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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叶幸运草 |
2004-02-09 14:10 |
常识再普及
1933年9月，日本有一个人与世长辞了。
这是一个孤高的人，如果说他是一位童话作家的话，但这个人生前仅仅是自费出版了一部童话集，而且连一本也没有卖出去。他留下来的，绝大多数是没有发表过的手稿。然而，这个人在死后却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巨大声誉。如果说出来，可能会让人瞠目结舌，不要说一套套全集了，仅仅是关于他的人及作品的研究专著，就有几百部之多。
这个人名叫宫泽贤治。宫泽贤治一生仅活了三十七个年头，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他的人与作品一样，单纯而又复杂，既是一位童话作家，又是一个诗人、教师、农艺改革指导者，还是一位悲天悯人的求道者……确实，很难对这位“代表日本的国民作家”做出一个明确的定义。
在日本，宫泽贤治这个名字早已是家喻户晓了。
2000年，日本《朝日新闻》进行了一项调查，由读者自由投票，选出了“这一千年里你最喜欢的日本文学家”。宫泽贤治名列第四，远远超过了太宰治、谷崎润一郎、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安部公房、大江健三郎以及村上春树。
让我们以《鹿舞起源》为例，看看贤治的童话是怎样的童话吧：有一天，膝上有伤的嘉十去西山泡温泉。途中，偶然遭遇了六头鹿。嘉十从芒草的背后望去，只见那六头鹿把他遗忘的手巾给团团围住了。这时，他突然听到了鹿的声音，它们一头接一头地走上前去。终于，最后一头鹿把它叼了回来。当这一切结束之后，鹿们对太阳顶礼膜拜，开始唱歌，一圈又一圈地跳起舞来了。当鹿舞达到高潮时，觉得已经和鹿融为一体的嘉十一边叫着，一边从芒草丛中跳了出来。鹿们吃了一惊，像吹落的树叶一样斜着身子逃远了。
这是一篇以民间传说为素材的童话。
嘉十是这篇作品里的一个男孩，当他无意中窥见了一场辉煌激昂的鹿舞之后，忘乎所以了，以为鹿不会拒绝他，以为自己也是鹿了，竟冲了出来，但鹿们还是一哄而散了。
嘉十呆住了。
一场原始图腾般神圣的鹿之群舞就这样结束了？不，它还没有完，它还应该持续下去，夕阳还在，正是残阳如血，一场象征鹿这种“大地之舞神”的更加狂野、也更加气贯长虹的舞蹈还在后头……
贤治用逼真的临场感一般的描写，让我们“从日常到非日常，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从俗到圣”。所谓的“圣”，是神圣之意，是指鹿群在太阳之下跳出了混沌初开以来的一场神圣的舞蹈。这个故事到了后来，一种神圣的庄严感就慢慢地升腾起来了，人退到了后面，视野里只剩下了太阳、大地、生灵……一切都变得邈远了，一切都恢复成了开天辟地时的那种恢弘。这绝对是一个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看看贤治那些对鹿舞的出神入化的描写吧，激昂、粗犷，我相信，那六头在太阳下舞得那般刚烈的鹿，绝对是六头雄鹿。记忆里，贤治还不曾写过这般铿锵有力的故事。
所以我会说，这是一个诗人与男人的故事。这就是贤治的童话。这些童话不是出自童话作者的手笔，而是发自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诗人的童心，带着日本式的唯美主义的伤感，让人在美到极致的瞬间流下孩子般的眼泪。喜欢安徒生的人，也一定会喜欢宫泽贤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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