色的话,估计笑的人会少很多。
  “真想把这祸害送走。”辛古尔德铁青着脸,小声对艾尔特翔说。
  “你该不会想要送到我家吧?”艾尔特翔打趣道。
  “正有此意!”听到艾尔特翔的话,辛古尔德顺水推舟道,“那太好了,祸害——不,我妹妹就拜托……”
  “晚了!”
  “?”
  “我已经和乔安的表姐格拉妮订婚了。”艾尔特翔坏笑道。
  “你要结婚了吗?”艾瑟琳凑上来问。辛古尔德和艾尔特翔前几句话她虽没有听清,可艾尔特翔最后的话却足够大声。
  “还没这么快,具体的日子还没定下呢。”
  辛古尔德靠到乔安边上问:“这确实吗?你们的嘴还真紧。”
  “好像……”乔安像是在搜索自己的记忆,“听我父亲说过,当时没在意。”
  “你们到底够了没有!”教官终于忍不住了咆哮起来……

第二幕 誓约

  巴哈拉王宫的一间小型会客厅里,国王亚尔穆斯端坐在窗边,享受着微风轻拂的舒适。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壶热茶和两只茶杯。
  书记官菲利特走了进来。
  “陛下,宰相大人到了。”
  已经年届五十,雷普托尔的头发也渐渐斑白。鼻梁上架着的厚重的镜片,玻璃之后的双眼中隐着一丝疲惫。
  “雷普托尔,过来坐吧!”亚尔穆斯边说边举起茶壶斟茶。
  雷普托尔上前坐下,拿起茶杯说:“多谢,陛下。”
  两人同时笑了,如同三十年前亚尔穆斯第一次召见雷普托尔时的情形再现。那时两人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与其说是接见,倒不如说更像是朋友相聚。而现在,依旧如此。
  “近来过得怎么样?”亚尔穆斯抿了口茶问。
  “一切还好,只是太悠闲了,实在让人不习惯。”
  “哦?”
  “王子殿下现在是越来越老练了,我差不多已经插不上手了。现在就是个送呈文的都比我忙。”
  “忙久了,闲不住了吧?”雷普托尔的玩笑让亚尔穆斯开怀笑了。
  “可能吧!”
  “对了,库尔特提拔阿尔维斯接任近卫军指挥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个……”雷普托尔喝了口茶说,“他的能力我不好评价,不过他实在太年轻。恐怕难以服众。”
  “你的担心有点多余。”亚尔穆斯笑道,“如果阿尔维斯公爵认为自己没有能力让他们服从,那他就不会接受这个职位了。”
  雷普托尔愣了愣,缓缓放下悬在半空的茶杯。
  “陛下说的是啊……”
  “不过,他还确实让我意外。”亚尔穆斯小酌了一口,“我本来以为他会找个资历厚实的老前辈做自己的副官,没想到……”
  “其实我也很意外。”

  一身戎装的女子领着一个文弱的少年,推开房门。屋内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火红头发的青年,他是新任近卫军指挥阿尔维斯。
  “什么事?”他并未抬头,依旧看着卷宗。
  “公爵大人,阿泽尔公子来了。”女将军回答道。
  阿尔维斯抬起头,看着腼腆的弟弟。
  “阿泽尔,有什么事吗?”
  “哥哥,十天后是……是母亲的忌日。您能和我一起回威尔托玛吗?”
  阿尔维斯静望了弟弟一眼。
  “不行。我才刚接手近卫军,不能为了私事随便离开。”
  阿泽尔静静地莫不做声,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失望。
  “那,我走了。”

  走廊中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阿尔维斯眼中的威严慢慢地融化了。女将军走到他的身边,她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
  “阿依妲,拜托你替我回去祭拜玛丽安阿姨。”
  “是,公爵大人。”
  “谢谢。”
  “还有其他事情吗?”
  “他,还好吗?”
  “他很好,您费心了。”
  “辛苦你了。”

  离开房间,阿依妲顺手关上了房门。
  “看样子指挥是不打算回去了,是吧?”
  “莫诺伯爵!”几乎是狭路相逢,阿依妲颇为紧张地看着这位近卫军的宿将。
  “别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你是近卫军指挥的副官!”
  “抱歉!”
  “他弟弟看上去还真可怜……”对方摇了摇头。不知是在肯定阿尔维斯的决断,还是认为公爵大人的决定过于无情。

  大街上依旧熙熙攘攘,阿泽尔的身影掠过一个个摊位,却不作丝毫停留,仿佛这街上空空如也,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喂!阿泽尔。”
  一个人影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淡紫色头发的小女孩把脸直凑了过来。
  阿泽尔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退。原来是他幼年的玩伴,宰相雷普托尔的女儿。
  “迪尔朵,你怎么会在这?”
  “我不能在这吗?”迪尔朵反问了一句。
  “没这回事。”阿泽尔左右看了看,“陪你一起出来的人呢?你……该不会是一个人跑出来的吧?”
  “为什么不行?”迪尔朵笑道。
  阿泽尔还在错愕,一个身着斗篷的年轻修士走了过来。
  “迪尔朵,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司祭大人,干吗那么快就拆穿我啊?”迪尔朵抱怨道。
  那位修士和善地答道:“我只是觉得出来够久了。”
  阿泽尔打量着这位修士,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你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就称呼我司祭先生吧!”
  话语虽被打断,可阿泽尔却难以平静。因为眼前这个人,就是艾达公爵克劳德,同时也是国教布拉吉教的现任教皇。
  由于父亲博列阿斯在前往布拉吉塔朝圣时遇难,祖父辞世后公爵和教皇的位子都落到了年轻的长孙克劳德身上。但令人意外的是,年轻的教皇却显得极其称职,几乎所有的神职人员都对他敬佩有加。他们决计不会想到,更不会相信神圣的教皇会陪着个小女孩上街。
  “司祭先生,我想去那边的铺子看看!”
  “等等!”克劳德喊了一声,可迪尔朵已经笑着跑开了。
  他笑了笑:“真拿她没办法!”
  “真难以置信……”阿泽尔说了一半,没把话再讲下去。
  克劳德看了看阿泽尔,抬头望了望远处的迪尔朵,说:“她就像我妹妹一样缠人,一样惹人喜欢。”
  “您妹妹?”阿泽尔并没听说过教皇有个妹妹。
  “很久以前失踪了。”

  微卷的金色长发反耀着阳光,引来了一阵阵的惊叹。一辆马车慢慢前行,车上坐着一对姐弟。坐在车上的少女穿的只是件朴素宽大的司祭长袍,却比任何衣着华贵的小姐显得更加美丽。
  “那是谁?”
  “听说优古维公爵的女儿。”
  “我就说吗,巴哈拉哪来这么漂亮的女孩?”
  “你见过巴哈拉的所有女孩吗?”
  对于街上那些人的品头论足,少女并没作任何反应。反而是旁边的弟弟有些不大高兴。
  “这些家伙……”
  “安德列,没关系。”那少女轻声说道。
  “是……”安德列却并不这么认为。
  “见到父亲后你们别再吵了,好吗?”
  “我想吗?”安德列大声说道,“可是我无论怎么努力,我在父亲的心目中也永远比不上布莉基德姐姐。当年被卷走的是我就好了!”
  “哎……”少女看着怒气冲冲的弟弟,一声叹息。

  街上的喧哗在马车拐过街角后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阿泽尔依旧站在原地,原望着马车离去的拐角处。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跳个不停,感觉近乎窒息。
  “阿泽尔。”一只手以熟悉的节奏拍了拍他的肩膀。
  “雷克斯?”
  “你一个人在这干吗?”雷克斯以一向的冷峻语调问道。
  “一个人?”阿泽尔讶异地回身看了看。原来克劳德已经走到街对面的迪尔朵身边去了。他本想过去,不过教皇未必希望多一个人认出他来。
  “怎么,你有同伴吗?”
  “没有。”
  “刚才过去的是优古维公爵的次女和幼子。”
  “我知道。”
  “不过,你只是在看那个女孩吧?”并不轻易显露的笑意从雷克斯的嘴角扬起。
  “我走了。”阿泽尔白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还是老样子。”雷克斯自说自话地恢复了原来的表情,追了上去。
  “闪开!闪开!”蹄声混入街市的嘈杂之中,急驰的驿马与这对朋友擦身而过,直奔骑士学院而去……

  “咳……咳……什么!艾瑟琳和乔安?这不是开玩笑吧?”辛古尔德差点被这个“小提议”给呛死。
  “这件事我已经和兰斯塔国王商量过了,”拜隆笑着说,“艾瑟琳也没什么意见,就等乔安点头了。”
  “你别大惊小怪的!”艾瑟琳小声说。
  艾尔特翔笑着对辛古尔德点了点头:“看来如你所愿了。”
  辛古尔德一把扯住父亲,附着耳朵问道:“乔安和你有仇吗?”
  “你难道就不想早点把她嫁出去吗?”父亲的声音也大不了多少。
  乘辛古尔德犯愣之时,拜隆提起嗓子问:“乔安殿下,您愿意接受这桩婚事吗?”
  乔安望了一眼艾瑟琳,她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我……接受。”
  “乔安!”辛古尔德一把抓住乔安的肩膀说,“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啊!我们可概不退货!”
  艾瑟琳面露愠色,虎视耽耽地看着辛古尔德。他立即换了副笑脸对着妹妹,希望少许缓和点气氛。
  不过真正替辛古尔德解围的却是来自一辆驰停的马车。
  “出什么事了吗?”随着银铃般的声音,一个美丽的身影渐渐走近。
  “艾婷!”艾瑟琳激动地一把抱住她,“你怎么来了?”
  “因为安德列……我是和父亲一起来的。”
  发觉到旁人太多,艾婷绕开了话题。
  “公爵大人,您好!”让艾瑟琳放开她,向拜隆公爵行了礼,“嗯?这两位是……”
  她指的是乔安和艾尔特翔。
  “这位是乔安,兰斯塔王子。”辛古尔德又指了指艾尔特翔,“他是艾尔特翔,来自诺迪翁的疯子。”
  “喂!这介绍也差太多了!”艾尔特翔瞪了辛古尔德一眼。
  “艾尔特翔殿下!”一匹驿马直冲而来,鞍上的人勉强勒住了马,跳了下来。满脸汗水的他大声地喘着气。
  “阿什维尔?”艾尔特翔认出他是十字骑士团第1军团副指挥。
  “国……国王陛下他……”阿什维尔依旧呼吸急促。
  “父亲他怎么了?”艾尔特翔从阿什维尔的神色中看出一丝不祥,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褪去了。
  “驾崩了……”

  两天后,巴哈拉城郊。诺迪翁王国的车队已经作好了出发准备。艾尔特翔同乔安、辛古尔德站在离车队不远的小土丘上。
  “祝你一路顺风。”乔安握着艾尔特翔说。
  “还没有向你道喜呢!”艾尔特翔面露微笑。
  “艾尔特翔……”辛古尔德想要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本来想留在巴哈拉和你们一起多过一两年愉快的日子。可惜,不行了。”艾尔特翔的面容依旧平静,“但我不会忘记这里,还有你们。”
  “我们是朋友啊!”
  “对,是朋友!”艾尔特翔笑了笑,“还记得我们的誓约吗?”
  艾尔特翔伸出右手,乔安和辛古尔德将手搭在他的手上。
  “永记友谊,永世互助,共创优古多拉尔大陆的和平时代!”

活死人 2006-05-14 10:12
黄沙滚滚,沙漠中的驼队缓慢地前行着。他们的目的地是达那,一个曾是传说的地方。百余年前,十二天神降临于此,将圣兵器赐予十二圣战士。长达两百年的罗普托帝国最终在从这里诞生的十二圣战士面前崩亡。而如今,作为伊都沙漠南部的绿洲自由都市,它依靠自身的地理位置以及同古兰贝尔王国、米雷特斯地区及曼斯塔地区的诸国及自由都市之间的良好关系,逐步把持了伊都沙漠地区的贸易,转化为重要的商业中心。
  渐渐的,修筑在高岩上的达那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驼队的首领招来一个伴当,耳语了几句。那伴当马上就驾驼向反方向奔去,而驼队则继续向达那前进。

  是夜,达那城中突然焚起了熊熊烈火,大开的城门向沙漠大道展示着城中的混乱。闪烁的火光中,驼队的骑手们挥舞着沾满鲜血的长刀,追赶着惊慌失措的市民。城头上,驼队首领正望着沿山道突上的骑兵们纵声狂笑……

第三幕 远征

  巴哈拉在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天。今天的街市也想往常一样,随着太阳的升高而越发热闹。商人们在没事时依旧会一起闲聊,但今天几乎所有人都将话题集中到了不久前发生在达那的惨案。
  从伊萨克而来的大批蛮族突然袭击了达那。并在附近到处杀掠,死于屠杀者已达数万人。作为与达那签定过保护条约的古兰贝尔王国,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达那被占领后整个伊都沙漠的商业都会受到影响,这也严重损害了古兰贝尔自己的利益。

  王宫议事厅内,亚尔穆斯同六家公爵各自坐下,摄政王子库尔特则待立在父亲身边。
  亚尔穆斯宣布了一个完全在众人意料之内的决定:“摄政王子库尔特将代替我出征,讨伐伊萨克的暴行。”
  已然被宣布成为讨伐军主帅的王子库尔特向前跨了一步:“宣战书已经准备好了,它将递交给伊萨克国王玛那南陛下。”
  “宣战书?”兰格瓦特显得对此不屑一顾,“对这些野蛮民族没必要行这种礼节,我们可没看见他向达那递交过宣战书。”
  “这是必须的外交途径。”林格将目光移向兰格瓦特,“说实话我不相信玛那南陛下会做这种事,他怎么说也是圣战士的后裔。”
  “亵渎诸神降临之地达那的人还算是圣战士的后裔吗?”雷普托尔冷冷地说。
  拜隆笑了笑。
  “您在笑什么?”
  “没什么……”
  克劳德教皇忧心重重地望着隔桌而坐的四位公爵,而身边的阿尔维斯却异乎寻常得平静。

  离开议事厅,国王在菲利特的陪同下返回了寝宫,王子和其他六家公爵离开时各走各的,而后却陆续地聚成了三落。

  “对达那发生这种事情兰格瓦特卿看起来十分高兴。”拜隆的语调并不怎么高兴。
  “他最希望的莫过于领地的增加,区区多兹鲁根本满足不了他的统治欲。也许他真的想在伊都甚至伊萨克获得一块领地。”林格回应道,“对了,你刚才看着宰相大人笑什么?”
  “我在笑宰相大人的论调。”拜隆低声道,“是不是圣战士的后裔不是由他说了算的。”
  “可国内的商人们相信他的论调,而且能为他宣传,现在几乎没人认为不应该讨灭伊萨克。”库尔特不禁笑了,“他几十年来建立的威信还真了不得。他要我知道,弗利基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
  “可我不明白,玛那南陛下怎么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他应该不是个没有头脑的人。”
  “虽说是王国,但伊萨克毕竟是部落制。各部落都拥有很大的自治权,连军队调动也不需要知会国王。也许只是所下部落的恣意妄为。”林格猜测道。
  “在玛那南陛下给我们合理解释前,我们不得不认为这是一次入侵。”库尔特说着抬头望了望天。

  走廊的另一端。
  “毕竟是亲生儿子的影响力要来得大!”兰格瓦特笑着说道。
  “的确,交情永远无法和亲情比。弗利基现在就是王子殿下的眼中钉,等他正式登基后恐怕就危险了。”
  “所以你才需要我这个盟友。”兰格瓦特停下了脚步,依然笑着。
  “还有这场战争……”雷普托尔面无表情地说,“冠冕堂皇的宣战书,真是个不错的台阶,可惜……哈哈……”
  雷普托尔突然笑了。
  “是啊……太可惜了。”兰格瓦特附和般地大笑道。

  花园。
  “阿尔维斯公爵,你觉得刚才议事厅里的情况怎么样?”
  “有什么特别的吗?”
  “?”克劳德对阿尔维斯的反应很意外,就试探着说,“表面上只是大臣间意见的不统一……”
  “实际上呢?”阿尔维斯说着笑了。
  “!”
  “这情况不会很久的,教皇大人。”阿尔维斯说,“近卫军还有事务要处理,我先失陪了。”
  说完,阿尔维斯转身而去。克劳德看着阿尔维斯的背影,心中一阵讶异。
  “阿尔维斯,你到底……”

  多兹鲁,校场。
  两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交马而过,一把战斧跌落在地。
  “费雪,”获胜的骑士冷冷道,“你要是老这么差劲,迟早会被大哥开除的!”
  “抱歉,雷克斯公子!”落败的少年骑士抓住了自己发麻的右手回应道。
  “对方的劲大就拿不住战斧可不行,你这样出征会很危险的!”场边有人走了过来。
  “史列达指挥?”少年有些讶异,“我也在出征之列吗?”
  来人正是多兹鲁灰骑士团指挥史列达,他对费雪点了点头说:“你将指挥36军团第3大队,可别给灰骑士团丢脸!”
  “是!”费雪大声应道。
  “史列达,我会随35军团出征吗?”雷克斯低声问道。
  “雷克斯公子,这个……”史列达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怎么了?”
  “公爵大人让您和您的第2大队留守多兹鲁。”
  “父亲的决定……”
  “是的。”史列达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明白了。”雷克斯调转马首对费雪说,“费雪,捡回你的战斧,我们再来过。”

  优古维,公爵府。艾婷走进父亲的书房。
  屋里,父亲正拿着圣弓伊奇巴尔暗暗出神。
  “父亲……”
  林格回过神来,望着女儿说道:“你过来。”
  艾婷走近父亲,伊奇巴尔上的宝珠正闪着光芒。
  “伊奇巴尔,弓使乌鲁的圣兵器。可惜,原本继承它的人不在了……”
  “不!姐姐一定还活着的!”
  林格拥住女儿,自语道:“布莉基德,你到底在哪?”
  布莉基德,是林格的长女,艾婷的双胞胎姐姐。十四年前前往布拉吉塔朝圣途中,船队遭遇风暴,有数艘船只沉没或失踪。林格一家逃离破损严重的大船后,却发现布莉基德不见了。模糊的视线中,曾有一艘海盗船靠近过那艘大船。但它也同那艘大船一起消失在风暴之中……
  林格轻轻地拍了拍女儿,说:“伊奇巴尔留在你这儿。”
  “您不带它出征吗?”艾婷有些讶异。
  “我不准备再使用它了。”林格忧伤地将伊奇巴尔放下,它突然闪出一道萤光,华美的圣弓渐渐消失了,只剩下那颗宝珠依在闪烁。
  “只有被伊奇巴尔承认的人才能将它解封。如果你能重新见到你姐姐。即便她的外貌有了很大的变化,它也能成为你们相认的信物。”
  “父亲……”
  “希望你能把它交给乌鲁的继承人手中。”林格将宝珠交到艾婷手中。
  “我会的。”

  半个月后,盛大的出征仪式在巴哈拉举行。在鲜花和欢呼声中,古兰贝尔各家的代表同摄政王子库尔特率军出城了。
  近卫军指挥所的阳台上,阿尔维斯默默地望着远处高高扬起的尘土,转身回到屋内。
  作为近卫军指挥,阿尔维斯同宗教首领克劳德教皇一样,并不在出征之列。而威尔托玛的主力也并不会随库尔特王子进军达那,他们将由30军团指挥维哈率领,直接进驻伊都沙漠西部的菲诺拉,尽快控制伊都北境的主要道路,建立进攻伊萨克的后勤基地。
  阿尔维斯走进屋内,阿依妲在里面侯着。
  “阿依妲,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有什么事吗?”
  “阿泽尔公子听说雷克斯公子被命令留守,想去陪他散散心。”
  “不行,让他留在巴哈拉!”他这话刚一离口,口气却忽然松了下来,“如果他要回威尔托玛的话,我会让叔父派人来接他。”
  “我明白了。”
  “总想避开我,大概是我这个哥哥太讨厌了吧?”
  “不会的,他一直很尊敬您。”
  “也许‘敬畏’这个词更合适一点。”
  “公爵大人……”
  阿尔维斯脸上忽然露出久违的微笑,说:“陪我骑马出去,好吗?”
  “我很荣幸。”

  太阳悬在当空。一棵大树下的小土丘成了两人的歇马之地。
  阿依妲背靠着大树,侧目看着以手代枕的阿尔维斯。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睡着。
  她轻轻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阿尔维斯身边,缓缓坐下,静静地端详他的睡脸。
  “别走……”阿尔维斯的梦中呓语让她略略一惊,“母亲……求您……”
  “我不会走的。”阿依妲似乎溶入了阿尔维斯的梦境,轻轻拂着他那红色的头发。她开始扮演起一位母亲。是的,她确实是位母亲……

  利伯,伊萨克南部重镇。临近伊都沙漠,是伊萨克对外贸易的重要窗口。因此族长谢纳说话在国内也颇有些分量。但国王玛那南和王子玛利克尔的突然到访时,他却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谢纳,你过的还好吧?”伊萨克国王玛那南,年届五十而英伟不凡。
  “我,还好。”相较之下,谢纳显得就瘦弱多了。
  “听说你买了几千匹骆驼,不过好像没有见到啊……”
  “这……”
  看着谢纳吞吞吐吐的样子,玛那南不再绕弯子。
  “在达那对吧?”
  谢纳沉默了许久,说:“没错,我派人进攻达那了。”
  “古兰贝尔已经向我递交宣战书了。你为什么要做如此不理智的事情?这会给伊萨克带来多大的灾难啊?”
  “达那从市长到商贩,没一个看得起我们这些来自‘蛮夷之地’的人。仗着有古兰贝尔撑腰,就把自己当成伊都的主人!向我们的商人乱征税,不停地压低我们的货物价格!难道不能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吗?”
  “我明白……可你这么不计后果地乱来的结果……要知道,战火给人民带来的苦难远比我们要来得多。”
  “对不起,陛下!”

  傍晚,王子玛利克尔走进父亲的房间。玛那南凄凉地望着窗外。玛利克尔踌躇着是否该马上向父亲报告,玛那南却静静地问道:“是谢纳死了?”
  “是的,他自杀了。遗书要求取下他的首级向古兰贝尔请罪。”
  “谢纳……”玛那南叹了口气。
  “父亲……”
  “我走以后,国内事务就交给你了。”
  “您要亲自去吗?”
  “这样才显得出诚意。”
  他略略停了一会儿,回过头来。
  “还有,找出那个唆使谢纳的男人!”

活死人 2006-05-14 10:13
“公子!公子!”
  好像有什么声音?昏昏沉沉的辛古尔德慢慢回过头来,惺忪的睡目瞥见了白色的头巾。虽然自祖父一代他们就已经彻底离开沙漠,但是眼前这位沙漠民族后裔却依然喜欢戴着头巾。
  “公子?”
  “什么,阿历克?”辛古尔德半天才蹦出这么一句话,把对方弄得莫名其妙。
  “您不会还没睡醒吧?”
  “这还不都是你害的……”辛古尔德揉了揉眼睛,“半夜了还拉我出去喝酒。”
  “喂,”阿历克反问道,“是谁说自己无聊睡不着的?”
  “这么说,你们昨晚确实溜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阳台上已经多了一个人。阿历克骇得差点跳了起来。
  “诺伊斯,不要像幽灵一样冒出来,会被你吓出病的!”阿历克大声抱怨道。
  诺伊斯笑了笑说:“你会不会吓出病我是不知道,不过要是被巴尔马克主教知道的话你恐怕宁愿犯病。”
  “不过你是不会去告密的……罚我站岗也就算了,要是又让我抄什么守则那就惨了!”阿历克搭着诺伊斯的肩,“下次要不要带上你?”
  “免了。”
  辛古尔德打了个哈欠,不由得笑了。这两个家伙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活宝。

第四幕 黑烟

  午后的席亚菲一如既往的安静。因为闷热而陷入沉睡的城市,对行将到来的秋凉十分期待。
  一匹战马的蹄声突然打破了这片宁静。它载着浑身血污的士兵冲入城内。它惊慌不已地横冲直撞,踢翻了街上的几个货摊,也把那士兵直摔了下来。
  一个气喘吁吁的守卫跑到士兵身边把他扶起来摇了摇。
  “喂,你没事吧?”
  士兵费力地晃了晃头,问:“辛古尔德公子在哪?”
  “出什么事了?”
  “我有紧急军情要报告!”他突然提起声音说。

  校场中,一个粗壮男子持着铁盾给一名举着长剑的少年作陪练。那是重装小队队长亚当和见习骑士奥伊菲。
  年仅十四岁的奥伊菲是曾名响大陆的军师史撒尔的孙子。父母双亡后被亲戚拜隆公爵收留,公爵安排席亚菲主教巴尔马克作为他的监护人。两年前,他获得了见习骑士资格。
  “铛!”亚当的铁盾抵住了奥伊菲手中的长剑。
  “小心了!”亚当猛一发力向欧菲撞去,奥伊菲却借力跳开了。
  “漂亮!”喝彩声伴着掌声响起,原来辛古尔德和阿历克也到了校场。
  亚当和奥伊菲停下了演练。
  “公子,您好!”
  “没必要停下来,你们继续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重新摆开了架势。
  马蹄声再次打扰了他们,一匹战马向辛古尔德追了过来。冲至近前,骑手连忙扯住缰绳强行勒住坐骑。
  “这边还没重新开打呢!‘狂战士’你不会又发作了吧?”阿历克看了看对方,没好气地问道。
  座上的骑手正是诺伊斯,他却没有理会阿历克:“公子,紧急军情!”
  “怎么了,在伊萨克又打了个大胜战?”阿历克还没发觉诺伊斯的脸色不对。
  “不!西面国境被威尔丹突袭了!”

  议事厅的桌上,张着王国地图。
  “据报,已经突破国境的威尔丹蛮族兵力估计有三个军团左右,其中有大约两个军团的兵力正向优古维推进。其余的已经分散开来四处劫掠。”
  “优古维的留守兵力才不过一个大队啊!”阿历克的脸色微变,抬头看了看诺伊斯,“敌人真的有这么多吗?”
  “我哪还有心情开玩笑啊?”诺伊斯苦笑道,“除了留守巴哈拉的近卫军,各家留守的兵力最多不过两个大队,像优古维、多兹鲁和我们席亚菲,都只有一个大队。”
  “诺伊斯,席亚菲就交给你了!”辛古尔德望着地图突然说道,“我亲自赶到优古维去!”
  “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诺伊斯愕然地看着辛古尔德。
  “我不能丢下艾婷不管。”辛古尔德说,“敌人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兵力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我不能让你们去白白送死。”
  “不会是送死。”诺伊斯激动地说,“应该是去创造一次军事奇迹!”
  “说得真不错!”阿历克拍手道,“那可要算我一个!要是错过这样的机会,我会抱憾终身的!”
  “你们……”辛古尔德愣愣地看着他们。
  “军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阿历克问道。
  诺伊斯答道:“亚当在负责,已经开始战前准备。”
  “那好。”辛古尔德释然了,“让重装小队留守,其他人全部随我出击!”
  “不过……”阿历克忽然用手肘碰了一下诺伊斯,“你说得这么慷慨激昂的,有什么具体方案没有?”
  “这个……”诺伊斯突然没词了。
  “对不起,”阿历克突然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不该期待‘狂战士’有对敌之策。”
  “阿历克!”诺伊斯咬牙瞪着对方,但他确实也吐不出像样的计划来。
  不过阿历克显然准备捡了便宜就撤,立即自顾进入自己的话题。
  “兵力差距现在是难以弥补的。不过对于这类乌合之众来说,顺利时斗志昂扬,一旦陷入混乱则可能全面崩溃。西国境有大片平原,而我们恰好有一批锐气逼人、装备精良的骑兵。”讲得头头是道的阿历克笑道,“如果我们能够抓住先机,乘敌人疲惫之际进攻的话,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可怎么‘乘敌疲惫’呢?”这次轮到诺伊斯责问了。
  “就拿目前就要开打的城塞战啊!”
  “你是说……”诺伊斯似乎有些明白了,“可骑兵以最快速度赶到优古维也要三天时间。如果再要保证军队状态的话,时间恐怕要拖长到四天半到五天。但优古维真的能坚持那么久吗?”
  “敌人以步兵为主,最快也要到今晚才能抵达优古维。对从来没正经地打过城塞战的蛮族来说,优古维的城墙可没那么容易逾越。”阿历克说着看了辛古尔德一眼,“所以我们应该还有充裕的时间,甚至充裕到解除小队蛮族对附近的村子的威胁。”
  辛古尔德报之以赞许的目光:“你说的有道理。”
  “谢谢公子,不过我受之有愧。”阿历克回首看了看门口,“这些其实都是奥伊菲的建议。”
  “奥伊菲?”
  辛古尔德顺着阿历克的视线望去,奥伊菲正立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巴哈拉。随着一道光芒,一个五芒星阵自巴哈拉大教堂边上的教皇行宫急速升起。一些年轻的神职人员大为吃惊,但有经验的主教和司祭都知道:这,是施用传送法的情形。
 
  五芒星阵降落在了多兹鲁城郊,激起的尘土随着星阵的消散缓缓停落。尘土中心出现一个少年,他向北望了望:“谢谢您,教皇大人。”

  多兹鲁公爵府。
  “我记得你信里说没办法来了。”冷冰冰的语调,好似质问对方。
  “我是请……”阿泽尔解释道,“别人帮忙用传送魔法过来的。”
  雷克斯笑道:“那么你是特地来找我的了。”
  “是的。”阿泽尔回答道,“我想请你帮忙支援西南的战事。”
  “还真是意外,你会关心战争。”
  “这个……”
  雷克斯附近其耳,压低了声音:“是在担心艾婷小姐吧。”
  “你在说什么啊……”阿泽尔的脸一下就变得绯红。
  “公子!”副官疾步走来,“附近的守卫和近郊居民已经进城了。”
  “好!”雷克斯大声下令道,“让第1、第2小队好好休整,准备明天出发!”
  “是!”副官回应道。
  “雷克斯……”
  “这样我就多了个理由好搪塞父亲了。”雷克斯说着笑了笑。

  古兰贝尔西境被突破的消息迅速传播,连地处多拉基亚半岛的兰斯塔也收到了消息。
  “乔安……”王宫的回廊上,艾瑟琳疾步追上丈夫,“拜托,让我一起去!”
  乔安看着妻子,关切地说:“这怎么行,你还是产后,长时间颠簸你受不了。”
  “什么产后吗?都三个月了!”艾瑟琳马上表示抗议。
  “三个月可不算长啊!”乔安笑了笑,“而且,阿尔蒂娜还需要你照顾。”
  “我知道不该现在丢下女儿。可父亲远征去了,席亚菲根本没剩多少兵力。哥哥又从来都是顾前不顾后的性子,我真的很担心。”
  “艾瑟琳……”
  “拜托了,乔安……”

  昏黄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射到树林之中,刚刚在小批蛮族的交战中汇合的席亚菲和多兹鲁的骑兵们正在辛古尔德和雷克斯的带领下疾步前进。
  “想不到你能来。”辛古尔德高兴地说。
  雷克斯故意提起声音说道:“是我的朋友阿泽尔拜托我的。”
  “明白了!”辛古尔德笑了笑说,“阿泽尔公子呢?”
  “他在后面。”雷克斯望了望身后,阿泽尔在离他们两个马身的距离。
  辛古尔德减慢了骑行速度,让阿泽尔追了上来。
  “阿泽尔公子,谢谢你专程赶来帮忙。”
  “我只是想为大家尽一份力而已。”
  “不过,阿尔维斯卿知道这事吗?”
  “他现在应该知道了……”
  “?”
  “我在他面前,总有种难受的压迫感。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除了让他操心之外,只会碍手碍脚……”
  看着阿泽尔吞吞吐吐的样子,辛古尔德说:“等你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吧!阿泽尔公子,我们先赶路吧!”
  阿泽尔稍稍一愣,点了点头。
  突然,一个少年纵马而前,直越过前面三人,冲过了最后几棵挡住视线的树木,愕然地望着远方。
  “怎么了,奥伊菲?”辛古尔德直追上去。
  奥伊菲失神般地回答道:“估计错了……”
  “什么?”
  远方的天空升起了一阵黑烟,在昏黄的天幕上显得格外刺眼。

  “到此为止了!”
  一把投斧甩动着鲜红色的液滴,飞旋着回到了掷出者的手中,最后一名骑士晃动着摔下了战马。
  “甘多鲁夫王子万岁!”蛮族战士们齐声喊道。
  手持投斧的中年男子大步向前。他的脸上虽有笑容,可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屑。毕竟,调用精锐击败一支仅剩几十人的疲惫之旅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更何况,己方还搭上数倍的伤亡。

  倒在地上的米德尔挣扎着想要起来,可腰上的伤痛却让他的视线渐渐模糊……

  一股温暖直流遍全身。他那慢慢复苏的双目前,金灿灿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一支司祭手杖散发着光辉。
  “艾婷小姐?”米德尔怀疑自己是否是在梦中。
  “你醒了?”那声音轻柔而真切,仿佛是真的。
  “您怎么会在这?”
  “她自己要求的!”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米德尔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甘多鲁夫!”
  “可以了吧,小姐?”甘多鲁夫问道。
  “不能再等一下吗?”艾婷的声音很轻。
  甘多鲁夫的样子还算客气:“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不要拖拖拉拉的。”
  “你要把艾婷小姐带到哪去?”
  “我带未婚妻去哪与你无关!”甘多鲁夫笑道。
  “混蛋!你在胡说什么!”
  “我亲口答应的,米德尔……”艾婷静静地答道。
  甘多鲁夫骄傲地看着愕然的米德尔:“为了保全你们这些废物的性命,她还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米德尔明白了,痛苦地呻吟道:“是我没用……”
  “该走了!”甘多鲁夫一把将艾婷抱起。
  “施法效果还没到一半……”
  “你想让他全好了来找麻烦吗?”
  “……”艾婷略回过头,看着米德尔说,“好好活下去啊!”

活死人 2006-05-14 10:14
终于通过了优河大桥,自己亦踏上了异国的土地。虽然经历了一路的不安,但是眼前的男人却意外地没有做什么越轨行为。
  “我下去一会儿。”
  不待停稳,甘多鲁夫就从已没有了车门的车厢跳了出去。
  “小心!”
  “不用担心!”已经站稳的甘多鲁夫对着艾婷笑道,“我的宝贝!”
  “殿下,欢迎回来!”有人踏前向他示意。
  “盖拉德,我这就要启程回国了。”甘多鲁夫笑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明白,殿下。”盖拉德吹起了口哨,“这漂亮妞是谁啊?”
  “你是聋子吗?”
  “抱歉!”
  看着对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甘多鲁夫笑道:“长得不错吧?”
  “确实。”盖拉德说着擦了擦口水。
  “混蛋!别给我一幅垂涎的样子!”甘多鲁夫训斥道,“等占领了古兰贝尔,想怎么样是你们的事。不过现在先给我忍一下!”
  “是!”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遵命!”盖拉德回身指挥手下的士兵道,“去,把桥面拆了!”

第五幕 圣骑士

  天空依旧漆黑,但优古维城的轮廓却已渐渐清晰。
  一声马嘶击破了黑夜的宁静。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彻大地。破烂的城门附近,守卫刚刚睁开朦胧的睡眼,就被全副武装的骑兵队撩倒……

  甘多鲁夫留下守备的迪马吉欧冲出了公爵府,却只是听着满城雷动的呼喊声不知所措。
  一个骑士从黑暗中突出,剑光闪烁,三个蛮族战士随之倒下。
  “什么人?”心神略定的迪马吉欧大声喝问。
  “席亚菲公子辛古尔德!”
  一句应答,对方径直冲了过来。
  迪马吉欧匆忙举起战斧,硬架下了辛古尔德的攻击。但战马的冲力还是让他就势倒下。
  辛古尔德长剑一指,喝问道:“优古维的艾婷小姐在哪?”
  迪马吉欧沉默了半晌,突然暴跃而起。巨力死命地砸开辛古尔德的剑,随即跳起直劈了下来。
  举剑欲挡,一枚标枪却已贯透了他的对手,带着鲜血从迪马吉欧的背后飞出。迪马吉欧瞪大着眼睛摔在了地上。
  辛古尔德回首一望,一名身着赤红色盔甲的骑士向着他摇了摇头。
  “怪不得艾瑟琳要担心你。”
  “乔、乔安?”
  “好久不见,辛古尔德。”

  当太阳再度升起的时候,城市已经平静了下来。但血肉模糊的尸体遍布大街,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恶臭,黑色的飞蝇不停地盘旋着。
  优古维曾被称为古兰贝尔的花园;而在这时,只有‘恶魔的花园’才是最适合的称呼。
  ——《二十一年动乱·第一章·国境收复及威尔丹战役》


  墙上的血迹尚在,略显破败的公爵府已被医生、司祭和修女们布置成了临时收容所。
  “艾瑟琳,还好你把护理人员带来了,否则的话这么多受伤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辛古尔德赔笑道。
  艾瑟琳瞪了哥哥一眼,伸手就揪住他的耳朵:“上阵居然连一个军医都没带,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不怕疼是不是?”
  “艾瑟琳……放手啊!疼……”
  哄笑声颤动着大厅里的石墙。艾瑟琳脸色微变,一把将兄长拽走了。

  一张临时床榻上,一个腰上裹着纱布的伤员静静地坐着。
  “米德尔先生。”
  “?”米德尔略略抬头,一个看似文弱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阿泽尔公子?”
  “很久没见了……”阿泽尔忽然停下了。
  米德尔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艾婷小姐也在。
  “我想要保护她到最后一刻,结果却依靠她才保全了性命……我,真是个废物。”
  “别那么说。”阿泽尔说,“你这样子的话她会不开心的……”
  米德尔沉默了半晌,咬了咬牙。
  “对不起,阿泽尔公子。”
  “你没有对不起我……她对你我来说是一样重要的……”
  “阿泽尔公子。”一个尚显稚嫩的声音喊住了阿泽尔。
  他回头问道:“奥伊菲,什么事?”
  “公子请您过去。”
  “知道了。”阿泽尔回过头对米德尔说,“你好好休息。”

  过道里,阿泽尔走在奥伊菲后面。
  “那个……”阿泽尔忽然说,“对不起。”
  “?”奥伊菲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前天我太失礼了。”
  “哦,那个?”奥伊菲笑着说,“我明白你的心情。”

  两天前的那个下午,面对黑烟突起。辛古尔德命令全军急行,飞赴优古维。阿泽尔急忙拉动缰绳,奥伊菲却侧马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干什么?让开!”连阿泽尔自己都意外自己的口气。
  奥伊菲认真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
  “公子,请取消您的命令!”奥伊菲大声对辛古尔德说,“现在就算以最快速度,也要到明天中午才能抵达优古维,根本阻止不了任何事。更何况到时我军人困马乏,恐怕连最后一丝胜算都没有了。”
  “你……”阿泽尔举起了马鞭,却僵在了半空……

  “什么!”艾瑟琳的声音响得出奇,在过道里清晰地回荡着。
  辛古尔德小声说:“别那么大声好不好?这里可有不少伤员……”
  “别拿这种理由搪塞我,这些伤员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这里还有几个医生可以帮着护理。相比之下你更需要人照顾——”艾瑟琳扯起兄长的右手,“你又把护肘给戴反了!”
  “是、是吗?”辛古尔德结巴地接了一句,他从来没发觉左右护肘有什么不同……

  “吱呀”的一声,房门打开了。阿泽尔同奥伊菲进来了。
  “刚才为什么那么吵?”奥伊菲很知趣地问了一句。
  辛古尔德说:“没……没什么。”
  艾瑟琳斜了一眼辛古尔德,并没说什么。
  阿泽尔问辛古尔德:“您找我来是?”
  “前线有一个坏消息。”辛古尔德面色凝重地说道。
  阿泽尔问道:“什么坏消息?”
  “乔安派人回来说:优河上所有的桥梁都被敌人拆毁了。”
  在优古维的交战接近尾声时,乔安率领由原本支援达那的兰斯塔骑士团一个大队会同雷克斯带领部分精力较好的骑兵前往追袭威尔丹的溃兵。这只后来到达的军队现在成了先锋,已直达优河之边。
  “难道连优河大桥也……”阿泽尔心中愕然。
  “是的。”
  优河大桥是作为古兰贝尔和威尔丹界河的优河上最重要的桥梁,是通往威尔丹北部重镇耶邦斯主要通道。
  “另外现在中下游的水流很急,连水流较缓的河段都有敌军把守。短期内想要过河恐怕不容易。”辛古尔德继续说,“幸好大桥的桥基并没有被破坏,短时间内修好一座浮桥还是可能的。但对岸弓箭的威胁是个大问题……”
  阿泽尔自然知道,虽然优河宽度很大,但要将弓箭射到对岸还是可以做到的。
  “桥是败兵拆毁的吗?”奥伊菲突然问道。
  “不清楚。乔安问过俘虏,他们根本不知道桥梁被毁。”
  “这样啊……”奥伊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也许,有人会帮我们修好大桥地。”
  “奥伊菲,你有办法?”阿泽尔惊讶地问道。
  “如果不是溃兵的杰作,那么必定是他们事先拆毁的。”奥伊菲停了停,“听说耶邦斯守备盖拉德个性冲动。如果能激怒他的话,他很可能会调动留守部队再次进攻!”
  辛古尔德笑了:“原来如此。”
  “从敌人自行拆毁桥梁的举动来看,耶邦斯的守军应该不会很多,那过河兵力就比较有限。不过为了减少损失,我想在敌人过河后,先利用骑兵对其进行骚扰,”奥伊菲扫了一眼地图,指着河东的森林说,“诱使进入这一地区!”
  艾瑟琳看了看地图:“这里?似乎并不适合骑兵作战。”
  “骑兵只要负责诱敌以及拦截就行了。”奥伊菲抬头说道,“阿泽尔公子,有件事拜托您……”

  “这样就行了,是吗?”阿泽尔问道。  
  “是的。”奥伊菲回答道,“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敌人的具体数量,要是太多的话……”
  房门忽然略响,身上还缠着绷带的米德尔气喘吁吁推门进来。
  “请……请让我随你们出征。”
  “你怎么起来了?”阿泽尔吃惊地过去扶住他。
  “请让我自己来洗刷主上被掳走的耻辱!”
  辛古尔德看着他的样子,显得很不放心:“可你的伤……”
  “拜托了!”米德尔大声说道。
  “我答应你。”辛古尔德郑重地拍了一下米德尔的肩。

  革制地图上,一片林地上的红色的标记毅然在目。

  追击的对手在这片林地里失去了踪影,前天才刚渡过优河的威尔丹战士们半数选择坐下休息,以求体力的恢复。
  “嗖……”一支燃着火焰的箭枝飞来,刺中了其中一人。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更多的火箭如蚂蝗一样飞入林中,多半还裹着绷带的优古维弓骑兵们连续不断地开弓射击,树林里地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红衣的魔法师吟唱起咒文。一颗火球在面前聚起,直飞向林中……

  一个蛮族战士的仓皇身影刚跃出林地,急蹄声就迅速越起。赤红战铠的金发骑士从他身旁略过,鲜红随即溅起。
  “你果然又甩掉自己的部下了!”咆哮般的声音跟着马蹄声追了上来。
  “阿历克,来得好早!”诺伊斯倒是显得镇定自若,“攻击任务都分配好了吧?”
  “连同你的小队!”阿历克挑衅般地说道,“是不是该把你的那份薪水也给我?”
  诺伊斯只是笑了笑,蹬下马刺又撂倒了一个敌人……

  焚烧的林地之外,古兰贝尔骑兵从两翼袭来,以血红为染料,为单调的绿地涂上了更为鲜艳的色彩。而利刃的呼啸声则淹没在身后烈火的劈啪声同悲惨的呼喊声之中……

  巴哈拉王家的旗帜同威尔托玛的旗帜缓缓飘动,士兵们的队列丝毫不乱,赤发的公爵骑着战马走在最前方,望着眼前的烈火肆虐的林地。

  “阿尔维斯卿,真想不到您会来。”辛古尔德在马上向他致意。
  “我是奉国王陛下的命令来的。”阿尔维斯还礼道,“依靠少量部队就收复了优古维,陛下相当欣赏您。”
  “这实在是我的荣幸。”
  “恐怕您说得太早了,您以后不该佩带普通的剑了。”
  “?”
  阿尔维斯从马鞍的行囊中取出一个精制的盒子,轻轻打开。盒子里,陈着一把银亮色的剑和鞘。
  “这是?银剑!”
  “这是陛下赐予你的。是经过教皇大人的祝福的宝剑,另外……”阿尔维斯将剑鞘递给了辛古尔德。
  “赐予古兰贝尔王国圣骑士辛古尔德。这……”读到鞘上的纹字,辛古尔德惊讶不已,“如此荣耀,辛古尔德愧不敢当。”
  “不,见识了刚才的大胜,我觉得您是实至名归。”阿尔维斯取出诏书,“国王陛下特准你建立‘古兰贝尔圣骑士团’,在远征军班师前负责守备西南边境。”
  “多谢国王陛下的信任。但是,艾婷小姐已被掳到威尔丹了,而且我也不准备只留在东岸。”
  阿尔维斯似乎吃了一惊:“难道你要进入威尔丹吗?”
  “是的。”辛古尔德回答道,“我军技战术和装备都在威尔丹之上,但手头的兵力有限,根本无法防守那么长的边境线。我准备乘胜攻占河对岸的耶邦斯,再争取在威尔丹打一两场胜战,以求以最好的情况议和。”
  “我带来的人中,有两个小队是赤骑士团的人,就都调给你指挥了。”阿尔维斯一手搭在了辛古尔德的肩上,“把能带的部队都带上,后方我会抽调近卫军驻防的。”
  “多谢了,阿尔维斯卿。”
  阿尔维斯走到自己的坐骑身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弟弟阿泽尔在你军中吧?”
  辛古尔德斜了一眼边上,说:“是的。他似乎是偷跑出来的,但我还是让他留下了。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希望让他继续留下了帮我。”
  “也许战场能够锻炼他。”阿尔维斯点了点头,“那么阿泽尔就拜托您照顾了。”
  “请交给我吧。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会劝他回去的。”
  “谢谢。虽然我不报什么希望。”阿尔维斯翻身上马,“祝你凯旋!”

  “他走了。”
  “谢谢您,辛古尔德公子。”阿泽尔从树木的遮掩中走出。
  “我想,他刚才应该知道您在哪。”
  阿泽尔望着远处飞扬的尘土,说:“也许,我真的不了解他。”

活死人 2006-05-14 10:15
优河西岸,大陆上有史料记载的最古老的王国——古兰王国即是在这一地区诞生的。
  耶邦斯,原本只是古兰王国国都附近的一个小镇。但在罗普托帝国建立之后,古兰王国旧都被废弃并拆毁,使它逐步成为这一地区的中心。帝国后期,各地起义频繁,帝国无暇西顾,耶邦斯也在帝国末期被蛮族占据。帝国覆灭后,数个蛮族部落联合成立了威尔丹王国,但实际上依然是实行部落联盟制,各部落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同国内其他部落及邻国争斗,耶邦斯因此屡经战火。直到现任国王巴东登基后,国内才逐步趋于稳定,并同古兰贝尔及阿古斯多利亚联盟签定了和平条约,情况才得以好转。但如今,战争再次降临……

第六幕 耶邦斯

  “妈妈,这是干什么?”看着母亲辛苦地挪动着柜子,小女孩不解地问道。
  “不是告诉过你敌人就要攻进城了吗?”
  “可……”小女孩没有停下来,“什么是‘敌人’?”
  阵响的马蹄声穿透了陈旧的窗板。耶邦斯的大街上,全副武装的骑士们飞驰而过。

  一声嘶鸣,有人勒住了战马。
  “怎么了,奥伊菲?”阿历克调转马首回来问道。
  “那边的窗板刚才动了一下。”奥伊菲眼睛向左后方斜了斜,“说实话,我很奇怪守备兵力为什么这么薄弱……”
  话音刚落,那微微高起的窗板突然“啪”得一响。
  阿历克扯动缰绳,举剑直冲了过去。剑光一闪,窗板随即坠下,骑者的身影也快速地掠过窗口。
  “啊?”掠过窗口的一刹,阿历克没有发现潜伏着的战士,而是看到了一对相拥的母女。
  他小心翼翼地催马回到窗前看了看,责备似地瞥了奥伊菲一眼。

  “吁……”从后面赶上的艾瑟琳停了下来,“阿历克、奥伊菲,你们俩还在这磨蹭什么?”
  “没……没什么。”阿历克尴尬地笑了笑,调转马身挡住了窗口。
  “喂……”忽然从窗口传出一个小小的声音。
  艾瑟琳侧马过去,看了看落在地上的窗板,以及那位瑟瑟发抖的母亲一把捂住女儿嘴巴,眉头不禁皱了皱。
  “这是怎么回事?”艾瑟琳问。
  “这个……”阿历克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该怎么说呢?”
  “对不起,是我搞错了。”奥伊菲抱歉地说,“我以为这里藏着士兵。”
  “所以就砍坏别人家的窗户?”艾瑟琳叹了口气。
  阿历克催马上前表示歉意:“抱歉……”
  “既然是你们弄坏的就由你们负责修好,明白了吗?”
  “明白!”两人齐声说道。

  “姐姐,你们是‘敌人’吗?”
  小女孩乘母亲不注意时,把捂着嘴的手挪开了。
  看着小女孩天真的表情,艾瑟琳不知为何将她和出生不过半年阿尔蒂娜的面容重叠到了一起。
  “有这么像吗?”艾瑟琳心里嘀咕着,却发觉自己对女儿的样貌记得竟不太清楚。
  想到出生不到三个月就被自己扔下,艾瑟琳不禁有些自责。
  忽然,她想起自己尚未回答那孩子的问题,于是亲切地低下头:“也许算吧!”

  “咚!”随一声着锤响,钉子嵌进了木板里。脱去了戎装的阿历克正拿着借来的锤子敲敲打打。
  “她还是老样子。”阿历克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阿历克!”
  听到有人叫他,阿历克回头看了一眼。奥伊菲正提着工具箱瞪着他。
  “你在搞什么?”奥伊菲的声音有些急。
  “修窗户啊。”阿历克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好像把窗户钉死了。”
  阿历克这才回过神来,“杰作”已陈于面前。
  “我——又不是木匠。”阿历克自嘲道。
  “嘻嘻……”这家的小女孩扶着门栏对着他们笑。
  阿历克的脸微红了红,说:“奥伊菲,能不能帮帮我……”
  奥伊菲挠了挠头,附着阿历克的耳朵说:“其实,我也搞不清楚该怎么做。”
  “那要不要我告诉你们啊?”
  两人略显惊讶,嬉笑着的小女孩已经俯下身子查看那个工具箱。
  “你——你会吗?”阿历克有些吃惊。
  “呵呵……”小女孩笑了,“以前经常看爸爸做。”
  奥伊菲问:“你父亲是木匠?”
  “不是,不过他在家里常做。”她指了指一把羊角锤,“用这个可以把钉子拔出来。”
  “那你父亲呢?好像没看到他。”
  “好像说去河对岸了。”
  阿历克同奥伊菲对望了一眼。
  “苏瓦,你……在外面吗?”屋里母亲的声音显得很不放心。
  “我就回来。”小女孩说着奔进了屋。

  耶邦斯西面,两侧林木交错的大道一直延伸至国境——与阿古斯多利亚联盟中的诺迪翁王国接壤之处,一个边防哨卡通过了寥寥数骑。虽然东方战事未息,但哨所中的士兵们却丝毫不为那东去几骑担心。因为,密斯特尔丁的敌人只能获得死亡。

  昏黄的阳光中,两个骑者地影子在不停晃动,两杆长枪不断地碰撞、分离。
  “很好!”红色的盔甲上纹饰熠熠生辉,乔安看着对手,赞许道。
  对手是一个蓝发的少年,他正调节着呼吸,尊敬地看着乔安。
  “虽然力道不够强,但是技巧运用得相当好!”
  “谢谢殿下赞赏!”少年回答道。
  “今天教你的也许在战场上能有点用。”乔安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菲恩。把你也卷进了这场战争。”
  “您在说什么啊?虽然还在见习,但我也是兰斯塔的骑士。因此退缩可不是骑士的行为!”
  “多谢了。”乔安似乎看到了什么,“?”
  “殿下,怎么了?”
  “有点事,我先走了!”说完,乔安回转马身,轻蹬下马刺。

  斜阳的光辉静静地透入议事厅内,两个斜长的人影慢慢越过了门栏。辛古尔德正背对着大门,擦拭着手中的银剑。
  “是谁?”
  “是……”诺伊斯刚想说,边上的人却作了个手势。
  “辛古尔德,是我。”
  “艾尔特翔!”辛古尔德听出了声音,兴奋异常地回过身来。
  他丢下手中的剑,忘情地同艾尔特翔对击了一拳。见此场景,诺伊斯随即知趣地退下了。
  艾尔特翔拥着辛古尔德说:“看来你还没忘了我。”
  “谁会忘了你这个大混蛋啊!”辛古尔德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新封地西鲁贝鲁呢!”
  “我刚回来。”艾尔特翔松开了手,“因为威尔丹和贵国开战的事情。”
  辛古尔德样子也严肃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不过没想到等我回到诺迪翁,你们已经进占了耶邦斯了。”艾尔特翔看了看辛古尔德,“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呢?”
  “恐怕只能打下去了。”辛古尔德摇了摇头说,“优古维公爵的女儿艾婷小姐依然在威尔丹人手中。本来我想通过和谈救她回来。可惜使者一去不返,看来只能用胜利把威尔丹人拉到和谈桌前了。”
  “那就必须速战速决。”艾尔特翔说,“阿古斯多利亚联盟中诸位大公的心已经不怎么安分了。”
  “什么!”辛古尔德不禁一愕。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艾尔特翔苦笑着说,“你现在率领的恐怕是贵国西南边境仅剩的部队了吧?你一旦率兵南下,国内就真的空空如也了。到时候三四个军团就足够截断你们的归路并进占整个西南地区。”
  “开什么玩笑!”辛古尔德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不是开玩笑!”艾尔特翔低声道,“他们的战备差不多都完成了。”
  “可是……”
  “对贪婪的人心来说,盟约就是一张废纸。”艾尔特翔自语般地说出这句古语,拍了拍辛古尔德的肩膀,“三个月行吗?”
  “?”
  艾尔特翔望了望窗外的夕阳,说:“三个月后十字骑士团北上,以稳定西鲁贝鲁的局势。在此之前,没有一支阿古斯多利亚的军队会到达耶邦斯城下。”
  “艾尔特翔……”
  “就这么说定了!”艾尔特翔伸出右手。
  “谢谢!”辛古尔德握住了艾尔特翔的手。

  “艾尔特翔!”乔安激动地踏入了殿内。
  艾尔特翔表情夸张得不得了:“乔安,你也来了!”
  乔安笑着说:“我们不是有过誓约吗?”
  辛古尔德忽然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我们三个久别重逢,是不是该去喝一杯?”
  “现在?没关系吗?”艾尔特翔问道。
  “不用担心!”辛古尔德笑呵呵地说。
  “哥哥!”
  这一声称呼,马上让辛古尔德僵住了。
  “艾……艾瑟琳。”辛古尔德机械地回过头,面色僵硬地答应道。
  “你们这是要和艾尔特翔殿下去哪啊?”艾瑟琳瞪着兄长问道。
  “这个……”辛古尔德看了乔安一眼。
  “我们去招待艾尔特翔。”乔安接下了话茬。
  “真是失礼!”艾瑟琳的声音略变了调子,“怎么不让人准备呢?”
  “我比较喜欢去酒馆。”艾尔特翔的话总算救了急。
  艾瑟琳瞄了辛古尔德一眼,对乔安说:“早点回来。”
  “恐怕不太容易!今晚,两位我都借用了!”艾尔特翔笑着拉走了乔安和辛古尔德。

  战事刚过,大街小巷中依旧弥漫着不安的情绪。三个带剑的陌生人步入酒馆,酒馆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下来。
  “我们还是走吧!”辛古尔德有些失望地说,“一点气氛都没有。”
  “说的也是。”艾尔特翔低声道,“带着剑出来就是个错误。”
  “可是不带的话,艾瑟琳才不会放我们出来。”乔安笑了笑。

  三人离开了酒馆,在大街上溜达起来。
  “你妹妹还是那么麻烦。”艾尔特翔笑道。
  “是啊,我还以为当了母亲后她会多一点女人味。”辛古尔德同情般得看着乔安。
  “她变了,只是你们感觉不到罢了。”乔安的话语很诚恳。
  “别给她脸上贴金。”辛古尔德当然不会相信。忽然他觉得艾尔特翔正用挺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
  “干吗?”
  “你现在是我们三个人里唯一还打光棍的家伙。我们两个都已经有孩子了。你准备这样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
  “就你会没事找事!”辛古尔德一梭子口水飞溅而去,这次艾尔特翔只能用衣袖阻挡了。

  夜晚悄然来临,艾瑟琳站在露台上望着街市。有一个人静静地走了过来。
  “艾瑟琳……夫人。”
  艾瑟琳转过身来,认出了来人。
  “阿历克,有什么事吗?”
  “夜里冷,请您进屋吧。”
  “没关系。我正好想看看星星。”
  “……”阿历克抬头看了看夜空说,“战争接下来恐怕不会这么轻松了。”
  “是啊。”
  “您能不能……不要再前进了,前面的战场危机重重。万一……”
  “正因为危机重重,我才要陪你们一同前去。”艾瑟琳微笑着说,“不用替我担心,我可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第二天,三位老友并骑出了耶邦斯的城门。
  “乔安,这家伙就拜托你了。”
  “我有什么可拜托的!”辛古尔德有些奇怪。
  “所以我才要拜托乔安啊……”艾尔特翔笑道挥动马鞭,“再会了,乔安!辛古尔德!”
  “再会了,艾尔特翔!”

  朝阳的光辉下,艾尔特翔率领着数骑向西奔驰而去。
  “祝你好运,辛古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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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凛冽,对于曼丁诺城来说,现在正是雪花纷飞的季节。
  几只乌鸦落在城垣的厚厚积雪上,好奇地看着城上迎风远眺的老者。
  一身戎装的骑士走了上来,向老者行礼。
  “艾尔特翔殿下和麦克白大公到了。”
  “那我们走吧!”老者转过身来,那声音透着一股威严。
  “啊……”乌鸦被惊飞了起来,发出凄冽的叫声。

外传 乌鸦

  “新年快乐!”
  时为古兰历757年的新年的清晨。在西鲁贝鲁的大街上,早起的人们相互庆祝新一年的开始。
  “天气不错啊!”一个佣兵模样的男子打着哈欠说道。
  “副团长,我们这样在大街上到处走可以吗?”一个年轻的佣兵小声问道。
  那位副团长瞥了年轻人一眼,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啊!”年轻人捧着脑袋叫了一声,“你干吗打我啊?”
  “真是受不了新人。”副团长斜了他一眼,“请你喝酒还问东问西的。走了!”

  侯爵府。
  “那些佣兵的来历,查清楚了吗?”西鲁贝鲁侯爵彼沙克询问自己的书记官。
  书记官回答道:“是沃尔兹佣兵团,来自米雷特斯,听说很有实力。前不久他们刚刚抵达曼丁诺,是为了护送一支商队。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似乎想来这里轻松下,随便看看有没有类似的工作。”
  “护送到曼丁诺吗?”侯爵笑道,“那个军事堡垒确实没什么娱乐项目。怪不得他们要到这来了。”
  “那么,您的意思是……”
  “只要他们中间没人捣乱,就让他们在西鲁贝鲁好好过个年吧!”侯爵翻开手边的书卷,突然问道,“国王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听说病情很糟糕,已经很久没人见他露面了。今年新年的阅兵仪式也是由夏卡尔殿下代理。”
  “那位老人家年纪确实也不小了!要是拖着病体强撑一两年,我可是不忍心。”候爵笑道,“我看还是早点去见诸神比较好。”
  “侯爵大人说得对。”书记官附和道。
  “咱们北边的朋友们也不希望他多受折磨吧!”侯爵笑着望了望窗外。

  馆驿。
  佣兵团团长沃尔兹站在门口,冷冷地扫视着大街。视野中,副团长拖着醉醺醺的年轻佣兵慢慢走了过来。
  “你又在整新人了,拜奥沃夫先生。”
  “是他自己酒量不行。”拜奥沃夫坏笑着放下那年轻人,让他顺势伏在桌上。
  “沃尔兹,只是教训我的话不用亲自等在门口吧?”拜奥沃夫调侃道。
  沃尔兹则没这个闲情逸致和他废话:“你难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新年啊!”拜奥沃夫大声笑道。
  他的醉意似乎也上来了,乐呵呵地往里面走。
  在他与沃尔兹擦身而过之际,他却突然很清醒地低语道:“今晚的‘宴会’,我会以最佳状态参加的。”

  残阳的余辉由西映来,为西鲁贝鲁漆上了晚霞。渐渐延伸向极点的黑影,触向了地平线。低头嗅着草间的异味,孤独的战马低声嘶鸣起来……

  西鲁贝鲁与阿古斯提边境关卡。数十只乌鸦盘旋在空中,默默注视着静悄悄的边哨。
  一只乌鸦小心翼翼地落了下来,停在坍坏的护墙上,碰落了墙上的积雪。积雪塌陷而下,融入了红白相间的地面。
  而哨所之内,依旧静悄悄的……
  “啊——”墙上的乌鸦突然大叫了一声,所有的乌鸦都飞落了下来……

  天空终于完全黑了,然而西鲁贝鲁城依旧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之中。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仍旧不少,各处酒馆、餐厅中聚着各式各样的人物,士兵们也毫不吝啬地挥霍着他们的新年奖金。

  这种日子却被留在城头上守夜,自然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但是坐在避风处围着火炉的五个士兵,也痛快地喝酒吃肉,一点也不想差过不当班的同僚。
  “谁?”一个士兵发现有个黑影晃晃悠悠地上了城头。
  “我?”那人一手摇着酒袋、一手指了指自己,晃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士兵们站起身来问道。
  闻到一股酒味,另一个士兵看了看他手上的酒袋,说:“恐怕是喝醉了。”
  “醉?”那人带着醉音笑道,“我比你们要清醒得多。”
  “回去喝你的酒吧!”士兵们相对笑了笑,眼前却闪过一道寒光。
  一声声低沉的惨叫在城头上响起,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城内的喧嚣。城头上依旧六个人影,但另外五人已经换了一遍。
  装着打了个嗝,拜奥沃夫看了看沃尔兹笑了笑:“我说什么来着的?”

  地平线的尽头,燃起了鲜红的火焰。火光下,旌旗飘动,骑士们正整装待发……

  侯爵府,前大厅。
  鲜血随着剑影的闪过而喷出,一个人影无声地瘫倒在地上。
  “继续前进!”拜奥沃夫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下。
  “到这里就可以了。”这声音伴着厚重的盔甲擦响,让人觉得格外刺耳。
  沃尔兹同一群装备精良的骑士们走了进来。
  拜奥沃夫看了看沃尔兹身后的那些人,手中的盾牌上都纹着十字。
  “怎么回事?”
  “任务结束了。”沃尔兹说,“雇主已经付了另一半酬金,并要求我们马上撤离。”
  “他们……”拜奥沃夫的语调突然有些变化。
  “佣兵不应该理会太多。”沃尔兹阻止了拜奥沃夫,“我们可以走人了。”
  “……”拜奥沃夫笑了笑,“说得也对!”

  交错而过,拜奥沃夫回头望了望那些骑士。
  “果然不是商人啊……”

  房门被强行推开了,一名骑士闯了进来。
  侯爵吃惊地站了起身来:“扎印将军,你为什么会在这?”
  “因为我的职责。”
  扎印简短的回答让侯爵恐慌不已,扎印正是阿古斯提王国的近卫军指挥。他的背后,诺迪翁国王艾尔特翔和安佛尼大公麦克白跟着一位老者一起迈入了屋内。
  “陛……陛下!”侯爵惊叫道。
  “你还记得我啊……彼沙克侯爵。”老者正是阿古斯提国王伊姆卡。
  “陛下!”彼沙克喊道,“原谅我吧!”
  “你做了什么吗?”麦克白嘲讽般地笑道。
  艾尔特翔没有说什么,反而斜了一眼麦克白。
  “将商业税收的十分之一送给海盗,确保你的领地不受他们袭扰。以西鲁贝鲁的情况,本来算不上什么大罪。”扎印冷冷地说,“可允许他们上岸购买武器以外的所有物资以及那份盟约,可是赤裸裸的叛国啊……”
  “不!”彼沙克恐惧地拔出身边的宝剑。
  “啊……”一声惨叫,彼沙克握着剑的右手飞了出去,他随即痛得摔到在地。鲜血沿着艾尔特翔手中的密斯特尔丁缓缓地流下,渐渐地消失在剑尖上。
  “身为阿古斯多利亚联盟的盟主,我有必须要做的事。”伊姆卡拔出了剑,闭上双眼。
  一丝轻响,鲜血飞溅而起……

  阳光慢慢地穿透了云层,阿古斯提国王伊姆卡缓缓登上了天台。
  疲惫的双目望着初升的朝阳,他喃喃道:“结束了……”
  规则的脚步踏上台阶,扎印走了上来。他恭敬地低头,向伊姆卡行礼。
  “陛下,伤亡统计出来了。”
  “给我吧。”
  扎印将羊皮纸递给国王,伊姆卡低头看了看,问道:“西鲁贝鲁的呢?”
  “?”扎印感到意外。
  “西鲁贝鲁的军民并不是敌人,他们才是真正受到伤害的人们。”伊姆卡笑了笑说,“明白了吗?”
  “是!”扎印振声回答道,“我马上去!”

  转眼几天过去了,善后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剩下的问题,只有该如何处置西鲁贝鲁的领地了。伊姆卡找来麦克白、艾尔特翔商议。
  “陛下,我认为应该从西鲁贝鲁的其他贵族中选择一个新领主,这样容易稳定民心。”
  麦克白的建议似乎合情合理,但是伊姆卡却不置可否,反而叉开了话题。
  “艾尔特翔,听说你的王妃刚生了个男孩?”
  “是的,陛下。”艾尔特翔回答道,但却不明白国王这样问的含义。
  “我似乎该送份贺礼才对。”伊姆卡笑了笑,“西鲁贝鲁怎么样?”
  “什么!”麦克白吃了一惊。他原来担心国王会乘机并吞西鲁贝鲁的领地才提出选新领主的方案,但万万没想到伊姆卡竟然大方地要将西鲁贝鲁送给诺迪翁。
  “这……这怎么行?”艾尔特翔讶异地看着国王。
  “你就收下吧。”伊姆卡语调平和,目光略微斜了斜,却没让麦克白看见这眼神。
  艾尔特翔会意,答道:“遵命,陛下。”
  “那么,这个问题也解决了。”伊姆卡笑道,“麦克白,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麦克白看着艾尔特翔答道。。
  “对了。”伊姆卡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西鲁贝鲁府库的一半,就作为安佛尼公国这次出兵的赏赐好了。”
  “谢谢陛下!”听到伊姆卡的赏赐,麦克白连忙变得一脸笑意,扮着欣喜地退了下去。

  良久,伊姆卡同艾尔特翔之间都没有多余的话语。伊姆卡显然是要确认是否还有别人可以听到他们的话语。
  终于,艾尔特翔发问了:“陛下,为什么……”
  “麦克白的建议只会让没有足够军事力量的西鲁贝鲁再次变成海盗的盟友。如果将西鲁贝鲁归并的话,又会让各国人人自危。”伊姆卡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不过,我相信你能够……不,只有你能够统治西鲁贝鲁。”
  “可夏卡尔殿下……”
  “这正是他需要的。”伊姆卡道,“夏卡尔的才能和器量……还是有个人能作为他的镜子比较好。”
  “多谢陛下信任。”
  “好了。”伊姆卡笑道,“我送出这么大的礼,总得知道收礼的人是谁吧?”
  “我收到消息才没多久,所以……”艾尔特翔尴尬地笑了笑。
  伊姆卡慈祥地问:“那我可不可以越俎代庖呢?”
  “就请陛下赐名吧!”
  “就叫……阿雷斯吧!”

活死人 2006-05-14 10:16
“胜利者是艾麦尔!”
  隆隆响起的欢呼声中,沾满血污的剑士被医生扶进了休息室。
  “雪克,你还好吗?”带有伊萨克口音的少女问道。
  那剑士勉强抬起了头,苦笑道:“你挨一下试试就知道了。”
  “那,”看到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少女算是放心了不少,“我要准备上场了。”
  “自己小心。”
  “谢谢。”
  步向出口的她,不过十七八岁,拥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和娇好的面容。身着的轻制皮甲和配持的一手半大剑,同少女却意外地合拍。

  “艾拉,加油啊!”早已在出口等着的男孩对着少女鼓劲道。
  少女对着男孩笑了笑:“等会儿好好看着。”
  “是!”满脸稚气的男孩应道。
  下一刻就要登场了,少女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干扰的音色却突然冒了出来。
  “艾拉,你一定要赢啊!我可下了不少钱。”
  “给我闭嘴!”剑士白了医生一眼,“不会又把钱全投下去了吧?万一输了我可不会救你的!”
  “你还想不想包扎了?”医生不肯示弱,立即回嘴道,“给我把手抬好!”
  看着他们,少女差点笑出声来。但她马上平静下来,慢慢地走向了入场大门,闭上眼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第七幕 银灰

  竞技场——勇者的荣耀台,败者的耻辱地。在这里,只分为沉浸在观众们疯狂地欢呼声中的只有胜利者,和往往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挣扎着离场的失败者。

  “各位观众!接下来将上演的是一场龙争虎斗。”场上的主持大声宣布道,“交手的双方是……”
  “在166场比赛中取得159胜的常胜将军迪瑞兹!”
  “迪瑞兹!”“迪瑞兹!”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一身重铠的迪瑞兹从正对面入场大门踏上了赛场。
  “虽然出道不久,但是至今10战全胜的女剑圣——艾拉!”
  “女剑圣!打倒迪瑞兹!”不亚于迪瑞兹的欢呼声随着微微扬起的黑色长发而雷动全场。
  迪瑞兹伸手向观众示意,看台上渐渐安静了下来。
  虽然之前也曾有听闻,但见面却还是第一次。乘比试尚未开始,艾拉仔细打量起对手。
  举手投足之间没有多余的动作,脸上既没有丝毫的紧张亦没有半分的轻视,陈旧的重铠和铁盾上留着或深或浅的数十道划痕。这一切都在提醒艾拉——这个对手并不好对付。

  缓缓地拔出剑,迪瑞兹向前踏了一步:“小姑娘,出招吧。”
  思绪悬回,艾拉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欢呼声中,艾拉向迪瑞兹直冲了过去。艾拉先是向右一晃,随即跳向左侧,向迪瑞兹的右肘斩去。迪瑞兹一个稳准的回身,左手举盾挡住了这一剑,反手一剑刺出。艾拉用剑一格,退开了几步。

  看台上,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彪形大汉注视着场上的局势。他就是这座竞技场的主人。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
  “您来了?”对方是自己的熟人,也是竞技场的常客。他的招呼自然不能怠慢。
  老头往场上看了看,说:“看起来挺激烈的……”
  “是吗?”竞技场老板倒有些不以为然,“您下了谁?”
  老头反问道:“哪边下的人多呢?”
  “看好迪瑞兹的人稍微多一点。您选他吗?”
  “‘女剑圣’就算再厉害,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老头笑道,“我还是比较看好经验老道的迪瑞兹。”
  “那可未必。”老板笑道。
  “你是说迪瑞兹会输吗?”
  “呆会儿就知道了。”

  休息室中,男孩站在入场大门边上,紧张地看着场上的对决。包扎好伤口的剑士坐在墙角,正和自己的医生朋友闲扯。
  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过道里传来,两人不由得向那边望去。是六个陌生人,各自携带着武器。
  “你们是谁啊?新来的吗?”剑士有气无力地问道。
  “就是这个小鬼?”为首的一人问。
  “没错。”
  男孩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这几个不明来历的人。
  “?你们找我?”

  欢呼声再次响起。如同闪电的几道剑光在场上飞舞。迪瑞兹连挡下数剑,却终于跟不上艾拉的速度,将大剑脱手掷出才打断了艾拉的连续攻击。
  浑身是汗的艾拉终于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场中央喘息着。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

  看台上的老头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说:“真是没想到……”
  竞技场老板回过头对老头笑了笑。突然,欢呼声又一次雷动而起……

  迪瑞兹突然发步直冲,松懈下来的艾拉措手不及,只能单手持剑一格。然而在如此巨大的惯性冲力之下,长度达一手半的大剑用单手根本难以持握。刹那间,她的剑亦脱手而出。
  迪瑞兹回身用盾一扫,逼开艾拉,自己站到了艾拉与她的兵器之间。
  艾拉却侧身翻滚捡起了迪瑞兹的大剑,双手握稳后的急斩同迎上来的盾牌撞击在一起,双方各自退开了几步。
  “我输了。”
  “什么?”艾拉几乎愕然地望着迪瑞兹。
  “别以为对手失去了武器,你就赢了。”迪瑞兹放下了盾牌,“盾牌、头盔、护手,甚至于双手都可以至人于死地。只有当你的剑直指对方的喉咙时,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他一说完,就转身往休息室走去。
  “等等……”
  “我的剑比常人用的大剑重四成,你却可以稳稳握住并发动不输于刚才的攻击……不用比下去了,我已经没有胜算了。”

  看着迪瑞兹的退场,讶异的主持终于反应过来:“胜利者是艾拉!”
  欢呼雷动,艾拉粗喘着站在场中。
  “我,真的赢了吗?”

  “艾拉……”渐渐安静下来的竞技场里透出一句呻吟般的喊声。
  “雪克?”艾拉反应过来,循声望去,浑身是血的剑士正在入场大门处挣扎着想要起来。
  艾拉急忙跑过去扶起他,问:“怎么了?”
  “夏南……”
  “夏南!”艾拉向休息室中一望,除了晕倒在墙角的医生,里面再无一人。

  街道上的人流缓缓地向两边散开。喧闹的欢呼声夹着杂乱的脚步声,然而在艾婷耳中却仿佛只有回转不息地车辙声。
  偶尔会言语调戏,间或抓起自己的头发玩耍,身旁的这个蛮族王子却再没做其他的事情。总觉得同书本或传闻中所描述的蛮族有不小的差异,还是说威尔丹在蛮族中算是比较开化的部落的缘故?
  一路由优古维来到玛法,虽然经过无数次的换马,却一直使用同一个车厢。即便放在古兰贝尔国内,优古维公国的车厢依然是少有的漂亮,更何况是在这被古兰贝尔人视为蛮荒的威尔丹了。虽然门轴处的裂痕颇有些刺眼,但这样恰好可以让两侧的平民看到车厢中的二人。作为归国的夸耀,大概是最为适合的。
  “那就是王子的新娘啊!”
  “听说好像是优古维公爵的爱女。”
  “很快就要进行婚礼了吧?”

  “那女孩可真漂亮啊……”戴着头巾的少女轻声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你也不输给她啊!”她的同伴一本正经地说道。
  “别开玩笑了,多丽丝。”
  “我一向很严肃的。”话虽是这么说,但她的表情实在同严肃扯不上关系。
  围观的民众依旧在相互推挤,她们两人缓缓地退出了人群。与此同时,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对面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空空的钱袋被高高甩起,落在了阴凉的小巷里。
  “迪奥,看来又赚了笔啊!”一个年纪略大一点的年轻人笑呵呵地走过来。
  “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少年斜了他一眼,“谢希。”
  “确实和我没有关系,不过万一这里的公会追究的话……”
  “我也不想和他们起冲突。不过他们的胃口也太大了,我可付不起那么一大笔钱。而且不工作的话,哪里会有钱给他们?”迪奥耸了一下肩,“怎么,难道你的会费解决了?”
  “还差得远呢……”对方笑了笑说,“不过,倒是有个解决的方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

  尚未踏进房门,屋里莺歌燕语般的声音就窜了过来。搂着穿着暴露的女人,甘多鲁夫张嘴接住送上的食物,顺势吻了一下她的手指。
  一身绿色猎装的年轻人停在了门口,似乎无意再前进一步。
  “扎姆卡,过来吧!”甘多鲁夫大声招呼道。
  “我站这就好。”年轻人正色回答道。
  “胆子还这么小,”甘多鲁夫笑道,“你也差不多该找个女人了!”
  “这个暂时不需要大哥来数落。”扎姆卡略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优古维公爵的女儿,您有什么打算?”
  “那样的美女,当然是当老婆了!”甘多鲁夫乘机取笑弟弟,“莫非你对她有意思?”
  “您不要开玩笑了。我只是听说您一路上居然都没动过她,实在觉得奇怪。”
  “拜托!”甘多鲁夫大笑起来,“像只野兽似地扑向哆哆嗦嗦的小羊么?又不是用完就扔的女人!”
  “那么还有退路……”扎姆卡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停住。
  “什么退路?”甘多鲁夫不可思议地看着弟弟。
  扎姆卡迟疑了一下:“先让其他人下去吧。”

  “盖拉德这个废物!”甘多鲁夫暴跳如雷地骂道,“这消息有多少人知道?”
  “现在玛法城应该只有我们和报信的人知道。”
  “耶邦斯居然……可恶!”
  “现在局势很不利。或许可以将优古维公爵的女儿……”
  “住嘴!懦夫的话不是勇士该说的!”扎姆卡的提议被挡在了嘴边,甘多鲁夫大声说道,“我要那女孩!即便她要回优古维,也将由我带回去!”
  “大哥!”
  “婚礼一完我就出征!如果到时候你没胆的话大可以滚回父王的脚边!”甘多鲁夫甩头踏出房门。
  “大哥!”扎姆卡大步追了上去。

  先别说将艾婷送回是失面子的事情,就光是放弃这样的美人就让甘多鲁夫觉得舍不得。摧毁优河大桥之后,耶邦斯的防御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肯定是盖拉德这白痴自作聪明!”甘多鲁夫在心中暗骂道,一丝异响突然跳入了他的思绪。
  “什么人?”甘多鲁夫抬头问道。
  “糟糕,被发现了!”
  “分开走!”
  前面慌慌张张的声音,两个人影一左一右地从岔道口分开了。
  突然一声沉重的撞击声由左边传来,甘多鲁夫直冲到岔道口。原来侍女听到外面的喊声,想要开门看看,一个倒霉的小贼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门板。
  “这家伙交给你了!”甘多鲁夫回头望见跟来的扎姆卡,随即向另一边追去。

  “好痛……”迪奥扶着脑袋坐起身来,只见扎姆卡已站在他的面前,“完了……”
  扎姆卡拉着迪奥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穿着司祭长袍的金发少女从房中走了出来。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侍女问。
  “这是?”少女看着情形问道。
  侍女回答说:“好像是盗贼。”
  “您好漂亮啊!”迪奥突然张口道。他琢磨着这个“小姐”应该是这里有点地位的人。多年的盗贼经验告诉他,女孩的心一般比较软,更何况是以仁慈的司祭。讨得她们的欢心并让她们求情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艾婷十分意外,她有些怯生生地问道:“你就是盗贼吗?”
  “我、我只是跟进来的……”
  侍女扯了一下迪奥的耳朵:“少给我打马虎眼,这一套都用烂了。”

  “那家伙到哪去了?”反身回来的甘多鲁夫带着两个守卫,怒气冲冲地将迪奥扯了起来。
  “我不知道。”迪奥立即望着艾婷流起眼泪来,“姐姐,救救我……”
  “你还真是找对人了。”侍女在一边笑道,“求王子的未婚妻给你求情……”
  迪奥一听,马上说道:“不久就要进行婚礼了吧?这时候见血总是不好的。”
  甘多鲁夫觉着似乎有礼,放下了迪奥。
  “守卫大叔,你们这次的红包一定会很多。”迪奥赔笑似地问甘多鲁夫道。
  “守卫?大叔?”甘多鲁夫听着这两个词,觉得浑身不舒服。
  迪奥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却还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句话:“难道没红包吗?”
  “把……”甘多鲁夫恼火地大吼道,“把这个小子的舌头给我拔了!”
  “我到底说错什么了?”
  哭喊般声音透过了回廊。

  星光闪动。城门口,两个少女坐在一起。
  “多丽丝,都是你啦!城门都关了,今天是回不去了。”戴着头巾的少女抱怨道。
  “那正好啊!”多丽丝笑了,“我们可以等到王子婚礼举行,那样的热闹可很少见哦!”
  “我不管你了!”她生气地转过身去要走。
  “蒂娅多拉,你这是要去哪?”多丽丝想拉住她,却不慎扯掉了她的头巾。
  微卷的银灰色长发慢慢垂下,静静地反耀着淡淡的月光……

活死人 2006-05-14 10:16
明亮的月光直射而下,暗红色斗篷下的男子独自一人立在街上。
  鸣动之音静静颤动在耳中,他激动地握着手中的宝珠。
  “没有错,是漆黑之神的呼唤……”

第八幕 别离

  玛法行宫的地牢。迪奥被看守使劲地甩进了牢房,直跌在墙角里。
  “你小子地运气还真不错!”看守一边笑一边锁上了牢门。
  迪奥站起身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是啊——没有比我运气更好的了——”
  “你小子这算什么态度啊?”
  “你认为是什么态度啊——”迪奥对他吐了吐舌头。
  看守恼怒地冲过来,隔着牢门伸手想要抓住迪奥。迪奥却稳稳地退开一步,让对方抓了个空。
  “呼呼~~”欣赏着看守那狼狈的样子,迪奥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死小子,别以为王子放过你就没事了!”看守怒嚎道。
  “呀!”迪奥突然一声大叫,隔着牢门扯住了他的衣服,这下看守都糊涂了。
  “你小子干什么?快放开我!”
  一脸惨样的迪奥挤出眼泪喊道:“有……有老鼠。”
  阴暗中,一个小东西慢慢爬了过来,一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奇景。
  “原来盗贼也有怕老鼠的啊!好好和它做伴吧!”看守将迪奥往里一推,大笑着走掉了。
  “别走啊——”迪奥最后喊了一声……

  “居然还真有人相信啊?”确定看守已经走远,迪奥对着角落里的小家伙诡异地一笑,吓得它连忙窜回了自己的洞穴。
  微微的金属声一响而息,迪奥用左手握住了刚刚到手的钥匙。

  夜色渐浓,玛法城却还是没有安静下来。
  酒馆中,闲人们一边喝酒,一边胡扯。
  “你是没看见啊!那位小姐……”一个醉汉摇晃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年轻人。
  “没长眼睛啊!”那醉汉回过身骂道。
  年轻人愣愣地往后退了退,一脸茫然。
  “对不起,他喝醉了。”边上的人对他说,可那个年轻人却没有理睬。
  “你怎么了?”有人问道。
  “没,没什么。”年轻人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
  “那么会费的事怎么样了,谢希?”
  年轻人一阵愕然,这才发现眼前正跟自己说话的人正是城中盗贼公会的会长。
  “对不起,没注意到是您……”
  “没关系。”
  会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他从谢希脸上只能看到干涩地陪笑而已。
  “如果到下个月还解决不了的话,公会方面恐怕就没办法了。”
  “这个……我知道。可是……”
  “这是公会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还有,看到那个小鬼的话也提醒他一下。”
  “其实……”
  “?”
  谢希决定把事情告诉对方,或许可以得到一点消息。
  “其实今天他和我一起行动的时候失散了,到现在还没有过来和我汇合。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们……”会长瞪着他问道,“该不会是去行宫了吧?”
  谢希骇然地反问:“您……您是怎么知道?”
  “行宫那边抓住了一个盗贼——刚得到的消息。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子呢?”
  “那、那迪奥怎么样了?”
  “听说那小子讨得王子的未婚妻求情,大概死不了吧?”会长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虽说他不是我们公会的人,可是这样还是会给我们添麻烦的!”
  “谢谢您。”
  谢希伸手想要拿出自己的钱袋,会长摆了摆手。
  “又不是什么能赚钱的消息,情报费就不用了。”
  “实在太谢谢了。”他致谢道,随即疾步离开了酒馆。

  行宫的地牢里,低沉的鼾声渐渐响起。
  一把钥匙,轻轻地插入了锁孔中。
  “嗒”“嗒”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外面的鼾声也遏然而止。
  “扎姆卡殿下!”
  “我要带那个小鬼出去。”
  “是!不过……”
  “万一有什么问题,由我负责。”
  “明白!”

  灯火渐渐亮起,牢门的锁上赫然插着一把钥匙。
  看守一阵愕然,随即冲到牢门边上向里一望。迪奥倒在干草上,看样子睡得很熟。
  “殿下,这个……”看守紧张地看着扎姆卡,生怕他会责罚。
  “算了,下次小心点。”扎姆卡倒显得不以为意,“开门,叫醒那小鬼。”

  “总算不用露宿街头了!”多丽丝笑着坐到了床上,摸了摸不算太硬的床垫,“看起来睡的地方还不错!”
  “蒂娅多拉,你就别为了两个钱在那唉声叹气了,快过来吧!”她对着门外大声道,却没有得到回应。
  “蒂娅多拉?”
  她步至门口,发觉自己同伴的眼神中游移着惊恐,正扶着墙壁轻声喘息着……

  扎姆卡一手扯着迪奥,一手提着灯慢慢地走着。
  迪奥心中早已抱怨完自己的倒霉事,正猜测着这位王子要带自己去哪里。不过这个自己也做不了主,只要是比之前的牢房更难逃走的地方就好。
  来到一个转角,扎姆卡停下来四周望了望,用肘轻轻推开了一边的门。
  在灯火的映衬下,原本漆黑的屋子亮堂了起来。这里似乎是一间储藏室。
  正当迪奥惊疑之际,扎姆卡却突然开口道:“艾婷小姐,那孩子我带来了。”
  “扎姆卡王子?”金灿灿的长发在略略的灯光中闪烁着,艾婷慢慢地从阴暗中走了出来。
  “现在可以走了吧?”扎姆卡问道。
  艾婷点了点头:“多谢你,可是……”
  “不用谢我。”扎姆卡打断了艾婷的话,“我只是不希望战争继续下去。本来以为前线不利的消息能让大哥动摇,结果……”
  “可是甘多鲁夫……”
  “这你不用担心,他和我毕竟是兄弟。”
  迪奥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那我要谢谢姐姐了。”
  “啊?”扎姆卡自语道,“我还没跟你说什么才对呀?”
  “姐姐一定是怕走了以后我会被当成出气筒,所以请殿下也放我走吧?”
  “真是个机灵鬼。”扎姆卡笑道,“艾婷小姐逃出去也需要有人帮忙,虽然盗贼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家伙,不过我想应该不至于出卖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这个,需要发誓吗?”迪奥问道。
  “?”
  迪奥不好意思地说:“说实话,我对自己有些信心不足……”
  “这一点我倒是很放心。”扎姆卡笑道,“你要是再落到大哥手里的话,就不只是舌头没了的问题了。”

  夜幕中的城市仍然有间落着灯火,无人的街道亦不至于让人感到特别恐惧。
  “不用担心,医生就在前面。”多丽丝安慰道。
  蒂娅多拉静静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
  一个黑影突然从她们身侧掠过,还轻轻地撞击了多丽丝一下。然而多丽丝并没有给对方逃离的机会,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把钱袋还回来。”
  “什、什么钱袋?”对方像是结结巴巴地反问,却使劲一摆甩开了她的手臂。

  然而未出几步,那女孩却闪到了他的面前。如此敏捷的身手,即便在整个盗贼行业恐怕都属于百中无一的人材。现在谢希已经开始后悔做了这笔买卖了。
  他急停之下迅速转身,反身跑去。那边,亦有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影……

  擦身而过,蒂娅多拉仿佛没有感觉似地愣在原地。
  “蒂娅多拉,你没事吧?”
  “多丽丝,不用担心我……”
  “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话音一落,多丽丝向盗贼逃走的方向直追了过去。
  蒂娅多拉无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耳中回响着令她恐惧的声音。
  “漆黑之神的血液……卑微之人的祈祷……妄求尊贵的回应……”

  歪斜的门楣,破旧的屋顶。星空中的微光,透到积满灰尘的地面上。
  这似乎不该是有人的地方。可就在这里,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站在这里。
  “吱”的一声,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一进屋,谢希就瞄到屋内有人。但估摸着不是自己的同行就是流浪者什么的,于是一边压低自己的呼吸声,一边向那人手势请他保持安静。
  对方倒是很合作,一声不响地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消失。
  谢希松了口气,对着那人说道:“真是幸会。”
  “倒不见得有多幸运……”
  “?”
  月光渐渐照亮接近的对方,暗红色的斗篷之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耳中的声音停息了。
  蒂娅多拉回过神来,惊觉般地环视四周。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城门附近。
  轻轻的脚步声从旁边的小巷中传来。蒂娅多拉畏惧地回望,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衣袋。
  “是谁?”
  巷中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有人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地走了出来。那人一身绿色猎装,戴着一块白色包头。
  蒂娅多拉松了一口气,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你还好吧?”轻柔的声音跃入耳窝,蒂娅多拉慢慢睁开了双眼。一头金色长发的少女正看着她。
  “我没事。”蒂娅多拉忽然想起这张脸在哪见过,“你……是优古维的……王子的未婚妻?”
  “那个……”艾婷稍稍一愣,决定不做解释。
  “你醒了。”多丽丝探过身来问道,“怎么无缘无故昏倒了?”
  看到自己的同伴,蒂娅多拉支起身来:“多丽丝,你追到他了吗?”
  “钱袋在间破屋门口找到了。”多丽丝提起自己的钱袋说,“不过那个贼就不知道哪去了。”
  “艾婷小姐,乘别人没发觉,我们尽快离城吧!”扎姆卡走了过来,“如果这位姑娘已经没事了,就把她交给她的同伴吧。”
  “谢谢你们的照顾。”多丽丝施礼之后扶过蒂娅多拉,快步退开。

  “多丽丝,为什么走得这么急?”蒂娅多拉低声问道。
  “你没看出来那几个人不对劲吗?大半夜还在街上鬼鬼祟祟的。”多丽丝看了看蒂娅多拉,“你好点了吗?”
  “恩……”

  漆黑的夜晚,玛法城门徐徐打开。一辆马车缓缓而出,王子扎姆卡坐在车首。
 
  “快走吧!”扎姆卡待城门重新关上就跳下了马车,“古兰贝尔已经攻占耶邦斯了,而二哥的部队也从杰诺亚出发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赶得上在他们开战前和古兰贝尔军汇合。”
  “?殿下,您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虽然反对这场战争,但是我不能背弃父亲和我的国家。我要赶回王都,再试试劝父亲停战。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
  迪奥凑了过来,说:“快点走了,这次要是再被抓住。我的舌头一定保不住了。”
  “?”扎姆卡发现了一点异样,迪奥背上的口袋支起了一点。
  艾婷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快走吧!”扎姆卡知道没时间计较这些小事,“天亮以后就放弃车子走小路,一路小心!”
  “愿神保佑您。”艾婷轻声道。

  看着马车渐远,扎姆卡反身而去。
  “艾婷,如果可能的话,真想再见你一面……”

活死人 2006-05-14 10:17
交杂的树枝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颤动,灵巧的鸟儿在林木间穿梭,清脆的啼声伴着树叶的沙沙声轻轻响起。
  两个身影缓缓地走下山坡。剑鞘微微触地,少女望着那向残阳疾驰而去的骑士们,漆黑的长发随着微风飞扬。
  男孩抬头看着她说:“艾拉……真是太好了。你不需要再冒险了。”
  “不,夏南,剑还不能入鞘。”少女却摇了摇头,“因为,我不喜欢欠人情!”

第九幕 交错

  阳光渐渐移过石柱间的空隙,照到一个的孩子身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他虽然被捆着,却高傲地盯着站在台阶上的大个子。
  战斧的斧刃从男孩面前晃过,那孩子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居高临下的大个子看着下面的孩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小鬼真不错!”
  “殿下!”有人飞奔而入,大声喊道,“那女的来了!”

  “想活命的不要挡路!”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艾拉已然提剑杀到。
  大个子笑着步下台阶,作出欢迎的姿势。
  “你终于来了。”
  艾拉的剑刃指向了那个大个子。而早就站在夏南身后的彪形大汉也同时将斧刃靠在了夏南的脖子上。
  “现在不需要拔剑。”大个子看着剑尖笑道。
  艾拉静默了一会儿,将剑收回了鞘内,昂首质问道:“金伯斯,这也算是一国王子所为吗?”
  “我想借助你的剑术,可你却不识抬举……”金伯斯样子显得漫不经心,“我也是没办法啊……”
  “……”艾拉咬了咬牙,“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夏南?”
  “艾拉!别听他的!”夏南大声喊道。
  金伯斯好像一点也没听见夏南的话,说:“不算困难,帮我夺回耶邦斯就行了。”
  “我不太明白,一个剑士能对战局起多大的影响。”
  艾拉不知是不解还是在嘲弄对方,但金伯斯却不以为意。
  “只是一个剑士确实算不上多大的战力,不过一位能将剑法变为夺命的艺术的剑圣却可以打击对方的士气。而且……”金伯斯的双目露出凶光,“我一点也不喜欢别人的回绝。”
  “……”艾拉瞪着对方,一点也无法放心,“你真的会遵守诺言吗?”
  “这你大可放心。”金伯斯大笑道,“看你刚才一路冲进来的势头,是人都不会希望和你为敌的。”
  “艾拉!”夏南大声说道,“不要去!”
  艾拉看了看夏南,笑道:“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

  不清晰的呼喝声忽然透入耳中,艾拉立即明白过来:前方金伯斯本部已经和古兰贝尔人交上手了。
  都是些久于战事的佣兵,比起她来更清楚战斗开始时自己应该做什么。指挥部队本来就并非她的专长,这支部队现在的任务也不过是为防止突破前队战线的古兰贝尔骑兵突进到杰诺亚城而已。艾拉对此倒不甚在意,毕竟她所关心的只是夏南的安危。

  “糟了!”金伯斯暗叫不妙。
  同古兰贝尔军一接触,对方就迅速开始后撤。金伯斯的部队也逐渐脱离两侧森林的保护,沿着大道追了上去。
  然而转眼之间,古兰贝尔的骑兵突然反向穿插入大道与森林之间,开始对夹在中间大道上的威尔丹军进行来回的冲击。
  原本就不够整齐的阵型在转瞬间变得七零八落,鲜红在切割成块的战团间迅速蔓延……

  “重整队型……”
  金伯斯大声喝令着,重响的蹄音却冲破他的耳蜗。回首的一刹,红色盔甲的金发骑士如同疾风一般掠过他的身侧,右手随着嘣出的殷红落到了地上。
  痛苦的喊声还未发出,一把利斧就将其先行打断。另一匹战马急驰而过,他看着自己无头的躯体倒了下去……

  血腥弥漫的战场上,抵抗已经变得零星。艾拉孤身一人疾步穿梭于一个又一个战团之间。她的那批部下早已被冲散,但她也没有空闲理会他们的生死。古兰贝尔的骑兵总是急驰而过,根本不会停下来和她好好交手,被金伯斯认为能打击敌人士气的剑术实在没有发挥的余地。
  现在的她,只是朝着杰诺亚城飞奔。这场战争毫无疑问是失败了,虽然不是自己的责任,但金伯斯的部下会怎么对待夏南,艾拉却不敢想象。
  “夏南,千万不要出事。”
  心中暗暗祈祷,后面却都响起了马蹄声。盔甲一绿一蓝的两名骑士,一左一右地追了上来。

  “投降吧,小姐!”
  原以为他们会和其他骑兵一样,随便舞一下武器就匆匆脱离。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么简单,但是若能从这自以为是的家伙手上抢到战马,也不是什么坏事。
  微微一笑,艾拉突然向着逼近的绿盔骑士纵身一跃,一把扯住了缰绳,就势将对手扯下了战马。
  然而一支长枪急刺而至,将她也逼下了战马。
  一头淡蓝色的短发配着蓝色的盔甲,舞动着的长枪擦过马鞍直刺而来。艾拉沉着地躲开了攻击,顺势抓住枪杆跃上马鞍,反斩向来不及收招的对手。
  “铛!”火花四溅,剑被另一杆枪架住了,随之猛然甩开。失却平衡的艾拉再次落下了战马,就地一滚重新站了起来。
  “乔安殿下!”蓝盔骑士如此称呼道。

  艾拉惊讶地正打量着乔安。一身赤红色的盔甲,干净利落的收枪动作,眉宇间显露出不凡的气势。突然,乔安护手上的纹样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兰斯塔王室的纹章?诺瓦的后裔?”她感到了一丝凉意。
  虽然有些惊愕,但艾拉还是举起了剑。
  “我不能死在这里,无论对手是谁……”

  “住手!”纹有席亚菲的家徽的骑士急行而至,其他骑士迅速让出一条路。
  艾拉正打量着这名骑士,一声熟悉的童声让她完全愣住了。
  “艾拉!”
  夏南,是夏南!艾拉轻晃了一下脑袋,确定自己不是糊涂了。
  他,正骑着一匹马跟着那骑士后面。
  艾拉喃喃自语道:“怎么……”
  夏南跳下马来,奔到艾拉面前,哽咽道:“你没事太好了……”
  “傻孩子,我怎么会出事呢?”艾拉依存着一丝希望,不露声色地说道。
  “艾拉殿下……”
  翻身下马的骑士所用的声音很小,但对艾拉来说却是青天霹雳。
  勉强稳定心神,她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就请你们暂时留在军中吧!等我国与伊萨克的战事结束后,再送你们返国。”
  “就这样?”艾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是敌国,但是我不认为需要把孩子也牵扯进来。”
  艾拉颇为惊讶地看着这位骑士:“可是……”
  “我是席亚菲公子辛古尔德。”
  “你就是古兰贝尔军的主帅?”
  “大概算吧!”辛古尔德笑道,“我以骑士的准则起誓,我们绝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这孩子的事。”
  “谢谢。”艾拉向辛古尔德致意,低头看了看夏南。

  “乔安,这里的善后交给你了。”辛古尔德跃上战马,“艾婷没在杰诺亚。我准备乘杰诺亚落陷的消息传出去之前奇袭玛法。”
  乔安大吃一惊道:“你开玩笑吧!辛古尔德,这样太冒险了!”
  “我不能干等着!拖久了的话,艾婷……”
  乔安自然理解自己的朋友,笑道:“让雷克斯去帮你!我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马首一交,对击了一掌。

  诺迪翁的旗帜飘扬在国境的哨所之上。由于东边的战事,前往古兰贝尔的商业活动大体停滞了下来,哨兵们也少有的无聊。
  “今天又没人过境,否则的话拉住他扯一会也好。”一个哨兵无精打采地说道。
  “不好好站岗,光想着闲扯。你还想不想干了?”另一个哨兵回道。
  “算了,你还不是无聊地直跺脚。”
  对方笑了笑,不做理会。突然他的面色大变。
  “这回来的人够多了!”
  尘头大作的西北面,海莱因的军旗从尘土中突出。

  剑光一闪,一个蛮族战士倒在了血泊中。艾拉正要转身而去,一个人影突然映来……
  艾拉闪身一剑,却比不上破空而来标枪迅速,那一枪刺飞了那人的头颅,鲜血直喷了艾拉一身。
  “是你……”艾拉向标枪飞来的方向望去,出手的人正是乔安。
  “抱歉。”乔安看出自己不过是多此一举。
  艾拉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没有说什么。
  “能否问你一件事情?”乔安大声询问。
  “什么?”
  “伊萨克为什么袭击达那?玛那南陛下不应该作出如此无谋的举动吧?”
  艾拉回过头反问道:“阁下认识父王吗?”
  “不,但我父王认识他和玛利克尔王子。他称赞他们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杰。”
  “很高兴有人夸奖我的父兄。”艾拉向乔安致意道,“他们才不会作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袭击达那是利伯的族长谢纳自作主张……”
  “那为什么不向古兰贝尔说明呢?我相信库尔特王子会谅解的……”
  “说明……”艾拉苦笑了一声,“父亲也是这么想的。他带着谢纳的首级去向古兰贝尔谢罪,可是……”
  “可是?”
  “只有一匹马带着一名随从的尸体回来了……”
  “什么!”乔安大为震惊,“库尔特王子居然会……不可能吧?”
  “关于庇护夏南的事我很感谢,可惜……”艾拉转身而去,“将来我们还会有拔剑向相的一天。”

  艾拉渐渐走远,乔安却在原地摇了摇头。
  “告诉辛古尔德吗?不,不行……”

  国境。残破的哨所东面,诺迪翁同海莱因的骑士团相互对峙着。
  “耶里欧!趁虚而入,是骑士的行为吗?”艾尔特翔从军阵中越出,大声斥责道,“你最好马上退兵,我可以不追究你袭击边防哨所的行为!”
  “你在唬谁啊?”对面已经完成布阵的海莱因军阵前,公子耶里欧大声笑道,“你要怎么追究,怂恿国王陛下灭掉海莱因吗?实话告诉你,我们进攻古兰贝尔已经得到了另一个人的默许。如果你想做绊脚石,也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另一个人?”
  “那个老家伙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最好别管闲事,否则成为联盟的公敌可是划不来的。”
  “你们把战争当成什么了?为什么不能替领民们想想!无论战争的胜败,不幸都是由他们来承当的!”
  耶里欧高声喊道:“废话说完了没有?全军准备!”
  话音一落,海莱因的骑士们稀稀落落地举起长枪。艾尔特翔一摆手,十字骑士团的标枪已然全部瞄好了目标,千百支标枪的声音混为一体,骇得海莱因的战马恐惧不已。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退不退兵!”艾尔特翔在阵前大声喝问。
  虽然心中已经凉了半截,但是耶里欧却不愿认输:“不!”
  “进攻!”一声号令,千百支标枪齐飞向海莱因军。
  惨叫声中,漆黑的密斯特尔丁高高地举起。十字骑士团整齐的抽剑声在战场上扩散……

  黑夜已然来到,止息的战事杰诺亚城郊一片死寂。
  黑暗中,闪起一道圣洁的光芒。为死者悲痛,使伤者济慰的咏唱播静静地撒开。
  满是污迹的司祭长袍在充满腥臭的风中微微飘动,汗珠顺着微卷的金色长发缓缓落下。重伤在地的蛮族战士迷迷糊糊地看着那如同仙子的脸庞,双目微微闭上,最终永远睡去。
  “为什么……”又一次失败了,女司祭再也无法支持,若不是在旁的少年一把扶住,她肯定要摔倒了。
  “你已经尽力了。”少年低声安慰道。

  圣洁之光黯淡下来,只剩下乌鸦的哑声和豺狼的夜啸,夜幕下的战场遗迹显得越来越可怕。一阵马蹄声忽然由远而近地掺杂而入,两人不由得抬头望去。
  “艾婷?”缰绳被扯住,骑者惊呼而出。
  月光下,她也认出了那张面孔。
  “阿泽尔公子?”

活死人 2006-05-14 10:18
渡鸦的嘶哑的声音环绕在被夕阳染得更加可怖的地狱惨景之上。殷红毫不吝啬地涂抹着断肢和尸身,食腐者的影子不时从地平线上越过。
  失神的踏前了一步,却似踩到了什么。
  一张深深陷入地面的人脸。
  她惊恐地后退,却又感到后脚跟碰到了什么。
  一只孤单的手臂,已经不见它的主人。
  突然,那只手臂似乎动了起来……不,不只是那手臂!四周所有的尸体和残肢,都像是在蠕动!

第十幕 宿命

  由惊恐中醒来,张开的双目望着飞尘随着车轴的转音高扬而起。
  “艾婷姐姐,你醒了啊?”迪奥正坐在她的身边。
  愣望了车后的尘土半天,艾婷看了看迪奥:“出发了啊?”
  迪奥点了点头,问道:“不再睡一会儿吧?”
  “颠簸的路上,不太睡得着。”艾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而且……”
  “而且?”
  “好像做了个噩梦。有点害怕……”
  “再可怕的梦也不会变成现实的!”迪奥笑道。
  “可是,和那梦相似的景象刚刚在现实中见到过……”
  迪奥沉默了,他大致猜到艾婷梦到了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梦还是梦。”他笑着用手指刮了刮脸,“那样的事不会重演了吧?”
  “……”艾婷望着天空,“如果不快赶上辛古尔德的话……恐怕,那梦会再变成现实。”
  “别尽说些扫兴的话了!”迪奥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支漂亮的法杖,“这个送给您。”
  “这……这是哪来的?”艾婷惊讶地问道。这并非普通的魔法制品,而是价值不菲的传送法杖,即便是来自贵族修道者也很少持有。
  “这个,哪来的来着?”迪奥立即开始装傻,“记不清楚,大概是哪里‘捡’的吧?”
  “迪奥……”艾婷大概明白他所说的“捡”是指什么,“你又……”
  迪奥吐了吐舌头,笑容仍是那么灿烂。看着他的样子,艾婷也不再准备多说什么了。
  “谢谢。”她轻声道,“也许,会有什么用处……”

  送走又一批搜捕队,玛法的城门再次安静下来。
  算上之前的派出的几队,城中八成以上的战士都被派遣出城了。本来王子甘多鲁夫的婚礼即将举行,这些刚刚凯旋而归的战士应该好好享受光荣和美酒。但是王弟扎姆卡却和未来嫂子一起失踪了,虽说威尔丹被别人称为蛮人王国,但这也不可能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起初甘多鲁夫派少量亲信去寻找,但是纸毕竟包不住火,消息还是迅速传开了。光是为了面子,也得把两人给抓回来。恼羞成怒的甘多鲁夫终于下令让归国的战士加入搜捕,然而翻遍玛法近郊却一无所获。
  搜捕队越派越远,但除了不着边际的消息甘多鲁夫什么也没得到。如今这位由古兰贝尔凯旋的英雄已然成了城中人们私下的笑柄,要不是不知道艾婷逃往哪里,恐怕他自己早已冲出玛法了。与此同时,另一个流言开始在城中散播……

  “都走远了。”一个守卫望着远方打了个哈欠。
  “需要关城门吗?”另一个守卫问道。
  “我看不必了吧?”前一个说道,“说不准一会儿殿下连城里的百姓都组织起来了。”
  虽然艾婷出逃之后,当夜值班的守卫被甘多鲁夫砍了脑袋。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卫之间终于也开始在暗地里嘲笑自己的领主。
  两人的齐笑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突然打断——回旋而至的投斧正中其中一人的喉咙。
  鲜血喷射而出,战马从眼前飞驰而过。
  两人就如被割倒的麦穗一般前后倒了下去。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放我们出城!”多丽丝伸了下懒腰。
  蒂娅多拉看了看多丽丝,无奈地表示不知道。
  搜捕开始之后,玛法城的外出限制也很快开始了。虽然早已从死掉的两个当值守卫口中知道艾婷早已出城,但甘多鲁夫为了自己的丑事能传扬得慢上一点,还是下令禁止平民离城。对于玛法居民来说还算好,但对于外来者却是个严重的问题。虽然城内并非没有旅馆,但是几乎没有人带上可以住很久的钱。

  一声不太动听的口哨声,两个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家伙正盯着她们。
  “好漂亮的两位小姐啊!能陪我们玩玩吗?”
  “你说玩吗?”多丽丝向前站了一点。
  “是啊!”两个家伙用不正经的口吻回答她。
  “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多丽丝拉住蒂娅多拉从两个犯愣的无赖之间穿了过去。
  “臭娘们!”总算明白过来的两个无赖回过身来,大步追起了两人。
  多丽丝和蒂娅多拉身形看起来相差无几,但蒂娅多拉的体力却落后她的同伴一大截。虽然先跑了几步,却没能成功甩掉他们。

  眼看就要被追上,一匹战马却突然横到了无赖们的面前。
  短促的急停,踏响了街道上的石板。马上的骑士的目光扫向两人,让他们感到一丝寒意。
  “你是哪来的佣兵?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无赖尽量提起脾气问道。
  “佣兵?”骑士不以为然地重复了这个词。
  威尔丹本地并不产马。虽然也有从别国输入马匹,但是国内依旧没有任何部落使用骑兵,倒是偶尔有自称骑士的别国佣兵。因此一旦有全副武装的骑兵出现,他们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佣兵。
  “你聋啦!”另一个无赖恶狠狠地骂道。
  “我叫辛古尔德。”他尽量让话语显得冰冷。
  “辛古尔德……”两个无赖对望了一眼,脸上渐渐没了笑容。
  早前耶邦斯落陷的事最终还是通过各种小渠道传播开来。而恰恰是这些小道消息将古兰贝尔的辛古尔德和他的部队传说得恐怖异常,现下玛法任谁都知道这个名字。
  两人惊恐地打量起面前的这位骑士,虽然没有见过席亚菲的纹章,但他身上精巧华美的盔甲企业决不是佣兵能够用得起的货色。
  “你、你就是古兰贝尔的圣骑士?”一个无赖用抖动的声音问,“不会是假冒的吧?”
  辛古尔德冷笑一声,亮银色的剑刃指向了那个家伙。
  “还不快滚!”
  “是、是!”两个无赖飞一般地跑没了影。

  轻抖了一下兵器,辛古尔德勒缰回马:“两位小姐,你们没事吧?”
  “你真的是辛古尔德吗?”多丽丝仿佛有些不相信,“你不是应该在耶邦斯吗?”
  “那就当我还在耶邦斯吧!”辛古尔德本还想开玩笑,可鼻子却突然犯起了痒,“阿嚏!阿嚏!”
  辛古尔德连打了两个喷嚏,鼻涕竟喷到了多丽丝的头发上。
  实在是失礼到了极点!他手忙脚乱地找起可能几个世纪前就已经不存在的手帕,而多丽丝也已经拿出手帕自己擦拭。
  辛古尔德虽然吊儿郎当,但他毕竟是个骑士。在女士面前如此失礼实在让他尴尬不已,不知道是否该用护手擦去挂下的鼻涕。
  一方手帕递了过来。
  “谢谢……”辛古尔德下意识地接过,颇为意外地瞥到几丝银灰色的头发……

  米德尔单膝跪在艾婷面前,声音有些哽咽着说道:“您能够平安无事,实在太好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赶来的?艾婷感到一阵眩晕,迪奥伸手将她扶住。

  派出的搜捕队多数没有和辛古尔德相遇,但仍有少数人同骑兵队遭遇,成为对方的饵食。至于防御空虚的玛法,只在城中行宫的周围进行了轻微抵抗就彻底投降——他们的王子甘多鲁夫在开战不久就成了一具尸体,一支利箭从他的左眼眶贯透了他的脑袋。
  战争最终没能避免,就像杰诺亚的故事一样。
  流着泪水,艾婷口中的祷告词微微有些不清晰。一路逃亡后又急追辛古尔德,艾婷已经疲惫不堪。但她却强打精神,要为战死者祈祷——并非只为布拉吉教徒而已。

  “为什么要替这些异教徒祷告?”辛古尔德不解地问道,“他们又不信奉众神。”
  辛古尔德所指的众神,自然是布拉吉教所供奉的十二神。
  “当异教之神无法为信徒安慰之时,当一视同仁。这是布拉吉的训导啊!”艾瑟琳笑道,“虽然你没经历过司祭课程,也该知道点!”
  “哦……阿嚏!”他满口答应,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艾瑟琳还没反应过来,兄长第二个喷嚏就响了。
  “怎么?着凉了?”艾瑟琳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因为夜行军……”辛古尔德说着拿出手帕擦了擦鼻子。
  “咦?这手帕……”艾瑟琳发现这不是兄长的东西,“像是女孩子用的……”
  “这个……”

  玛法北面,是一片由连绵不断的波浪推动着的林海。阳光无法穿透厚厚的枝叶,幽深的林中,道路曲曲折折,每一个地方都既是那么相似,又是那么不同。不熟悉这里的人往往只要一小会儿就会在林中迷路,但又会在几天后奇迹般的走出森林。期间,人们总会受到这样那样的惊吓,有时却会听到悦耳的歌声。
  “也许,这森林里有精灵……”人们这么传说着。

  悦耳的歌声正在林中回荡,但唱着歌的却是个村姑打扮的少女,她正随着自己曲调绕着伙伴轻舞着。
  “怎么了,蒂娅多拉?”多丽丝忽然舞到蒂娅多拉身边,“怎么阴沉着个脸?”
  “我哪有?”
  “那么……”多丽丝调皮地看她一眼,“你为什么把手帕送给了那个挂鼻涕的骑士呢?”
  “别说这样不礼貌的话……”自己的话一出口,多丽丝脸上的笑意更浓,连忙解释道,“那个人好像不大会照顾自己。”
  “知、道、了!”多丽丝俏皮地说了句,就远远逃开了。

  玛法,酒馆。
  迪奥推门出来,自言自语道:“谢希那家伙到底跑到哪去了?”
  走在街上,一颗小石子落在他的目光中。
  他轻轻踢了一脚,石子向前蹦了一小段,静静停了下来。
  “算了,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再见的机会的。”

  威尔丹城,王宫。
  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人端坐于王座之上,凝视着跪在阶下的王子扎姆卡。
  “站起来。”老人以威严的声音命令道。
  扎姆卡的头略沉了沉,站了起来。
  “父王……”王座上,他的父亲——威尔丹国王巴东正看着他。
  “桑迪玛,你认为呢?”
  阴暗的角落里,一个笼罩在漆黑斗篷里的人慢慢地走了出来。扎姆卡瞪了他一眼,但他就像没看见一样走到了阶下。
  “在下的意见并不重要,不过各位族长……”
  “他们不都是听你的吗?”扎姆卡直冲到桑迪玛面前,一把扯住了他。
  “扎姆卡,放开你的手!”父亲大声呵斥道。
  扎姆卡咬了咬牙,松手退开了。

  “陛下……”一声急呼,一名士兵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桑迪玛转过身来,嘴角抿过一丝微笑。
  “怎么了?”巴东提声问道。
  “杰诺亚、玛法全都落陷了……”微颤的声音带着恐惧。
  “怎么可能!”扎姆卡大吃一惊。在他的预料之内,杰诺亚确实有的失陷的可能,但他却没料到玛法也会跟着丢失。
  更为愕然的国王站起身来,颤声问道:“那甘多鲁夫和金伯斯呢?”
  “据说……都光荣战死了。”
  “怎么会……”扎姆卡跪倒在地,双手抱住了头。
  巴东闭上双目,大殿内一片寂静。

  “陛下……”
  桑迪玛突然打破了沉静。
  “原来我听了扎姆卡殿下的叙述,也在考虑自己是否出错了。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古兰贝尔果然想侵占威尔丹!”
  “桑迪玛……”扎姆卡回过神来,但形势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桑迪码继续说道:“扎姆卡王子不是已经放了优古维公爵的女儿吗?如果只是为了救回那位小姐的话,根本不需要侵入到我国的腹地。他们不过是以此为借口入侵罢了……”
  “混蛋!”巴东的拳头重重的锤在了王座上。
  将目光扫向末子:“扎姆卡,你带领各族长的部队出击!”
  “父亲……”扎姆卡知道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儿子领命……”

  扎姆卡离去良久,巴东才缓缓地坐下,轻托着额头低语。
  “桑迪玛……我刚才像是……”
  呼吸突然变得极其困难,巴东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自己的脖子。痛苦的国王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双目却看到桑迪玛的嘴唇正静静动着。身子终于从王座上跌下,缓缓地滚落阶下。
  “您的作用到此为止了。就请国王陛下好好享受‘尤蒙冈德’吧!”

  “大司教大人,您来了?”
  “桑迪玛,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虽然这些蛮族抵不上用,但‘芬利尔’足以让古兰贝尔人全军覆没了。”
  “很好。虽然和计划的有些不太一样,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战事结束后,要加紧寻找希琼的女儿。”
  “是,为了我们的神……”
  在死神到来前,巴东脑中一片茫然:他们所说的到底意味着什么?

活死人 2006-05-14 10:19
清风静起,湖面皱起一阵纹波。不清晰的白影一闪而过,溅起几丝水花。
  深邃的精灵森林,一如往昔的安宁。清脆的鸟语中混入轻吟的小调,几间小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林荫之下。青苔静静渗上屋墙,细微的阳光落于其间,将颜色分得清晰。
  云雀的鸣声一对一答似得由树梢上旋下。上面却只有一只云雀,对答的竟是多丽丝的“鸣声”。清清的流水缓缓地从林中穿出,一只纤细的手在溪中把玩。
  “多丽丝,”溪边的蒂娅多拉起身甩了甩手,抬头问道,“有什么新消息?”  
  树梢晃动了一下,云雀惊飞了起来,急鸣着似乎在表示抗议。
  多丽丝双脚落地,对蒂娅多拉笑了笑说:“不是你喜欢的消息。”

第十一幕 林荫

  星星点点的火光,妆点着精灵森林的夜晚。
  扎姆卡掀开帐篷,外面的士兵们突然停止了谈笑,刹时将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一身绿色的猎装配着精致的弓囊箭壶,像是一位优雅的猎手。不过这样的装束,却显得恰如其分。
  晃动的身影被火光推向四周,在柴木的爆裂声中舞动着。扎姆卡转身放下了幕布,外面的说话声,逐渐恢复了。
  他轻轻拍了拍边上的一个木桶,低声说道:“出来吧。”

  月光跌在交错的枝叶上,撞得零落,在林荫间留下一块块碎片。
  金发少女透过细小的空隙望着天幕,神情中透着不安与期望。
  远远地望着她,阿泽尔总算透出一口气。站得这么远声称是为了哨卫,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与其说是被艾婷说服,倒不如说是自己也想见见她口中的那位“扎姆卡王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艾婷如此信任他?
  灌木枝叶拨动之声静静传来,阿泽尔立即按住了腰间的剑,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虽然自己的剑术根本不入流,但在森林使用炎魔法多少有些顾忌。两匹坐骑就在一旁,都被鞍袋套住了嘴巴。燕麦嚼声并不悦耳,但总强过它们没由来的嘶鸣。
  “扎姆卡殿下?”艾婷向前迈了一步,出声询问道。
  “是我。”随着应答,一个戴着头巾的男子从阴暗中走了出来。
  “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对方像是斥责似地说道,“万一被发现就糟了!”
  稀少的月光下,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带着威尔丹口音的通用语显得紧张却不生硬。
  “您不是也反对这场战争吗?”
  “反对又如何?局势非我能控制……”对方叹了口气,“结果,我们依旧是敌人。”

  夜晚的恬静中,一丝火光随着轻微的劈啪声晃动着。
  透出火光的林间小屋中,银灰色长发的少女用火钳轻轻拨动着火中的木柴。
  “不是已经下定决心吗?你还在迟疑什么?”
  话语冷不丁地从背后传来,不知何时“她”已经坐到了少女的床上。
  “多丽丝……我……”
  “不用说了,蒂娅多拉。”多丽丝笑道,“虽然我还是无法真正理解‘你们’,但如果你决定了的话我一定会支持你。”
  “我很害怕……”蒂娅多拉低语道,“母亲的预言会……”
  “傻瓜!”多丽丝劈头骂道。
  “多丽丝……”像是犯错的孩子,蒂娅多拉怯生生地看着多方。
  “你的母亲自己违逆了祖训,却要自己的女儿来承担自己的错误!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多丽丝摇着头否定蒂娅多拉的母亲,“追求自己的幸福去吧!就像你母亲当年一样!”
  “……”蒂娅多拉点了点头,“谢谢你,多丽丝……”
  轻轻握了握插在包裹中的短剑,蒂娅多拉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自己的行李。踏出房门,她不禁回望了一眼。多丽丝的笑容虽略显勉强,却向她静静地点了点头。
  将视线旋回前方,蒂娅多拉大步奔向了林间的夜幕,晶莹在她身后静静凝成。
  炉火的劈啪声依旧响着,折射着苍黄火光的夜露终于也滴落了下来。

  “难道……难道无可避免了吗?”
  “两位兄长都战死了,我却主导和谈?不可能有人会理会我的意见的。”
  静静的抽泣声,对应的是无奈的苦笑。
  “抱歉。”艾婷自责道,“我没能及时赶上……”
  “这不是你的错。”扎姆卡安慰道,“何况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可是……”
  “乘还没被发现,赶快走吧!否则我恐怕也无法保护你。”
  一个人影从扎姆卡背后的树干上落下,拨开灌木疾步跃近。他的身形勉强算是熟悉了,正是那陪同艾婷逃亡的少年。
  “有人来了!”迪奥的低语却犹如炸雷,三人瞬间愣住了。

  扎姆卡首先清醒过来,他望着阿泽尔说:“赶快带艾婷上马逃走!”
  “那你怎么办?”阿泽尔问道。蹄声一响,就在附近的扎姆卡能脱得了干系吗?
  “我会混进那群人里,”扎姆卡用左手拍了拍装着弓的腰袋,“尽量假装是出来追踪的一员。”
  “明白了!”
  阿泽尔将艾婷扶上自己的坐骑,随即也踏镫而上。忽然,他不自觉地回头望向扎姆卡。
  不知为何,那张弓令他感到一丝寒意。万一……
  阿泽尔尽力甩掉这种想法,现在自己无法选择怀疑扎姆卡,继续待下去就有被擒的危险。
  看到迪奥也爬上了战马,阿泽尔踏下双镫,负痛的坐骑散开四蹄向深邃的林间小道急驰而去,一声喝问逆风划入自己的耳蜗。
  “什么人!”

  弦声轻响,箭枝投入黑暗之中。扎姆卡垂下弓来,回首望去。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身后的林荫之间闪耀着,几个士兵已经跟上了自己。
  幸好他们离开的及时……
  想到这里,扎姆卡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扎姆卡殿下,您怎么在这?”领头的一个士兵问道。
  “我听到有些异响,所以出来看看。”照着心中已经准备好的预案,扎姆卡回答道,“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好像是……”士兵故意停顿了一下,“敌人的三个间谍来和叛徒联络!”
  举斧直冲而来,扎姆卡急忙拔出匕首投出,刃口擦对方的面颊而过,扎姆卡乘机后退拉开了距离。
  “你……”
  看着抡空的士兵,扎姆卡不禁愕然。对方擦伤的面颊上,依旧挂着笑容。
  “不必担心,殿下。三个间谍很快就会抓到的!”

  随着一记重响,身后的马蹄声中断了。迪奥回望了一眼,一条直拉起来的绳索渐渐远离视线。阿泽尔的战马翻倒在地,明暗之间可以发觉不少人影迅速聚来。迪奥衡量了一下情况,急抽下了马鞭。

  赤色的烈炎忽闪,驱散了阴暗。巨响之后的惨叫声中,人们的面目为火光照得清晰。
  “那家伙扔了火把吗?”
  “那火球,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难、难道是魔……魔法吗?”
  没能直接击中,只是擦到了其中一人。炽热的火焰爬过了那人的手臂,他疼得滚倒,潮湿的地面很快熄灭了火焰。
  当时只是想着迅速施放魔法以恐吓敌人,根本没时间瞄准目标。但林地的潮湿程度大大超过阿泽尔的想象——火焰球引起的火光正慢慢地黯淡。
  相较于雷魔法和风魔法,炎魔法的咒文要长得多。如果敌人这个时候一拥而上,阿泽尔恐怕最多只能完成一次咏唱。
  但是敌人们居然停下了脚步。阿泽尔心里松了一口气,口中的咏唱却没有停下……

  奔跑中反身张弓,一枝箭向着后方的光点飞去。随着一声惨叫,光点跌落在地,燃起了赤色的火焰。
  还剩七枝箭……
  扎姆卡瞄了一眼箭壶。明明已经逃出这么远了,却仍然会遇到追踪者——不,或许该说是伏击者。他们恐怕是自己离营后就马上出动了,否则动作绝不能这么迅速。
  “桑迪玛!”
  幕后主使,毫无疑问就是他了。但这个巫师敢于对自己下手还是大出意料之外……难道他不顾及父亲吗?等等,或许是不需要顾及了……
  不安在心中蔓延,然而自己如果不能生还的话,一切都无法可想。
  爆裂声突然炸起,更为艳烈的火光在林中亮起……

  虽然一拥而上必定可以将阿泽尔碎尸,但出于对魔法的畏惧却让他们失去了先机。不过即便明白这个道理的,却未必肯自己冲上去——或许对方的一发火球就将投向自己。
  阿泽尔带着艾婷缓缓后退着,但他心里明白这种态势无法保持很久。
  一滴水轻轻跌落在头发上,一丝不祥略过他的心头。
  杂音渐渐响起,敲打着他的耳膜。一丝丝水线划过他的面前,溅落在地上。
  完了……

  狂喜的蛮族战士们来不及去感谢神灵,就冲上去想要收割胜利。
  弓弦声阵响,三个拿着火把的人接连惨叫。原本在雨丝中显得摇曳不定,像要随时熄灭的火苗,一落地就消失了。光线刹时阴暗下来,只剩下前一发火焰球燃起的光亮还在挣扎。
  “快走!”声音是带着威尔丹口音的通用语,“往暗处逃!”
  阿泽尔一下子明白了:下雨虽不利于炎魔法的使用,但同样也会浇灭敌人照明的火光。

  看到阿泽尔同艾婷的人影消失在逐渐微弱的火光无法涉及的黑暗之中,几个蛮族战士想要循声即刻追上去。然而弦声再次响起,接连三箭将前冲的三个人放倒。再不敢大意的士兵们对着暴露位置的射击者躲好,等待最后的火焰熄灭。
  最后一枝箭已经搭上了弓,却迟迟没有射出。
  幸好他们不清楚自己还剩多少箭,扎姆卡暗自安慰。
  是马蹄声!他讶异的回头,几个光点从枝叶的缝隙间穿过。

  “艾婷小姐!请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米德尔单膝跪在雨中,灯光透过玻璃罩映射在她的脸上,倦容中带着十分歉意。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艾婷姐姐,先把这披上!”少年张开表面逢着油布的斗篷,为艾婷披上。
  看着迪奥的举动,米德尔不太高兴地站了起来。虽然依靠他引路才能这么快找到艾婷,但米德尔觉得这小子总有点弃自己恩人于不顾的嫌疑。更何况他正是带艾婷出来冒险的两个家伙之一。
  话说到这里,米德尔突然看到疲惫不堪的阿泽尔公子勉强地爬上了一匹战马。
  “您干什么?”
  “还有人……”无意识的回答,阿泽尔却从鞍上滑了下去,坠起一片水花,“没有脱险……”

活死人 2006-05-14 10:20
原本漆黑的天空渐渐开始发亮,夜晚过去了。
  瓢泼般的大雨继续淋落,灰蒙蒙的天色已经遮挡不住厮杀的色彩,林荫间被冲刷出一条泛红的小溪延伸开来。
  雨滴就着盔甲打击出越动的音符,雨水汇着鲜红从亮银色的剑刃上划落,与马蹄飞溅而起的水幕相撞,碎成一颗颗水珠。
  马嘶湮没在雨声中,辛古尔德勒住了坐骑,伸手抹掉脸上的雨水。
  “这雨真大啊!”
  有力的声音被雨声杂得浑摇不清,但是就在身后的奥伊菲似乎听清楚了。
  “的确,公子……”有气无力的回答声越过辛古尔德的身侧。
  “奥伊菲?”
  一声水响,血色的溪水中溅起白色的水花。

第十二幕 沉寂

  “滴咚……”水滴声在耳边轻响,奥伊菲惊醒过来。
  马嘶人声不时地穿过帐篷透了进来,水滴似乎是从缝隙里滑进来的。
  “雨停了?”

  掀开幕布,他轻轻托住依旧有些疼痛的额头。
  “奥伊菲,你醒了?”
  “艾瑟琳夫人……”
  奥伊菲正要行礼,却被艾瑟琳扶住。
  “病人不需要这么多礼!”
  “抱歉……”
  “哥哥真是个笨蛋!”艾瑟琳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连续行军还淋了一夜的雨!他真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是不会生病的傻瓜呢!”
  艾瑟琳夫人把公子前些日子感冒的事情忘了?还是在假装忘记?
  奥伊菲现在不想深究,他急于知道其他事情:“我不省人事有多久了?公子人呢?”
  “哥哥在我到达之前就溜了。”艾瑟琳突然装着阴沉下脸,随即笑道,“理由好像是去找脱队的人了。”
  “脱队的人?”

  孤独的战马在滴答作响的森林中小跑着,混着新落叶片的腐殖质,在马蹄下跳跃出一朵朵略泛着绿色的水花。
  “这里到底是哪里?”雷克斯自语道。
  迷路差不多有一天半了,身边的干粮也所剩无几了。除却各种飞鸟,雷克斯几乎没有看到什么兽类,再这么下去迟早要饿肚子了。倒不是说精灵森林中没有可以成为猎物的动物,不过那些机警的小东西恐怕一听到动静就逃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呵呵……”
  女孩子的笑声!雷克斯急忙勒住了战马,却什么人都没有看见;除了随着微风扬起的林音同坐骑的低嘶,再没有其他声响。
  “听错了吗?”雷克斯用马刺轻轻碰了一下马腹,疑惑地自问。
  道旁的树木忽然传出异样的沙响,雷克斯立即警觉起来。
  “什么人?”
  回应的只有枝叶持续的沙响和渐起渐远的小调。
  “等等!”狠蹬了一下马刺,雷克斯向那声音急追了过去。
  清扬的小调越来越近,一个挂饰突然从上空坠下,链子直划进了他的胸甲。
  雷克斯匆匆将那挂饰拉出,瞥了一眼就塞进了鞍袋。
  就在这时,他的战马突然一脚踏空。一时间人仰马翻,鞍袋中的战斧带着那挂饰抛向了天空……

  望着天空,扎姆卡轻出了一口气。
  身后是自己的帐篷,四周的布局同自己离营时几乎也没有区别。只不过在古兰贝尔军进占之后,自己连这个营地名义的主人也算不上了。
  投降后宣誓向自己效忠的战士还不足百名,基本上都是些来不及逃走的老弱,他们的勇气和忠诚同样堪忧。虽说口头上只是扎姆卡向辛古尔德寻求帮助,但实际上任谁都明白他现在除了自己以外,可以说毫无战力。
  不过古兰贝尔军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恐怕短期内也无法帮助自己返回威尔丹。之前的夜战中有不少人脱队失踪,战后却又病倒了上百人。
  “父王……”扎姆卡努力想要甩掉自己的担心,暗地里却明白父王若不是被害就是被桑迪玛完全控制住了。虽然不希望父王驾崩,但如果要同父王交战……那不仅是最糟的局面,也是扎姆卡最不愿遇上的结果。
  “扎姆卡殿下……”
  “艾婷?”
  比起柔弱的外表来,艾婷体力意外得好。只休息了一天就恢复了精神,现下反而去照顾因淋雨而病倒的战士。其中,包括当夜护送她的阿泽尔公子。
  “伤口还好吧?”她轻声问道。
  “你的治疗很有效。”扎姆卡抬了抬绑着绷带的胳膊,“阿泽尔公子怎么样?”
  “已经醒了,不过还在发烧。我认为继续躺着比较好。”
  扎姆卡想起什么,问道:“不能用替我治疗的……那个什么魔杖来着?给他治治吗?”
  “关于这个,还是药石比较有效。”艾婷笑道,“无论是‘活力’还是‘复苏’,甚至连能让伤口瞬间复原的‘痊愈’也一样。所有的生命魔法都只能加速伤口的愈合和肌体再生而已,换句话说就是对普通的病症没有效果。”
  沙沙的林音骤然响起,营地的上空的林木间闪过一个白影,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咕咚”一声,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了白花。层层的波涟浮出水面,缓缓地扩张着。
  幽深的林木立在高耸的悬崖上,一身污泥的雷克斯气喘吁吁地跑到崖边,无奈地望着湖面上渐渐散开的波纹。
  “随便向水里丢东西可不好。”
  伴着鸟鸣,一个妇人的声音平静地穿了过来。沿着崖边缓缓走来的她,看上去一副善意的笑容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那就算我向湖神献祭我的战斧行吗?”雷克斯懊恼说道。
  “那是金斧子还是银斧子?献祭的东西太差可不行。”
  哪个傻瓜会质地柔软的金子做战斧?雷克斯在心里嘀咕道。其实就算是被称为银斧的战斧也不过是混入了少许银罢了。
  “只是把普通的铁战斧而已。”雷克斯实话实说,但不明白妇人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突然,他觉得这位妇人的样貌似乎在哪见过。
  妇人露出满意的微笑,她背后光华渐渐湮灭她的背景。
  “或许,你会适合作为勇者之斧的主人。”
  雷克斯愕然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妇人消失在光华之中。
  余音缓缓消散,只余下沙沙的林音……

  一阵热气扑打在面颊上,雷克斯的双眉略略动了一下,一张马脸直凑到了他的面前。
  先是一阵错愕,雷克斯很快明白了过来,伸手将马首推到一边,扶着马脖子站了起来。
  他抬头望了望,自己惯用的铁战斧正半浸在湿润的泥水中。那从天而降的玩意儿自然还挂在战斧上。
  “摔得挺严重的。”雷克斯自嘲般地摇了摇头,走过去想要捡回自己的战斧。突然,他愕然般地愣住了。
  那挂饰上浮制的人像,就似刚刚见过……
  崖边的树荫下,一把精巧的宽刃战斧嵌在树干中,静待着自己的主人。

  “昨天一个人进行野外训练,”阿历克拍着诺伊斯的肩膀调侃道,“真是辛苦你了。”
  作为被“安慰”的一方,诺伊斯可一点都不高兴:“你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反正我……”
  “下次一定也会‘一马当先’是吧?”阿历克直接掐断了诺伊斯的话头。
  “阿历克……”诺伊斯问道,“还有多少人没有找到?”
  “其他人我不清楚。我和你的小队活着的都在了。”阿历克摇了摇头,“不过灰骑士们的指挥官还没找到。”
  “雷克斯公子……”诺伊斯清楚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这下麻烦了。”
  “要是昨晚找到的是雷克斯公子而不是你这个‘狂战士’的话,今天大家都能好好休息了……”
  “喂,阿历克!”诺伊斯的声音里带着点不快,“什么意思?”
  阿历克蹬下马刺,大声笑道:“你没学过文法么?实在理解不了的话就去找文书!”

  稳重的诺伊斯,轻浮的阿历克。仕女之中的评价到了将官之间就颠倒了过来。
  将诺伊斯成为“轻浮”,也许不太妥当。但平时一本正经的诺伊斯,每到训练或演习却会变得异常兴奋。完全不顾及纪律和安排,丢下部属单骑冲阵是常事。上战场后更是变本加厉,几乎每次都将部下甩给阿历克。这次夜战中自然也成了脱队人员,直到天空再次放明才同搜寻队相遇。
  第二天入夜前,连同诺伊斯在内共有六十余人归队并确认了四名乙方士兵的尸体,然而雷克斯却仍然下落不明。虽然不能说他的性命比别人值钱,但作为多兹鲁次公子至少也要活见人、死见尸,否则辛古尔德必然无法向多兹鲁公国交代。

  “公子,您在哪儿?”
  “公子,您在哪儿?”
  大声的呼喊在林中回荡,阿历克扯住了缰绳,诺伊斯总算从容追上了同伴。
  “灰骑士团的人么?”
  这次阿历克的嘀咕却被诺伊斯打断了。
  “不对,是辛古尔德公子卫队的声音!”

  西斜的阳光静静穿过层层的树叶,在林荫间留下了几点昏黄的颜色,其中一点耀亮了斗篷外的一片银灰。
  清脆的蹄响优雅地奏着一首缓调舞曲。
  任由自己的坐骑缓步前行,辛古尔德只是愣愣地望着。
  “是你……”
  “辛古尔德先生……”蒂娅多拉略略抬起了头。
  “能再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辛古尔德翻身下马,想说的话语却不知道如何表达,“你是这片森林的居民吗?”
  “是的。”蒂娅多拉低语道。
  “那真是太好了!”辛古尔德压着紧张说道,“我好像和自己的部下失散了……”
  “我可以为您指路。”她抬手指向,“朝那个方向步行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是精灵森林的密林狭道。威尔丹人原本的营地就在那里。”
  “真是谢谢你了。”
  蒂娅多拉望着辛古尔德,以不高却足以听清的音量说道:“回到营地之后,请立即回国吧!”
  “……”他错愕地看着她,“我知道我们的军队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困扰,不过我已经答应扎姆卡王子,帮助他回王城处置巫师桑迪玛……”
  “不!不可以去!”蒂娅多拉大声疾呼,“桑迪玛会使用可怕的暗黑魔法,你们都会被杀掉的!”
  “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求你了,不要去……”她突然扑到了他的怀中,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那一刹,脑中一片空白。辛古尔德还是清醒了过来,他缓缓推开蒂娅多拉,取出那方手帕,为她擦了擦眼泪。
  “作为骑士,我不能因为危险而抛弃自己的诺言……抱歉,我必须去!”
  “辛古尔德先生……”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小心的。”辛古尔德踏上了马镫,“告辞了!”
  “等等!”蒂娅多拉大声喊道,“带我一起去!”
  辛古尔德摇了摇头:“战斗交给战士就行了!”
  “我可以帮忙的!”蒂娅多拉却坚定地回应,并取出一支精致的魔杖,“这是沉默之杖,能够封印魔力的施用!”
  辛古尔德惊讶地看着蒂娅多拉,但随即释然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蒂娅多拉愣了半天,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无法忘掉……”
  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沿着手臂上望,微笑的他正注视着她。微红着脸,蒂娅多拉将手递给了他,辛古尔德一把将她拉上了战马。
  夕阳的装扮让森林略略染上了几丝昏黄,轻轻的蹄响脆生生地落入一片安宁之中。树叶微微颤动,一滴水珠落到了地面上……

活死人 2006-05-14 10:20
初升的朝阳染黄了振落的白羽,静静地飘落到阿古斯提的城垣上。

  一名身着白色轻甲的女骑士半跪在王座的阶梯前。近侍将一份纹着西连西亚王室印记的书信奉交给国王伊姆卡。
  “起来吧,来自远方的使臣。”伊姆卡接过书信,大声道。
  “谢陛下。”女骑士施礼站了起来。
  拆开了信封,他抖出了羊皮纸。扫过上面的文字,伊姆卡的双眉微动,瞳孔略略张大。
  沉默了良久,他略略抬起头,缓缓道:“贵国要派来一个大队的在我国领土上进行搜索,是吗?”
  “是的,陛下。敝国的要求确实有些无礼。不过……”女骑士望了一眼边上的近侍。
  “信上已经写明白了。”伊姆卡接下话茬,示意不必说下去了,“我接受贵国的请求。”
  “多谢陛下!”女骑士向伊姆卡施礼致谢道。
  “不必多礼了。”伊姆卡收起羊皮纸,“没其他的事的话,就请回馆驿休息吧!”
  “那么,在下告退了。”

  “玛妮雅将军?”正候在大殿外的近卫军指挥扎印见对方出来时,显得颇为惊讶。
  “扎印将军?”玛妮雅也认出对方,“好久不见了。”
  “听说西连西亚谴使过来,可没想到居然会派来他们的‘第一骑士’!”
  “身为西连西亚的骑士就是在下无上的光荣,至于‘第一’之名实在愧不敢当。”玛妮雅施礼退开,“阁下还有事吧?在下不打扰了。”
  “那么下次见了。”扎印还礼,径直踏上了殿门口的台阶。
  “西连西亚的第一骑士,风骑士团指挥……”他低声嘀咕道,“对才二十出头的她,是不是太沉重了?”  

第十三幕 敕令

  清幽恬静的森林,连绵广阔的湖面,几乎要与水面相接的碧空。少女立在湖边,倾听着风的言语。
  “是错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陛下,已经获悉国境上的实际情况了。”阿古斯提的王宫书房之内,扎印正在向国王报告,“海莱因公子耶里欧所领的第2军团完全崩溃,伤亡估计近两千人。诺迪翁方面十死五十六伤,其中重伤三名。”
  “知道了。”伊姆卡沉默了一会儿,“那么,古兰贝尔军的情况呢?”

  “他们已经穿越精灵森林了。”在几个同样装束的女伴包围下,一个身着白色轻甲的少女坐在护栏上,笑吟吟地说道。
  “那有没有遇到精灵呢?”一个女伴好奇地问道。
  “你是问我还是问他们呢?”她撅了撅嘴反问道。
  “都行啊!”对方笑着答道,“估计也没有吧要?这么容易遇到的话早就不是传说了!”
  “那可不一定哦!”少女装得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森林中可发生些怪事……”
  “什么怪事?”
  一伙人湊得更近了,少女有些得意地叙述道:“看不见的东西拨动枝叶,形同幻听的少女笑声,常常在士兵们的周围回荡着哦……”
  “难……难不成……”
  “当然是我的恶作剧了!”少女做着鬼脸大笑道。
  “什么啊!”“莉恩,你又在耍我们了!”“把这小骗子拖出去处刑!”
  “那怎么不尽快实行?”
  熟悉而略带威严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所有人条件反射似的站直了身子。
  “玛……玛妮雅指挥!”少女的身子颤了一下,险些失去平衡。
  玛妮雅向前跨了一大步,伸手抓住了她。
  “我的莉恩大小姐,正式骑士可不会随便发抖。”玛妮雅笑着将她放下。
  “再大胆的耗子听到猫叫也是会发抖的……”莉恩吐了吐舌头。
  玛妮雅摇了摇头问道:“还记得你的任务是什么?”
  “作为出使的随员……”莉恩两根食指互相打着圈圈,“先行出发通知阿古斯提方面,之后……”
  见她迟迟不说出“原地待命”来,玛妮雅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是你第几次溜到任务以外的地方去了?”
  “这个……”莉恩伸出双手,装模作样地计算着。
  “要这么算的话你至少该长五只手,否则光以前的记录就不够用了。”
  玛妮雅的话语一出,所有人都不禁笑了。
  “没像以前可以把书信都弄丢,算是不错了。”看着莉恩一脸尴尬,玛妮雅的话语略微软了一点。虽然不是安慰,但却让莉恩稍稍安心——玛妮雅指挥并不太生气。
  “抱歉,玛妮雅指挥。”
  “要是就这么算了,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
  “例如把王妃赐予你的挂饰转赠给我怎么样?”
  “那个……”莉恩下意识地抓了一把口袋,却在那一瞬间愣住了。
  “你不会当真了吧!”
  玛妮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松了一口气的莉恩在心中喃喃,以为躲过了更大的一劫。
  “对了!”玛妮雅突然止步,回望莉恩,“回去记得扫一个月马厩。”

  “可怜的莉恩……”一声少女的哀叹回响在阿古斯提的上空。

  巍峨的威尔丹王城静静矗立,随风飘扬的王旗轻轻抖动着。
  破空声响彻天际,直贯入城头上那漆黑的袍子中。惊疑的双目瞪大着,双唇微动却发不出一丝声响。身体沉重地坠落在地面上,四溅的血迹在死寂中缓缓得凝成黑色。

  大门静静地敞开,杂乱的脚步声沿着回廊急速传递。
  辛古尔德提着沾满鲜血的剑急奔而入,扎姆卡的弓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扎姆卡殿下……”
  扭曲的面容,微胀的身躯,苍白的发须,朴素的衣装。王座之下,一具爬满蛆虫的尸体正散着恶臭。扎姆卡跪倒在尸体前,面色凝重。
  “父王……”

  夕阳的余辉散落在威尔丹的大地上,广阔的湖面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反耀着昏黄的天际。王城的高墙上,扎姆卡双手抓着护栏,望着那渐渐阴沉的精灵森林。
  踏着石阶,阿泽尔登上城头。
  “扎姆卡殿下,您还好吧?”
  “别再叫我殿下了,我已经不再是王子了。”

  巴哈拉王宫御花园。
  国王亚尔穆斯同书记官菲利特对坐在茶几边上,细细品着香茶。
  “没想到他那么健壮的人也会走在我前面。”浅尝而止,亚尔穆斯喃喃道。
  “陛下?”
  亚尔穆斯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忧伤:“我是说巴东啊……”
  “我不认为陛下该为他伤心,毕竟是巴东陛下作为我们的敌人而死的。”
  “也是啊……”亚尔穆斯晃了晃头,“不过,拜隆公爵的儿子倒是出人意料。”
  菲利特笑着答道:“应该说是虎父无犬子吧!”
  “这小子未免太大胆了,换任何一个人也不敢像他那么急行强攻,居然还直攻过了精灵森林。”亚尔穆斯笑了笑,“所幸的是对手不够高明,结果冒进的愚行反而成了成功的策略。不过这样一来,近卫军扩军就显得多余了。”
  “有所防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是当然。”亚尔穆斯低语道,“‘对贪婪的人心来说,盟约就是一张废纸’,这次就是忘了这句话的教训。”
  “是啊……”菲利特点了一下头,“不过威尔丹的扎姆卡王子似乎没有登基的意思……”
  “威尔丹国内的形势根本不允许,那样只会留下为了王位联合外国势力杀害父兄的骂名罢了。”亚尔穆斯摇头道,“而且威尔丹是个以部落联盟为基础组建的国家,王权其实就是部落联盟中的霸权。以现在的威尔丹王家的实力,想要压服所有部落恐怕不太可能。”
  “可如果让威尔丹继续处于这种权力真空的状况,恐怕迟早会引发内乱——这也不利于我国西境的稳定。”
  “所以,绝不能让威尔丹陷入内乱!”
  “陛下的意思是……”

  晚秋的凉风静拂着耶邦斯的街道,辛古尔德同蒂娅多拉维持着一臂的距离,缓缓地走着。
  蒂娅多拉瞥了一眼辛古尔德,却发觉他也正看着自己,不禁低下了头,红晕也浮上了面颊。
  辛古尔德也尴尬地移开了目光,装着四下张望。

  两个人影拉扯着躲开的视线,噼里啪啦地闪进了街角。
  “你们怎么搞的?”
  被踢倒货物的摊主正要咒骂,却迎上了一只作势轻声的手指。
  “抱歉,我会赔偿的。”她的样子颇为不好意思,“别做声好吗?”
  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对方答应下赔偿让摊主心情恢复了不少。这会儿他正盘算着怎样一个价钱能小敲这女人一笔,又不会让她怀疑价钱太高。
  “夫人,还是不要盯梢了吧?”她的少年同伴低声下问,却比她的声音大了不少。
  “不盯着那白痴的话,”她摇了摇头,“怎么能让人放心!”
  听着两人的话语,摊主好奇地往街上望了望。
  “咦,哥哥呢?”她突然大声起来,“菲恩,他们去哪了?”
  少年答道:“我、我没注意。”
  “菲恩!”甩身飞奔,只留下她的余音,“那这里交给你了!”
  目瞪口呆的摊主转向少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您最好别问……”

  依旧是漫无目的的步行,但两人的距离稍稍接近了些。
  “蒂娅多拉……”辛古尔德突然停下脚步,悄声唤道。
  失神的蒂娅多拉踏出了两步,才回过神来:“辛古尔德大人……”
  “能……”辛古尔德走近了她,“能跟我回席亚菲吗?”
  银灰色的长发微微颤动着,蒂娅多拉低下了头。
  “我、我是个被诅咒的人。”
  “那有关系吗?”
  蒂娅多拉心中微震,抬起头望着辛古尔德。
  “我从不相信有什么诅咒,它也不该成为我们的障碍。”辛古尔德握住了蒂娅多拉的手。
  她摇了摇头,说:“不,你不明白!”
  “即便诅咒是真的,我也会保护你和我自己!绝不会让它破坏我们的幸福!”
  “辛古尔德……”
  “蒂娅多拉……”
  蒂娅多拉默默地看着辛古尔德,静静地点了点头。

  急促的脚步声在不算嘈杂的街市上显得特别的刺耳,却恰到好处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住了。回身望去,人影再次慌慌张张地想要闪开。
  “艾瑟琳,你在干什么?”这次辛古尔德没法装不知道了。
  艾瑟琳脸颊一红,大声回道:“我出来跑步,不行吗!”

  临时府邸,巴哈拉的使者突然来到。
  “实在对不起,辛古尔德大人现在不在。”奥伊菲抱歉地说,“我会尽快通知他,请您先行休息吧……”
  “不了,我还要马上启程到阿古斯提去。”使者举起有加盖巴哈拉王家印记的封泥的卷轴,“这是国王陛下的敕令,正式任命仪式的官员已经在路上了。”
  “正式任命仪式?”
  “是的。”

  “真是想不到……”
  敲碎的封泥散在地面上,奥伊菲展着敕令喃喃自语。

  特许“古兰贝尔圣骑士团”为国王直辖的正式骑士团,编制两个军团,由“圣骑士”辛古尔德认骑士团指挥,临时驻地为耶邦斯。
  命令“古兰贝尔圣骑士团”协助维持威尔丹国内治安,保护西境及商路安全。

    古兰贝尔国王亚尔穆斯亲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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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马蹄声,踏碎了夜晚的宁静。
  两匹马一前一后,急驰在初升明月的光辉下。
  前面的女孩来回张望着,紫红色的头发静静飘动。
  一个黑影突然闪过,她的坐骑一下子惊立了起来。
  后面的绿发男孩急忙催马向前,一把抱住即将坠马的女孩,护着她从马上滚落到了还算柔软的草甸上。
  男孩抬起头,一只蝙蝠嘲讽般地从他面前划过,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孩。
  “艾瑟琳,你没事吧?”
  “这两个白痴,到底跑在哪去了?”带着泣声的娇斥在广阔的原野上扩散着……

外传 席亚菲

  杂乱不已的脚步声,含着怒气的呼喝声,乒乓作响的碰击声。
  每天早上,在席亚菲公爵府都会“上演”这样的“保留曲目”。整个公爵府对此都习以为常。外来的客人们偶尔会有所疑问,但他们绝对得不到一个正常的答案。

  公爵府的花园中,一个绿色长发的少年安静地站在石栏边上,倾听着这有趣的旋律,双手缓缓地将头巾缠上,嘴边抿出一丝微笑。
  “阿历克!”
  后面一响,一下猛击拍在他的背上,他一个踉跄扶住了柱子。
  “诺伊斯,你想谋杀吗?”他回头怒视那位正“关切”地看着自己的金发少年,“你以为我的后背是铁板还是石头?”
  “抱歉……”诺伊斯坏笑着打量阿历克的样子,“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你不是知道吗?”阿历克打了个哈欠。
  诺伊斯摇了摇头,说:“公爵和公子也是,连最后一天都不让小姐省心。”
  “最后一天……”听到这话,阿历克不禁自语道。
  “怎么了?”
  阿历克缓缓地抬起头,望了望那喧闹的走廊:“是啊……今天小姐就要出嫁了……”

  走廊中,睡眼惺忪的父子俩正耷拉着脑袋,机械地迈着步子。艾瑟琳跟在后面恶狠狠地盯着两个家伙的后背,如同押送犯人的狱卒。
  虽然早已习惯,但今天恐怕是最后一次了。不知道自己走后,这两个家伙会放肆成什么样子?艾瑟琳使劲晃了一下脑袋,努力想赶走这个伤脑筋的问题。

  “艾瑟琳简直像妈妈似的。”辛古尔德低声嘀咕道。
  “胡说八道。”拜隆立即小声反对,“母亲什么时候这么粗暴过?骂人的感觉和你奶奶倒是有几分神似……”
  “你们在嘀咕什么?”艾瑟琳从后面窜上来问道。
  “对不起,奶奶!”父子俩齐声喊出了莫名其妙的道歉。
  “什么!”

  一顿臭骂之后,艾瑟琳带着两人进了餐室。没精打采的父子并排坐下,呆望着冒着热气的早餐。
  辛古尔德无神地瞥了父亲一眼,拜隆公爵则耸了耸肩。
  “给我好好吃饭!不许打暗号!”艾瑟琳怒气冲冲地扯住了两人的耳朵,把他们的脑袋拉了过来。
  “是……是……”父子俩齐声应道。
  艾瑟琳扫了他们一眼,随即叹了口气:“要是不找个可以管你们的人,叫我怎么放心嫁到兰斯塔去啊?”
  这话一出口,艾瑟琳发觉两人猛然颤了一下。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父子俩口齿不清地问道。
  “干脆推迟婚事好了!”艾瑟琳毫不变色地吐出了几个字。
  父子俩相互望了一眼。
  “啊……啊……啊……”
  不明所以的喊声贯穿了餐室的门窗,响彻整个席亚菲公爵府。

  “这次又是什么声音?”一脸稚气的蓝发少年抓着护栏远眺,调侃般地问道,“该不会又是野猫叫吧?”
  “大概……是吧……”作为陪同人员的褐发少年虽是如此回答,话语间却显得底气不足。
  “不要为难奥伊菲了,菲恩!”乔安已然换好了一身正装,步出了寝室,“我大概猜得到这怎么回事了。”
  “殿下,那是什么?”
  “这个……你还是别问的好。”
  作为侍从,菲恩的好奇心显然过于旺盛。乔安笑了笑,转头对奥伊菲说道。
  “我想在仪式之前问候一下拜隆公爵,请您先行通知。”
  “是,乔安殿下!”

  “两个笨蛋!”
  “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地摔上,艾瑟琳倒在自己的床上,却轻叹了口气。
  侧首望见挂在衣架上的新娘礼服,艾瑟琳缓缓坐了起来。
  挑选出的行李已经被放置到车辆上,房中剩下的东西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理。柜子和软床将来会迎来一位新主人,其他的摆设估计只能随着主人的性子变化了。
  不经意间,她触到了一个小箱。
  她颇为怀念地打开,儿时的杂物横七竖八地躺在里面。
  “光顾着管父亲和哥哥,自己都没好好整理过。”艾瑟琳自嘲般地笑了笑。
  忽然,一条染着污迹的陈旧布料映入她的眼中。这,自己似乎仍然记得它的来历。

  拜隆公爵静立在一幅贵妇人的画像旁。
  他虽然笑着,却透着一丝哀伤。
  “父亲……”辛古尔德轻声唤道。
  “以前一直盼望着她早点嫁出去……可真到了这一天……”拜隆叹了口气。
  “父亲!”
  辛古尔德的声音急切了不少,可拜隆依旧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继续自语道。
  “今天艾瑟琳说要推迟……”
  拜隆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匆忙捂住了他的嘴。
  拜隆一把甩开辛古尔德:“你干什么?”
  辛古尔德松了口气般地瞄了瞄后面,乔安正缓步过来。
  拜隆这才焕然大悟,急忙伸手捂住已经不需要遮挡的嘴巴。
  乔安平和地问道:“拜隆公爵,您怎么了?”
  “没,没什么!”拜隆连忙掩饰道,“就是昨晚没有睡好罢了!”
  “难不成是那些野猫吵的?”菲恩忍不住发问道。
  “没错!”辛古尔德急急忙忙地接下话茬,“这一带的野猫就是这么麻烦!”
  乔安见怪不怪地报以微笑,菲恩则在心中嘀咕:席亚菲还真是奇怪,从公爵父子到野猫都是……

  太阳渐高,席亚菲的街道也热闹起来了。由于婚礼的关系,除了直属大队和城门守卫,不少士兵得到了休假,他们的加入让大街小巷更添了一分生气。

  军营空荡荡的,校场上的草人们却并不孤单。
  疾驰着战马闪过,一个草人被挑上了天。骑者正想再一枪贯透,另一匹战马从身旁掠过,一剑将草人斩成两段。
  “一个人练习好玩吗?”熟悉的矫健身影掠过眼前。
  “小……小姐?”
  艾瑟琳笑了笑,扯住缰绳:“阿历克,为什么一个人在这?”
  “小姐……”阿历克迟疑了一会儿,选择避开了艾瑟琳的问题,“您不是应该去准备了吗?婚礼很快就要开始了。”
  “我听诺伊斯说你到校场来了,所以就过来了。”
  “为、为什么?”
  “或许,是想再和阿历克说说话吧?”
  “小姐……”
  “还是叫我艾瑟琳吧?”
  “……艾瑟琳。”
  这个名字的主人就在面前,但这个名字却感觉那么的遥远。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了!那时候我可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阿历克拍了拍脑袋,“父亲刚把我送到这里当侍从就捅了篓子。”
  “抱歉,阿历克……”
  “只不过是挨了顿骂罢了,道歉个不停我可受不了?”
  两人互望着大笑了起来。

  教堂的钟声嗡嗡作响,终于要到分别的时刻了。
  “阿历克,能再叫我一次艾瑟琳吗?”
  “艾瑟琳……”
  “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就是异国王子的夫人了。”艾瑟琳调转马首,踏下了马刺,“再见了,阿历克!”
  望着艾瑟琳纵马离去,阿历克黯然神伤。席亚菲大教堂的塔间正矗立在建筑群中。

  “以众神之名,为汝等二人赐福。愿汝等携手至永恒。”巴尔马克大主教立在祭坛上,为乔安与艾瑟琳这队新人祈祷。
  “清洁的心灵,是众神的恩赐。”乔安与艾瑟琳在祭坛下大声回应道。
  犹如白云的礼服轻轻地颤动着,一丝泪花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静静晃动手中的酒杯,淡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跳跃着。手边放着一只半瘪的酒袋,衣服上溅着些许酒渍。阿历克坐在院中,遥望着回旋的星空。
  “你在这啊?”
  阿历克略一抬头,只见亚当和诺伊斯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喝酒?”诺伊斯问道。
  “整个席亚菲不是都在庆祝吗?”阿历克笑着回答。
  亚当俯下身子:“你的样子可不像在庆祝。”
  “是吗?”阿历克举杯一饮而尽。
  “你……该不会喜欢艾瑟琳小姐吧?”
  拔开塞子的酒袋停在了半空,淡红色的酒水飞洒了出来。

  “拜托,回句话好不好?”诺伊斯对着阿历克大声道。
  亚当摊开了手笑道:“还用说吗?肯定是喜欢了。”
  “别说的那么肯定!”诺伊斯不满地盯着亚当,“阿历克没有亲口承认我可不会付赌资。”
  “笨蛋!你说出来干吗?”
  “你们……在拿这玩意打赌吗?”刹时间,两人看到了一副凶光毕露的双目。

  野营的篝火旁,艾瑟琳坐在乔安身边轻语。
  “……父亲下令所有人不许帮我的忙,这叫我怎么追他们啊?”艾瑟琳笑道,“还好有刚来席亚菲的阿历克,我才有办法从马厩里拉出马来。”
  “那后来呢?”乔安问道。
  “大概拂晓的时候我们在一个林子里找到父亲和哥哥。现场一看就知道是耍过酒疯倒头睡的情形!”
  “辛古尔德和岳父大人也真是的……”乔安不禁笑了。
  “不过我随随便便地让阿历克直呼我名字,结果害他被他父亲臭骂一顿……”艾瑟琳望了望夜空,“说实话,我还是很喜欢别人直呼我名字。因为,那有种家人的感觉。”
  “艾瑟琳……”
  “你也想叫我名字吗?”
  “我是你丈夫啊?难道不是家人吗?”
  “谁说是了?”艾瑟琳笑着靠上了乔安的肩头,“我还没允许呢!”

活死人 2006-05-14 10:21
尾声 雨后

  雨滴交杂着落下,在石板上奏出清脆的音符,将一切的喧嚣湮没。
  国王伊姆卡安祥地坐在安乐椅上,倾听这跃动的雨音。手中的书卷缓缓地翻过了一页。
  “咚、咚”两声门响,打断了书房的安宁。
  “进来。”
  门被推开了。近卫军指挥扎印步入书房,向国王行礼。
  “你来了。”伊姆卡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书卷。
  “陛下,古兰贝尔的使者安顿好了。”
  “那就好。”
  “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亚尔穆斯国王。”扎印叹了口气。
  “我已经写好了。”伊姆卡将一张羊皮纸递给扎印。
  扎印惊讶地接过,却只看到四个字:
  我知道了。
  “这……”扎印愕然地看着伊姆卡。
  “这样就够了,多说反而不好。边境上怎么回事,亚尔穆斯心知肚明。”伊姆卡靠上椅背,“他的使者虽然口气强硬,可是亚尔穆斯没有质问的意思。”
  “那是?”
  “他要告诉整个阿古斯多利亚:古兰贝尔实际控制耶邦斯的事实!”
  “!”扎印惊觉,“陛下,让古兰贝尔控制耶邦斯,似乎……”
  “总比陷入一片混乱来得强。”
  “那倒是……”
  “现在古兰贝尔军已经回师。”伊姆卡笑了笑,“我们的大公大人们大可安心了。”
  “臣下明白了。”
  伊姆卡取回羊皮纸,将其卷起,加印了封泥。
  “明天把这个交给使者。”
  “是,陛下。”
  “你先下去吧!等会我还要召见夏卡尔。”
  扎印接过,退出了书房。
  房门被重新关上,伊姆卡脸上浮起了一丝忧虑。

  雨依旧下着,伊姆卡继续翻阅着书卷。
  “吱呀——”房门静静地打开了。
  他抬起头,来人居然是个笼在暗红色斗篷中的男子。
  “你是什么人?”伊姆卡看着对方问道。
  “在下是代替夏卡尔殿下来觐见陛下的。”
  伊姆卡打量着来人:“你凭什么代替夏卡尔?”
  “因为在下更适合回答陛下的问题。”
  伊姆卡笑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蛊惑夏卡尔的家伙。”
  “陛下言重了,我只不过给殿下提了点意见。”
  “也包括让那个侍从失踪吗?”
  来人不荒不忙地答道:“作为殿下的侍从,却向别人透露殿下的秘密。这样的臣子,想必陛下也不需要吧?”
  “哈哈——”伊姆卡一声长笑,“怪不得夏卡尔会听你的。”
  “多谢陛下。”
  “算了,这只是件小事。不过……”伊姆卡起身走到窗边,“默许诸大公国进攻古兰贝尔。这样的建议未免太危险了。”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恰恰相反。这对于阿古斯提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伊姆卡震怒般地拍了一下窗台,回身怒视道。
  “在下难道说错了吗?”对方的口气丝毫未变,“这不是削弱各大公国的最佳途径吗?”
  伊姆卡平静了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联盟中诸国的实力逐步增强的今天,阿古斯提能继续成为联盟中的盟主,不过是依靠阿古斯提积累至今的实力和国王陛下的才能。而夏卡尔殿下,无论才德都无法与陛下相提并论。陛下在世的时候还可以压服诸国,可是……”
  “我百年之后是吗?”伊姆卡笑了,“这的确是我担心的。不过,我已经做了些准备……”
  “赐予艾尔特翔‘圣骑士’称号,以拉拢诺迪翁——这的确是一招好棋。不过……”他突然大笑了起来,“将西鲁贝鲁送给诺迪翁,更是万中无一的妙招!”
  “怎么说?”伊姆卡饶有兴味地问道。
  “由诺迪翁接收西鲁贝鲁,让艾尔特翔对陛下死心塌地,又可以转移诸国的仇视目光。而且还可以最大限度地控制诺迪翁。”
  “哦?”
  “诺迪翁的十字骑士团堪称大陆最强,但数量有限,难以掌控分割两片的领土。如果要维持统治的话,就不得不依靠阿古斯提。”
  “就算你说得对,但诺迪翁将来一定可以发展到自己控制两地的地步。”
  “陛下才不会等到那一天呢……”他发出一丝怪笑,“虽然艾尔特翔绝对会服从陛下,但他会服从夏卡尔殿下吗?即使会,他的儿子呢?诺迪翁本来就是诸国中最强的,如果反叛的话,绝对是阿古斯提的最大威胁!”
  “那我要做什么?”伊姆卡惊讶于他的见解,反问道。
  “挑个合适的时候,安排一场政治婚姻,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重新分制……”
  伊姆卡静默了半晌。
  “没错,我的确有这么考虑过……虽然有些对不起艾尔特翔,不过身为国王不能被私人感情所左右。”伊姆卡抬头看了看对方,“你,实在是太危险了。”

  走廊上,扎印慢踱着步子。忽然他停下了。
  前面,一身华贵的中年男子正静望着雨景。
  “夏卡尔殿下?”
  “?”夏卡尔回过头来,“是扎印啊?”
  “这会儿,不是陛下召见您吗?”
  “父王先召见了另一个人。”
  “什么人比殿下还重要?”扎印有些讶异。
  “这个?我不知道。”夏卡尔沉着脸说,“反正不关自己的事,还是少去打听为好。”
  扎印闻言,一下惊觉。
  “殿下,我先退下了。”
  “你走吧。”
  待扎印走远,夏卡尔回头望了望书房的窗台。

  诡异的笑声在书房中回荡,却又戛然而止。
  “陛下为什么这么评论在下?”
  “你不是个愿意尊奉君主的人。即便现在投身于夏卡尔麾下,也不过是利用他而已。这样的人,我不能留给他。”
  “是吗?”
  窗外的雨声浸没了一切,书房中的两人相对而视。

  天上的云朵渐渐褪去乌灰,金黄的阳光撒在阿古斯提王城之上。笼在暗红色斗篷中的男子渐渐走近夏卡尔的身边。
  “结束了?”
  “是的,殿下……不,该称陛下了。”
  “曼夫诺伊,这个称呼真是让人爽快!”

  阳光透过敞开着的窗户,照射到伊姆卡的脸上,一副已然失去生气的面孔……

---------------------------------------附录-------------------------------------------

古兰贝尔常备军建制(出征伊萨克前)

巴哈拉   近卫军2个军团
      白骑士团8个军团(1-8军团)
席亚菲   绿骑士团6个军团(9-14军团)
优古维   米骑士团6个军团(15-20军团)
艾达     僧兵团2个军团(21、22军团)
弗利基   黄骑士团8个军团(23-28军团及41、42军团)
威尔托玛 赤骑士团6个军团(29-34军团)
多兹鲁   灰骑士团6个军团(35-40军团)

  优古多拉尔大陆其他国家,除了伊萨克、多拉基亚、威尔丹三国之外,也基本参考和采用了与古兰贝尔相似的军队建制,即骑士团(若干军团)、军团(5大队,2500人)、大队(5小队,500人)、小队(100人)的四级关系。
  古兰历680年,巴哈拉王室对全国所有军队作了整编,各家军队的番号顺序以系谱轮中的海姆为起点,以顺时针方向排列。其确定的建制和常备军数量在之后的几十年中都未曾改变。古兰历734年,宰相雷普托尔利用特权为弗利基增设了第41、42军团。王子库尔特摄政后,虽然逐步剥夺了弗利基的诸多特权,但考虑到撤消的后果,让其保留了这两个军团。除了以上的常备军外,各家公爵还各自直辖一个大队卫队。

----------------------------------------------------------------------

神器与圣痕

  古兰历440年,大司教加雷将“漆黑圣书·罗普托乌斯”带回优古多拉尔大陆,并创立了罗普托教团,信仰暗黑神“罗普托乌斯”。据说加雷在异大陆上见到了暗黑神,但详细情况却无人知晓。但无论如何,漆黑圣书作为第一件神器出现在优古多拉尔大陆的历史上。
  作为暗黑神降临的媒介和其令人声威的力量外,漆黑圣书具有奇特的性质。在其他人手中,它只是一块晶莹的淡黑色玉石。但在加雷和之后罗普托帝国的历代皇帝手中,就会解封化为魔道书,这表示被神所承认。因此,漆黑圣书成为了罗普托帝国帝位传承的凭证——无法解封漆黑圣书就无权成为罗普托帝国的继任者。

  古兰历632年,“达那的奇迹”,十二天神降临,同十二圣战士定下“血之盟约”,并赐于他们十二件神器。它们分别是“光之圣书·纳嘉”、“风之圣书·霍尔塞提”、“圣剑·缇尔芬”、“神剑·巴尔姆克”、“天之圣枪·冈尼尔”、“圣弓·伊奇巴尔”、“圣杖·瓦尔基里”、“雷之圣书·托德之锤”、“火之圣书·法拉之炎”、“魔剑·密斯特尔丁”、“地之圣枪·盖伯尔古”、“圣斧·斯万奇卡”。除了巨大的力量,它们都拥有和漆黑圣书极其相似的性质——只有对应的圣战士与他们极少部分的后裔可以解封它们,在一般人手中仅仅是一块玉石。
  无论是加雷还是十二圣战士,他们大多比普通人更为强健,或者显得更有魔法天分。他们的后代也一定程度地继承了他们的优势,但不是说他们的后代必定强过一般人,只是相较之下优秀者的比例要高得多。
  除此之外,继承神血的人的身上还会浮现出被称为“圣痕”的印记,而且不同的神血会显出不同的圣痕,一种圣痕只对应一件神器。大多数情况下,圣战士的后裔都会拥有圣痕,但圣痕的完整程度却各不相同,只有完全继承神血的人的圣痕才完整,也只有他们才能解封、使用神器。
  圣痕的浮现情形的个人差别很大,幼年就浮现与年纪很大才浮现的情况都有,也有一部分人的圣痕甚至终身没有浮现。圣痕是否完整与是否长子或是否男丁也没关系,并无规律可寻。
  但是,拥有不同圣痕的人结婚生下的孩子有可能继承两种圣痕,但最多只有一种是完整的,更多的情况是两种都不完整。如果父母双方有三种以上的圣痕,也只能浮现出其中两种。

  神器并没有实体,它们完全是由龙玉内所蕴藏的龙族力量,在契约因子接受者的精神力下产生的。而在没有获得足够使用它们的契约因子的人(包括我们一般称之为旁系的人)手中,它们仅仅表现为龙玉的状态。

---------------------------------------------------------------------------------

第一卷登场人物

古兰贝尔王国

★巴哈拉王家★
亚尔穆斯
  古兰贝尔现任国王。身体一直不佳,对繁重的政务力不从心,交由宰相雷普托尔、王储库尔特代理。

库尔特
  亚尔穆斯独子,古兰贝尔王储及摄政。才华出众,十七岁正式开始接替身体不佳的父亲处理国政。唯一让国王担心的是他一直没有立妃。
----------------
菲利特
  宫廷书记官。国王亚尔穆斯的亲信。
莫诺
伯爵。近卫军第1军团指挥。

★席亚菲家★
拜隆
  席亚菲公爵。以勇武而闻名的名将。

辛古尔德
  拜隆长子,席亚菲公子。曾与艾尔特翔、乔安一同在巴哈拉骑士学院学习。

奥伊菲
  名军师史撒尔的孙子,拜隆公爵的远亲,父母双亡后寄住在席亚菲公爵府。十二岁即取得见习骑士资格。
----------------
巴尔马克
  席亚菲主教,受拜隆之命为奥伊菲的监护人。

诺伊斯
  绿骑士团骑士,第10军团第二大队第二小队队长。

阿历克
  绿骑士团骑士,第10军团第二大队第三小队队长。

亚当
  绿骑士团骑士,第10军团第二大队第四小队(重装小队)队长。

★优古维家★
林格
  优古维公爵。温文尔雅的儒将。布拉吉教的忠实信徒,曾数次带家人前往布拉吉之塔朝圣,但长女布莉基德却在一次朝圣途中失踪在风暴中。

艾婷
  林格次女,优古维公女。选择成为司祭一直为孪生姐姐布莉基德祈祷。

安德列
  林格幼子,优古维公子。虽然才干不俗,但却不被父亲重视。
---------------
米德尔
  米骑士团骑士,第17军团第三大队指挥。

★艾达家★
博列阿斯
  前教皇长子,大主教。克劳德的父亲。前往布拉吉之塔朝圣途中溺死。

罗丹
  前教皇次子,司祭。

克劳德
  教皇,艾达公爵。

★弗利基家★
雷普托尔
  古兰贝尔王国宰相,弗利基公爵。精明强干,甚受国王亚尔穆斯信任。但他利用职权使弗利基公国获得了大量特权,逐渐形成弗利基在古兰贝尔一家独大的局面。这使年轻的王子库尔特对其产生了戒心,当亚尔穆斯宣布王子摄政后,开始逐步削减弗利基的特权……

迪尔朵
  雷普托尔次女,弗利基公女。与威尔托玛家的阿泽尔是幼时的玩伴。
---------------
阿依妲
  弗利基26军团指挥科恩伯爵的女儿,现为近卫军指挥阿尔维斯的副官。

★威尔托玛家★
维克托
  前威尔托玛公爵。才能出众又风流成性,却英年早逝,对外宣布虽为病逝,实际上是……

希琼
  维克托的夫人,阿尔维斯的母亲。维克托葬礼后突然失踪。

阿尔维斯
  维克托长子,威尔托玛公爵,近卫军指挥。

玛丽安
  原本是希琼的侍女,后被维克托收为妾室。阿泽尔的母亲,早丧。

阿泽尔
  维克托次子,阿尔维斯的弟弟,威尔托玛公子。

★多兹鲁家★
兰格瓦特
  多兹鲁公爵。野心勃勃地希望扩张自己的领地。

雷克斯
  兰格瓦特次子,多兹鲁公子。视威尔托玛的阿泽尔为自己最好的朋友。
-------------
史列达
  灰骑士团指挥。

费雪
  灰骑士团骑士。

阿古斯多利亚联盟
★阿古斯提王国★
伊姆卡
阿古斯提国王,阿古斯多利亚联盟盟主。有“贤王”之称。

夏卡尔
伊姆卡之子,阿古斯提王储。
------------
扎印
  近卫军指挥。国王伊姆卡的亲信。

★诺迪翁王国★
艾尔特翔
  诺迪翁国王,被伊姆卡赐予“阿古斯多利亚圣骑士”的称号。辛古尔德、乔安旧日在巴哈拉骑士学院的同学。
-------------
阿什维尔
  诺迪翁骑士,十字骑士团第1军团副指挥。
★海莱因大公国★
耶里欧
  海莱因公子。
★安佛尼大公国★
麦克白
  安佛尼大公。
★西鲁贝鲁侯国★(灭亡)
彼沙克
  西鲁贝鲁侯爵,被伊姆卡处死。
伊萨克王国

★伊萨克王家★
玛那南
  伊萨克国王。

玛利克尔
  玛那南长子,伊萨克王储。

艾拉
  玛那南幼女,玛利克尔的妹妹,伊萨克王女。

夏南
  玛利克尔之子,艾拉的侄子。
★利伯族★
谢纳
  利伯族族长。
兰斯塔王国

★克拉乌斯王家★
乔安
兰斯塔王储。辛古尔德的妹夫。曾和辛古尔德、艾尔特翔一同在巴哈拉骑士学院学习。

艾瑟琳
乔安的妻子,兰斯塔王子妃。席亚菲公爵拜隆之女。
-----------
菲恩
  兰斯塔见习骑士。
威尔丹王国

★威尔丹王家★
巴东
  威尔丹国王。

甘多鲁夫
  威尔丹王国第一王子。

金伯斯
  威尔丹王国第二王子。

扎姆卡
威尔丹王国第三王子。国内少数反对向古兰贝尔开战的人士。
------------
盖拉德
  威尔丹部族首领。

迪马吉欧
  威尔丹部族首领。

★平民★
苏瓦
  住在耶邦斯的小女孩。

蒂娅多拉
住在精灵森林中的神秘少女。

多丽丝
  与蒂娅多拉住在一个村子中的少女,但她的身份似乎并不这么简单。
西连西亚

★西连西亚王家★
---------
玛妮雅
  西连西亚天马骑士,被称为“西连西亚第一骑士”,风骑士团指挥。

莉恩
  西连西亚见习天马骑士,隶属风骑士团。

国籍不明
库托索夫
  表面上只是一个占卜师,但实际上是某秘密宗教中的大司祭。

优菲尔
  某秘密宗教的年轻司祭。

桑迪玛
  受巴东国王信任的巫师,似乎与某秘密宗教有关。

曼夫诺伊
  为夏卡尔出谋划策的巫师,其实只是在利用对方。

沃尔兹
据说来自米雷特斯的佣兵团团长。

拜奥沃夫
沃尔兹的副手,佣兵团副团长。

迪奥
  流浪到威尔丹的少年盗贼。

谢希
  盗贼,在玛法迪奥唯一认识的年轻人。

雪克
  竞技场中的剑士,对同是来自东方的艾拉颇为照顾。

迪瑞兹
  竞技场中的常胜将军。

----------------------------------------------------------
第一卷后记
cvurl('http','://as086.blogcn.com/diary,110141003.shtml')

wzero 2006-05-14 10:47
支持原创作品,不过看到可能要连载4年之久,不禁吓了一跳

xin78226 2006-05-14 12:21
对圣战系谱 偶是绝对支持的 支持楼主~
期待后续

winter 2006-05-14 16:50
顶楼主,好样的

羅德 2006-05-14 22:11
原本以为传说中的沙发不过如此
这回开眼了
不过系谱最上所以
楼主~~你被支持了

アルヴィス 2006-05-14 22:26
不知不觉都10年了

系谱给我带来的东西太多

对中世纪神话的热爱,宏伟壮丽的剧情,加贺先生对SLG独道的理解...etc

让人爱不释手

decromancer 2006-05-15 16:29
加油楼主 别放弃 会有更多人看的

空中的彩虹 2006-05-15 18:16
写的真不错,但是有可能写作时间跨度太大,等的不耐烦喽.........................

blackraistlin 2006-05-16 12:29
楼主真是好样的,情一定坚持

黑骑士别西卜 2006-05-16 16:17
楼主预计写完要四年的时间
估计到那时候偶的儿子都会叫楼主盎扣了

白河愁  2006-05-16 20:05
原来是重 孽缘 开始的啊!!!!的确出呼意料之外

真辛格尔德 2006-05-21 11:01
确实很多年了啊!记得当时斯卡撒哈用20几连斩秒掉圣斧骑士时,爽啊!楼主要坚持下去啊,我们大家支持你!

活死人 2006-05-24 17:53
多谢各位的支持。
对于速度问题,个人也没办法。在下并不是什么高产写手,也从来没有一挥而就的作品。放出来过的作品虽然不敢说经过千锤百炼,不过也是多次修改的结果。笔者可不想发布一些将来自己都看着脸红的东西。

羅德 2006-05-25 21:10
有点意思了
加油
等下文呢!

decromancer 2006-05-26 00:09
写得好 加油 我会一直关注的

我爱巴乔! 2006-05-26 06:44
楼主你好棒,无限期待中.......

song776 2006-05-26 09:10
期待后续

狮子心 2006-05-30 12:23
楼主加油!!!

活死人 2006-06-05 13:31
咱们敬爱的辛老大终于登场了,还有艾尔特翔、乔安、艾瑟琳、阿泽尔、雷克斯、艾婷、教皇大人和迪尔朵……
(这一幕出场的人物有没有太多了?)

艾尔特翔 2006-06-05 13:39
支持楼主,期待本人登场

decromancer 2006-06-05 23:45
加油 兄弟 千万别放弃呀 就算没人看 我一个人也要看完

活死人 2006-06-10 10:20
下面是引用decromancer于2006-06-05 23:45发表的:
加油 兄弟 千万别放弃呀 就算没人看 我一个人也要看完

[s:8] 虽然笔者知道大多数人是冲“圣战系谱”的名号来得,不过我的文章还不至于差到没人看的份上吧……
(这位到底是支持我,还是打击我啊)

白板 2006-06-10 21:03
帮你顶起哈。写得不错,就是写得太慢了点。。。。

羅德 2006-06-11 23:10
呵呵

序章的人物有出现了呢~!

不过这楼的人气确实不怎么高

梦想 2006-06-13 08:57
楼主写的不错~请加油!

360922858 2006-06-13 12:28
看样子,其他角色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活死人 2006-06-18 15:14
更新第三幕。
终于要进入游戏剧情了。
心怀期待和不安……

活死人 2006-07-01 15:00
更新第四幕。
讨伐威尔丹,辛古尔德从这里开始了自己的传奇……

上次更新后竟没有新帖。是大家觉得没什么特别要说的,还是本文已经开始陷入平庸了?
(千万不要是后者……)

アロセナ 2006-07-01 20:51
期待后面的的故事.楼主加油

winter 2006-07-02 12:59
米德尔?有这样的翻译吗?

黄昏风音阁 2006-07-02 13:44
强文!!!开始以为是官方小说的译本,后来才知道是原创的,佩服!!!!对小说里辛格尔德评价乔安娶爱斯琳那句:“你可要想清楚,我们概不退货的···。”这句佩服到底····

阿拉卡 2006-07-02 18:24
支持啊支持!!期待到底

阿拉卡 2006-07-10 03:08
顶一下,毕竟是很期待的作品~~
大家一起不要让这帖沉下去啊~~!!

sugar727 2006-07-11 00:28
支持啊支持 等着看的说

菲恩 2006-07-11 16:27
强烈支持,期待新文

lin2000 2006-07-12 14:55
在文章里加上几个头像~图片吧,看起来比较有感觉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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