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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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秋娅简析 BY 千里孤坟
卡秋娅简析
卡秋娅是皇二里最重要人物之一，也是在玩家中普遍争议最大的角色。大家对她理解上的分歧之一是她是更成熟还是更任性。关于这点，我们不妨回忆一下故事开始与塞诺比亚人的对话，面对两个同伴的尴尬、不知所措与异国人严厉的质问，她能在三言两语将一场导致兵戎相见的误会消弭于无形，用语得体、精炼。并成功地取得对方的信任。这种交际能力的练达绝非一般如她这般年龄的女子所拥有的。尤其是在隐蔽所内，她始终表现得成熟而有见解，不能否认，促成塞诺比亚人决定帮助，或曰"利用"（ 卡秋娅语）他们营救其指导人隆维公爵，卡秋娅是核心人物。我是认为从一开始，卡秋娅就是被定位成一个成熟、智慧的角色踏入这场动乱的洪流的。
另一方面，谁都知道历史上的任何时代，女性从来不是政治运动的主流。在皇骑的世界里也是一样。我向来觉得卡秋娅是有一种可以称之为"野心"的东西在她心底里蠢蠢欲动的，而且越往后越明显。她一直希望别人采纳自己的观点，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否则就会很不高兴。只是事实总令她的愿望落空，这也是导致她后来离弟弟而去的重要因素。但卡秋娅又是一个极具双重性格的人，这在早期体现在她也同时希望过远离争端的太平日子，就像以前一样，和弟弟相依为命。这种反复在剧中表现为她时而企图介入战争的旋涡，时而又劝说弟弟和自己远走高飞。例如在初见塞诺比亚人的情节里她很想拉拢兰斯洛特一行人，但又对各人的命运（很可能只是个幌子，本意是不希望弟弟掺和进去。）颇为担忧。一转眼在维斯面前又理直气壮地宣称自己的行为正是一种利用。卡秋娅此人强烈的双重性构成了这个人物形象的中心，这也表现在其他方面，后文中会提到。
有不少人以姐弟的分道扬镳那段作为她"任性"的体现。我却不这么觉得，卡秋娅一直渴望被人重视，可惜德尼姆总是与她的意见相左，这种片段比比皆是。因此长久以来她自然会被深度的失落所笼罩，既发挥不了自己的能力，也不被亲人所重视。当她发现弟弟已不可能按她的意愿回心转意的时候，积聚已久的怨气使她作出离开的决定实在是理所当然的。她对来挽留自己的弟弟那冷嘲热讽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是一时冲动的结果。这里要强调的是，卡秋娅早已知道自己并非把她拉扯大的普朗西神甫所亲生，却将这个重大秘密向弟弟隐瞒了那么多年，使他一直蒙在鼓中，究竟是为了什么？感觉似乎有许多合理的解释，我也无法确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千里孤坟就不多说了。
接下来是重大的转折。人在空虚时最易受诱惑。卡秋娅在离开德尼姆后，内心必充满了巨大的虚无与孤独感，也许还有失败感。而此时暗兰抓住时机向她揭露了不为人知的身世，并许以女王的承诺让她跟自己走。这段情节正是引发卡秋娅第一次人格巨变的直接因素。在亲情与欲望，她都已处于极度的低落中。面对如此巨大的引诱，普通女子可能会对此等大到无法承受的恩宠感到难以接受，但卡秋娅不同，或许是因为她的血统，她是万人缅怀的先王的私生女，那种帝王所共有的对权欲极上的渴求似乎也继承到她身上，既然情感与权势都被压抑，上天又适时赐予她一条走向无上荣光的道路，卡秋娅不可能阻止心底潜藏已久的对"野心和欲望"的迫切需要重新熊熊燃烧起来。所以，她没有抗拒，确实也不可能抗拒。尽管在理智上，她能够判断出暗兰绝不会无偿为自己的王位作贡献，定然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人这种生物经常会这样，即使明知前面有火坑还会往下跳，卡秋娅自然摆脱不了人的本性，暗兰的也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成功将她说服。现在，卡秋娅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前途未卜的道路，就只有继续走下去，哪怕是走向毁灭。
卡秋娅后来的心理我不客气地用四个字来形容--利欲熏心。菲达克城内的那一幕相信大家都记忆犹新。有人很奇怪她为何会这么做，我试着分析一下她的动机：不顺我意的全都要死！……确实，认真想来，当时德尼姆已成为妨碍她登基的唯一障碍，姐弟间由于理想与追求的不同已无可避免地走到了对立的两面。在被成为女王的梦想灌满了头脑的卡秋娅面前本来就没有血缘纽带的亲情显得如此廉价。她很可能在那一刻心里想的是：杀了他就没人能妨碍我了。
新仇旧怨同时涌上心头，于是恶向胆边生，便挥出了那心狠手辣的一刀。这里有个看似不太起眼的细节：在动手前霎那，她还在喃喃自语："德尼姆，你来救我了……"我惊讶于创作人的独具匠心，这一瞬间的一切正是她两种利益在冲突交织中扭曲的显现，这种对人物深度的精炼刻划绝对是一种艺术……在剧中，德尼姆幸运地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刀（不过莱欧纳尔没那么好命……还有提请注意她对二人的出刀手法是不一样的！），看着弟弟躺在地上那惊愕莫名的表情，卡秋娅没有继续追杀而是漠然地转身而去。这也许是因为良心的谴责，也许是自知已无法得手……当然更可能是两者皆有。
历史常常是讽刺的，无论卡秋娅投靠巴库拉姆和罗斯罗里安骑士团的初衷是什么，也无论她会为达到她的目的使出何等残酷的手段，人民的需求依然是现实的，他们厌倦灾难的战争，需要和平安定的生活，而实现这个目标的前提是一个正统的君王，卡秋娅是先王的庶出之女，她的出现犹如救世主，尽管她没有什么民众基础，但人民依旧会为了自身利益去拥护她。但尤其微妙的是，支持卡秋娅的巴库拉姆势力却成了其他民族反对的众矢之的。这乍看很荒谬，但细想也就释然：人民有了救世主自然就唾弃了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直接好处的贵族。这种奇妙的民心趋向也导致了巴库拉姆与罗斯罗里安集团同盟关系的恶化，并导致了最后的决裂。这不是本文所要讨论的，略过。
我们都知道，统一在任何时代都是大势所趋。尽管统一者并不一定出于民众的利益。事实上，在威莱利亚大陆内战的后期，一切争斗的实质是求权者与掌权者的战争。德尼姆打着拯救女王的旗号赢得了他的支持者，而暗兰和布兰塔也高举保护女王的标牌争取到属于他的声援。这实在是个有趣之极的局面，恕我直言，德尼姆、暗兰和布兰塔的互斗如果撕下所谓高尚的面纱，就活脱脱是一场锇狗、大狗和小狗在抢夺一根骨头的战争，而卡秋娅正是每条狗都梦想要据为己有的那根骨头，谁都不比谁正义到哪去。而决定最终的人民支持倾向的，却在于谁拥有卡秋娅的支持，或曰，谁是胜利者？即卡诺普斯所言：成王败寇，自古皆然。当然，卡秋娅也不是随人摆布的傻瓜，他也一定在盘算，谁才是她最有力（特别注明，是"力"不是"利"）的拥戴者。我认为后来若她重与弟弟和好这点是重要原因……历史的车轮仍在无情地滚动，德尼姆在得到多数人支持的情况下逐渐显出胜利之相。而另两势力尽管拥有卡秋娅这张王牌却因占有人口数量少于德尼姆而节节败退。这就是民心所向。
该来的总归要来，在巴尼西亚城内，姐弟终于在冷酷的战场上四目相对。说实话，在这里卡秋娅那种复杂混乱，坚定与动摇共存的感受很难以在下粗陋的文字来描述，言语的苍白根本不足以反映我内心的想法。所以我想还是只简略谈一下我对战后当了俘虏的卡秋娅与德尼姆那段对话的感想，其他的最好还是留给诸位自己去想象：此时此刻，卡秋娅面对弟弟依然渴求和解的祈望，显然会有以下两种结局：接受心底对亲情（尽管并非亲姐弟。）原始的渴望与柔情；或是在两种扭曲的需求对心灵的撕扯中崩溃。不管是哪种结局，其实都是一念之间的产物，都不与情理相悖。这里值得大家仔细注意的一点是卡秋娅在崩溃时自尽的手段，是用匕首直接刺向自己心脏，没有给自己任何求生的余地。在那种血腥的凄迷里，留下的只有给坐在屏幕前的我们以永久的回味与思索。
请允许我把思路朝卡秋娅生存的道路继续下去。前文已表述过，在战争的末期，卡秋娅自己的意向左右了民心，而民心左右了最终的胜负。她在经历了一系列巨大的感情波动后，人格再一次发生了变异。此时的卡秋娅已经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王了。原本因环境因素尚有保留的领导天赋得到了充分的挥发，在幕后，她显得深明大义，刚决果断；面对投降者，她做的宽宏大度，恩威并济（其实讲穿了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最重要的是她在普通人民心中的形象，海边教会里的一个细节足以为代表了，少女格蕾娅对于德尼姆这个军事领袖只应以一般的礼节，而当她看见卡秋娅时，她的反应是本能似的先后退一步，接着一躬过腰，很长时间不敢抬起头来。这个细节设定真的是个神来之笔，少女的后退表达着"畏惧"，而长时间的鞠躬则表达着"尊敬"，那不是一种形是神非的做态，而是体现了百姓心中那种对统治者延续了无数年的态度。必须承认的是，在那个时代，这种若即若离，敬畏相间的距离，对与统治者和被统治者而言，倒是一种正常的，可被普遍接受的距离。卡秋娅始终不是个平凡的女人，在她的身上，我们可以透视出一个世代的影子，一段史书的沉淀。对德尼姆而言，这个结果似乎很不公平，人民所顶礼膜拜的将是过去从未给予过他们什么恩泽的卡秋娅。而他自己，一位终生向往平等与民主的寻道者，一位历尽无数战争与屈辱洗礼的领袖，又得到了什么？
现在我要谈的是本文最后一个问题：卡秋娅与德尼姆最后究竟是以什么关系收场的？在GOOD END的结尾交代中，卡秋娅对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弟弟只给了一句简单的感谢：谢谢你，德尼姆。就这样，没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使我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最后我得出了以下的总结，大家尽可以表示反对……在巴尼西亚城，姐弟消除了误会与怨憎重新走到了一起。但是（这是关键。），他们之所以会重新并肩也许并不是简单的"和解"两字所能概括。德尼姆要兑现自己的理想，卡秋娅要追逐自己的权欲。我相信即使德尼姆对卡秋娅没有某种不光明正大的利用需求，但卡秋娅对德尼姆一定存在这种近似于阴暗的思想！虽然在巴尼西亚卡秋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女王，只想两个人快乐地生活下去。但我觉得这一切只是卡秋娅的亲情一时压抑了野心时一种出自肺腑也同时是一时冲动而发的言论。从故事一开始就显现出的欲望岂是说抛掉就抛掉的？对身居万人之上的君主之位的追求她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在她坐上梦寐以求的宝坐时我看不出她有任何不愿之意，而且她的王者之相还是那么有声有色！历练了如此多的命运变故，卡秋娅终究不再会是港村克里亚提里那个与甘心与弟弟相濡以末的姐姐，也不再会有在亡命途中（特指C路。）企望只与弟弟一人远离一切人世争端，一同远走天涯的类似"母爱"的情怀。根本没有血亲的姐弟之情在无数政场、战场、人场的浸淫下，已无可挽回地淡漠、沦落了。过往所积压的情感都似乎在巴尼西亚城中散发殆尽了。自那以后，人面依旧，心却迥然。卡秋娅以永远求不回来的亲之爱为代价换取了王者的地位和尊荣，德尼姆在她面前更像是个幕僚，而不像是她的弟弟。她之所以对弟弟说那句感谢的话，原因一定有很多，但我敢肯定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谢德尼姆将她扶持上了王位，实现了她自己的欲望！……这一切，对有些人，是一种悲哀，但对广大的人民，却是的的确确的欢乐！……是耶非耶？孰可断言？假若是你自己又会作什么样的选择？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有南海岸上飘零的雪瓣，仿佛是在悼念那已经逝去的人情……
在GOOD END里，德尼姆望着所有的人是心非，毅然选择了离去，他想亲身踏上已失去意志的圣骑士兰斯洛特的祖国塞诺比亚，继续寻求他的理想。而他自己的祖国威莱利亚，也将面对新的文明的撞击，君可听闻来自海外的火枪的宣言（在BAD END中末尾似乎就体现了这种暗喻。），正是全新时代来临的钟声？卡秋娅，你的未来，你的人民，你的祖国将会怎样？
到此，本文应该是结束了，阅读着我用心涂就的字迹，已无法用语言表达皇骑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意味着什么。现在，我掷笔（我是先在纸上写的。）起身，无言四顾，平静地感受着这寂静的空气。面前是一面立镜，我呆呆地凝视着它，那情境可真谓是我笑镜中人，镜中人亦笑我了。
一点废话：总算是写完了，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自认不会很差到哪去，反之亦然……但总觉得有意犹未竟之嫌，我这篇文章对卡秋娅这个人物的分析其实也远未到面面俱到的地步，像被无数世人笑评为"暧昧"的姐弟的特殊关系……当然我是不赞成这种说法的，我只在文中提到过我对二人的理解是一种类似于姐弟、母子之间的那种关系。另外，我也基本没有涉及卡秋娅对他人、对解放战线等其它政治组织的态度。大家觉得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内容就不必客气了……
千里孤坟 2002.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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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2-11-27 13: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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