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使 |
2010-05-14 21:58 |
2. 经过了好多天,司月樱还没从剧变中恢复过来。 谁杀死了爹,为什么要死,我以后怎么办之类问题不停在她心中缠绕。 但是,只要天还没塌下来,只要人还活着,就得过日子。 所以她在镖局元老的安排下办完了官府的盘问,丧殡的流程。 在江湖上混饭吃,就是随时准备要死的。这个并不新鲜,所有人都习惯了。不习惯的只有那些雏鸟而已。 然后镖局开了个会。 司月樱道:“父亲新丧,多谢各位元老扶携,重担在肩,望……” “等等。”元老中有人说话,说话的是一同跟总镖头打天下的兰心葵。 “兰叔叔有什么事?”司月樱道。 “谁同意你重担在肩了?”兰心葵冷冷地说。
司月樱吃惊地望着这个人,她小时骑过这个人的膊马,跟他下河捉过鱼。在她心目中,兰叔叔是除父亲外最亲近,最可信任的人,如今却变得仿佛陌生人一样。 司月樱拱手道:“我自知经验尚浅,能力不足,所以万事都请叔叔们作主。” 兰心葵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给你作主?我们同意过你做下一任总镖头?” 司月樱明白什么回事了,他不同意我做总镖头,而其他元老也没人比得上他,自然就是他自己想做总镖头。 她收起笑容,道:“继承父业,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只听过子承父业。”兰心葵依然冷冷地说。 “你管我是子还是女,远威镖局是我家的产业,就该我继承!岂容外人染指!”司月樱忍不住发火了。 “这镖局你父亲是从你爷爷那里继承的?”兰心葵问道。 司月樱一时语塞,这百年镖局,好像是父亲在老总镖头死后继承的,但是那老总镖头的确不是他爷爷。 “这镖局素来没有子承父业的传统,更没有女承父业的传统。下一任总镖头必须由大家选。” 司月樱没话说了,年轻人嘴巴再厉害,讲理也讲不过老人。更何况她本来也不是嘴巴特别厉害的人。她只好点头。 “那么,选司月樱做下一任总镖头的请举手。”兰心葵喊道。 没有人举手。 所有这些人都是总镖头的老部下,老同事。如果没有总镖头,他们不过是一间小镖局的小伙计,但是总镖头把远威做大了,他们也跟着锦衣玉食。 但总镖头毕竟死了,镖局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的确不如交给经验老到的兰心葵。 “司月樱零票。”兰心葵面无表情地宣布,“那么要推举其他人选了。” “我推举兰心葵。”有个面黄枯瘦的元老举手说。 司月樱摆摆手,道:“行了,老黄鱼,我知道你们唱的是哪出戏了。” 老黄鱼笑了,“你父亲经常担心你长不大,现在看来的确长大了。” 司月樱道:“所以你们打算将我扫地出门?” “如果你打算留着,我们包保你过得跟以前一样好,甚至更好,因为再也没人管你。只要你不做伤风败俗的事,我们会依然把你当大小姐养着,嫁得风风光光。” 司月樱道:“这样对你们有好处?” “有,”老黄鱼解释说,“不忘旧主,我们会在江湖上的名声会好一点点。” 司月樱道: “所以这是一场交易。” 老黄鱼点点头:“是的。我们和你都有好处。娇生惯养的你如果孤身行走江湖,我想你一个月也混下去。” “也许可以,那就是整天躲在客栈里不出来,直到钱花光。”兰心葵说完笑了笑。 “所以我不如留在镖局白吃白住?” 老黄鱼又点点头,“是的,何况这里是你最熟悉的家。” “我偏不!”司月樱说完转身入房,收拾金银细软。 这个已经不是家的家她一刻也不想留了。
天很蓝,飘着几朵白云。 马背上的司月樱抛去万千思绪,忍着与小狗小猫分离的眼泪,一味向前飞奔。 但是,天总是要黑的。 天黑就只能投客栈了。 不过这里好像并没有客栈的样子。 只有远处稀疏有点星火,似乎一条小村庄。 “今晚就住那里吧。”司月樱鞭一鞭马飞奔而去。 她好像从没想过这样会给别人带来不便。 因为她袋里有钱。 “只要袋里有钱,哪怕是上天入地都畅通无阻。”她父亲这样教过她。 这好象在任何时候都是真理。 所以她挑了一家最大的人家敲门。
“姑娘这么晚敲门莫非是打算来投宿?”开门的老家人拿着灯笼照了照司月樱。 “是的。” “凭什么?”老家人打个呵欠道。 “我有钱”司月樱道,“不但可以给双倍房钱,还可以给双倍茶水钱你。” 老家人果然有了兴趣,“不过你知不知道你很不适合投宿。” “为什么。” “你穿着重孝。你给再多钱也挡不住这晦气。” 司月樱不说话了。 “好在主人不在。你可以到柴房里住一晚,孝服今晚必须换掉,明早不要让人看到。” 司月樱沉吟半刻,点了点头。 “二两银子,一共给我二两就行。”老家人伸出两根指头。 这价钱本来可以在很好的客栈很舒服的睡几天,不过现在只能睡柴房。 只因为她的率性而为,任凭自己情绪发泄,错过了很多客栈。 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教训。 由少年人变成中年人,总是不免要受很多这种教训。 司月樱点点头,摸出二两银子给了老家人。 老家人牵过马,把她带到柴房。 司月樱之所以肯住柴房,是她以为去哪家都是住柴房,哪家的柴房都是一样。 如果她知道这间柴房本来就有一个人,她宁愿露天过夜也不肯来。 而且那个人还是男人。 赤膊的睡在那里。 只穿着一条像尿片一样的裤子。 那男人被惊醒了,口里喃喃地说着不知道什么话。 司月樱指指离他很远的空地,做个睡觉的手势。 那男人说话了,“你也要睡这里?” 口音不太像本国人。 司月樱指着他,道:“你不是大明人?” “我是扶桑人。” “来大明做什么?”司月樱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晚来投宿?你家里谁死了?”扶桑男人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司月樱道。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那扶桑男人反唇相讥。 司月樱不说话了,挨在墙上半躺着闭上眼。 过了好久好久,她还是睡不着。令她睡不着的还是同样那些问题。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那个扶桑男人。 发现那个扶桑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上衣服。 是大明的衣服。 他也在看着她。 “重孝在身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你们大明好像是很不好的事。”他说。 “很不好。” “你们大明的女孩子都这么好看?” “很多。” “你在谦虚。” “我想睡觉。”司月樱道。 过了好久,她终于问:“你叫什么名字。” 扶桑男人立即答道:“饭纲纪之。” 司月樱哦一声,又问:“你到底来大明做什么。” 饭纲纪之道:“我告诉你。” “什么?” “我是个杀手。你们大明很多人都不够我打。” “你为什么告诉我?” 饭纲纪之叹了一口气,“因为我觉得我这样说你会佩服我。” “我憎恨杀手。”司月樱道。 “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就是被杀手杀死的。” “哦?” “那杀手将我父亲斩成两段,并在墙上留下四个字:到此一游。” 司月樱这么详细地告诉他,是因为她觉得,杀手多半会知道杀手的事。 饭纲纪之道:“我恰好知道一个人会这样做。” “谁?” “紫月樱。”
第三章见37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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