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菲鲁赛迪
 清苦书生·咸湿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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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三年 第九章 艾达家族的背后
天空中阴沉着的，并非是云彩。
那是狂风从北方梅尔根山南侧扬起的瘴气和沙石。它们就像善噬的鬼魂，吞噬着天空每一片明亮的场所。
那位善良的少年仍一如既往在每一周的休息日抽出时间去多拉基亚王国唯一的修道院做义工，尽管父亲每次都恼怒地将这种行动斥为妇人之仁。但少年依旧在那名位居将军之职的老师的大力鼓励下维持着每周的慈善献力活动。
如果不是他那一天去的早了一些，那么也许全部的故事都不会发生了。也可以说正是他那一天的早起，使所有的事情都像多拉基亚龙骑士鞍套上的铁环一般联系的细致紧密起来。
清晨，加上天空原本的阴沉和教堂所在地的偏僻，让少年的心中也微微透出一些阴郁。他似乎感觉总有不祥的预感围绕在自己身旁。少年慢步踱上教堂的台阶，却惊讶地发现平日太阳照射到时标才开放的教堂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棕黑色的木制门框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反光。
少年悄悄推开教堂的大门，首先看到的只是昨天夜里点燃的长烛此刻仍没有燃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大厅中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虽然少年没有看到任何人。
扶着门框的手上粘了什么东西，湿漉漉的、有些冰凉的……
少年的眼睛睁的史无前例的大，他终于看清楚自己的手掌粘上的竟是鲜血！门框上，地板上，未干的血迹斑斑点点延伸向昏暗的室内！
“谁！？谁在里面？”少年拔出了腰间的短剑，声音从未显得那样刺耳，多拉基亚人对危险的味道是十分敏感的。
“谁……是谁……在那里？”片刻的沉默过后，果然从阴暗的角落传来一息微弱的回答。声音尽管无力，却是那样轻柔，和美。并不像是有威胁的敌人发出的，少年因而驱散了心中的敌意。
少年顺着血迹赶到教堂的边座旁，倒在面前的竟是一位绿色头发，穿着红迹斑驳的白色司祭长袍，怀抱着婴儿的少妇，尽管因失血过多令她的脸色如此苍白与憔悴，但依旧无法掩饰过她那惊人的美貌。
见到少年，少妇的神情似乎放松了许多，她微微地露出笑意，在那一刻，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阳光一般耀眼的甜美：
“你……你是本地的住民吗？”
“我……我是……是呀。”少年迟疑着应不应该透露自己的身份，欲言又止。
少妇却似乎并不在意少年不自然的神态，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你是就好，你就是第一个……不，是他选中的人。请过来吧，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很重要，对我们所有的人都是……”
* * *
“那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我醒来后却一点也记不起来。只记得我躺在妈妈的床上，所有的家人都围在我的身旁……被父亲狠狠责骂了一番，也许是自从出生以来挨得最严厉的申斥吧？那次，哭的好伤心呀……”莉萨有些尴尬似的笑笑，面部的神情说不出是什么样的颜色，菲尔姆感觉出这对于她来说是一段难于启齿的往事。
“然而在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哈特……不是不让我见的原因，是我们谁也没有在见过他……那次事件真的非常奇怪，原先我们都以为是当地的抵抗组织的劫狱行动，然而却没有任何人目击到抵抗组织的成员，也没有发现抵抗组织与守卫士兵搏斗的痕迹。17个看守确实都被杀死了，但他们身上却找不到一点外伤。就像是在睡梦中被结束了生命。除了哈特外，其他的俘虏也并未被劫走，好像劫狱者是专门要来带走哈特。”莉萨下意识地攥紧手中那枚双首翼龙纹徽章，“昏迷前，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个徽章佩在哈特的胸前，可当我醒来却发现它已经戴在我的手上……想不到它竟成为寻找他的唯一线索。”
“是这样……”菲尔姆沉思了片刻，她心中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徽章对于多拉基亚的战士来说无疑是比灵魂更宝贵的东西，每一个多拉基亚的战士都会像爱惜生命般爱惜属于自己的徽章。绝不可能在自己能够生存的情况下将徽章给予他人——或许正是那次从龙爪下救回少女的行动，给这个名叫哈特的年轻人带来了可怕的灾难。
“不管怎么说，要先把这件事通知大家才行。被关在这样荒凉的孤岛上这么多年，确实难为他们了。”菲尔姆自语道。她遥望着远处被雾笼罩着的海面，轻轻地叹息着，“还有他们的坐骑，也不能放任不管。”
“可他们都是瞎子，就算让他们骑上了龙，他们也无法继续飞翔了呀？”莉萨满面疑惑地言道。对不久前与菲尔姆一起在空中的景象仍心有余悸的她无法想象没有双眼将如何在天空中飞行。
“这个……”菲尔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的确，明亮的双眼对于龙骑士来说就是生命的同义词。没有双眼，如何分辨掌中的罗盘和地图？如何调整飞行的高度？如果说没有双眼也能飞行，他们根本不会留在这里十几年之久。
“两位小姐！请赶快回来！”一个嘶哑的声音打断了菲尔姆的沉思，她抬起头，看到那位带领她们来到庄园的老人正艰难地向她们跑来。而布满伤痕的面部，闪烁着焦虑的神情。
“将……将军，他，他已经快不行了。他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们！”
* * *
已经不知在多少年前，那时的我和你们一样年轻，稚嫩，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向往。我有一个那样美好的家庭，有着温柔的母亲、慈祥的父亲和曾让我认为是那样关怀我呵护我的兄长，我在温馨的气氛中成长，尽管并非不知道世间的丑恶和人心的难测。但在我的直觉中，所有世界仅仅被包拢在那个属于我的自由自在的小天地。
我知道我与即将要继承公爵之位的兄长是不同的。他要为成为一个优秀的君主而努力学习为政之道，也只能选择这条艰难的道路。而我，作为一个家族成员，却可以选择其他——我一度认为这是上天赐予我的恩惠。当父亲成为新一代的当主，将兄长立为储君，每天尽管住在一起却很难有时间相聚的时候。我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于是，我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最擅长的研究古文法书和古代魔法的事业中。我将自己关在私室中，让成堆的古文书占据了所有可以放置书籍的空间。我如痴如醉地投入到对古代知识的研究之中。让自己的生活也充满了魔法与书籍的气息，我始终未曾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对的。直到……那一天……
海伦……这个名字，是我全部人生的羁绊。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我竟然认为她不会记得像我这样不解风情的书呆子——从那次还是孩子时的会面开始。
她是一个下级骑士的女儿，是艾达公国在伯父当政时期从巴尔德家族手中得到转让土地的封臣的后嗣，她的父亲曾代表土地上的旧领主向新主人致敬。就是那一次礼节性的会面，我和她结识了。那一年，我12岁，她9岁。
尽管还是孩子，但她的那种活泼与聪明的感觉，是我以往从来未曾体验到过的。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印象中的海伦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欢笑，天空、地面、山峦、树林，自从她来到了这里，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拒绝她的甜美的笑声。以往的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样的少女能美丽的如诗人所描绘的那样被称为飞舞的春色。但那时，我完全相信如果当时的10月会被人成为春的季节，那么那一抹最浓郁的春色来自于哪里。
“从你来到这里后就似乎一直在笑。真的有什么事情令你这样高兴么？”我曾经询问欢笑中的她。
“为什么不能笑呢？”她有点惊讶地问道，“难道世界上还有不喜欢笑容的人吗？”
“不是，我的确很喜欢。”我的脸一定是在说到这里时飞起了红云，因为她带着羞涩的笑容此刻变得如此迷人，“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无忧无虑地接受笑容，他们也许会有烦心事。对于那些不需要笑容的人，你这样做改变不了什么呀？”
少女听到这里，歪着头沉思了片刻，忽然用着更加绚烂的笑容回答道：
“但对于像你这样需要笑容的人，不就改变了吗？”
我愣住了。是啊，我竟然忘记世界上仍然有人需要笑容。那些人……他们的生活也许会因为她天真无邪的笑容而改变！我为何只想到那些不需要笑容的人呢？一个9岁的女孩子，以她纯洁无暇的心灵诠释着在我的眼中已变得污浊的世界。真正可悲的究竟是成长中的我，还是眼前我所生活的人间？
我的人生，确实因为那一次的会面而改变，权力的欲望在我的心中变得更加淡漠。一向优柔寡断的我，第一次坚定了自己不想卷入权力之争的态度。这也就是四年后父亲继承了公爵之位，我没有听从老臣哈南的建议在父亲面前揭发兄长在治下领地“快意恩仇”的恶行，却将自己的继承权完全交给兄长的原因。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事隔8年，那次20岁的生日晚宴上，我竟会再次见到海伦，仅仅一面之缘，她竟仍记得我这个柔弱单薄、书生气十足的书呆子。
“是亚伯先生吗？嘻嘻……”依然是那时灿烂迷人的微笑，依然是那时朝气十足的神情。少女身上的盛装并不十分华丽，甚至可以说有些朴素。然而她的笑容，却让这件在整个会场中最不显眼的服饰充满了最为活泼与美丽的气息。
“你……你是……”一向不善于和人交往的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候，几乎有些手足无措了。我想我当时的神情一定很慌乱，否则面前的少女决不会笑的那样放肆。
“看你的样子，就像一只呆鸟。我的样子有那么可怕吗？”其实，应该没有谁比海伦更了解自己的美貌，她故意这样说，或许是在炫耀，也或许仅仅只是玩笑？
“你……”真正让我感到可怕的应该是我的头脑吧！半天竟依旧一片空白，死也回忆不起自己在何时认识了面前的女孩。
“是我呀，海伦，真的忘记了？8年前，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微笑吗？”海伦似乎有些生气了，用力背过身去，“好啦，算我自作多情好了！”
“海……海伦？是……真的是你？”我这才猛然回味过来，记忆中的女孩仍然那样幼小，面前的她却早已是不折不扣的妙龄少女了。
“你果然忘记了！哼！”她的声音显得更加气愤。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的道歉声一定充满了焦迫，我自己都感觉到那个微微颤抖的鼻音，“我真的没想到是你。我真的很抱歉！真的！我不是有意忘记你！”
“骗你啦！”见我着急的样子。她一定早就偷笑的前仰后合。而当她跳转过身时，熟悉的微笑，却依旧在她的面容间绚烂。
泛黄的书页和淡淡的纸香，我曾经以为那就是我永久而全部的生活，但那个晚宴，教会了我生活可以充满艳丽与芬芳。我们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起舞，她好像一片秋日的枫叶，在清风中飞舞，她跳的那样迷醉，那样充满了炽热与激情，仿佛她就是人世间最好的舞者，唯一能与神灵交谈的使者。
我们第一次在幽静的小道上牵手漫步，第一次在城堡中的喷泉前轻声交谈，我们仿佛热恋一般。当她清秀的面颊在我的指尖滑动，当她用柔若无骨的手攒着自己的绿色柔发轻呵着我的面孔，我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未来，忘记了自己尚在人间而并非置身天堂。
我们相爱了。我们的情感如同海伦的舞蹈，来得疯狂而热烈。我们交换着内心的爱意，承受着对方的痛苦，憧憬着遥远的将来。在飘扬着苜蓿残叶的草原上，我们定下了终身——没有值得特别书写的情节，只因彼此相爱。和世界上所有的情侣没有区别——我很早就发现，尽管同样出身于贵族家庭，但海伦却始终厌恶那种公子哥式的“华丽贵族表白”，也许在她的心中一切都趋于平民化才是更适合自己的相爱方式吧？平时只谙习古文书，很少与那些同龄的贵族子弟外出鬼混，还未曾沾染多少所谓“富贵陋习”的我大概也明白为什么一向不好参加贵族宴会的她会主动参加我的生日晚宴。
有一位哲人曾经说过：爱情会让女性变得美丽，而让男人变得愚蠢。我想这句话是对的——至少在我的身上，是对的。沐浴在爱情飞雨中的我并未察觉到从我身后那阴暗的角落中放射出的诡异而居心叵测的目光。正是这目光的存在，才毁去了我与海伦所有的未来。
在晚宴结束三个月后，临近布拉吉教区的塞莫德教堂发生了举国震惊的大惨案，在一次普通的颂诗仪式上，原本平静的赞美诗礼拜堂不知为什么突然为熊熊的烈焰所包围，除当时唱诗班的72名修女和12名持烛修士外，在大厅中祈祷的100多名教民也同样葬身火海，据说，当时整个大厅乱作一团，他们想从大门冲出去，可是却惊恐地发现大门早不知在什么时候被牢牢地锁死！他们想冲破栏窗，可是却无助地察觉那里同样被封的严丝合缝！他们喊叫着，敲打着，可是却无有回应他们呼救声的言语，也没有任何赶来救火的人。浸染着被害的绝望与痛苦的呻吟，塞莫德教堂的大火整整烧了两天两夜才逐渐熄灭。任何一个明白事理的人都能看出，这绝不是什么偶然事故。而是一次有预谋的，有计划的谋杀行为。
黑暗中那只伸向我和海伦的魔手此刻终于露出了凶残的利爪——原先，作为艾达公国王室代表的我本应参加在塞莫德教堂举行的圣典仪式，并在唱诗结束后为一些新教徒举行入教仪式。然而在一个普通的清晨，我突然从侍从那里得到据说是父亲的命令。要求我在那一天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在城堡中待命。尽管对此表示疑惑，我仍忠实地执行了“父亲的旨意”并提前知会了塞莫德教堂。
这件事成了我“事先策划了阴谋并谋求脱身之计”的证据！
我无法相信，他们竟然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陷害一个根本无欲争夺公爵之位的书痴。
当事后父亲在我的满怀求证之心的询问下露出惊疑的神色之时，我仿佛已经从押解士兵面无表情的仪态中看到隐藏在那暗黑角落中得计的狞笑。
海伦的父亲和兄长当时也恰恰在塞莫德教堂参加祈祷，即便是最迟钝的傻瓜也能明白他们陷害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是王族，自然不能与其他囚犯一样关在地牢里，于是他们只能选择将我软禁在房间中。尽管我的物质待遇并未有任何变化，但我却失去了自由、权势、清誉、爱情，所有我作为一个无辜的王族所应该有的东西。尤其是最后一个……
海伦带着无表情的冷漠接受了刚丧偶的兄长凯恩的求婚，父亲为他们的订婚作了见证。婚期被定为兄长即位的那一天。显然，父亲对于凯恩如此急切地与小儿子的女友结成未婚夫妻的行为有着疑惑。尽管他没有干涉凯恩的决定，但却力图让婚期延后，以便在这一时间中竭力调查修道院大火的真相，为他的小儿子洗脱冤情。
但这对我来说已完全不重要了，我知道他们的手段，他们设下这个圈套的目的就是想让我背上无法重见天日的罪名，更要“杀害了海伦的亲人”的我永远无颜面对我的爱人！所以，他们决不会留下任何可能为我脱罪的证据和证人。当我得知为我传话的父亲的近侍神秘的失踪之后，我就更深信不疑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阴谋的一部分。
当所有希望都离我而去时，我的心反而平静了。我开始审视自己在昔日的所为是否已偏离了我原本企盼的生活。是否过多地让其他与我无关的事情影响到我的判断力和理性力。我重新融入到只有书籍的生活。感觉中这是我忘记一切的最好方式。尽管在接受问讯时——或许是凯恩特意的安排——就在审讯间中注视着我的海伦那幽怨目光是何等让我肝肠寸断。但我已决定不再继续申辩——那实在是毫无用处！
但我依然低估了凯恩，在他某一天以探视的名义来到我的房间并要求单独会面之前，我曾一度认为他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得到一个女人。我大错特错了。
“我挚爱的弟弟哦！你这样憔悴，真让我觉得难过！”我从未曾像此刻一般感觉到堆满在凯恩脸上那丝毫看不出是刻意装出的黯然之情是那样虚伪和令人作呕。如果是在以往，我也许真的会被感动呢！
“什么事？”我的声音一定很冷淡，觉察到这一点的凯恩大概也清楚他的“慈祥面容”早在我眼中变得伪善与廉价。于是也就收敛起他足以媲美专业歌剧演员的演技。
“你一定很恨我，是吗？亚伯?”他刻意——不，应该说他恢复了自己最真实的说话方式——低沉着自己的声音。
“我怎么敢？未来的公爵大人。”我从未这样平静过。看着这个在被我叫了十几年兄长，却用阴险手段夺去了我所爱之人的男人，“不知道今天您大驾光临我的囚室，为了是不是看看我这个碍事的人还有没有威胁到您的权势和欲望的可能？”
“我不想你我兄弟之间的关系变得这样冷漠。要知道，你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正丢失脸面的是整个家族，是父亲和我的尊严。”凯恩的眼中隐隐散发着一点阴毒，但他很快用外表的沉痛把这个神色掩饰过去，“身为兄长的我要为你承担责任的。你不觉得你也应该为此付出一些牺牲么？”
“牺牲？当然！海伦对于您来说就是我所付出牺牲中最令您满意的一部分吧？”我冷冷地回答说。
“海伦？哼哼？当然，那是我意料中的收获。”他阴阴地一笑，“但很遗憾，她并不是我真正要获得的东西，而也只是为我所真正追求目标所需要的一件不可或缺的工具。”
“什么？！”我几乎要从椅子上一越而起用手卡住他的脖子了，我不会在意他对我用任何恶毒的言词。但我绝不允许他如此侮辱我的海伦！
“别激动，我的话其实再简单不过。”凯恩的语调雨过天晴，“对于女人，无论是海伦还是其他什么人。对于我来说意义并不大。我要的东西远比一个女人重要的多。”
“你什么意思？”我盯着他的眼睛。
“意思就是，我要海伦的目的并不是她，而是你！”
“我？！”我的眼睛当时一定睁得很大，这确实是我预料之外的答案！
“不错！”他的脸色就像猪肝，“正确的说，是你研究古代法术的成果。我需要你为了我而研究——那被艾达家族所禁绝的古代龙法术！”
“你说什么？”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像不认识似的看着眼前的兄长——他的表情告诉我这一切决非是玩笑。
“古代龙法术？那是什么法术你难道不知道吗？那是先祖布拉吉大人当年与龙族定契约时发下重誓绝对不得使用的禁术！是人所不能企及的禁区！”我几乎是喊着向他提醒。
“住口！不要这么大声！”他的眼眸中透出恶狠狠的光芒，“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那为什么还……”
“为了艾达家族，为了我能成为克兰贝尔王国的新皇！”凯恩从牙缝中挤出这句令我目瞪口呆的话。
见我愣在原地，凯恩走进我身边，他让我压低声音，但他的声音却显得愈加高亢：
“你知道克兰贝尔王国在建立时为什么海姆会被推举为七圣战士之国度的至高君主？当年无论是年龄还是地位都比海姆要高得我族先祖布拉吉却只能以宗教辅国？为什么其它家族的圣器都能让他们的直系血统者拥有龙的伟大力量与进攻性，只有艾达家族的圣器是无任何进攻性的瓦尔基里杖？为什么其它家族的圣器都可以为家族内部保存，而唯独艾达家族的瓦尔基里杖却要被封印在遥远的布拉吉之塔？”
“为什么？就因为艾达家族是十二个圣战士家族中惟一掌握着龙之法术！那有着可制约娜嘉魔法，甚至能够毁灭整个大陆之力量的古代禁咒！”
“正因为那是足以毁灭世界的禁咒，所以我们的先祖才会立下重誓，只有在娜嘉的力量失去控制的前提下才能使用。而且那需要的祭品是什么，你会不知道吗？”我的声音或许因为太过激动，剧烈地颤动着。
“不要大惊小怪，区区人命的牺牲，于我，不，于我们的事业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一股恶寒从我的小腿一直蔓延到后背，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种血淋淋的话语，身为圣职者的他怎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作为龙神唯一赋予生存与死亡权力的家族，我们艾达公国的主人才是真正有资格成为皇帝的贵族。对于世人来说，没有任何东西比生命更加宝贵。只有掌握着生命之源泉的我们，才有力量给予他们以新生。”兄长已经让我完全不认识了，眼前这个完全沉醉在权力的男人，眼中放射出的不再是平时面对教民时如绵羊一般柔和慈悲的目光，却仿佛一只凶残阴险，嗜血成性的恶狼！
“和我一起干吧！亲爱的弟弟哟！”他又向前跨了一大步，“让你的才智为我所用，使用龙的力量，我们可以统一整个大陆，让艾达的旗帜飘扬在每一片土地上，只有我们才能做到！”
房间中，死一般的沉寂，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这不再是因为恐惧或愤怒之类的情感。而是一个人突然大脑一片空白时下意识的反应。我终于意识到我是那样低估了面前这个做了我20多年兄长的男人，他是一个何等让人惊诧的不一般的恶棍！一个比加雷不遑多让的阴谋家！！
“我没有选择……对吗？”我的声音听上去那样虚弱与胆怯。我知道以我的力量不可能抗拒面前这个可怕的权欲怪兽，我的未来命运已经完全被这个人掌握在手心里。
“你一定会选择与我合作，我的弟弟！”他的脸色重新舒展开来，微笑着回答，“这对你其实一点坏处也没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父王那老家伙的条件？那并非是为其他人！”
我的心底猛然颤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你放心，海伦在我的手中，她会很安全。在你成功解除龙魔法封印前，我不会动她一根指头，也不会让任何男人靠近她。”兄长的嘴角浮上一层别有用心的弧角。“当然，前提是你要在那老东西归天之前……”
我抬起头，舌头卷带着微微颤音：“你是说，你会给予我们自由？我和海伦？”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置可否。
“你能发誓！你会给予我们自由！”我的声音变大了些，但听上去仍然毫无气魄与胆识。
“嗯……我……发誓。”他的回答带着顿挫的鼻音，听上去似乎有点滑稽。但我知道这其实一点也不可笑。
他慢慢转过身，恢复了方才的宁静，但我足以从那背影中品味到他发自内心的狞笑。
“你要记住，我的弟弟，我们今日的谈话，只能是我们兄弟两人的秘密。如果让第三个人知道了，那么我可保证不了海伦的安全。还有……你所需要的材料，我准备以父王的名义开始征集行动……也就是说，我需要得到你的第一个帮助：如何让父王活着，却无法说话？”
“我明白了……”当兄长的身影终于在我视野中完全消失的时候，我终于像是泄了气的皮袋一般，无力地瘫倒在自己的靠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 * *
青色的天空中，淡淡的白云飞扬飘散。
阳光普照的大地间，忽然掠过一道黑影。在原野上嬉戏的孩子们好奇地望着头顶的天空，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并不是鸟，鸟类是没有可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身躯的。
那是被称为飞龙的生物！而且是即便在飞龙的国度多拉基亚也很少见到的这种全身墨黑的飞龙！
而那骑在飞龙身上的人，也是同样。黑色的铠甲，黑色的胄盔，黑色的披风，仿佛一只巨大的蝙蝠！
没人能看到他隐藏在面具之后的面孔上究竟是怎样的神情，只有那唯一露出眼部的胄缝中透出的目光告诉别人，他是何等焦虑与急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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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条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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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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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2004-09-27 06: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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